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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文章

2022/12/10经典文章

村民文章(精选20篇)

老街

文/吴兴华

我家乡的老街不老,明代建场后,陆续留下一些祖业,也就有了少年时的记忆。

上世纪七十年代读初中时,星期天回家放牛,从桂花坪老家背后的山顶上瞭望老街,老街就像一匹长长的芭蕉叶,被一条绿盈盈的清流从上场东岳庙绕着老街背脊到铁业社。这条清流叫前河,上游通往如今的巴山大峡谷景区至城口县,下游流经7个乡镇至县城,是那个年代运输生产资料、生活用品的唯一水上枢纽。

老街下场的沙溪口原是一处繁华的老渡口,南来北往的村民和过往客商从这里过河。夏天的太阳底下,若不是有一棵如大伞的麻柳树遮阴,等船的几十个过客就要遭受太阳的暴晒。人们谁也不知道这棵树到底有多少岁,从那两人合抱的身子和伸出老远覆盖河面的树枝,把河坎上的土坝子鼓凸得坎坷不平的树根就知它已历尽了人间沧桑。树荫下的土坝子摆放着十来条长凳,专供等候过渡的行人落脚乘凉。

我每次到万斛坝村三组大姑家,都是从这里过河的,也要在麻柳树下的板凳上坐着等候。姓庞的爷爷接过他父亲的接力棒,撑了三十多年的渡船。我生下来满月,母亲就抱着我从这里过河,渐渐长大了每次过河他都不收小娃儿的过河钱。读初中的三年,下游码头的水面比上游码头平稳,中午饭后下游码头就成了常客,游泳疲倦后往往光着身子爬进庞爷爷的船舱里,任凭庞爷爷和过河的叔叔阿姨们调侃,我就傻乎乎地一笑,坐在船舱的空位里晒太阳,没有一点羞耻。待庞爷爷渡过了一批一批客人,我晒足了太阳,又从船边跳入水里,游到渡口的岸边,穿上衣服走进老街,关进校园的笼子里。

老渡口上方原有一家理发店,店面有十来平方米,店里的汪师傅约三十来岁。我每次到店里剃头,他对一个一个顾客都是非常的豁达,用句时髦的词叫童叟无欺,他迎接顾客面带微笑。遇到老人,先在脸部敷上热热的毛巾,然后敏捷地转过身来,一手扯住木板上挂着的磨刀布,一手拿起剃刀在磨刀布上有节奏地来回磨几下。磨完剃刀,转回身来,揭去老人脸上的热毛巾,再在脸上涂上肥皂沫,便操起剃刀,细心地修面,老人便可闭目养神,半睡半醒地享受剃刀刮过的那份快意。约莫一刻工夫,老人的面庞便容光焕发,对镜而视,自觉年轻许多,便满意而去。

我去理发店回数多了,汪师傅和我熟悉了,便叫我小吴。我来到椅子旁,汪师傅用围裙扫去椅子上别人留下的头发,又将围裙拿起用力抖几下,然后把我扶到椅子上坐着,将围裙围住我的胸前,系牢在我的颈项上,细心为我推剪,用剃刀为我修面。我呢,感受着汪师傅手摸着头的温度,听着鼻孔均匀的呼吸声,享受着他娴熟的手艺,一直到高中毕业。

读初中的学校门口,卖凉水的老太婆那时六十来岁,大名叫陈先玉,我称呼她姑婆。姑婆经常来我家院子的表婶娘家走亲戚,表婶娘和她以姑侄相称,来的次数多了,母亲让我称呼她为姑婆。姑婆额头上有颗豆粒大的红痣,宽脸大鼻子,很富态,慈祥的面容像电影里的太后,很贤惠,待我如亲孙子一般。

每当下课跑跳累了口渴时,我就来到姑婆那儿讨杯凉水。姑婆只要见到满脸汗水的我站在面前,她就像我肚里的蛔虫,赶忙端一杯甜甜的凉水送上,往往一接手,我就仰着脖子一口喝干,放下杯子转身跑回学校。姑婆有了好吃的,中午放学时就在学校门口边等候,见到我从校门出来就拉住我:“华儿,今天中午就别回家了,姑婆煮了你爱吃的芋儿饭,还有胡萝卜炒肉丝!”……那些年,家里粮食紧缺,很难吃饱肚子,我便成了姑婆家的常客。

老街的上场码头,摆渡的老爷爷常年住在船上,不管天晴下雨,不管白天黑夜,只要过河的村民一声吆喝,河面上就会飘荡出吱吱呀呀的双桨声。

船头放着一只泥巴糊的小炉,舱板下一张渔网,船篷里简单的被褥和锅碗瓢盆,就是老爷爷的全部家当。我没见过他有亲人来过,但坐上船的村民都像是他的老亲戚,递上一匹叶子烟相互抽着,开上几句粗俗的玩笑话,不经意间,老爷爷已用篙杆蜻蜒点水般将村民们送到了对岸边。

夕阳躲进仙女岩山后,弟弟开车来到东岳庙大桥上接我回家。一路上,宽阔的柏油路两边不见了昨日的荒凉,沿路两边的新楼房紧挨着,一直延伸到两里外的老家。如今,我老家也在小城镇区域内,取名为陇溪北路。

夜里院坝乘凉,父亲聊着老街一路走来的巨变合不拢嘴。如果再去放牛时的桂花坪山顶远望老街,肯定看到的不只是一匹芭蕉叶子了,而是一大片鳞次栉比崛起的省级示范小城镇。

躺在家乡的夜晚,听着立秋后田野传来的交响曲,心情越来越舒畅。

那时,井冈山

文/郭宗丞

离别了美丽祥和的山村,离别了付出收获的土地,离别了红色故土的井冈,离别了淳朴热情的乡人,又见彩云的红,不见白云的白,翠绿连绵的山脉,蒙上了一层水雾,台阶般的水田,静静地躺在这些神秘的山谷,一泉山水叮咚在云间。我忘不了那随风而动的悠悠青草香,忘不了田垄间到处氤氲着的迷人绿意,忘不了柏露村民的热情淳朴,更忘不了十五个人生活在大家庭的点滴喜怒哀乐。只缘独爱诗意的画面,井冈山给予了我无尽的诗情与画意,柏露村民给予我剪不断的多愁与善感,山里孩童给予我曾经的童言与稚趣。

那时你我轻唱起,"当无情的灾难夺走你家园,当你眼中的美好越走越远,当今天留给你无尽的黑暗,不要害怕,我们用爱帮你复原。当你心里感觉寂寞和孤单,当繁华的世界变成了荒原,当生命已停止在那一瞬间,不要害怕,我们帮你度过难关。感觉心与心的距离,爱在心中无限传递,牵着手我们永远不会放弃……"那时由南昌开往井冈山的火车驶动了,也便标志着江西农业大学爱心社开展以"传递社会关爱,关爱老区儿童"为主题的2012年暑期三下乡活动拉开了序幕。火车上的劳顿,在队员谈笑与话语间流逝;山路间的颠簸,在翠绿连绵的山脉--独好风景中走远。

虽然我的身体禁锢在这相对于雄伟的山峰而过于狭小的车内,但是我的心早已融入到这自然赋予井冈山的美景之中,如同我们怀着对社会的感恩之情一样,在这里,我更得感恩于自然于人类的馈赠与恩德。随着我与柏露乡之间的距离在缩减,那份一路伴随我的期待之情,幽然清晰,而在心底的喜悦尤为浓烈。坐落于山间的房屋零星地点缀着那一份份源于自然绿意中,显得人与自然充满了和谐,仿佛静谧的山水画般,将我骚动的心牢牢地抓住了,内心也多了几许宁静。当我们抵达了期盼已久的山村,然而发现有许多的不一样,村里以及我们来的路上,干净整洁的土地,却不是如同记忆中农村卫生情况存在很多问题那样;还有这里的人口偏少,却不是农村热闹的景象那样……乡民的淳朴与热情,一股脑儿涌向了我的眼帘,或许这是江西农业大学爱心社第二次来的缘故,我们得到了柏露乡村民,柏露海清希望学校校长及其老师的热情接待。想象之中,我们所处的环境会是很差,以及我们生活上的条件会是相当艰苦,其实不然,踏上这片生气盎然的红色故土,心底就有不一样的感受。七月烈日的灼烧,在这不时吹起了山间的清风,让我们获得几丝凉爽,也将我们来时流露的汗水擦拭。附近流淌着清澈的小溪,我不经意间向往,想寻得它在山里的源头,或许是自己那份诗意作怪吧。井冈山暑期实践,随着我的多情,它已然脱去了神秘的面纱。

山谷间传来了狗吠声,鸡鸣声,山村依稀能够看见几处袅袅炊烟,田野中,道路上,那是勤劳的村民。柏露乡的早晨,山的那头俏皮地趴着橘黄朝阳,四处都蒙上一层层水雾,晨曦也爱凑热闹,掺和在这和谐的乡村。山里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这一周的时间,每天清晨我们都早早地起床,整装出发,在柏露乡的路上一边引吭高呼我们的口号,一边队列整齐的进行着我们的晨练,享受井冈山赋予我们的清新与美景。当嘹亮的口号划破清晨的天空,即使我们睡意朦胧,也会立刻精神抖擞。在我们心底,我们喊出的不仅仅只是嘹亮的口号,更是一种精神,它一直激励着我们,是支撑着我们继续努力前进的巨大动力。摄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在这里,我也喜欢用相机定格这些晨练时的点滴,以及沿途的美景,或许这是一种心情。前方的路途,我不曾知道会是有小桥流水,或是崎岖山路,这里对于我来说太陌生了,可是它的热情会让我很快去熟悉那山那水那妖娆。

那时,我在井冈山,原本以为离家远了,脑海里不禁是家乡的模样,然而队员们在这陌生的乡村为我们自己营造了一个新家,那会是一个温暖的家。清晨,我们的汗水挥落于道路的两旁,稻田的禾苗似乎懂得了些什么,它们在风中尽情地舞蹈,鸟儿也在纵情地歌唱。我们晨练过后,队伍回到了海青希望小学,这儿有后勤小组为我们准备好的早餐,一碗粥一个馒头,有时是一碗奇味面条,虽说那些不是很精致或是甜美,但我们在辛苦与付出过后感到一丝丝温暖,有些队员忘了晨练的疲惫与酸痛,有的只是欢声与笑语。爱,使得背井离乡的我们,感受到另一个家的温馨。

人生,我用短暂的时间在井冈山停留,那些收获与付出由记忆会去温存。七月的井冈山,烈日抚摸着我裸露的肌肤,仿佛转眼间它就黝黑了,我未曾想过埋怨于它,只是自己对井冈山多了一份特殊的情绪罢了。在这样的日子里,队旗迎风飘扬,我们为了能够更好的了解当地村民的情况,以及当地的习俗和红色文化情结,我们尽可能地深入到每一户村民家里。也许是我们身着的火红衣裳太引人注目了,有些村里的狗儿早早就出来了,用它们特殊的方式欢迎着我们这些陌生的访客,在狗的歌声里,我们却不怎么能够理解,听到的好像只是狗吠声,有的队员害怕极了。淳朴的村民热情地与我们聊天,让我们体会到了井冈山的风情风貌,不时他们也会谈及到自己面临的窘境,我们有时却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形形色色的问题在我们的脑海中闪过。然而,井冈山的天气也是容易变脸,那些日子,我们见识到了山里的雨有些不寻常。有个夜晚,在不知不觉中下过了一场大雨,推门出去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远处的山上云雾缭绕,山峰被层云笼罩。脚下成片的水洼,明镜散落映照出天光云影。低而密集的白云在风中疾走,雨后苍翠的山峰不断变幻着俏丽的身影,山里的雨尤如一幅绝妙的画卷。我行进在画卷里,眼前的雨、山峰、植物在我脑海里编织着一个个故事,我在充满想象的故事里慢慢的一路欣赏。

上午的柏露海青希望学校,虽说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可是依旧能够听见当地一些孩子冉冉的读书声。支教,井冈山暑期实践的重要情节。我如愿以偿的再次成为了一位支教老师,原先在南昌枫景小学的支教经历,使得我很快就适应了在这里的教学,融入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的行列。为了此次的支教活动能够顺利的进行,我们游走于美丽山村之中,田埂上,时而草丛里惊起几只蝴蝶,时而一些鸭子自由的戏水,时而小鸡的玩闹。每当见到村民,我们就宣传起海青希望学校的支教活动,他们也都认真的听着我们的介绍。在我们的努力过后,有二十多个学生如期的来到学校,在支教队员倾心的备课和认真讲解下,支教队员为孩子们奉上了美妙的音乐课,真情的感恩课,趣味的英语课,深刻的传统文化课等等。支教活动的最后一天,我的心中难免多了些许伤感,发觉海青希望学校与枫景小学的支教有所不同,也许是离别过后就可能不再见到这群可爱的孩子了。这天的中午,天突然间下起瓢泼大雨,下午去学生们家里进行辅导的计划恐怕就要搁浅了。然而,上天还是厚爱我们这些有爱心的人群,雨渐渐停息了,淘气的太阳从云间探出了头,此时,彩虹犹如出浴的女子,悄悄然立在山峰之间,手持金黄的太阳对镜梳妆,山边的云雾便是她飘曳的秀发,淙淙的山泉便是她款款的笑声。

记忆总在不经意间浮现于眼帘,"白露"爷爷将我们带入到一处充满着革命气息的老房子--白露会议旧址,他慷慨地与我们分享了印象中的"白露会议",我们感动于为革命而坚守信仰的先者,为文化的传承而坚守,默默奉献的人们。静谧的老房子,仿佛一个安详的老人家静静地守望着这片红色故土。在烈日当空之时,老爷爷还将我们带到了毛主席喜欢在那看书的溪流旁,岁月的沧桑已使得那成了枯水,残桥,老树。我由着性子,坐在布满苔藓杂草的石板上,感受着毛主席看书时的那份心境。七月四号,那是一个值得我们去深思的时光,我们来到了当地老人们颐养天年的地方--新城社会福利院,我们用心地打扫着每一个沾染尘埃的角落,我们耐心地陪着老人们聊天。当一个98岁高龄的老奶奶紧紧地握着队员小芳的手,我们望着她那岁月流过的脸庞,还有干涸的双眼,所有人心中那处柔软都被触动了,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孤独。不禁会想,谁能躲过岁月的摧残呢?

