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匠文章
鞋匠文章(精选7篇)
小城里的修鞋匠
文/肖眉
小城北面有一条河。河东岸是一大片林园,里面有常青的灌木,更有叶片硕大的泡桐。闲暇时常有人来这里,锻炼、喊嗓、遛鸟或看河旁一溜排开的垂钓者。林园旁边是一条南北向的马路,连接着菜市场和超市。一条东西纵横的马路与它交叉,横亘着医院和一处小学校。自然,这里就成为比较繁华的地带。一些小商贩也趁机在这里摆摊、招揽顾客。
有一天,这里出现了两个修鞋匠。一个年岁大些,瘦削脸,山羊胡,在交叉路口的东面。另一个,四十多岁,驼背,菜色脸,寡言,在交叉路口西面。两人在各自的帐篷下忙碌。老修鞋匠话多,为人热情,活做的细。有时,人们拿着要修的鞋子,走到交叉路口,往往犹疑:该到哪边修呢?老修鞋匠就会笑呵呵招呼:“别耽搁了!过来看看鞋子再说!”等把鞋子拿过,老修鞋匠左看右看,有时会惋惜地说声:“这样破旧了,没法修补。就是修补好了,也不好看,还要花费不少钱……”接着,他呶呶嘴:“那边,去那边看看能行吧。”人们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他对小修鞋匠的不屑和嘲弄。有些比较讲究体面的,就会提着鞋子悻悻离去。有些老头老太太比较过日子,提着鞋子思忖一会儿,还是不舍,最后就拐到路口西面的修鞋匠那里。
小修鞋匠的生意眼见越来越冷清,最后,竟兼做了第二职业:修自行车。
我在小城居住的时候,两个鞋匠摊都光顾过。夏天,我拿着拖鞋去老修鞋匠那里。见人们自觉地在老人身后排起队,就在树阴下等。老人一边做活,一边和人们交谈。有人说起西边的小修鞋匠,说他干活粗糙,老人就会心地笑笑,然后说:“这活要有比较才看出功夫。”也有人故意贬低西面的修鞋匠,老修鞋匠眉宇间的得意就掩饰不住,甚至听着听着,会呵呵笑出声,却不做一句评论。显然,来修鞋的人们对于同行间的竞争很了解,尽管老人没有同行相臭,顾客们反而相帮着做了这事。轮到给我修鞋的时候,老人仔细察看鞋子的破碎处,然后细细说明该如何修才会更结实更耐看。最后,因为新补的鞋底颜色与鞋子不搭,老人竟拿鞋油悉心地涂抹鞋底边,直到颜色完全分辨不出。这样细致的活儿引来一片啧啧称赞。但私下里,人们开始质疑老修鞋匠的不地道。“明摆着,他是喜欢听我们贬低小修鞋匠的……”,“可不是,这个老修鞋匠可真有心计,自己不开口,却让我们替他把对手贬了……”愤愤之后,人们依旧光顾他的摊子,因为没有谁肯把鞋子交到没有把握的小修鞋匠手里。
一天清晨,我骑自行车去菜市场,回来时车闸坏了。东张西望很久,没找到一个修车的。平时这里至少要八点以后才开始热闹起来,因此摆摊的也很晚才会来。在我沮丧地推车走到交叉路口时,看到西面那个小修鞋匠刚停下三轮,弯腰支搭帐篷。他驼起的背突兀地凸起,头吃力地垂下,眼瞅着就触到地面。我只得走上前,请他修自行车。他咧嘴笑笑,示意我坐下稍等。接着,停止手里的活儿,走到三轮前,踩着马扎艰难地往上爬。我问他需要我帮忙吗?他摆摆手:“这里脏,我自己就行。”很快,小修鞋匠找到了一个小部件,几下就修好了车闸。我给他钱,他又摆摆手,说这么小的活。坚持不要。
从那后,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尤其想到小修鞋匠弯曲的驼背,和那张菜色的脸。以后有鞋子就到这边修吧,也算还个人情。我想。可是后来却一直没有要修的鞋子。
天开始冷了。从鞋柜里捣腾出去年的靴子,发现有两双的鞋底需要更换。于是赶紧去交叉路口的修鞋摊。交叉路口喧闹依旧,可是路口西面的小修鞋匠却不见了。大概早就不在这里了吧。尽管我经常路过这里,却很少注意那些边角地段,小修鞋匠什么时候离开的,根本没在意。路口东面的老修鞋匠那里,依然生意火暴。我只得走过去。
在和老人攀谈时,我发现老人往机器里穿线的方法很独特。他把一根细铁丝的末端弯成钩状,把线挂在钩上,往机器边一伸,线就麻利穿过了。“您的穿线技法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我由衷地感叹。
老人微笑一下:“是,这可是我自己发明的穿线法。”说完,他瞟了瞟路西,“我把这个技法只传授给一个人,可惜呀,他不在了。”
老人说完,一丝悲戚袭来,不由长叹一声。
原来,小修鞋匠和老人是同乡,又是老人的徒弟。因为身体残疾,一直没有成家,靠修鞋维持生计。两人同时从乡下来城里修鞋,白天,两人各忙各的,当小修鞋匠生意冷清时,老人就会把那些修补麻烦的活计抛给他。晚上,在租住的屋子里,老人会把白天带回的鞋子让徒弟帮着修好,当然,按数量付给工钱。今年夏天,徒弟被查出得了绝症。
