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之美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诗人李商隐的《霜月》不仅描绘了寒月冰霜之素雅,亦道出初冬之隽美。
自秋入冬,黄叶飘飞,青山枯瘦,寒水清泠,江南便有冬之骨感。那些水气淋漓的枝丫和虬曲如铁的树干,在山间、在旷野、在溪畔,在清晨的薄雾里,在阳光的朗照下,在轻风细雨的轻拂中,一样突兀凛然,坚毅地撑起江南初冬骨架。那些粗细不一、曲直伸张、浓淡深浅的线条,如随意宕逸开来的墨线,在江南初冬的沉稳安谧里,直指苍穹,如一群奔逐旷野的拓荒者,挺立在江南初冬的清冷里,支撑江南初冬的铮铮铁骨。江南的初冬是疏朗有骨的,她犹如一幅幅五彩缤纷的油画,而美不胜收。
秋去冬来,落叶缤纷。树木赤裸着身躯,显露着铮铮傲骨,恬静朴素,卓越多姿。西北风却举起了巨大的扫把,将枯草败叶席卷干净。树枝披露挂霜,冰清玉洁,阳光的味道显得比以往更浓烈了。沐浴在初冬的阳光里,似蹲在殷红的火盆旁,身上暖洋洋,心里美滋滋。换了季节,换了风景,人也换了心情。人们白天着衣不薄不厚,夜里盖床薄被,享受着初冬的舒适惬意,舒舒服服歇一宿,养足精神攒足劲儿,在工作岗位上,奉献大脑的智慧与双手的勤劳,尽享工作志趣,同事之谊,幸福而快乐。
一直留意楼下两株芭蕉,尚未见枯萎之态,只叶子边缘焦了一层边儿,两只麻雀停在上面,颤微微地,有一丝飘荡感,活脱脱一幅李苦禅《芭蕉鸟雀图》,那一刻,现实与艺术无缝对接。这阵子,江南江北,网上网下,无论走到哪,都见诗见画。晚上散步途经一排钻天杨,脚下锅巴一样焦脆黄叶,风起叶滚,如滔滔之水。想起《古诗十九首》:"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慢慢地,亦有些许悲凉,树下之我,此刻仿佛正深陷孤独无助之中,前一脚身世之感,后一步仍是身世之叹。诗是遗珠,画乃美玉,与冬相串联,格外冷艳!
虽然已进入冬季,却依旧可以看见秋季的绚丽。游走在龙城的小巷里,穿过那密密的香樟或银杏树影,我依然可以看到秋季遗留的美好和灿烂。瞧一瞧,那红透的柿子正和银杏热闹地私语,在媲美,引得与它们邂逅的我不由得驻足观望。而郊外广袤的田野上,霜稻登场野色宽。秋收过后的田野上,虽有农人种下的油菜、小麦,有新绿的蚕豆苗,却总给人以一种安详之态,宛若产后的母亲那种幸福慈祥的尊容。如此冬阳下的田野,正如林语堂所言"古老、纯熟、熏黄、熟练的事物,都使我愉快".
初冬是迷人的,她像一个成熟伟岸的男人,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见惯不惊的气度;初冬是美丽的,它似是一位少妇,有春天的羞涩与骚动,有夏的狂热与浮躁,更有一种秋天的收获和端庄;初冬,更像是一位资深美女人到中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与高贵。初冬是一个储存的开始,当满满的希望蓄到春天的枝头,百花齐放时,即使流泪也是一种幸福有而有分量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