井冈山,你留给了我们完全属于自己的一天--七月七日,这天我用所有时间来记住你的容颜,感触你的心怀,体会你的内涵。那日我们参观了井冈山革命纪念馆,烈士纪念碑等多处红色旅游景点,深切地感受到了当地浓郁的红色文化。当抬头仰望那些为革命而献身的英雄时,心中一股汹涌澎湃之情油然而生。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瞻仰当年革命人们的革命事迹,身临其境,仿佛进入了当年硝烟弥漫的革命时代。

随着时光的飞逝,井冈山暑期三下乡活动之行,在我踏上回家的路途时就悄然结束。望着窗外连绵翠绿的山脉,还有田野上的村民,我在记事本上默默写下了,离别了美丽祥和的山村,离别了付出收获的土地,离别了红色故土的井冈,离别了淳朴热情的乡人,又见彩云的红,不见白云的白,翠绿连绵的山脉,蒙上了一层水雾,台阶般的水田,静静地躺在这些神秘的山谷,一泉山水叮咚在云间。人生,就像一场旅行,在意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那时,我在井冈山:此时,井冈山在我心中。(文江西农业大学 郭宗丞)

卧树

文/黄明聪

几乎所有的树都是直立而生的,可是在我的故乡却有一棵卧着生长的树。

这棵树就位于故乡村前海边的田垌中。前几年这里新辟了一个堪称全市村级最大的湿地公园,这棵树才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

这种树的学名就叫铁线子树,我们当地村民习惯叫莺歌树。据华南农业大学徐祥浩教授撰文称,铁线子树在中国境内除海南岛之外其他地方很少见有,它属于珍稀树木,已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我印象中故乡这棵老树就像一把绿色的巨伞矗立村前,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当烈日烤炙着大地的时候,过往劳作的村民总爱在那里停留片刻,然后走向田野或踏上归程。

说起来,莺歌树下可是我少年时代的乐园——

小时候,每逢学校放假之时,我最爱结伴到村前那棵莺歌树附近去放牧。牛儿乖乖在海堤那里啃着青草,我们则跑到红树林深处去掏鸟蛋或去捉螃蟹。走进这片红树林,仿佛走进鸟的天堂!那里有无数的海鸟和候鸟,有白鹭、青脚、海鸥和那些不知名字的鸟儿,这些聪明的鸟儿总爱把窝筑在浓密的树桠之上,而红树林的树干多数布满一种带刺的寄生物,人不易爬上去,我们只能用力去摇曳或用树枝去捅鸟巢,然后再用草帽来盛着。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多么不应该做的事情啊。如果找不到鸟巢,我们则去捉螃蟹,而红树林那里到处都是蟹穴,只要不怕被螃蟹钳住,不待一会儿准会满载而归。这时我们便把猎物拿到莺歌树下去烤食,如果时间还早,我们则玩着捉迷藏,直到牛儿饱食归来。

我们最快乐的时光还是待到莺歌籽成熟的时节,那时正值暑假或即将开学之际。故乡那片田垌水草肥美,田垌中滋长很多田螺、扁蟹、河虾,我们随便截一段水沟便能抓到一小桶,然后我们再捡些番薯一起拿到莺树下去煨烤,那阵香味真令人回味无穷。此时,不知是那位从浓密的树叶中发现莺歌籽变黄了,大伙就做成人梯爬上去,摘满衣袋再下来。

莺歌籽的味道的确很甜美,是我吃过的野果中最好吃的那种,我常常舍不得吃而拿到学校去分给同学,他们吃了赞赏有加,我从而引以为豪。

不想1996年那场百年一遇的强台风横扫雷州大地,这棵老树也在劫难逃,台风过后,我在电话听到父亲这样叹息道:“这样的台风我一生只见过一次,实在太大了!村中很多老树都被拦腰折断,村前那棵莺歌树也被连根拔起……”

据说,台风过后村民发现这棵莺歌树只有两条树根连着大地,命悬一线,村民曾尝试将该树扶直未果,只好在树的根部培上些泥土,之后这棵老树就这样静静地卧在那里。

上个周末,我邀请朋友小张到我故乡的湿地公园一游,他欣然前往。时值春和景明之际,天空碧蓝如洗,墨绿色的红树林中不时飞起一群群鸥鸟,把港湾划成一道道白色的狐线;而嗡嗡的蜜蜂忙于采蜜,有的沉醉在红树林的花蕊上,有时满载而归;近处一行行新植的木麻黄树正摇着细枝,好像在向我们招手致意。

当我们来到湿地公园的拐弯处,小张突然发现那棵卧树,他惊奇地说:“这是一棵起死回生的残树,或许我们能从这棵卧树中获得某种启示。”

小张的话使我忽然想起了一位名人的话来:“生命中最大伟大的光辉不在于永不坠落,而是坠落后再度升起。”

这是我从那棵卧树中获得的深刻启示!小张听后不禁击掌赞赏。

春到

文/沈奕君

临团年,父亲说,不回家了!

接完电话,我心里还是有些着急,毕竟我是学医的,对传染病比较了解,尤其是在单位群里,看到那种临“战”的气氛,也感到问题严重。

娘说,再给你伢打个电话,饭都熟了。娘早已习惯父亲的迟到,每年团年饭,全家都等着他,今年也不例外。

孩子们欢快地在屋里奔跑,没手机的时候,童年也跟着时光,返了回来,尽管电视不断播放着疫情信息,对他们来说,距离很远。

娘说,肉都快煮烂了。她其实想让我再给父亲打个电话,我没有应答。

不经意间,外面下起了雨,慢慢有了响声,隔着窗户,我还是给父亲发了个短信,伢,快回家吧。等了一会儿,父亲没回。

街上时不时有几个路人,都是步行的村民,大家招呼着对方,擦肩而过,也能见到一些挣到钱的村民,开着好车回乡,以往会引来一堆围观的人,一人发一根烟,聚在一起侃大山,今年也有那么几个,一看大家都窝在屋里,只能按几声喇叭,呼地就走了,留下一阵余烟。

父亲是下午一点多接到电话的,接完电话他就走了,还是穿着他那件灰色的羽绒服,那是妹妹从广东寄回来的。娘说,花了妹妹五百多块钱,每说到这里,我内心也感到自责,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给他们买过衣服,并不是没钱,只是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一切从简,感觉自己好像对人情淡薄了许多。

听弟弟说,有几个外地回来的村民,让父亲去排查一下,主要是看有没有感冒症状,量个体温,说专业些,也就是做流行病调查。

家中代代郎中,润泽乡里,一心想让我接衣钵的父亲,最终还是寄希望于弟弟,学医之后,工作了几年,我依旧选择了喜爱的文字。而弟弟很争气,学的是医学影像,毕业后,在乡里卫生院从事放射工作,越干越有经验,就是在家过年,也经常接到村民电话,询问病情。弟弟总会耐心解答。

弟弟比我小,但是比我懂事,家里的事全靠他顶着。见到他时,看到他额头上多了一道瘢痕,一问才知道,是年前下村扶贫途中,因紧急情况,救护车急刹车导致的。我问他给单位说了吗,他说小事情,为村民做点事,不算啥,吃点药,慢慢就长好了。弟弟帮扶的村,恰恰是我们村,一想上阵父子兵,不就如此嘛。

我在外县工作,尽管在一个市,可是一忙起来,根本没时间回家,因此,每逢过年,都要祭祖,耕读传家、忠孝节义也是家里的传统,于是在等父亲回家的间隙,我便踏上了祭祖之路。

脱贫攻坚让家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楼房,最主要的还是路,宽宽的水泥路,走上去踏实了许多。走过一段水泥路,跨过一座水泥桥,绕过几个弯,就上了山,边走边看,心里踏实了许多,尽管每年都看,但是我却长了一岁。

不一会儿,就返回归途,我绕道去老屋,门开着,鸡叫着,一看父亲就在屋。

“你咋来了,快回去。”父亲嚷嚷着,把我往门外赶,我赶紧往门边挤了挤。父亲终究是老了,快60岁的人,劲儿明显不如以前,看撵不走我,就坐了下来,我问了排查人员情况,聊了一会儿,说,走,回去吃团年饭,一年难得见几回面,总要喝几杯吧。父亲说不过我,就跟在我后边,往回走。边走,父亲边接电话,都是些寻病买药的村民。

父亲说,那个病虽然传染性强,只要注意防护,还是不要紧,国家力度那么大,过不了多久,肯定能控制住。我哦了一声。

到家后,父亲换了身衣服,洗了头,然后对手消了毒,才坐上桌子。所谓团年饭,其实很简单,就是几个凉菜,两个汤,五六盘热菜,聚在一起,聊聊天。聊着聊着,又聊到疫情话题上,心情也变得沉重了下来,刚准备喝酒,父亲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陌生电话,接通后是一个外地声音,也是村民,一问症状,发烧、干咳、气短。父亲放下筷子,喝了口碗里冒烟的热汤,到卫生室去了,父亲一下席,我们也没吃了。

雨越下越小,逐渐停了,街上还是见不到几个人,单位群里发了很多消息,大多都是疫情防控方面的,我觉得问题严重。

大年三十,父亲没回家,一个人在老家住,我接到通知,尽快赶往县里。

春节像涂了层雾,变得灰蒙蒙的,妻子也接到电话,安排时间,赶往医院值班。

从正月初一开始,父亲就投入到疫病防控中,奔走乡里,讲防控知识,劝大家尽量不出门。我回到单位后,被抽到县疫情防控办公室,从事宣传引导和对一线人员采访,随后奔赴医院、管控站点和疾控中心,采访那些奋战在一线的人。

依稀记得,进入医院的那天,采访的人叫余文,36岁,已经在科室连续工作1个礼拜,妻子也在医院血透室,尽管外边对病毒说的厉害,但他显得很淡然,就是一个传染病,只要做好防护,科学治疗,按专家的建议,做好自我保护,没有那么可怕。我的采访经常被就诊病人打断,采访完毕,我们相视一笑,随行的同事问我,你们好像认识一样,我说,我们是同学,你信吗?他摇了摇头。

接连的采访,让我很感动,90岁的老党员捐出1万元特殊党费,哺乳期妇女不提困难上一线,退休职工延迟退休再站岗,村民主动申请担任疫情防控志愿者,在这场“战役”中,党员干部群众携手同行,让寒冷的冬天多了温度。

几天前,父亲接诊了一个病人,咳嗽、高烧,有疫区务工史。随后,他按程序进行了申报,镇上也来医生采集了样本,从那天起,父亲就再没回个家,把自己关在老房子。

疫情防控仍在继续。我所在的平利县,毗邻湖北省竹溪县,两边虽然暂时中断了交通,但网上联系依然,大家在微信中相互鼓劲,共渡难关,就像我家的微信群,虽然我们分隔各地,但每天晚上都会报个“平安”。

昨天下午,父亲在微信里说,真替那位村民高兴,上边反馈,送检样本阴性。此刻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武汉多云转晴。

今早,父亲打来电话说,昨儿晚上,吹了阵风,路边的野树长出了嫩芽,看来春天快到了,我应和着说,春天就到了。

世外桃源石人坑

文/陈俊文

去年夏日的一天,我们从桂东县城出发,驱车来到了桂东县四都镇长青村石人坑组。

石人坑是长青村一个自然村落。偏僻、幽静,四面环山,林木葱茏,有屋场,粉墙瓦屋,鸡鸣狗吠。

打探石人坑来历,村中老人遥指山岗上一方形似人样的石头,讲起了村中流传很久的一个神话。

旧时,每逢秋收时节来临,生长在梅陇里田中的稻穗就会一日一日地减少。对此感到稀奇的村民仔细观察,发现山岗上的石人夜夜来到梅陇里,偷吃金黄色的谷穗。丰收在望的粮食被石人窃取,百姓十分恼怒,可也无计可施。

