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往春

猫，很多时候更像是一种静物。

阳光，甩开城市的各路堵截，铺到我的飘窗，已时近正午。同时来到的，还有之前不知睡在家中何处的短毛猫。盘个舒服睡姿，它又成了窗台上的一团静物。我很少去逗弄它，它要睡往它的春天，我的冒失打搅太不礼貌。

并不觉得猫是人的宠物，甚至朋友也算不得，至多是同行者，一起走在大地上，走在时间里。下一站又是春天了，我们各走各的。

临窗决眦，这个城市被敷了一层新绿。春天不是一下子来的，这支长长的队伍，先遣已经悄悄来过，先与草木照过面。那些草木匆忙奔着春天去，脚步都是绿色的。春天得一点点把冬天挤走。草木，就是这场较量的裁判。

窗外，一池水捧着一面镜子，不声不响地临摹春天。水边的垂柳，刚刚萌芽，像绿色的雨点即将落下，落进那一池天光云影。临出水边的桃花盛开，这池水恐怕还要再等等。

每经水边，我会去看看这些往春的草木，都走到哪里了。它们也是人的同行者，一点点走近春天。

当然，更多的同行者在田野，在山川，在无边的大地上，天地之间寂静一片，却又纷纷攘攘，遍地都是往春的万物。

眼中只容得一人，若那人转身，就会生出孤单。心底只装下一些人，如果那些人缺席，也会长出孤单。孤单，只因看不见，看不见更多人，看不见更多万物。人是大地上，刮过的小小风，形成的小小气象。放眼天地，从来气象万千。从来处，到去处，人都不是孤单的，也不是走得最远的。

孤身走在大地上，耳畔无声，其实万马呼啸。人与遍地万物，齐齐去往春天，去往时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