“他老家没什么亲人,坚决不回去,我照顾他三个多月……很可怜,最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老人唏嘘一声,“房东一看害怕了, 怕他死在这里晦气,楞把他撵走了。”
“后来,我把他送回老家,不几天就走了……”老人停下手,怔怔望着远处,陷入沉思。
我觉得仿佛在听一个故事。可一切又都发生在身边。是的,我们身边经常有这样的小人物,他们像野草小花一样遍布生活的角落,凭自己微薄之力寻求可以容身可以生存的间隙。命运也许是冷酷的,但这些小人物之间,却有着一种珍贵的情感,他们相互扶持,惺惺相惜。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以坚韧和顽强迎对艰难病困,以独特的方式传递关爱和温暖。你的故事就是我的故事,你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只有当我们真切理解这一点,才会真正以卑微的心态走近他们。这个世界,才会少一些敷衍和猜疑,多一份发现和信赖。
将坛巷的补鞋匠
文/杨建
我常常出入将坛巷,一来二去就和在这里摆菜摊的、肉摊的、杂货摊等形形色色的人成为了点头之交的“朋友”。这其中有个补鞋的摊位,因为是独家生意,顾客常将摊子围得水泄不通,我是个“奢侈”的人,鞋子基本是一次性的,不合脚就扔,所以和补鞋的人基本没有交织,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渐渐的,我们也相识了。
补鞋人是个哑巴,听力似乎也有点问题,我每次见到他,他都会冲我一笑,然后嘴里咿呀咿呀地说上几句,那些话语我是听不懂的,只能报之他个笑容。有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经过鞋摊,看见哑巴眼睛红红的,里面还包着一汪泪水。他看见我,竟从坐着的小矮凳上一跃而起,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他的鞋摊上,摁在板凳上坐下,而后从放杂物的一口箱子上拿起一张报纸,右手在报纸上狠劲指戳着,嗓子不停地嘶吼着。我有点发怵,因为那次他和老婆打架,他只不过是涨红着脸,一脚踢飞了屁股下的凳子而已。我顺着他指的内容看去,原来是七个聋哑人组成了一个盗窃团伙,四处疯狂作案,他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对,给他们残疾人丢了脸。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我有点不知所措,幸好有个上点年龄的女士提着一双鞋过来了,哑巴又“唔呀、唔呀”地给她诉说。女士听完后,不停地安慰他,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你做得很对,穷,我们靠双手劳动,你多次不要村里的扶贫补贴,谢绝政府将你纳入低保户,我们都很敬重你。当然,残疾人大部分是勤劳、自立的,有个例外也是正常的。”哑巴听着听着竟然泪流满面。
不久,哑巴补鞋摊边,又多了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妇女,也许是出于怜悯,那天走到那儿,我一屁股坐下,让她给我擦擦鞋,结账的时候,她伸出了五根手指,我有点吃惊,但没有说什么,掏出五块钱就给了她。第二天,我再次路过鞋摊时,哑巴又跑过来一把扯住我,从他衣袋里掏出三元钱硬塞给我。我有点奇怪,他指了一下那个擦鞋的妇女,伸出两根指头,又指了指我伸出五根手指。摊位前坐着的几个妇女对我说,“擦鞋那个是他妹妹,昨天你擦鞋她多收你钱了,哑巴今天要退给你”。
春节后,哑巴的摊位忽然消失了,我竟有点莫名的失落。以前,上班、下班哑巴总会给我一个真诚而灿烂的微笑。但一周、一月、半年过去了,哑巴那个风雨无阻的小摊点我看不到了。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小商店的大妈。大妈叹口气,说:“哑巴病了,听说是癌症,已经到晚期了……”我像人当头给了一棍子一样,匆匆地从喋喋不休的大妈那儿逃了出来。
那段时间,一有空闲哑巴就会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个什么关系也算不上的人,为什么能叫我如此牵肠挂肚?