田中谷穗减少,成了百姓一块心病。如何惩治干坏事的石人?百姓相约在一起,向着苍天烧纸焚香跪拜,祈祷玉皇大帝帮忙,为民保粮。玉皇大帝接到人间禀报,便命雷公神下凡。

法力高深的雷公,是专门镇压凡间做坏事的神。他接旨后,左手持剑,右手挥锤,脚踏云雾,来到人间,安排夫人——闪电娘娘放射万道金光,他自己在天上雷声滚滚,发出一阵又一阵霹雳声,电闪雷鸣袭击着山岗。耸立在山岗上的石人,头颅被雷劈中,“轰隆”一声,滚落到了山坑里。

石人毁了,留有残石至今。此后,年年秋天,稻谷丰盈满园香。百姓把雷公收服石人的“梅陇里”方圆一带取名“石人坑”,地名演变成了自然村名,沿袭至今。

沿着村民说的山坑走了一趟。山谷狭窄,植被茂盛,林木成荫,是炎炎夏日歇凉的好地方。藤萝、蒺藜多情,牵扯着我们。山谷立着一块大岩石,形似石人头颅,据说是被雷击中的石人的头。石人头旁边放置有木桶,桶里有蜜蜂,嗡嗡飞舞。山涧水声隆隆,溪流澄澈晶莹,水珠飞溅,形成小瀑布。

石人坑有30多户120多口人。旧时,环境较差,交通不便,村民靠肩挑手提走山里小径到圩场卖点农副产品,换回盐、肥皂等日用品。

曾任20余年村民组长的郭长明说,村民为了解决出行问题,每人出资800元,修了一条5里的村级水泥路。近几年,郴州市人大对石人坑精准扶贫,村庄已完全脱贫,村民过上了幸福小康生活。

石人坑村民淳朴厚道,眼睛里泛着笑意,说话声都有感情。进了农家,农民对未曾谋面的我们就像待亲人一样,敬茶,敬葵花籽。临走,还送至村口大路边。

郭远军是村民引以为骄傲的人。村民说他参加了郭名善带领的游击队,解放了桂东。

石人坑村的农产品纯天然。蜂蜜、魔芋、生姜、杨梅、鸡是村里的特色产品,常引得城里人来购买。这里自然资源丰富,药材资源有厚朴、黄柏、七叶一枝花、金银花等;林木资源有杉木、南竹、枫树等;草本植物有还魂草(石斛)、兰花、藤茶等;野生动物有白鹇、麂子、野猪、兔、石蛙、娃娃鱼……

石人坑里似桃源,古树清溪在山中,何必远程寻胜迹,夏日避暑可销魂。

太和山村行

文/夏敬明

阳光明媚的周末,邀七八好友,驱车百里,赴太和一游。

本只80分钟的车程,因沿途风景美不胜收,让大家来了兴致,所以车速减慢。到参观首站太和镇邱山村时,已近晌午。

好客的当地友人,早早迎候在路旁。在其引导下,我们沿平坦的柏油路行进,两旁一栋栋美观漂亮的农家小院,让人赞口不绝。湾中一口大水塘,四围栏杆雕龙画凤,水中两只游船,载着几位妙龄女子,在戏水撒欢。不远处的山地上,花果成林,百鸟嬉戏,让人仿佛误入世外桃源,如痴如醉。

原来的穷山恶水,僻壤山区,已是今非昔比,还原了原生态风貌,见证了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大手笔。

在邱山村柯家山头湾,十几位来自武汉的游客,和孩子们一起在玩当地村民用杉树做成的 “独木桥”,滑稽可爱,丑态百出,欢声笑语让山村不再寂寞。

由于时间关系,意犹未尽的我们只能告别邱山村,继续向胡进村进发。

在一个标准停车场,我们泊好车。胡进村村支书老胡说,每逢节假日和周末,来这里游玩的客人很多,车位很是紧张。

在基地大棚里,我们吃到了真正无公害的新鲜圣女果,口感好、水分足。而近在咫尺的花卉园里,成片的月季、杜鹃、紫薇、桃花、梨花、杏花……正尽情展现自已的妩媚多姿,微笑着拥抱绿水青山。

陈太村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车子刚进入四十八蹬景区,美景随即映入眼帘,林中文化走廊、迷人秋千、高山流水、果林书亭、墨客书林……好一幅一步一景致的乡村画卷。忽然,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迎接新人的豪华车队驶来。凉亭里悠闲喝茶的村民告诉我们,早些年这里由于贫困落后,加上交通闭塞,被山下人戏称“夹皮沟”,村里好多人打光棍。如今,山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托国家惠农政策的福,村民富了,村庄美了。村民老陈还自豪地介绍,儿子在新加坡工作,娶了个洋媳妇。

在陈太村展示馆,我们一行还有幸观看了太和镇制作的乡村振兴蓝图录像,这对乡村变迁既是讲述,也是见证。大家纷纷点赞,认为不虚此行。

游罢聚餐,吃着太和的谢埠千张,莲花黄糍粑杠的糍粑,自然生长的无公害野菜,胜过美味佳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似醉非醉忆起白居易的诗 《春风》,“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荠花榆茉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想来也最能体现此行之感悟了。

一个人的夜晚

文/禅心抚琴

学校的人都走光了。校园里只剩下教学楼与漆黑的夜色。在这个宽大的办公室里,我独坐电脑前敲着键盘。键盘里响着单调的哒哒声。校外附近屋里射来的灯光,一束束的穿过浓稠的黑暗透过窗户,柔媚温婉如少女羞涩的眼神,让我心生温暖,安适平静。窗外,隐隐约约地传来远近夜虫“唧唧——唧唧——”的低吟。此时,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夜,我眼睛,我耳朵,我心灵都是我自己的,什么都能随愿,想谁,怨谁,肆无忌惮地。真好,人能活成这样,心身自由了。

昨天傍晚,我一人走在校后面的堤坝上。夜幕渐渐降临,继而暗下去了,走着,看着,听着堤坝野草里夜虫一声声错落有致地鸣叫。不时,有一二只归巢的鸟儿低徊着婉转的曲调,从密密枝叶间漏下来,恍若三月江南的雨水从屋檐瓦槽缓缓流下,氤氲着和悦的气息,给这个人烟荒凉的夜添了几许活力,却也衬托了这里旷野的宁静。这里原本也是热闹的,周围曾有多好几个上百户村庄。傍晚时分,人声沸腾,鸡犬声嘈杂错乱,不绝于耳。98年一场洪水肆虐,冲毁了这里的堤坝,一些来不及逃离的村民和孩子溺亡,牲畜溺死,很多房屋损毁,多年来积赚的财富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走,把人们在这里的生活信心也冲毁了。洪水退去,村民重建家园时候,不得不思量,该找个安全的栖息之地安居乐业。村民大都迁了出去。曾经的兴旺热闹的村落,如今零星住户散落于村中,被一片广阔的稻田淹没。走近路边一所房屋,一声声警惕的狂吠响起来。它告诉它的主人,来陌生人了。狗于我,很陌生,很惊骇;我于狗,也陌生,值得警惕。它那卖命地尖叫,我惊恐地颤栗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畜生跑过来给我一口。他的主人适时地把脑袋伸出来,看了一眼站在屋里流出来的光亮里的我。在他缩回脑袋之前,我赶紧说,不会咬人吧?

他见我畏葸的样子不像是坏人,放弃了警戒,很随和地回了一句,不会,紧接着呼喊了一声他的这位“仁兄”,进来!它立即止住了尖叫。或许,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交差了。摇着尾巴,看了几眼我,温顺地回到了主人身边。它进屋了,主人随手把门带上,把屋外的光明也收回了屋子。顿时,我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

我立在那儿,不知是往前走,还是该回学校。想了想,决定继续往前走,好好感受一下这样独自一人行走在异乡夜里的安适与孤寂。风从堤外的河滩上吹来,清凉清凉的,心里也有些沁凉。想到平时城里散步,眼前,身后,右边,右边,都是人来车往,灰尘飞扬,人声躁动,车灯如滚烫的气流冲入眼里,叫人睁不开,又不敢闭上眼,就怕一不留神成为车轮下的残骸。与其说是散步,不如说在路上与行人和车辆躲迷藏。困倦一天的身体,总要让肢体在室外舒展舒展,让困倦的眼睛也悠闲地张弛一会儿。散步还是必须的生命活动。而在这样一个旷野的堤坝上溜达,清新的风,湿润的空气,忽高忽低的夜虫鸣叫,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如果,有个妙龄姑娘走在身边,闻着她特有的气息,听着她鞋底发出的脚步声,感受她心跳的节奏,此时,此地,天无言,地无言,她无言,我无言,静默中,生命便会恒久地驻留。驻留在这个清风无月、心灵默契的夜色里。这是妄想。但,这个妄想让我在这无月的荒野堤坝上,灵魂有了温馨的归宿。

今晚,独坐电脑前,听着窗外远近夜虫的天籁之声,念我所念——一个个奇异的念想梦幻般地从心头飘出,把这个静谧的秋夜装扮成了人间四月天,繁花满枝,袅袅香飘。

这个夜晚是我的。注定,一个人的。

生命的河流

文/冷凝

导读

绿色的河流

穿越村庄的河流

趟过那条干涸的生命河流

绿色的河流

七月,应朋友邀请前往柳河村。柳河村于我并不陌生,很多年前我在那儿教过书。走进这座熟悉的村庄,翠绿的树木迎面从车窗口轻盈划过,路边偶尔掠过曾熟悉面孔,感到格外亲切。到了柳叶村后,抽时间我去了座落在柳叶河边的龙潭嘴。

龙潭嘴坐落在柳河村的柳河边,是一座小型电站,旱季时这里会抽水,水沿着柳河一直向下沿途灌溉柳河村的庄稼。柳河学校就在龙潭嘴后面。在柳河校教书时龙潭嘴是我经常去的地方。那儿有一棵巨大的柳树,在那儿生长多少年了,谁也不知道,我常坐在柳树下痴痴地望着河水。时隔多年,再回到这儿,感触很多。

独自坐在龙潭嘴上,常汉两县的风光尽收眼底。一条并不宽的柳河将两县分开,使得两县的界限泾渭分明。而各自又可以听到双方的鸡犬声,女人的笑骂声,农民吆喝声,声声入耳。美丽的柳河养育了两岸的人民。

河的发源地在仓山,河水四季长流,不涨潮的日子河水清澈明亮。两岸的杨柳轻拂着水面,漂浮的叶子随水流向远方。河水是两岸农田的主要灌溉水源,它就像一条母亲河养育了人民,带给人们全部的希望,承载着历史赋予它的使命。

两岸的人民仅隔一条河,生活习性有许多相同之处,相互往来。河对岸的孩子们也有许多来柳河学校读书。十多年前,很遗憾的是,河面上一直没有桥,只有一只小船,是通往两岸的唯一交通工具。

在龙潭嘴住着一对老夫妻,人们亲切地叫他们渔婆、渔伯。原来他们是靠打渔为生,后来回到柳河村老家,不再打渔了。用原来打渔的小船开了一个小渡口。收费很低,偶尔遇到贫穷人家便几毛钱的渡口费也不收了,主要是为了方便两岸的人们过河。

河对岸的有很多孩子都在柳河学校念书。水浅的日子就赤脚趟过河。涨水的日子,渔婆、渔伯就划着小船将小孩渡过河,孩子们坐着小船,下了小船就快乐的走进学校。天长日久,小小渡船方便了两岸的人民,也使得孩子们少走了许多弯路

有一年的春天,小河发洪,潮水汹涌向前急流。但孩子们又要急着上学。渔婆划着小船接两个孩子,船到河中,小渡船被一阵激浪打翻,渔婆拼命呼救,渔伯听到呼救声,急忙赶来,一头扎进水里,先将两个孩子救起,再去找渔婆。但渔婆不知去向。村民们闻讯赶来,沿河寻找、呼唤。但一直没有找到渔婆,大家心里明白,渔婆肯定被洪水卷走了,生存的希望十分渺茫。退潮后,大家在下游找到了渔婆的遗体。善良的乡亲失声痛哭。两个孩子的家长亲自前来吊唁渔婆老人。

渔婆走了,渔伯继续划着小船默默接送来往的人们,只是话很少了,笑容也少许。原来他一边划船一边还哼着小调,现在很难听到他优雅的小调了。

自从渔婆被冲走后,两岸的人们在一起常常会谈论一个相同的话题,就是希望在河上修建一座桥。可当时农村很困难,国家没有财政拨款,要修一座桥真的很难。

终于有一天,说一个在外地的本乡人赚大钱了,计划投资修桥。两岸的人民积极挑土平路,把各自一端的引路、引桥部分基本上修整好了,只等大桥开工了。可后又听说,那人破产了,无力再投资,桥被搁置下来。人们盼望已久的桥被搁置下来,只好眼巴巴地望着那已经填好的引桥,什么时候能将两岸的引桥真的连接起来呢?

