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记忆
一行青艾,一缕粽香。又是一年端午节。
农历的五月五日如约而至,行走在距离故乡一千多里的异土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或拿,或提,或者装在包里的青艾,才猛然间醒悟,端午节到了。
幼时的端午节,正是故乡麦收时,那时候贫穷,没有人包粽子,更别说煮鸡蛋,就是母亲把刚收获的麦子,用水清淘过,然后打出面粉,和面,包上一锅野菜包子,就是我们最好的节日。
记忆中,村里富裕的人家是包过粽子的,那清清香香的粽香,飘荡在故乡胡同的上空,我们踮着脚尖在胡同口走来走去,仔细地嗅着粽子的香味,痴痴地想想着粽子的模样,馋的不由得直流口水,那时候我认为粽子是世间最美最遥不可及的美食。
来到异乡,入乡随俗,不自觉地年年端午,年年粽香。
包粽子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总感到那仪式感有些庄严肃穆。
包粽子的准备工作很繁琐,要提前几天采集食材,赶集去购买粽叶,粗线;超市买糯米蜜枣。这些琐碎的工作,父亲活着的时候,多数有他来做。
端午的前一天,就要包粽子了。一大早父亲起来忙活开了。
父亲先要把芦叶认真的清洗,洗掉采摘过程中的泥土青苔,然后把芦叶折叠整齐,放到锅里煮过,煮到开锅为止。煮过的芦叶没有了先前的翠绿,变得青黑起来,但它经过了水与火的炼浴,浑身上下有了一股韧劲。
然后是浸泡糯米和淘米。糯米一般浸泡两个小时左右,淘米须要细致,最少要淘两遍,不能有半粒沙子,否则会影响粽子的口感。
再就是清洗蜜枣,蜜枣有有核和无核之分,为了保护父母的牙齿,我都是精选无核的蜜枣。把蜜枣清洗干净,放到瓷碗里备用。
最后是剪出粗线,父亲总是一根一根地量过,长短一致,舒展开来,放到笊篱里。这样取来就能用,用的得心应手。
一切准备停当,专等中午下班回来的我包粽子。(那时候,端午不放假)
两片芦叶泯在一起,折叠成三角形,然后放上蜜枣糯米,用粗线缠绕,一圈两圈,缠的结结实实了,放到笊篱里。
这时候,父亲已经刷好了黑锅。这口黑锅,平日里不用,专门等着煮粽子时候用,父亲说这是地锅粽子,吃起来比高压锅,煤气灶上煮出来的香,味道纯正。
父亲一圈一圈地把粽子摆好在黑锅里,形成了锥形状,然后添水。水要刚好没过粽子。这时候,父亲站在锅灶边,看着满满一锅粽子,思忖着考虑着,他想起了什么,原来父亲在粽子的空隙处,放上十几个土鸡蛋,鸡蛋塞在粽子中间,开锅一会,鸡蛋检出来,又不耽误粽子的胀泡。这样煮出来的鸡蛋带着芦叶的清香,味道更加纯美。
摆放粽子的同时,父亲已经在锅灶里烧上了旺旺的木头火,火苗一舔一舔的,干干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锅里开始有了声音,铁锅盖上冒着热气,父亲抽出粗的木头,留下细致的木头,这时候,煮粽子要用温火,不紧不慢地煮上两个小时,单等粽叶的清香糯米的幽香飘荡在上空,满院满巷的清香扩散。
父亲开始捡拾鸡蛋,红筐里面十几个鸡蛋变成了红里透绿。孩子们便围着父亲拿鸡蛋吃,父亲怕刚出锅的鸡蛋烫着孙子孙女,会把鸡蛋用冷水冲过,小心翼翼地给孙子剥着鸡蛋皮。
永远忘不了吃粽子的场景,我们围坐在一起,一人一只白瓷碗,父亲把粽子摆放在桌子中间,我们剥食粽子,父亲会时不时的给我们碗里添加点白糖,然后父亲自己剥着粽子,坐在板凳上有滋有味地吃着。 我看看父亲,父亲喜欢吃粽子,尤其喜欢吃甜粽子,百吃不厌,这是我有动力包粽子的原因。
不由得眼睛湿润起来,这是端午的粽子,这是一大家子的其乐融融。
我在粽叶的脉络间行走着,细数着一寸一寸地光阴流逝,曾经那个最会淘米最喜欢吃粽子的父亲也已经离世十几年了。在漂泊他乡几十年的岁月里,沙漏滴答,岁月悠悠,我是否还能找寻到粽叶的清香,找寻到父亲的身影。
在每一年的这一天,端午节,我落一笔虔诚,那些令人魂牵梦绕的记忆,那些与亲人共度的美好时光,又怎能忘记呢?
一年一度端午节,在细数的光阴里,倍感人生的美好,那些数不尽的感动,数不尽的幸福。惟愿往后的岁月里,珍惜我们所拥有的幸福,健康快乐的度过余生。
又是一年端午节,又是一年粽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