七月骄阳最盛的一早,哑巴埋头用针线纳一只鞋子,他深勾着头,动作还像往常一样娴熟。我擦擦眼睛,生怕是哑巴死了后给我托的梦。但哑巴那久违的笑容,迅速让我回到现实,哑巴没有死!不一会儿他的小摊点前就围满了人,老头、老太太们坐的、蹲的、站的,你一言他一语,像一场久违的相逢。
哑巴的补鞋手艺已经不能与时俱进了,但他还是延续着他师傅教给他的穿针引线、打胶、订掌这些老传统,他不会走新鞋匠一样在你的烂鞋子上绣花、贴卡通图片等符合流行风格的路线,但将坛巷的街坊邻居知道他日子难过,那一针一线、一角一元的收入要用来养活哑巴媳妇、哑巴妹妹和哑巴儿子,所以大伙儿总愿意时不时地光顾这个鞋摊。他们用不宽裕的收入来接济另外一个不宽裕的家庭,哑巴的鞋摊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穿针引线中、在补鞋机“嗒嗒嗒”的声响中日渐红火起来。
修鞋匠
文/王贵宏
在我居住的小城里,修鞋匠愈来愈少,有时为了修鞋,得在街巷里不停向路人打听,然后走很远的路,才看到一个小小的板房,写着“修鞋”两字。
过去,在我居住的小巷,修鞋匠总会在路旁支起一把遮阳伞,放上一个马扎,两个小木凳,在面前打开一个如同百宝箱的多格木箱,里面装着小钉、碎皮子、鞋掌、胶水等,然后支起一架老式缝鞋子的手摇机器,再摆上些切刀、锥子、剪子、铁锤等简单工具,生意就开张了。
巷子里的人有的从家里拎出双旧鞋子,有的围在一块唠着家长里短的市井新闻,在树荫下打发时光。修鞋匠则寡言少语,很少搭话,那双裂了口子缠着胶布粗糙的手不停地缝着、钉着,鞋子被一点点修复。来修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着急穿的便耐心等上一会儿,不急的放下鞋子匆匆离去。修鞋匠面前的鞋子也开始增多。有的走路多了将鞋跟磨偏,有的身重脚大将鞋子撑开了线,有的干活将鞋帮踢出裂口,还有的鞋跟掉了,也有爱惜新鞋没穿几天来打掌的。有的人把修好的鞋子重新穿在脚上,精神抖擞地在地上跺了跺脚,掏出几元零钱放在修鞋匠面前,然后满意地走向他的目的地。黄昏时,人皆散去,修鞋匠才推着他那装着全部谋生家什的三轮车踏碎满地的斜阳,消失在寂寥的巷口。
现在,修鞋的人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找到这家铺子,我每次去都会看到戴着老花镜的修鞋匠在里面一刻不停地忙着,他的心思全在手中的鞋上。有时,我竟产生这样一种感觉,他不像在修一只旧鞋子,倒像是摆弄和修理一件工艺品。
修鞋匠很憨厚,也很乐观和知足,有时他会对现在的鞋评论几句:“现在的东西做工、材料和过去没法比,样子好看穿起来不结实。好多皮鞋说是真皮的,其实是合成革,价钱却不便宜……”
如今,人们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修鞋的人也比以前少了,有些人鞋子穿旧了便随手丢掉,换双新的。可鞋匠却仍守着他们的手艺,修补着人们脚上被岁月磨出的洞。
修鞋匠
文/匡天龙
他是我年少时结识的一个修鞋匠。
那时我上初中一年级,他在我们湖北省荆州市监利县大商场贸易大楼门前修理皮鞋:一个小马扎,一个放工具的小木箱子,一个订鞋用的铁撑子,就是他的全部家当。冬天,他常常穿一件破棉袄,手裂着口子粘着胶布,一闲下来就赶紧搓手,他的修鞋收费少则几毛多则两元。那时我们大都是穿胶鞋或自己家做的布鞋,皮鞋很少见。
当时同学中没几个人穿皮鞋。我第一双皮鞋是爸爸穿了5年后给我的,他也只有在过年或走亲戚时才穿,谁知我仅穿了不到两个月便开线了,于是我认识了修鞋匠。他的家在成安农村,在旁边胜利街二条租了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土房子,只有一张床,月租4元。
后来我们熟络了,有时放学早没事我就去他那坐会儿,他总是问我吃的什么饭,每当我说吃了炸酱面或说吃饭时有肉时他总是直吧嗒嘴,说他都几个月没吃过一口肉了。有一次我在家吃白菜炒肉丝时用碗偷偷多盛了点,跑过去端给了他,他几下子就吃光了,连说“真好吃!太解馋了!真香呀!”