河水退了日子,我也偶尔会带着孩子们到河滩玩耍。河水冲走了昔日的淤泥,清澈的河水可以让人一眼就看到镶嵌在河底洁白的卵石。两岸杨柳轻拂,水面绿影重重。阳光倾泻水面,河面波光粼粼。美丽的河啊,它带给人们多少快乐与希望,也承载了痛苦。什么时候,这条美丽河面上不再留下遗憾。

两年后,我从这里调走了,带着那份渴望与遗憾离开这里。今天,当我再一次回到柳河村,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走到渔伯的渡口边。看见渔伯的小船搁浅在那儿,渔伯抽着老叶烟,目光专注地盯着水面。在离龙潭嘴不远的地方修建了一座水泥桥,命名为:柳河桥。落款是:常汉两县人民政府于二零零四年九月修建。

河水穿过桥凳缓缓向前流去,桥上有来往的人们还有飞驰而过的汽车。

穿越村庄的河流

我早想为边山河写点什么了,今天终于提笔了。

依水而住是我们的祖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或者习惯,边山村的祖先就选了边山河,村民沿河住下。早在四十年代这条河并没有全线贯通,只是断断续续向下延伸着。河堤在某些段落又被污泥阻隔了。这条河是全村人的生命河,吃水、用水还有农田灌溉全靠这条河。河上隔那么远会架设一座木桥,只有人可以走过,车是无法过的,全村几乎没有一座桥可以通车的。

涨水时河水漫过木桥,木桥因多次漫水,桥面开始有了淡淡绿色苔藓。夏季,收割水稻时,村民挑着稻谷从桥上走过,扁担被压得咯吱咯吱的响,木桥也咯吱咯吱的叫,扁担和桥一起像是唱双簧。村民还得小心脚下的苔藓,一不小心就会摔个跟头。

春天来了,雪水、雨水、人工用水一起汇入河里,河水溢出,一时污水遍地。村民们挖沟排水,将河水放进大河。河水经过田野,漫过或高或低的田埂,流进出水沟,随即向大河流去。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分明的听到缺口流水的哗哗声响,那声响真的很好听,有点小瀑布倾泻的感觉。那水似乎又带着许多的无奈奔向远方。

到了夏季需要灌溉时又没有多少水了。农田无法得到及时灌溉,水稻严重减产,村民一年忙到头温饱都成问题。到了冬天,河床干裂,人们基本生活用水都没有了,即便是女人到河里洗衣服也要用手轻轻扒开绿色的水草,在仅剩的一点点水里洗衣服,稍微将衣服摊开,水就浑了。吃水就更远了,要越过一座山到山那边王村去挑水。面对干涸的河床,面对这条生命河,千年寒风吹佛着堤岸的野草,枯草瑟瑟的声响就像村民们在无声的呜咽。那干裂的河床犹如人们撕裂的心口,冬日的萧条吞并着人们对来年的希望。

六十年代末期,毛主席一声令下,全国大修水利工程。边山人民在老支书朱爹的带领下,在边山河岸插上“农业学大寨”的红旗,日夜兼程,辛苦修了四个月,在边山河的上游修了一个蓄水池,一个大闸门。边山河全线贯通,并且还让这条河通往更远的下游,使得下游的村也倍受其益。河的主干拉通了,边山坪上的上千亩的农田春夏两季水稻得到及时的灌溉。此河不再是涨水时污水四溢,要水时河床干涸的灾害河了。遗憾的是漫水桥还是漫水桥。

河流全线拉通,上游有了蓄水池,要水就放下来,不要水就关掉闸门。农田得到及时灌溉,生活用水有了基本保障,村民的温饱得到解决,那一张张干黄的脸上多了些许生机。为了保证河堤不被水冲垮,朱爹和村支部委员商量后,下令将河堤分到组并分到各户进行管理。每一户管理一段河堤,河堤上容许栽树。栽的树自己管理、处理。村民们一听,这是好事,栽树不仅能保管好河堤,树长大了还可以卖钱呢。家家户户开始忙碌着在河堤上栽树,有的栽杉树,有的栽樟树,有的栽柳树,顿时,河堤上呈现出五花八门的树。不管什么树只要能护住河堤,村支部不会多管的。

几年后,小树苗长成大树了,边山河堤上绿树成荫,河边上村民们隔那么远修建一个洗衣小码头,女人们三五成群到河里洗衣,男人们从田间回来在河里洗洗农具,夏天里,男人甚至穿着小裤衩到河里洗澡,女人和男人用粗野话的打情骂俏引来一阵阵笑声。那笑声荡漾着边山人的惬意与快乐。

边山河给人们带来农田的灌溉,带来了水稻的丰收,带来了基本用水的保障,一条长长的河堤犹如一条美丽的风景带,给人们带来愉悦。人们在河边生活,也将什么都带进了河里。女人们会常常一手提洗衣桶,一手提马桶,或者有的是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提马桶,将什么污水、死鸡、死猫等垃圾都倾倒河里,从上游流到下游都是那样乱丢的。污水肆意横流,“肥沃”的大堤两岸野草疯一般生长,村民把甘蔗壳、棉花壳、橘子皮等一股脑倾倒河里。这种现象司空见惯,没有人去制止。河水严重污染。污染的河水会无声的给人们回报的。警钟长鸣是从一例怪病开始。

边山河下游七组的王麻子得病了,得的是一种怪病,肚子特别大,腿也肿的像棒槌,到医院一检查得了血吸虫病。怎么会有这种病呢?这种病要到湖区才有,山区几乎是没有的。县里血防站医生来到边山村进行全面检查,一查河水,出问题了,河水里有血吸虫。边山村民都不相信,怎么会这个怪虫子,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没听说过。血防站医生将整条河都查了,终于弄明白,边山河没有原生的血吸虫,上游也没有,只有下游有,是人们从湖区买来的鱼,在河里刺鱼时将鱼的内脏扔到河里,河水流到下游,引起少量的血吸虫。

王麻子的病发现得迟,等确诊是血吸虫,已病入膏肓,不久后,王麻子就死了。发生此事后,朱爹亲自带领群众下到河里出污泥,修整。并强调:任何人不得将鱼的内脏丢到河里,也不许再乱丢动物尸体,要保证河水干净。朱爹身体不是很好,不小心也染上了血吸虫,病倒了。他走的时候,血吸虫还没有彻底整治干净,只好带着遗憾把工作交给副支书刘得劲,刘得劲长得端正,村民亲切叫他刘哥。老支书朱爹遗憾的离开了村民,刘哥继续带领群众奋战血吸虫。并请来血防站的医生给河水倒药杀虫,经过几个月的奋战,终于将血吸虫消灭。

因为有了王麻子的先例,还有朱爹的伤心离去,也为了全村人的身体健康,村民不再乱丢死了的动物尸体,但其他的垃圾照常还是乱丢。有的还将小孩用的尿不湿都倾倒河里,河水有时候小,冲不走,河水就会从上游开始阻塞,下游的人没有用水,怨声载道。依河而住的村民们就这样又在边山河边生活了许多年。

时令一晃到了2006年,中央发出号令:“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这个号令一下,全国积极响应,边山村村支部也着手开始策划。怎样才将边山村建设成社会主义新农村呢?人还是那些人,河还是那条河啊。镇里、村里的领导们面对边山村着眼还是边山河。

刘哥带领村民先从河的污泥开始,清理污泥,将河水变得更加清澈。开大会勒令任何人不得向河里倾倒任何垃圾,为了全村人民的身体健康,必须将边山河还原成一条干净、明亮的河。河水清凉了,村民们开始注意河堤,河堤不仅仅是河堤也是一条通村公路,全长4公里。原来的公路上只是铺了些砂砾,公路上坑坑洼洼,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沙滚滚,过路的车子时不时陷进坑洼里要几个人才推得动。雨水多的时候,污水还流进河里,清澈的边山河顿时成了“小黄河”。为了改变边山村面貌,首先必须改变交通问题,墙上标语写的是:“要想富,路先通。”路不通,外资引不进来,村里就无法富裕。边山支部向上打报告修建边山通村公路。打上去的报告批是批了,按国家指标,只批了修到边山村部的钱,边山村是一个长条形村庄,只修到村部,意味着边山河上游的公路没钱修。村支部想个主意,向在外打工或者从边山村走出去的优秀儿女发出号令“有钱捐钱,有物捐物。”全村人齐心协力,经过一年的努力奋斗终于将边山河堤(也就是边山通村公路)全线拉通。与此同时也开始慢慢改变那一座座的漫水桥。每组修一座水泥桥,桥可通车。路通了,桥修好,外资慢慢引进,村子里人们的钱腰包也开始有点鼓了。

河水清澈了,河堤也修成了水泥路,河边垃圾自然少了许多。实际问题都解决了。镇里领导也来查看边山村,称赞边山村支部带起群众干得不错,敢想敢干,干得好。但还是不足。刘哥哑了,还有哪里不行啊。镇长说:“你看看河边有几户村舍很寒酸,有的是楼房,有的却是破木房,必须想办法解决啊,还有岸边的树杂七杂八,将经济林栽到山上去,河堤上栽风景树,要统一栽。如果把这些问题解决了,你们边山村的新农村外貌上就有点像模像样了啊。”镇长这么一提醒,刘哥觉得是啊,原来只想到护堤,修路。修桥,没有想到什么新农村呀。这真是一个新理念呢,要想彻底变成新面貌,需从理念开始变起。“好,镇长,请给我三年时间,一定将你说的那些问题全部解决。”刘哥很有把握的对镇长说。

边山村支部借着国家“危房改造”的政策向上申请危房改造,自己也带领村民自筹资金,将河岸边的危房、破房进行全面修整,并在河岸隔那么远修建一个垃圾池。又号召村民将经济林栽到山里,河堤上原来的杂树砍掉,一律栽上风景树,在多座桥两边学城里用大花钵栽上什么茶花、月季花、兰花等。到了夏天河岸鲜花次第开放,此时的边山村真有点“美丽乡村”的味道了。

边山河这条边山人民的生命河,此时,它不仅仅只承载了灌溉的功能,它还带给全村人民别样的风景与快乐。河堤上是美丽的风景树,岸边坐落着一座座小楼房,黄昏时,从楼房里射出五彩的灯光,灯光映照在河水里,河水也变成五彩的了。我们不时的会看到车子从远处开来,然后开过桥,开进村庄里面去了。也不时的会看到边山村人三五成群的在河堤上散步或者牵着小孩游玩。遗憾的是朱爹没有等到这样的幸福时候啊!

边山河,一条见证了历史的河流。它见证了人们从苦难走向幸福,从只解决温暖到如何过得更好的过程,清澈的河水缓缓流向远方……

趟过那条干涸的生命河流

冬天来了,那条春水猛涨的河已失去往日的喧嚣,幽静地象一条没有血液的静脉蜿蜒在大地上,河床开始干裂,两岸的枯草在千年的寒风中摇曳,那枯黄的生命也似乎暗示人们曾经有过的灿烂。泥沙中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明显让人感到昔日的辉煌。

我迎着凛冽的寒风来到这被人遗忘的角落,是不是想从静谧万籁中找回一点曾经的失落,或者是为了追寻它昔日的辉煌,感受它的存在。风撂起我的白围巾,枯草毫不掩饰地在北风中呼呼着响,乌鸦苍老的鸣叫从头顶掠过。我想起了“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的词句,此时似乎比词里描写得更加凄凉,应该是“小桥,枯河,乌鸦,断肠人在天涯”。我凄苦的微笑地摇摇头,走到一小堆洁白的沙石前,那里激情的水已流过,留下沉默寡言孤独的卵石,洁白是洁白,有什么用呢?已经看不见任何运动的弧线,流水无情啊,沙卵有意。

我弯腰拾起一块沙石,拼尽自己全身力气想把那洁白的砂砾扔过那干枯的河床,无奈力气太小,砂石还是陨落在河床中间,稀泥飞溅起一个小小的窟窿,宛如我的心口。

一位摄影师走过来,他想选一个很好的立意点,把冬日的河床摄下来,动走走,西看看,总不如意,最后说:你好,我可以给你照一张像吗?你是这冬日河床最后的风景。我看见他那么虔诚,就放下自己的故作清高。“照吧,也许你说得对,我是这儿的最后风景了,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涉过这条干枯的河流,寻找属于自己的激情澎湃的江,我不一定非要做这条河流的守望者,把自己的生命永远固守在河的这边,飞跃山川,飞跃时空,找回属于自己的乐园。我和许多人一样有着鲜活的生命,等待和渴望同等重要,关键是要看有没有真正的意义和价值。”

摄影师微笑着:“把你最美的笑对准我的摄像头。”我浅浅地笑了。“你笑得很勉强,面对大自然,我们要笑得坦然。这个世界没有谁对谁错,水走,它是对的,它不可能让自己的生命血液浸渍泥沙中,卵石它不愿意走,也是对的,它在静守,希望有一天水再来,你能涉过这条干枯的河流吗?你想涉过吗?你还需要多大的勇气?或者你还在这冬日的寒风中能呆多久?你不怕寒风吹冷你的心,寒气凝结你的灵魂吗?”摄影师抛下他富有哲理的话,背着相机向我挥挥手走了,身影消失在茫茫苍野里,整个河滩只剩下我一人。

看见摄影师慢慢从我视野里消失,模糊的视线里,隐隐蠕动着昔日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滴冰冷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什么时候在不经意时居然流下了眼泪,干嘛要流泪呢?很多时候都不哭了。我曾对自己说过:流泪的日子已经过去,我不流泪!但还是流了,原来我还会流泪?!

