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牙虫

在乡村生活整整20年，那里发生过许多奇异怪诞的事，成为我记忆的源头，让我在闲暇时获得精神上的自娱自乐。挑牙虫便是其中之一。

俗话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我是虫牙患者，由于缺乏对牙齿的保护知识，我从小就受虫牙困扰多年，也许是受够了这种病痛的折磨，我希望有人能把牙齿里的虫全部挑出来。这只是我最初心里的一个美好愿望，想不到有一天还真来了挑牙虫的人。

每年的夏季，这些挑牙虫的人开始走村串户，吆喝着生意。她们都是几个年龄偏大的妇女，结伴而行，听口音像是安徽北方人。不带任何工具，只背着个人的行李包。

通过简单的沟通和交流，才知道挑牙虫的步骤。准备一根筷子，放碗水，用手在两边的太阳穴上按一按，再在鼻梁骨上揪一揪，感觉像似给人点了穴。前奏完成后，筷子沾水在牙缝里外轻轻捣几下，一个个如针尖般乳白色的东西从牙缝里挑出来，看着像虫子，放在水里似乎还会动。

挑牙虫的人还向我们普及，眼睛里也有虫，平时眼睛发痒、干涩、流泪就是眼虫作祟。我们都感到很诧异，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也容不得虫子啊。面对别人的质疑，挑牙虫的人用同样的手法和工具，在眼角处挑出和牙齿一模一样的虫子来。别人沉默了，我也相信了。

真的能把牙齿里虫子挑出来吗？也有人想刨根问底，可她们的回答基本一致：祖传手艺，无可奉告。

对挑牙虫的到来我是十分欢迎，甚至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对门前路过的手艺人进行关注，我怕错过挑牙虫的机会。如果歇一年不挑牙虫，说不定哪天又犯牙疾怎办？我把挑牙虫当作每年必做的一件事。

村里有人说这是一种类似于魔术的变戏法，牙虫不过是个道具而已，所有的过程全部是子虚乌有。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是坚信不疑的，因为挑过牙虫后当年的龋齿就不会痛，既然收到成效，那还会假吗？

我问过一位当牙科医生的朋友，牙齿里到底有没有虫？他的回答：蛀牙里有细菌。按照医学逻辑推测，虫牙其实就是细菌，细菌属于微生物，它不是虫子。那挑牙虫的人挑出来的是什么呢？牙齿坚硬如骨，能从中将虫子挑出来，恐怕不是常人所能，这是要有点神仙之术的，看来挑牙虫的行业里一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奥秘。于是，我联想起为什么挑过牙虫就不痛的原因了，纯属心理作用。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从内心产生一种抗逆性，把原本潜在的病菌暂时压制住，所以牙齿就不痛了，看来心理疗法有时甚过药物效果。

当年那些挑牙虫的人靠什么维持生存之道，是技能？是悬疑？是欺骗？虽然我一直想解开心中的谜团，但结果对我来说已并不重要。面对这场没有对错的博弈，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享受到整个过程，便是精神上的快慰。

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里，再也找不到这个行业的影子了。不过街头巷尾的牙科诊所倒是多了起来，为居民群众医治牙患提供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