他一个月能挣100多元,我说他太抠门了,不能买点肉吃吗?他总是摇头说,他在家是老大,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还有爷爷,全靠他挣钱让弟弟妹妹上学呢!那是个大冷天,他爹妈从成安过来,棉袄上补满了补丁,推个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后座驮着两个布袋,他们就这样推着走了一天,他爹还是个跛子。修鞋匠打开布袋给我看,一个袋子是生红薯,一个袋里装的是窝头和两个大咸萝卜。他从床上铺的草里拿出个包包交给他爹,说这是这个月挣到的钱,他爹妈立即露出了笑容。当时我说,为什么不带些肉来?他爹笑了笑说,他和他大弟弟都二十大几了还娶不上媳妇,他爷爷又摔断了腿急着用钱看病,还吃个啥肉?
记得一天他正在钉铁掌,有个贼人将旁边一个妇女的挎包拽下来就跑,他见了立刻起身追,他跑起来竟是那么快,很快就追上了贼人,夺回了包还给了妇女,之后他坐下来继续钉鞋。
有一年入冬他帮我家晾晒冬储大白菜,干完活我妈留他在家吃饭,他连吃了三碗大米饭和白菜炖肉,说已经一年多没吃过大米了。
我们院里有两口子在机械设备厂上班,有五个孩子,两岁的小五一直生病甚是可怜,修鞋匠听后硬是让我捎过去15元,在当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上初二时,有一次他说他已经在这里修了七八年鞋了,他想去卖鞋,再后来我就见不到他了……
他应该有65岁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我还挺想他的。
落伍的老鞋匠
文/李动
每天清晨步出大楼,总见马路对面电线杆旁有个老鞋匠坐在那里默默地纳鞋。
那天下雨,隐隐感到鞋底有点渗水,抬脚查看,却见刚买不久的皮鞋底磨出个洞。心里纳闷这几百元一双的名牌皮鞋质量也如此差,后来又发现皮鞋的右脚尖处也磨破了。因鞋面甚好,皮质又松软,弃之可惜,我想到了马路对面那个老鞋匠,便找他去修补。
老鞋匠接过鞋子,剥拉一下鞋底,用浓重的河南话说:“需要加层鞋底。”我点点头,他便放下手中的活计,随手找了车轮外胎皮,将鞋底压在其上,用刀三下五除二地切了半个鞋底,又用锉刀打磨几下,然后将轮胎和鞋底弄干净,均匀地涂上了万能胶。
虽说老鞋匠在这里摆了好几年的摊头,可我从未仔细打量过他。只见他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卡其中山装,腰上系着粗布围裙,酒糟鼻梁上架着一副过了时的黄色玳帽老花镜。
我坐在小板凳上与老头闲聊起来:“老家哪里呀?”他低头操着浓重的乡音说:“河南兰考。”我笑着说:“我去过兰考,也去过焦裕禄的家,那里还很穷哇。”老人抬起头,眼睛越过镜片,用浑浊的眼珠打量我一番,由衷地说:“焦书记是个好人呐!你什么时候去的兰考?”我告诉他:“那是1992年,我去采访焦裕禄的小儿子,他在兰考县公安局当刑警队副队长,同时也上门采访了焦裕禄的夫人徐俊雅。”老鞋匠摇头说:“我知道焦裕禄夫人是副县长,他儿子当刑警队长,我不知道。”