因为河床的干裂声响同样撕裂自己的心口吗?因为那风中摇曳的枯草是不是也听到了黑夜里自己无声的呜噎?是不是那风吹裂了嘴唇,渗出来的血强咽下去感到难受!是不是自己的生命也如同这河床一般曾激情汹涌过?那激流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生命属于人类的只有一次,就象这河,涨潮永远在春天,冬天则满目萧条。善待生命,珍惜自我,一个连自己都不爱自己的人,还会得到大自然的恩宠吗?其实生命最大的愉悦是感受快乐而不是承受痛苦。有爱、有恨、有欢笑、有眼泪、有追求、有梦想、有开拓、有创新,这才叫生命啊!生命是我们拥有一切的前提,失去它就等于失去一切。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歌声、没有泪水的生命犹如这条干枯的河,毫无生机。

生命它又是那样的无声无息,在无声的岁月里,在自己匆忙的身影里,我们把生命一点点消亡,就象这条河,在它有水的日子总是日夜不息的流淌,直到流干最后一滴水。在生命平息流淌时我们并不感到重要,直到那血即将干枯,自己猛然意识到:我活着吗?我活得很好吗?才醒悟那生命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实在意义。才醒悟那些有爱有恨有眼泪的日子,才是生命活得最精彩的时光啊!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没有理由不好好引导它,充实它,让它活得富有光彩。

干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当我们每个人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奔腾,每天鲜活于世时,生命就象春天的河流在无声无息地流淌,在一点一滴的消亡,我们并没有感到它存在的巨大意义。直到有一天生命犹如冬日的河床开始干裂,才猛然意识到生命于我们每一个人的重要意义。精神的消亡和肉体的失去同等重要,生命原来是精神和肉体最完美的组合体,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分开它啊。是不容许它的任何一方的干枯和消亡的,干枯和消亡是那样令人恐惧。

而人却没有河床的执着,河床在凛冽的寒风中,在野草的呼啸和狂吹下,仍然不折不饶的等待春天的来临,等待春水滋润没了生命力的河床,它象一位忠实的恋人等待失散的亲人的到来。

而人是怎样对待的生命呢?生命害怕单调,害怕寂寞,害怕干枯,最害怕的还是放弃。父母给予了我们血肉之躯,是要我们在珍惜它的同时去充分发挥它的聪明才智,去完善它,充实它,让它活的快乐。而不是任凭它无声无息毫无意义的消亡。

也许我们会有气馁的时候,也有悲伤痛苦,更可能会在某一瞬间激情消退,热血冷却。就象这河流,会毫无生机的睡躺在大地上。这些都不可怕,河流干枯了,有涨潮的日子。当冰雪消融,溪水潺潺,我们的眼前同样再现一条生机勃勃的河流。可怕的是放弃!在沉闷和痛苦的日子,你不要放弃,要让自己去痛苦,去流泪,去呐喊,去拼搏,去勇敢的面对!不许麻木,不许不流泪!流泪并不可怕,可怕的连眼泪都没有了,心如止水,生命就真的干枯了啊!孤独痛苦失败的日子,一定鼓励自己勇于涉过那条干枯的生命河流,等待春天的来临!

年戏润乡愁

文/宫凤华

年戏如同栀子花、老水车、古窑洞、小木桥一样,装点着乡村清贫恬淡的日子,弥漫着幽幽的香气,醉了四邻八舍的乡亲们。

乡村唱年戏,搭戏台子不算讲究,一般选在学校的操场上,或者村南头玻璃厂的空场上。场子上砌了一座大方台。有的戏班子自备木板、铁管,几个壮汉两三个钟头就可搭成;有的戏班子叫村民搬桌子平放着铺成戏台,再扯上篷布便成。戏班人手紧,但生旦净丑、唱做念打倒也有板有眼、颇具韵味。

唱戏前几天,人们竞相传告,家家邀亲约客,人人笑语盈盈。孩子们个个喜笑颜开,浑身有使不完的兴奋劲儿。

开戏当日,夕阳西沉,炊烟水袖般款款飘过清爽的天空。而戏场上早已摆满了柳条板凳。早有村民在观望、唠嗑,所谈论的都是年事和收成。

大姑娘小媳妇细心梳洗打扮,刘海儿有的自然飘逸,有的用剪刀瞄过一刀,头发上搽了梳头油,亮灼灼的。发髻形状又圆又扁,有的罩上黑线网子,插一根银簪子,有的别一个发夹,戴一支绒花儿。穿了平时舍不得穿的花衣裳,结了伴儿往戏场赶。

暮霭沉沉,戏场上响起密切的锣鼓声,把人们的心撩拨得急慌慌的,年味儿也更浓了。锣鼓咚咚锵锵过后,大家开始放鞭炮、敬斗香,祁祷吉祥平安。放鞭炮时,个个群情激奋。先是“破台”,扮演赐福的天官,上窜下跳,随手抖下“恭喜发财”“财源茂盛”的条幅。走在最前面的花旦双眸含情,轻抖水袖,樱桃小嘴一张,那清脆的嗓音立即招来人们的阵阵喝彩。戏场上人头攒动、烟气缭绕。卖糖球的、炕山芋的、炸肉串的、蒸鲜藕的,生意一片红火。

婆婆媳妇们看到动情处潸然泪下,抽噎声此起彼伏;汉子们站在后面,有时也跟着喝彩几声;年轻男女则在外围相互调情逗笑,借以散释过剩的精力和激情!

年味浓浓,苏中里下河乡村总有一种“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的氛围。戏班大戏照唱,什么《玉堂春》《赵五娘》《秦香莲》《莲花庵》《碧玉簪》《打碗记》等,十来天唱下来绝不重复。街头巷尾,田塍陌头,大家聚在一起就谈戏。村民们喜听淮剧,也许是淮调的苍凉悲切正契合他们充满沧桑和苦难的内心吧!

大家听戏的次数多了,也能随口说出安寿宝、蔡伯喈、小方卿、赵五娘、陈士美等戏曲中的人物。

年戏是农耕生活中一面精神旗帜,凝聚着村民的悲喜,抚慰着村民们沧桑粗糙的心灵,洋溢着我们日渐枯萎的乡愁。人们从戏曲中学到了传统的生死道义、处世哲学,满足了崇拜英雄、释放痛苦的愉悦。

故乡的年戏给我们物质匮乏的生活带来的幸福和快乐是那样的真切,那样的刻骨铭心,让我们避开现代生活的浮躁和喧嚣,撷拾遗落在岁月深处的纯真和质朴、诗性和唯美、柔软和感动。

人力纤夫

文/韩联鹏

宽阔闪亮的公路上奔驰着五花八门的大小车辆,让人眼花缭乱,却不觉得怡神和新奇。然而每当火车似的大货车呼啸着一闪而过时,在惊惧震撼的刹那我总是感慨万千,如果那时候有这么一辆车,人民就不用汗流脊背地受拉绳的洋罪了。

那还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正在三伏天里,大人们都在树下乘凉聊天,我和几个小玩伴在家门口嬉耍,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的呼喊声“大家加油哪,胜利在望呀,肩拉脚蹬呀,建设祖国哪”便好奇的跟着大人们兴致勃勃地循着喊声跑到了大路边,看到了让人惊叹的一幕,在路上有两行人并排的拉着两根粗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栓在一块大平板的前端,平板的下面均匀地压着数根圆滚木,上面固定着一个两头圆鼓鼓的大圆铁桶,这个庞然大物有四尺多粗,二十多尺长,人们惊奇地叫不出它的名堂,更不知道它的用途,顿时,议论纷纷。

拉绳的大概有二十几个人,个个身强力壮,精神饱满,身上大都穿着短裤和粗布背心,肩上压着一块厚厚的垫子,手上缠着厚厚的布条,腱子肉绷的紧紧的,时刻准备发力,在这其中有个负责号令的人,每当号子一响,人们便身体前倾,前腿弓后脚蹬地用力拉绳子,木板就向前移动一段路,经过短暂的喘息后,号子再响,人们再拉,再响,再拉,一声声,一步步,由于路面都是泥土路,经过雨刷车压导致高低不平,致使大平板常常陷入坑凹地方,遇到这种情况人们就要使双倍的力气,才能保证前行。汗水顺着黝黑的额头淌下来,浸湿了背心,但无人理会,依旧向前移动着。

到休息的时间了,人们便散着坐到了树荫底下,拧开水壶,“咚、咚、咚”的灌起水来,

就在他们休息喝水的当儿,旁边围观的村民问道:“小伙儿,这大家伙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拉来的?”

“叫锅炉,从阳泉拉来的。”一个工人豪爽的答道。

“阳泉!!”村民们顿时炸了锅“从那么老远的地方拉过来,得走几天几夜啊,该流多少汗呀,你们也太牛了!”村民纷纷夸赞。

“呵呵”小伙憨厚的一笑“辛苦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只有我们按时把设备运到工厂里,工厂才能顺利投产,出产品,那我们的付出才实实在在有着作用和意义”。

“是啊,你们长途跋涉的辛苦,就像红军长征一样,一定会胜利地到达目的地的”。

“是啊,红军长征精神鼓舞着我们,使我们不怕任何艰难,再难走的路也被我们踏在脚下,路将会越走越宽广,越走越旷达”。

片刻休息后,他们又架起绳子,拼着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着……

村民们都散了,但那高亢宏亮唱歌似的呼喊声依旧响亮,“大家加油哪,胜利在望呀,肩拉脚蹬呀,建设祖国哪”道出了人们的心声和信念,宣扬了他们“出大力,流大汗,支援工业第一线”的豪言壮语和誓言。

唱年戏

文/宫凤华

年戏如同栀子花、老水车、古窑洞、小木桥一样,装点着乡村清贫恬淡的日子,弥漫着幽幽的香气,醉了四邻八舍的乡亲们。

乡村唱年戏,搭戏台子不算讲究,一般选在学校的操场上,或者村南头玻璃厂的空场上。场子上砌了一座大方台。有的戏班子自备木板、铁管,几个壮汉两三个钟头就可搭成;有的戏班子叫村民搬桌子平放着铺成戏台,再扯上篷布便成。戏班人手紧,但生旦净丑、唱念做打倒也有板有眼、颇具韵味。

唱戏前几天,人们竞相传告,家家邀亲约客,人人笑语盈盈。孩子们个个喜笑颜开,浑身有使不完的兴奋劲儿。小村里,亲朋欢聚,杀鸡宰鹅,其乐融融。

开戏当日,夕阳西沉,炊烟水袖般款款飘过清爽的天空。而戏场上早已摆满了柳条板凳。早有村民在观望、唠嗑,所谈论的都是年事和收成。

大姑娘小媳妇细心梳洗打扮,刘海儿有的自然飘逸,有的用剪刀瞄过一刀,头发上搽了梳头油,滑滴滴的,亮灼灼的。发髻形状又圆又扁,有的罩上黑线网子,穿一根银簪子,有的插一根发夹,戴一支绒花儿。穿了平时舍不得穿的花衣裳,结了伴儿、拣了近路往戏场赶。

暮霭沉沉,戏场上响起密切的锣鼓声,把人们的心撩拨得急慌慌的,年味儿也更浓了。锣鼓咚咚锵锵过后,大家开始放鞭炮、敬斗香,祁祷吉祥平安。放鞭炮时,个个群情激奋。先是“破台”,扮演赐福的天官,上窜下跳,随手抖下“恭喜发财”“财源茂盛”的条幅。走在最前面的花旦双眸含情,轻抖水袖,樱桃小嘴一张,那清脆的嗓音立即招来人们的阵阵喝彩。戏场上人头攒动、烟气缭绕。卖糖球的、炕山芋的、炸肉串的、蒸鲜藕的,生意一片红火。

婆婆媳妇们看到动情处潸然泪下,抽噎声此起彼伏;汉子们站在后面,有时也跟着喝彩几声;年轻男女则在外围相互调情逗笑,借以散释青春时代过剩的精力和激情!

一进腊月,苏中里下河乡村便有一种“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的氛围。戏班大戏照唱,什么《玉堂春》《赵五娘》《秦香莲》《莲花庵》《碧玉簪》《打碗记》等,十来天唱下来绝不重复。街头巷尾,田塍陌头,大家聚在一起就谈戏。村民们喜听淮剧,也许是淮调的苍凉悲切正契合他们充满沧桑和苦难的内心吧!

