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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盆子

作者: 周华诚2024/08/24心情随笔

覆盆子和葛公泡,其实不容易分清。一种是低矮的小灌木,一种是攀爬的藤本。我这么说,你肯定一头雾水。在我们山里,可以归入“泡儿”的野草其实种类挺多,高粱泡、蓬蘽、插田泡、空心泡、悬钩子、茅莓、腺毛莓、牯岭悬钩子、红腺悬钩子、寒莓、东南悬钩子、太平莓、黄泡、锈毛莓、陷脉悬钩子、粗叶悬钩子、老虎泡、九月泡、田格公……这些名字是从书中抄来——《浙江野果200种精选图谱》,我认识山野事物的指南。这些名目繁多的“泡儿”,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样的,最多是两样:一样是覆盆子,一样是葛公泡。孩子们吃得最多的,也是这两样——覆盆子长在刺藤上,摘下的时候,绿色的果蒂还在果子之上,果子是实心的;另一种葛公泡,是空心的,摘下来的时候,果蒂就留在了枝头。

这两种东西,都是春日山野间的妙物。

覆盆子,为什么叫覆盆子,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也是从书上看到的,“未成熟的果实入药,名覆盆子,具补肾益精之功效,名称意为男人服用后阳气大增,小解能将尿盆打翻。”其实,对覆盆子的药用价值,历代的医家早已摸得很清楚,《名医别录》里记载“覆盆子,味甘、平、无毒,主益气轻身、令发不白”;《本草衍义》认为,覆盆子“益肾脏,缩小便,服之当覆其溺器”;明代李中梓赞其“强肾而无燥热之偏,固精而无凝涩之害。金玉之品也”……而入药的覆盆子,都须在果实未熟时摘取,到了红通通一颗颗,就只是孩子们的零嘴了。

暮春时候在新昌山野之间行走,诸多欣喜扑面而来。譬如杜鹃花盛放,有红的,也有白的,红的像火,白的像云,一丛丛开放在山坡茶林里。譬如白花檵木和红花檵木,一树树开放,开得低调又斯文。

这时候,在山里静悄悄地走,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低头行走的时候,就会发现这里有一丛葛公泡,那里有一片覆盆子,一粒一粒红红地挂在那里。一颗一颗摘来,一颗一颗吃着,不知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