闲聊了一会儿,胶水快干了,老头把车胎皮贴上皮鞋底,又用小锤子在车胎皮上“咚咚咚”地砸了一阵,接着拿了几枚半寸长的鞋钉往嘴里一吞,然后取出一枚欲往鞋里钉,我赶忙嚷道:“这么长的钉子往里鞋里钉,会钩破脚吗?”老鞋匠努努嘴,又从唇间吐出一枚湿湿的鞋钉,边钉边自信地说:“放心好啦,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我似信非信地接过鞋,手指像探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伸进鞋底摸索,果然没有一点异样的触觉。
这才放心地问道:“多少钱?”老鞋匠无声地伸出五个手指。50元?我心想这价钱虽然贵了点儿,但另买一双皮鞋至少得花500多元,所以并不打算与之讨价还价。未料,老鞋匠只取了我手中一张10元票,还抠索口袋要找我钱。我问他:“到底多少钱?”他又习惯地伸出我个指头,并从牙缝中吐出三个字:“5块钱。”这下,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一大块车胎皮,这么多万能胶,还有这鞋钉和娴熟的手艺功夫,竟然只收5元钱?我讷讷地说:“这太便宜了吧。”老鞋匠听罢,依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已经有赚头了,赚得
太多,良心上过不去。”
我穿上修好的皮鞋,心想社会变化如此之快,这老鞋匠还是停留在七八十年代,真有点落伍啦。
此后,每每经过那电线杆,我总会留心老鞋匠,感到了他实实在在地存在,而且其形象变得日渐高大起来。每次见他,我都向会向他投去敬意的目光,而他总是低弓背,默默劳作。看见老鞋匠,我就会怀念那些逝去的东西,感到有些东西还是旧的好,还是不变为好,譬如修电器、手表和修鞋、修伞,以及补衣熨衣等等便民服务。现在虽然富裕了,手里的钱也多了些,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为了买18元一双青年式的皮鞋,要省吃俭用几个月。但有些常用的东西,某个部件坏了,其实修补一下可以继续使用,扔了实在可惜。
此后,我不管大事小事,总愿在工余假日里往老鞋匠的摊头跑。比如喜爱的旧书散线了,就找他用细麻绳一针一针穿好;旅行包上的拉链坏了,就请他去摆弄几下;妻子用的雨伞折断了,也成了我去老鞋匠那儿的理由,而轮到付钱给他时,他总说:“举手之劳,随你。”
我知道,我找老鞋匠的本意已不仅仅在于找他修补什么,而是想从他身上重新感觉或找到一种正在现实生活中悄然失去的东西。我能找回它吗?
修鞋匠的启示
文/钱永广
我认识一个近70岁的男修鞋匠,在我家小区不远,因为那儿修鞋匠不多,所以他的生意总是非常的好。通过一段时间观察,我注意到他似乎还有点懒散,只要是天太热或是天太冷,他就缩在家里带孙子,一天当中,他只等不热不冷的空儿,才出来守摊子。
直到有一天,那儿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不知何时,我发现这儿多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修鞋匠。自此,两个人的竞争开始了,我发现,无论刮风下雨,常常一大早,两个修鞋匠就来抢地盘了。有一天早晨,我跑完步回来,迎面碰到男修鞋匠,我问他为何这么早就出来摆地摊。他苦着脸说:“以前没人和我抢生意,现在多了一个老太婆,我早点来抢占一个好地盘,就可能多做几笔生意。多做几笔生意,就可多挣一些钱啊!”