大家听戏的次数多了,也能随口说出安寿宝、蔡伯喈、小方卿、赵五娘、陈士美等戏曲中的人物。村里媳妇有时还翘起兰花指、甩起袖子,咿咿呀呀地哼一段,大家笑得前俯后仰,随即口中也咚咚锵锵地擂鼓助威,一地的欢乐在流淌。

年戏是古老农耕生活中一面精神旗帜,凝聚着村民的悲喜忧伤,抚慰着村民们沧桑粗糙的心灵。人们从戏曲中学到了传统的生死道义、处世哲学,满足了崇拜英雄、释放痛苦的愉悦。

故乡的年戏给我们物质匮乏的生活带来的幸福和快乐是那样的真切,那样的刻骨铭心,让我们避开现代生活的浮躁和喧嚣,撷拾遗落在岁月深处的纯真和质朴、诗性和唯美、柔软和感动。

龙头寨的荣誉村民

文/老高

题记:龙头寨村民大会决议:邀请高排长、高老师、高书记为村史馆剪彩,为三人颁发荣誉村民证书。

高排长
1955年底。
夜黑凤高,平叛剿匪小分队在蛇形般的山道上艰难前进。
走在队伍前面的高排长回想着营长战前动员的话。凉山开展民主改革后,为了尽可能的照顾彝族上层,改革是以和平协商的方式进行的。但一些反动奴隶主为了自身的利益,反对民主改革,仇恨人民政府,发动武装叛乱……
高排长奉命率领小分队直插龙头寨侦察敌情,切断叛匪“沙老虎”的对外联络。
沙沙沙的脚步声中,刚刚入伍的彝族战士海龙说,“沙老虎”的手下都像狼一样,碉楼有天高,大家要小心一点儿。
高排长笑了笑,拍着海龙的肩膀说,“沙老虎”凶得过蒋介石吗?为了龙头寨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解放军一定把他的狗头砍下来。
天蒙蒙亮,队伍到了龙头寨。
高排长命令战士们分头设卡,封锁所有道路后,带着海龙在碉楼前侦察敌情。也许是初次参加战斗紧张,海龙的枪不慎走火。
枪声撕破黎明的寂静,碉楼上随即燃起火把。匪徒忙乱地射击,子弹“吱儿吱儿”地飞。“沙老虎”躲在碉楼射击孔前狼嚎般的狂叫,弟兄们,打死一个红汉人赏10坨银子,用火箭烧死他们!
匪徒射出火箭引燃野草,高排长边还击边拉着海龙撤退。众匪徒“哦哦”地嚎叫着追上来。
海龙被匪徒击中左腿,颤抖着倒在地上。高排长一把将他拉过来,背着向前跑。
在火烧眉毛的时刻,激昂的冲锋号响起,营长率领大部队冲上来。根据高排长提供的情报,经过激战,终于消灭叛匪,把匪首“沙老虎”送进阎王殿。

高老师
1980年9月中旬。
龙头湖波光粼粼,夕阳在湖面上架起一座金桥,高高的龙头山倒映水中,山水相连。枝繁叶茂的黄葛树上,鸟儿婉啭歌唱。
高老师收回目光,长长地叹气。
怀揣初为人师的梦想,刚从师范校毕业的他来到龙头寨教学点当“娃娃王”。尽管他对困难作了各种想象,从心理上准备了挑战艰难险阻的预设方案,但“学校”的现状还是让他只想立刻逃离。
这不是一所真正意义上的学校,只是一座年久失修布满弹孔的碉楼。底层是教室,课桌凳是学生从家里带来的,高矮不同五花八门;两个木杩支撑着刷了锅烟的木板充当黑板。只留一个小洞的碉楼二层黑乎乎的,那便是他的办公室和寝室。所谓的学校只有他一个老师,10余名年龄参差,流着鼻涕,眼里充满好奇的娃娃。
高老师回到碉楼,边收拾东西边自言自语,走吧走吧,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高老师在家吗?门吱呀一声,老支书海龙推开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像被抽了筋,无力地坐在凳子上。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个人的出气声。
海龙掏出烟袋,装了一锅烟,颤抖着点燃。淡蓝色的烟雾缭绕,劣质兰花烟呛得高老师咳起来。
海龙歉疚地走到门外,磕掉烟灰。老师闻不惯,不抽了。他往前凑了凑:只怪龙头寨穷得很,留不住老师。他指着墙上的弹孔说,当年为了平叛剿匪,让这块鸟不拉屎的土地回到人民的怀抱,高排长、我,还有无数的解放军,流过血啊!

一股热流从高老师心里涌起,高排长和老支书都是他敬仰的革命先辈。他动情地说,我不走了。老支书,学生在碉楼里上课不安全。我到教育局去反映情况,您也动员乡亲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争取把学校建起来。
凭着初生牛犊的劲头,高老师东奔西走,得到教育局的支持。老支书海龙和乡亲们捐资助学投工投劳,龙头寨小学终于建成。
在竣工典礼上,孩子们用稚嫩的童音,不知疲倦地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高书记
2017年3月初。
荒坡上,高书记挥汗如雨。
无数村民看稀奇。不开会不动员,承包荒坡闷头挖,真的是稀奇。
自己承包荒坡搞示范,高书记是不得已而为之。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龙头寨的青山绿水只能让村民勉强填饱肚皮,离脱贫奔康还差十万八千里。
高书记经过咨询专家,为龙头寨选准脱贫项目。他东家出西家进,磨破了嘴皮跑乱了鞋,一点效果都没有。大部分村民固执地认为世世代代都是种包谷荞子洋芋填肚子,桃子魔芋不能当饭吃。“鬼点子”起哄:高书记,你先整一盘,只要挣到钱,我们肯定跟你干。
高书记到组织部找王部长诉苦。王部长听后,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就整一盘给他们看看,让大家眼见为实。当然,其它工作也不能放松哦。
2018年3月初。
不用谁招呼,村民都在荒坡上忙碌。
魔芋卖了好价钱,黄桃树鲜花绽放,即将挂果。高书记用卖魔芋的钱买来魔芋种子,黄桃树苗,赠给贫困户。
“鬼点子”亮开嗓门喊:大家使劲儿挖,明年有钱花。
笑声在山坡上回荡。
2020年,龙头寨不仅整体脱贫,还通过举办桃花节、黄桃采摘节,成为游客打卡忙的旅游景点。
后记:三张荣誉村民证书,高挂在客厅中央,是我家的传家宝。我是高老师,高排长是我父亲,高书记是我儿子。成为龙头寨的荣誉村民,让我一家三代切身体会到:党和政府瓦几瓦(好得很),彝汉情深是一家。

乡村明珠

文/屈绍龙

在乡村,一颗又一颗明珠,镶嵌在邹鲁乡村之间,熠熠闪光。

大地上的乡村,就像一个明珠,静卧在田野、山丘之间。刘桥,一个只有几百口人的玲珑村落,一个整齐的布局呈现“丰”字型排列。

街道两旁树木高低错落有致,高大的女真树,与低矮的冬青,相互搭配,油亮的叶面,折射着街道两旁墙壁上的壁画,“孔融让梨”、“凿壁偷光”、“断机教子”……一个又一个民间故事,彰显着当今寓意。农户墙外,一道又一道的栅栏,围成一道又一道的风景,各色各样的草本花木,招引着成千上万的蜂蝶,形成无数个美丽的漩涡,静听到嘤嘤嗡嗡的声响,与寂静的乡村形成鲜明的对比。

街道中心的池塘,往日是一个干涸垃圾场所。夏日,难闻的气味,令村民作呕。而今,乡村的空气中,弥漫着草的清香,夏初,香味更为浓烈。野草贴着地面疯长,艾草,更是来劲,几日不见,就换一个模样。池塘,也在修建,也在整改,我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思,来到池塘,这时,我发现,一片一片的野艾,冒出清爽味,我折一枝野艾,断茬口溢出汁液,染绿我的手指,清清爽爽的味道,在我的指尖上环绕,在初夏,我愿意嗅到这种味道,与小麦即将成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我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飘忽不定。野艾生长在水塘边沿,我撕下一片叶,扔到水中,看它如同鱼儿,在水中游荡。池塘里的蝌蚪,慌作一团,蝌蚪们慌慌张张到处乱躲,乱一阵儿,只要叶儿不晃动,塘中的逗号们也就迅速恢复平静。水边的空气湿润,清凉的风徐徐而来,一只青蛙,从池塘边的草丛里一跃跳入池塘,瞪着一双大眼睛,披挂一身迷彩皮,宣战似的大叫,然后又弹入草丛里,我摘下一片艾叶,向它掷去。叶片轻盈盈地浮在水面上飘向池塘中央。

村里的池塘,在月光下,荷叶显得无比宽阔,明亮的月光下,似乎能看到水珠在荷叶上滚动,晶莹剔透,富有特别的光泽。此时此刻,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的境界,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洁白的莲花浮出水面,荷叶田田。一首两汉诗《江南》在村民的脑海有了鲜明的画面,“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虽然在江北的乡村,忽而仿佛有了置身江南的感觉。

青蛙,在月光初上的时候,在村头、或村中央的池塘里,早就憋不住嗓子,开始鸣叫,一只、两只、三只,继而,一个合唱会就开始上演了。村民不喜欢去城里听什么音乐会,村民也不愿意浪费那样的开支,在乡村静听青蛙的鸣叫,就是最好的享受。

如果是初夏,在月光下,在庭院里,一家人支起一架圆桌,凉拌几个小菜,在月光下畅饮,李白是享受不到这样的生活,村民不像李白那样,常常对月吟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酒桌上,刚满上酒,月亮就立刻融入酒杯,酒杯静止不动时,月亮,在酒杯中散发出光芒。村民不懂诗情画意,只是感受良辰美景。

夏日的树上,蝉的鸣叫,给乡村的夏夜,带来音响。高大的杨树上,一只蝉,爬在高高的树干上,高声唱歌,此时,树木在此刻有了音响,有了声音。

月光,在夏夜,是行路人的明灯。村民,如果出门回家在路上,有月光的陪伴,寂寞、孤单、害怕的念头,随月光而烟消云散,有月光的陪伴,人在月光里行走,就好像自己的同伴,在跟随左右,不离不弃。即使打扰了卷曲在路边歇息的刺猬,行人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感;野兔偶尔也会从田埂间穿出来,它们也在享受月光的温柔,山鸡扑棱一声飞起,给行人一个惊喜,哦,这些小动物,也在月光下,田野间,或觅食,或活动,或散步,夏夜的月光下,是乡村动物的天地,是它们活动的最佳场所。

池塘成刘桥村的景点,吸引无数邻村的村民前来游览,人们在此驻足观赏、赞叹,清澈的池塘,倒映着一张美丽的笑脸。

穿过池塘不远处,又一个明珠似的乡村展现眼前。东坡村,亦是一个平原村落,与刘桥村并列成一条风景线。

东坡村的街道两侧的民房的墙头之上,古色古香的黑瓦,显示一个古老乡村的新面貌。

村委会一侧的小广场上,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整齐排放,双休日,老人、孩子以及青年妇女,在此健身,无论是健身床,还是秋千;无论是单杠,还是双杠,都挤满了健身的人群。

村西南角的走廊两侧,坐满了老人。夏日里,乘凉的老人带着孙儿、孙女,手摇芭蕉扇,述说着牛郎织女的新故事,编织着银河宇宙的新传奇,一声笑语,激起银河的水声哗哗作响……

如水的月光轻轻地泻下,乡村披上一层薄薄的纱巾,呈现出一种朦胧的意境美。不停转动一天的石碾,在月光里停下歇息;麻雀、鸽子、燕子、斑鸠、喜鹊,归巢与家人团聚,寂静无声;归家的山羊,在羊圈静卧反刍;村民的晚餐,也在月光下慢条斯理地进行着,仿佛就是一幅《最后的晚餐》画卷……白日的喧嚣,夏日的燥热,忽而融入月光的海洋世界,一切回归到祥和的宁静。

此时,月亮,一点一点地放大光芒。乡村的景物也在月光里呈现出原貌,树木,拖着长长的影子,斜射在大地之上。庄稼的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依次投射在田埂、堤堰、山岗之上,凉风袭来,舞动的庄稼,在月光下,成为影影绰绰的各种景物。

秋虫,在月光下,唧唧有声,忽高忽低,时长时短;萤火虫,在月光里,提着灯笼在飞来飞去,和孩童们嬉戏,给他们的扑捉增加难度。

古朴的凉亭,为这个乡村增添无尽的色彩。往日里,贫穷、落后、破败的景象,早已被村庄的美景所覆盖,所裹藏,所抛弃。城市的喧嚣,城市的污染,城市的交通拥挤,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清楚地显眼,只有乡村还是一片净土。乡村的草木、山水、风情、庄稼、月光依然呈现着古老的色彩,乡村,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温度适中,是最理想的宜居之地;乡村,雨量充沛,气候温湿,河湖众多,是最理想的休闲之地;乡村,沃野千里,土地肥沃,植被茂盛,是难得人间天堂。

在东坡村,我们找到城市里所难以拥有的美景,所难以见到的美景,所难以感受到的淳朴民风。

穿越东坡村的凉亭走廊,不远处,就是西坡村。

在一条线上的明珠,就展现在村民的面前。

透着古香气味的乡村,穿越古代定格在邹鲁乡村的大地之上。整齐的街道,洁净的路面,美好的壁画,一一呈现在村民的眼前。

青砖黑瓦,伴着古朴的风俗民情,在此,彰显弥散扩展。

一幅又一幅“二十四孝图”,惟妙惟肖,栩栩生动,每一幅画,就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就是一个美妙的传说,就是一个文化传承的根蒂。洁白的墙面上,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古老的孝道文化。

在此,不远处的田野上,春日野花满坡,径幽而香远;秋来草木郁郁,天高水清。这里的山,是低矮山丘,冬季或早春,丘陵显得光与秃,树木的叶子早已落尽,或是没有生长出来,在远处望去,我们看不清周围的树木是什么颜色,在夏季,苍翠欲滴的树木的浓绿,村民却能感觉出来。这浓绿是有层次的,从淡到浓,一直到浓黑一团,扑上村民眉头,压上我们心头。此时,薄雾如白练,伸手就可以抓到。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遨游在仙宫之中。这一种感觉村民从来没有过,从那以后,也没有过。至今回忆,当时情景,如在眼前。

这里的水,清,静,柔。在山丘的石崖下,那里有一泓深潭,这里有一条小路,路边有一条小溪,石间有细流脉脉,如线如缕;林中有碧波闪闪,如锦如缎。在夏季,这里的水,就从石崖下的石缝间冒出来,丁丁冬冬,佩环齐鸣,或隐于石后,或躲于石左,或藏于石右,而溪流不大,清清的碧波,将长长的青草拉成缕缕细丝。这条曲曲弯弯的溪水美得纯真,在缓缓的流淌中,不时有水滴轻落在草叶上,渗入根下土石中,然后,土滤石挤,再流出涓涓细流,顺山丘的坡面流到山脚下,没有凶险的水涡,没有震山的吼声,只是悄悄地流,静静地淌逢山转身回清眸,遇难蹑足曳翠裙。

明珠,不只是在天堂的珍宝盒,也不只是在城市的宝箱里,在乡村同样具有熠熠生辉的明珠。

你若不相信,就来我们邹鲁大地走一走,看一看,你一定会流连忘返。

靠山屯那些事

文/林殿波

清晨,太阳爬上靠山屯的东山,一柱柱炊烟宛若一双双手臂拥抱着太阳。

村民们请注意,咱们村报送乡里的贫困户批下来了,是村民王二懒。现在开始公示,十五日内,大伙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在微信群里讲,电话里说,也欢迎直接来村部反映情况。

村主任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继续播报。

屯东头山脚下有个养猪场。正在喂猪的“田大姑娘”,一动不动地听着。直到老母猪来啃她手中的瓢,才缓过神来。啪喳一瓢蒯下,叫你懒,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悄然间,脸上泛起羞答答的红润。

屯西头的王二懒趴在被窝里正玩手机,这播报灌了满满一耳朵。一骨碌从炕上爬起,如同紧急集合的士兵,朝着东山方向的村部跑来,撞开村部的门,关掉大喇叭。

村主任慢慢地转过脸,反倒是像邀请王二懒来替自己关掉的一样淡定,说起话来慢条斯理。

我说王二懒,看样子你好像很不高兴,你可是全体村民投票选出来的贫困户。

王二懒听着村主任一字一句、有板有眼的话,张了张嘴,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心想:原来觉得这个驻村干部挺老实的,没啥能耐。现在看来够狠,这是拿我做脱贫攻坚的典型了,前几任村主任,哪个敢说我懒,说我穷。这个毛头小子可糟践死我了,这不得打一辈子光棍吗!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二懒逐渐恢复了平静。很不耐烦地瞟了一眼村主任,开始反驳。

我说村主任,看样子你好像很得意,这可是你来村里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

谁说我穷?土坯房,大火炕,几筐柴火屋里暖得像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城里的楼房,水泥笼子似的,我不稀罕。车子,是嚼钱的玩物,贷款买车那是嘚瑟。

谁说我穷,论GDP、论人均收入、我是村子里的首富。我有30多亩地,每亩500块钱租出去的,这还不算政府给我的补贴钱。我养一头种公猪,方圆十里八村我是蝎子粑粑头一份,猪配一次300块钱,每个月就算10次,你给我算算一年多少钱?

这一年我锹镐不动,锄镰不摸,日晒不着风吹不着,吃香的,喝辣的,躺在炕头上就来钱儿。我玩快手玩抖音,还有微信公众号,论幸福感,我的指数也爆棚。你们搁我身上要政绩是找错对象了。

村主任看了一眼王二懒那几分愤怒,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得意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你说得挺有道理,连你自己都觉得不是贫困户,那村民们一定会有不同意见的,我还是多播报几遍吧,广泛地征求村民们的意见,反正还有十多天呢。

王二懒一把按住村主任伸出的手。

村主任顺势拉王二懒坐下,语气慢条斯理。

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爹妈死得早,哥哥被送了人,你被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光棍收养,给你起名叫王致富。干爹死后就你一个人过日子。

王二懒啊!如果你要是有了媳妇,有了孩子,你的GDP和人均收入还能是全村首富吗?分给你的地是吨粮示范田,配套设施齐全,上等的水浇地,去年亩产达到1000公斤,苞米的价格一块多钱一斤,你500块钱一亩就租出去了,不心疼吗?你是没有一个家,过日子没有心气是不是?

村主任给王二懒倒上一杯茶,声音很亲切,语气慢条斯理。

村东头的“田大姑娘”你认识不?说完村主任不动声色地看着王二懒。

认识,我跟她吵过架。她借过我的公猪用,我送到猪场的,说好的配一次300元,我偷偷去看,那姑娘能把猪的那东西取出来,给那么多母猪用,我朝她要那么多母猪的钱,她骂我猪脑子,活该受穷打光棍。还举着泔水瓢,说要把我的小心眼蒯出来喂猪,吓得我连那300元都没要,就赶着猪跑了,只听着她在身后笑。

村主任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看人家一个女人,就能干那么大的事情,经营几百头猪的猪场。通过成人自考,拿到了畜牧兽医的大专文凭,还考取了兽医证,是县里的劳动模范。人长得也俊俏,你得向人家学习,人家也是一个人儿,单着呐!

王二懒越听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村主任有点怪怪的,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盯着村主任看。

这是“田大姑娘”的微信号,你加上,好好聊,我做媒,等你们俩给我送喜糖的那一天,我就在大喇叭里叫你王致富,再向乡里申请撤了你的低保户。

王二懒张大嘴巴看着村主任好一会儿,站起来给村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走出村部,关门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废都

文/三江

听说村里搬迁的消息,开始很激动,可以和城里人一样住宽阔的房子,高兴过后便是阵阵伤痛。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追随着我,无法逃避。

那一年,那些年,我得到很多。这一年,这些年,我失去了很多。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山沟里的泉眼再也挤不出水来,那一天,我一直看着干涸的井底,久久的不愿离去,眼里饱含泪水,希望掉一地化成泉水,让我看看那涓涓细流。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当我从城里回家的时候,好久不见的人最后还是没见到,离去的背影已渐行渐远,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仅次而已。上帝之悯呢?心开始流浪了。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和爷爷一起打仗的老兵渐渐离世,爷爷那普世的信仰在我心中也愈磨愈少,那一次,和爷爷一起打过仗的战友从陕西开车过来看爷爷,只是爷爷早已离去,我没有见到爷爷的战友,但我确实想到老人无奈与悲伤的表情,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我真不知道拿什么来慰藉自己。痛的时候看看《我是特种兵》,看看爷爷打过仗的子弹壳。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山上的野鸡已无影无踪,野鸟的欢呼声也成了幻听,以前的杏树只剩下枯桩一个,以前的碾场早已溃乱,杂草丛生。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

村民即使有太多不舍,那也是无用之谈。村以前结实的根基早已挖空,在村里伴随一车又一车的煤运往外地,一切都空了,村民不得不背井离乡到外地谋生,村民是恋乡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喜欢?我一直在看,一直在望。现实的大棒将我一次又一次打倒,城市化工业化向我露出狰狞的微笑,孩子,你太嫩,别斗了,你是斗不过我们的。我体无完肤,鲜血淋漓。我又一次站起来,向那些本熟悉的陌生人笑了笑,我还坚持着。我知道人不可逆潮流而动,否则你会面目全非,可是我只是喜欢那种感觉,那种回到过去的感觉。青山绿水,鸡犬相闻,民风淳朴,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沆瀣一气,没有······

搬迁往往伴随着压力与抗力,如同弹簧一样,谁都想在这过程中多分一杯羹,村民的声嘶力竭穿透云霄,可是那些地方的当权派却飘在天空中谄笑着,时不时来几声雷声和几光闪电,还谄媚的说着:“你们太嫩,别斗了,你们是斗不过我们的。”所以我看到了人们便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应对---以暴制暴,结果可想而知了。有的人进了公安局,有的人被人身管制,这让我想起了电影《昂山素季》的场面,鲜血淋漓,暴力冲突,打砸刑逼。

我不想诋毁政府,因为我找不到一个理由去推翻它。共和国才刚刚建立六十年,我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拿美国和中国比的人,美国已经建立几百年了,这正如你不能拿一个几岁小孩和大人比经历,不是吗?

村民又去北京上访了,在远离家乡的陌生城市,我不得而知,但这次地方政府开搬迁会,我想上访应该有结果了吧。这只是还是我的主观臆测,也不知道搬迁时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中国还有多少地方的普通人在和强权做殊死挣扎。我开始不敢想了,也不愿去想,心好累。

社会应该是每个人的社会。中国还在探索,还在改革。这过程不可一触而就,也不能止步不前。或许在我老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中国东方的光辉如朝阳一样普照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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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饼

文/章月珍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吃甜食,特别是那些甜甜的糕点更是让我垂涎三尺。一生品尝过很多很多的糕点,但是我最念念不忘的却是儿时父亲递给我的那种叫做龙凤饼的糕点!

龙凤饼,俗名叫“饿煞饼”,甜甜的,圆圆的,大概有我父亲手掌那么大小!薄薄的一层。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够吃到这种饼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很有幸福感和满足感!平时我根本吃不到,因为父母没有闲钱去买这种饼,只有等父亲围涂归来时,我才能吃到藏在父亲怀里的龙凤饼!

我家住在曹娥江边,由于曹娥江上游的洪水和钱塘江涌潮的双向冲击,引起江道主槽的频繁摆动,导致滩涂兴毁无常,祸害不断。为了制止倒江塌涂的进一步蔓延,政府规定每年的秋冬农闲季节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个劳动力去海涂进行围涂!于是,我父亲像所有的村民一样,每年会去围涂一段时间,吃住在那里。见不到父亲,我自然会很想念他,当然更惦记父亲的龙凤饼!

记得有一次,冬天,很冷,可是我不怕冷,因为我知道父亲会在那天下午三点乘船回家,于是就早早地站在村河边,急切地等待着父亲和他的龙凤饼!可是等到天都快黑了,还不见父亲的身影!我一个人站在河边,冻得瑟瑟发抖,村民们都劝我回去,可是我固执地相信父亲一定会在那天出现,于是一直坚持着!卷缩着身子等待着父亲!正在我快要冻僵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我赶紧抬头,看见一条船正在靠岸,父亲在船还没完全靠岸时,就迫不及待地从船上跳下来,呼唤着我的名字,飞快地朝我奔来。我看见父亲穿着破棉袄,脸黑瘦黑瘦的,胡子也好长好长了,百感交集,一下子泪流满面。边哭边跑向父亲,父亲伸出双手,将我高高地举起,然后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他用胡子扎我的小脸,我破涕为笑,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胡子,父亲也哈哈大笑着,几十个村民看着我们父女俩,都说这么冷的天还来迎接父亲,夸我懂事孝顺,说我爸好福气!父亲笑得合不拢嘴。他弯下腰,把我放在地上,然后从破棉袄的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龙凤饼,放在我冰冷的手里,我握着带着父亲体温的饼,一边吃一边天真地问父亲:“这饼怎么是热的?是不是刚蒸好的?”父亲听了哈哈大笑,村民们告诉我,因为围涂时晚上要加班,很辛苦,再加上那时吃的饭菜也艰苦,时常会饿得饥肠辘辘,政府就会发龙凤饼作为夜宵。因为大家实在太饿了,看到龙凤饼,都狼吞虎咽,唯有我父亲饿着肚子,把那些龙凤饼攒起来,等到回家时带给我吃……

很多年过去了,我也长大了,嫁人了,父亲也老了,我不能每天陪在父亲身边,对他的思念也与日俱增。有一次我在一个小超市无意间竟然看到了多年未见的龙凤饼,激动不已,感觉很亲切,立刻买了一大袋,送给父亲吃。父亲责怪我说,现在条件这么好了,谁还吃这个饼呀!我说虽然我吃过很多精美的糕点,但是我最难忘的却是你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龙凤饼,它是藏在你棉袄里的暖饼!

父亲一下子被触动了,有点哽咽,说:“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呀!”我当然记得,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这份美好的记忆让我的童年过得很温暖!