为了抢占一个好地盘,两个修鞋匠就这样较着劲,他们一个比一个来得更早。特别是夏天的中午,即使地面温度高达四十多摄氏度,他们也不愿回家休息一下。
有一天中午下班,我路过门口,热得汗流浃背,忍不住对他俩说:“快回家歇息吧,这么热的天,当心中暑啊!”可他们仿佛没有听见似的,都坚守在那里,仿佛是两个小孩子在赌气一样。
这种赌气似的较量,上演了整整一个夏天。一天,我再次路过那儿,突然发现那个女修鞋匠不见了。
我好奇地问他,他像是假惺惺地说:“她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再后来的一天,我去修鞋,他戚戚地对我说:“你还记得那个老太婆吗?她遭罪啊,得脑溢血死了。”说完,他的眼泪涌出来了,仿佛老太婆是他亲人似的。
此后,我再看到这个修鞋匠时,他又懒散了许多。我想,估计老太婆死了,没人再来和他抢生意了,他才像从前一样懒散吧。
当我问他为何变得这样懒散时,想不到,他叹息着说:“钱是个什么东西?钱是杀人的刀啊,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和那个老太婆抢地盘。如果不是我,现在她也会像我一样懒散地做着生意,说不定她就不会那么劳累,就不会得了脑溢血,撒手人寰啊!”
再后来,那儿又多了一个修鞋匠。这个修鞋匠,也像当初那个老太婆一样,每天早早就来抢地盘了。
我没料到的是,已懒散惯了的他,再也没有和这个新来的修鞋匠抢地盘。每次,他总是在这个新来的人旁边,摆开地摊,并对他友善地笑着。时间长了,他们还成了朋友,一有空闲,他们还摆开棋盘,厮杀一阵。
看着这两个亲如兄弟的修鞋匠,我问他为何变得如此豁达?他笑着说:“这才是做生意的境界啊!你想想,这样做既不累,又挣到了钱,还交到了朋友,人生的幸福不过如此吧!”
在单位里,很多同事勾心斗角,常常有人被卷入其中,感到做人真累。想想如今这个修鞋匠的话,我突然受到启示,感到心头一片明朗,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
钉鞋匠的根雕情缘
文/尹志文
文关公、武关公、大象、乌龟……在天脊菜市场的南门口,一张简陋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件件活灵活现的根雕作品,不时有人驻足观看。随便一打听,才知道这些根雕是旁边修鞋匠张保喜的作品。
说起进行根雕创作的来由,张保喜老人一脸羞涩地说:“我这就是消磨时间。”原来,前两年在天脊菜市场附近出现了不少机器制作木质手串的商贩,制作手串成本小、利润大,这比修鞋赚钱多了。于是,张保喜立刻张罗着准备购买机器。然而,干活时一次意外让张保喜的眼睛受了伤,家人也坚决阻止他干这些劳心费神的“生活”。
无奈,眼睛好了以后,张保喜琢磨,不让我干这个,我能不能干不用机器不用电就能干的活呢?张保喜在这里修鞋、配钥匙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也成了市井生活、行业百态的“活字典”。2015年后半年的一天,他突发灵感:我何不尝试做做根雕,这不需要电,一把小刀就解决问题了。从此,张保喜就开始了根雕创作,一发而不可收拾。
别看张保喜老人已经69岁了,耳不聋、眼不花,尽管浓密的头发已经花白,穿着上也不甚讲究,可是配钥匙、修鞋手艺顶呱呱,菜市场周围乃至山化的人一说修鞋、配钥匙都找他。
张保喜从小没有念过书,却是一个非常心灵手巧的人。小时候由于家里穷,他早早就给人放羊,后来当过钣金工、瓦工、炉匠(就是补铁锅的人),烧砖、盖房子也是一把好手。每从事一个行业,张保喜都靠着钻劲儿干得有模有样,熟悉他的人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做根雕也是,他根据树根形状自己设计出形态各异的动物形象,在修鞋、配锁的空闲时间,一个小板凳、一把雕刀,他就旁若无人地进入自己的创作状态。他的作品形态各异,有时还会在原有形态基础上添枝加叶,让作品更加完美。虽然不能和大家相提并论,但是可以看出,每一件作品都融入了他的思考和精神存在。曾经有一次,一个关公像才完成初步雕刻,一位顾客就以伍佰元的价格买走了。作品第一次被买走,还是这么高的价格,张保喜至今还清晰记得。
“干了一辈子活闲不住,年龄大了干别的也干不动了,出来就是消磨一下时间,现在做根雕,就是一个爱好,也不指望它给我带来多少收入。”望着张保喜老人专注的神态,我看到的是一种豁达开阔、悠然自得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