父亲的品格

文/胡绪作

我爷爷奶奶生了两个女儿、五个儿子。爷爷参过军,有点文化,给儿子们取名,各取“忠、孝、义、爱、良”中的一个字。其中缺了个“仁”字,是因为村里有个人的名字已经把这个字用了。父亲排行老大,取名为“忠”,属“继”字辈,全名胡继忠。爷爷对我父亲说,“忠”是“忠孝仁义”的第一个字,希望你能忠厚为人,忠诚对人,忠实做事。父亲从懂事起,就知道了这个名字沉甸甸的分量。

上世纪70年代,父亲曾在赤石公社工作,当时我才四、五岁,跟着父亲住在公社。父亲下乡时,淘气的我喜欢“追脚”,缠着父亲带我去。父亲下乡,深入田间地头,考察病虫害情况,指导农民防治。他常常卷起裤腿,下到田里帮村民插秧割禾。全乡多数农民认识父亲,我跟父亲下乡,到哪都得到最好的礼遇——一杯糖开水。父亲当过通讯员、农技员和畜牧员,不管在哪个岗位,他都努力工作。上世纪80年代,父亲响应“动员下放”的号召,回家当了农民。不久,组织安排他当了大队书记(后为村支书),一干就是20多年。他带领村民做了很多实事,如修整灌溉渠和拦河护堤公路、建小学教学楼、引进连片黄瓜种植制种项目……

父亲一辈子勤俭持家,是出了名的“抠门”。不过家里来人来客,父亲总是倾囊相待,平时不舍得吃的东西,都上桌了。父亲在自己家里办了代销点,方便了村民,“生意”很好。不过,村民有钱就去“赶闹子”了,把钱花在了街市上,到我家代销点买东西全是赊账,几年下来,光赊账的账目就记了几个厚记事本。父亲说,没什么,与人方便也好。

父亲教育我们不准浪费,不准偷懒,不准跟人吵架打架,损坏人家东西要赔。记得我小时候有次放牛贪玩,牛吃了人家的禾苗,父亲到田里查看情况后,令我用书包装满谷子,他手里拿着根赶牛棍,赶着我上门道歉。在父亲的熏陶教育下,我们兄弟也一个个忠厚老实,勤劳节俭,砍柴、犁田、踩打禾机、种红薯,样样农活不输旁人。

到了上世纪80年代后期,父亲通过辛勤劳作,让家境渐渐殷实起来,我家添置了电器,打制了新式沙发。通过刻苦读书,我们兄弟都走上了工作岗位。老大成为了农技员,老二是村里的第一名大学生,我也是单位的工作骨干。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们兄弟几个参加工作后,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乡。父亲早已不当村支书了,但这些年来,我们兄弟几个仍然与父亲一起为村里办了一些事,牵头修起了进村的水泥公路、通了自来水……后来,我们把父母接到县城居住,但父亲没享几年福,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临终前的晚上,他还在跟我母亲说起村里的事。

在乡亲们眼里,我家兄弟几个有出息,是他们教育孩子的榜样。但我心里明白,是父亲用一生的行动教化了我们,我们继承了父亲骨子里的那种性情和品格:忠厚为人,忠诚对人,忠实做事。

戚桥纪事

文/孙成栋

想不到,将我与戚桥这个秀美小村联结起来的,竟是一场风灾。

去年初夏,一个万物蓬勃、满眼生机的日子,一场罕见的特大风灾却无情地席卷了阜宁大地。顿时,射阳河两岸一片疮痍,犹如一场万劫不复的人间悲歌。然而,天灾无情人有情,风灾的余啸未止,全社会就涌动起汩汩不息的爱心春潮。按照上级党委、政府的部署安排,我们这里的援建大军负责阜宁板湖镇戚桥村老街安置点的重建工程。

作为一名宣传人员,我追随着援建队伍的脚步,一次次奔走于灾后的戚桥村。肆虐的风灾,给这个昔日美丽安宁的小村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村中有近千户村民受灾,其中有七人在风灾中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并且倒塌房屋近七百间,造成直接经济损失约2500万元。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面对如此严重的灾难,戚桥人的目光里却从未浮现过绝望、气馁与怨懑,脸颊上的那份坚毅、达观和感恩,令人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力量。那一个个日夜,充满了悲情,更洋溢着希望,铭刻在我记忆里的一个个感人细节,已成为生长在我心头永恒的风景。

难忘,那临时安置板房窗前的小花。风灾发生后不到一个月,我随援建队伍赶赴戚桥村,进行重建前的调查摸底。风灾中房屋被毁的村民,都居住在临时安置点的板房中。我们沿着一排排板房,挨家挨户走访村民。来到一间靠近一片草地的板房前时,我的眼前蓦地一亮,仿佛有一片斑斓的彩云掠过心穹。定睛细看,原来是窗前的一束鲜花。

透过早晨的阳光,映入眼帘的是一丛插在一只旧玻璃瓶里的野花,有凤仙花、有太阳花、有牵牛花、有栀子花、有婆婆纳花……花儿用一根洁白的细线扎在一起,瓶里还盛着些许清水,让人不由得想到主人的细心和温存。轻轻叩门后,开门的是一位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告诉我们,***妈出门办事去了,爸爸在风灾中不幸丧生,她正一个人在“家”中做作业。

听着小姑娘略显忧伤的话语,我们有些于心不忍,就一边安慰她,一边转移话题,问起那束野花的由来。顿时,小姑娘的脸上漫起两朵羞涩的红晕,她说这些花都是自己从附近的野地里采来的,每天都要换一束新的。一看到花儿,一闻到淡雅的花香,她的心中就仿佛有无数希冀在绽放:新家即将重建,新学校已经开建,新学期将用上多媒体教室……

难忘,那新房上飘扬的五星红旗。随着施工队伍和援建人员的日夜奋战,戚桥安置小区建设快速有序推进,一幢幢造型雅致、恢宏大气的徽式“小别墅”,如雨后春笋般从废墟上竞相崛起。行走于白墙青砖黛瓦的安置房间,徜徉于绿树青草漾起的满目葱茏里,穿梭于宽旷洁净的水泥道路上,我禁不住产生隐隐的恍惚之感:这里是曾经遭受重创的灾区,还是如诗如画的江南田园?而让我的心神与眸光安宁下来的,却是盛开在安置房上的那一抹抹鲜红、一缕缕金黄。

迎着那鲜红和金黄,我眼前的色彩在晨曦中交织,又分蘖成一面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每一户受灾群众的新家屋檐处飘扬。一位年逾耄耋、满头银霜的老大爷告诉我们,“他一生经历过多次重大自然灾害,见惯了灾民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世间哀鸿遍野、满目凄凉的悲惨景象,惟有共产党将救灾当作天大的事,千方百计为受灾群众排忧解难。”所以,这次风灾后,村民们纷纷吐露心声,要在新房上最醒目的位置插上一杆五星红旗,寄托大伙儿对党和政府的感激,对祖国的热爱与祝福。

难忘,那拟挂在中堂上的主席画像。离风灾发生不到一周年,一幢幢崭新的安置房已经全面交付。五月的戚桥,南风轻拂,麦浪翩跹,处处氤氲着鲜活的气息。随着选房摇号仪式的圆满进行,村民们陆续领到新房钥匙。手捧铮亮的钥匙,不少村民的眼眶抑制不住地湿润起来,这一切多么像一场梦啊!那场风灾的恐怖景象还历历在目,可眼前的安置小区里,一排排新房鳞次栉比、蔚为壮观,让人的心海上翻腾起层层激动的浪花,让人的血管里涌动起春天般温煦的潮汐。这一切,如果没有党和政府的关怀,可能实现吗?

一场风灾,一串故事。戚桥,你在灾难中不倒的身影,宛如一座坚实的信念之桥,永远屹立在我的心河上……

天龙山秋收记

文/梁醒民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每当回想起50多年前在天龙山五坡村劳动的情景,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1966年秋,我在晋祠中学读初二。一天,学校安排我们十一班去天龙山五坡村帮助村民搞秋收。能去风景胜地天龙山,我们感到格外兴奋。当天下午三点,我们便徒步出发。我们走的是一条沿山根修的简易公路,路面坑坑凹凹崎岖不平,公路两侧已是秋意浓浓。四点来钟我们走到牛家口村,稍作休息便继续赶路。大约五点多我们来到窑头柳趾沟,山坡上森林茂密,郁郁葱葱,溪水哗哗地流淌着。这里夏日清凉避暑,冬日里冰瀑晶莹剔透,颇为壮观。现已成为国家森林公园。出了柳趾沟便没大路了,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山路一旁沟壑纵横,大家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掉到深沟里去。一路上翻山越岭,到达天龙山已是满天星斗,远远就听到寺院里传来的狗叫声。又走了一二里便到达了五坡村,村民们点着松明子把我们迎到院中,端来饭菜,饭菜是那么香甜可口。

第二天,天一放亮,同学们吃过早饭便集合下地。村里地广人稀,劳动力缺乏,都是小块庄稼地,大都离村较远。我们到达地头后看到玉米穗露出胡须随风飘逸,谷穗沉甸甸地弯下腰,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大家挥舞镰刀弯下身子割着谷子、糜子,女同学用双手掰下玉米棒子。然后将收下的庄稼扎成一捆一捆背回村里打谷场,汗水湿透了衣裳。渴了路过寺院旁的龙王庙,捧口泉水,甘甜清洌沁人心脾。龙王庙共有里外两间,里间为白龙洞泉眼就在洞内。水池有两米多深,面积有十几平方米碧波荡漾,无论天旱还是雨涝池内泉水总是满满的。每年阴历六月十八,村民祈雨杀羊祭祀龙王,清晨将池中泉水舀干,下午池水就满了,而且从不外溢,人称“神泉。

天龙山风景秀丽,奇峰兀立,松柏郁葱,集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为一身。林海茫茫,涛声阵阵。黄里透红的醋溜溜像一串串珍珠在风中摇弋,蔚蓝的天空,成群野鸽子在飞翔。林中野鸡不时扑愣愣地飞出,狐狸、野兔不时地窜出。松鼠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松枝上下跳跃,林中小鸟竞相啼鸣,委婉动听。夕阳下,地头村民在辛勤劳作,村庄里炊烟袅袅,好一幅天人合一的画卷。

经过半个多月的紧张劳动,庄稼终于抢在雨季来临前全部收回颗粒归仓。通过这次劳动,同学们手心磨出了老茧,皮肤被晒黑,懂得了粒粒皆辛苦,更加珍惜粮食。

小满

文/陈树茂

小满原名叫什么,我也忘了。大家一直都这么叫他。我记得他好像是小满那天出生的,或许只是姓满而已。

那年,小满在我们施工队当司机,我们经常一起出外办事,慢慢也熟了。小满一点都不小,一米七几的个子,身体很壮实,有六块腹肌,属于肌肉男。小满喜欢喝酒,不出车的时候就会在小店里喝啤酒,有时会配一些花生米。我无聊时也会找他一起喝酒,话题慢慢就多起来了。

我整理了一下他的经历:出生在山区,小时候不喜欢读书,初中没毕业就参军了,退伍后在家待了几年,后来经人介绍在一个工程队开车。我特别好奇,他怎么愿意来我们这施工队,工地在偏僻山区,收入又少,一个月才能出去一次市区,常年都接触不到女孩子,那时我经常担心会单身终老。

小满开始不愿意说,后来喝酒次数多了,也慢慢透露一点信息。有一次,他喝高了,悄悄问我,你打过人吗?

我哈哈笑说,鸡我都不敢杀,还打人?

他说,你信吗,我一个人可以打十几个。

我说,你这身材绝对没问题。

他笑了,打人是个技术活,不是单靠身材的,我以前在部队训练过。

我崇拜地说,你是特种兵,电视里我见过的那种,一个人可以干掉一个师的。

他笑得停不下来,说,那是电影,一个打十几个是没问题的。

我见小满平时态度温和,不像打架好斗之人,就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打架呢?

他摇摇头说,不说了,就是那次打架之后,我才过来这个鬼工地的。他站起来一手拿起啤酒瓶喝酒,夕阳西下,刚好映出他挺拔的背影,感觉特酷。

小满在工地与大家相处很融洽,要搬资料和试件什么的,只要叫一声,他就会立即过去帮忙。我经常缠着他问那次打架的事,想那定是惊天动地。他总是摇摇头说,不说也罢。他越不说,我心里越是好奇。

一次,附近的十几个村民来闹事,要项目部分工程包给他们,不然村道就不给车辆通过。有几个技术员出去干活,还被打伤了。项目书记去找村民理论,也被打了一顿。

小满平时视大家为兄弟,自己的兄弟被霸道无理的村民如此欺负,他实在气不过,说,我一个人去解决,出什么事你们不要管,我来负责就行。

我试探着问,你行不行啊?他们那么多人。

小满回头冲我诡异地笑笑,一个人走了。

没多久,村长带着两个警察找来项目部了,说我们施工队的人打伤了十几个村民。我心里暗暗叫好,小满,你给大家出了一口恶气!警察要抓人,项目经理问,是谁打伤你们?多少人?

村长不好意思地说,一个人,他自己说叫小满。一个年轻的警察忍不住笑了,一个人这么厉害,特种部队啊?

项目经理也笑着说,我们项目部确是有一个叫小满的,是个临时工,昨天已经辞职走了,到底是不是他呢?谁打了人还会留姓名啊!项目经理趁机将村民打伤书记和技术员的事也跟警察说了。警察一时无法判断谁有理,村民打人在先,小满辞职走了。村长坚持说,被打伤的人都是手脚受伤了,一两个月无法干活,要补偿生活费。

双方都有人受伤,经警察协调,最后给村民补偿一万块钱。项目经理担心小满以后会被村民伤害,就偷偷找到小满说,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小满一口答应,说,我正想回老家,女朋友催了我好几次回去呢。当晚,我们几个在市区一个大排档欢送小满,小满开心地说,我这辈子有你们几个兄弟就知足了,谁敢欺负你们,我一定帮你们出头。

当晚大家都喝多了,我借着酒兴追问小满,上一次打架又是怎么回事?

小满呵呵笑着说,上个项目经理也是我兄弟,有一天一帮黑社会围攻工地,要求工地砂石都由他们供应,价格他们说了算,还打伤了我哥们,我一气之下一人打跑他们十几个,像这次一样,为了保护我,只能让我离开。我偷偷看了一下小满,他眼里含着泪水。

我好多年没有联系小满了,听说他回家后跟女朋友开了一家服装店,前年已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我非常怀念当年夕阳下那个喝酒的豪爽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