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元旦一过,春节就紧跟着走了过来。这时候,对于我们这些身处异乡的人来说,回家过年就成了一句口头禅。并且每个言说者的脸上都带着一股说不尽的喜色。这时候,有的人们已经在购买车票和衣物,准备回家过年了。
要想回家,最要紧的事是先买车票,或者火车票。记得过去,"春运"二字还没有如此被国人关注,那时的火车票还没有现在这么难买。当然,网络购票虽然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买票难,倒卖车票的黄牛党也没有过去猖狂,但回家的车票,仍让人不敢掉以轻心。来到火车站,买票的人们已经很多了,因为今年的春节比往年早。我排在后面,耐心地等着前面的人从我跟前走过,但我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焦虑的喜悦。同时我也在心里盘算着给家里的亲戚朋友买些什么礼物,盘算着给他们每人买一个礼物要花多少钱。因为回家是需要一笔钱的,这不大不小的开支,让我为那点工资而心酸。好不容易轮到我,我向售票员说了回家的日期,只听售票员说了句,运气好啊你,最后一张,是18号的吧。我说是。把钱递了进去。我是幸运的,终于买到了一张靠过道的硬座。有了票,心便稳了下来,然后才开始转起了平时很少光顾的商场。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老辈人流传下来的一句话。它就像是格言,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过年千万要回家,回家和亲人团聚。家的意义,不,应该是过年的意义此刻就显现了出来。过年两个字,在父母眼中就是儿女、孙子、外甥,就是团圆,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儿女们的心中,过年不是家中的老父老母,就是散发着浓烈烟尘味的热炕头,就是自己吃了千遍也不厌倦的山药饼、小米饭,就是过年时浓浓的乡里乡情和年味。可以说,回家过年,是每个在外的游子内心深处的一个心结,这心结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胎记,它不会因为岁月的迢遥而消失,相反,它会因生命的沉淀而打上非常顽强的痕迹。台湾作家林清玄在一篇文章中这样说道,年纪愈长,便觉得过年是一个关卡,它仿佛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小小的缝,下面是水流湍急,顺着那岁月的河流往前推移,旧的一年就在那湍急的水势中没顶了。
记得小时候过年,大人们早早地就给我们穿上了新衣裳,我们这些孩子们便在街上嘻闹开了。为了放鞭炮,我们每个人的口袋里都装着几根纸烟,嘴上也都吃着纸烟,就是大人们看了也眼红我们,说过年就是给我们小孩子过年。我们一个个手拉着手,寒冷的风把我们的脸蛋儿吹得红扑扑的,沿着街门一家又一家地去拜年,一家又一家地挣着糖、黑枣、花生和核桃,还有些男孩,给这些都不想要,一转身就躲开了,我们就说,他要纸烟。主人家便说,小娃娃都吃烟了?然后把只有过年才舍得吃的好烟给男孩一支,男孩羞赧地低下了头,然后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烟盒,很小心地插进去,低声冲我们叫一句"走",好像听到了命令,屋里的孩子们便蜂拥而出了。我们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快乐的私语声还没走出去,又一拨的孩子们又来给拜年了。
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门上都会贴上"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的对联。一夜,五更,双岁,二年,这是多么富有趣味、激动人心的数字啊!新与旧的交替,多么地让人兴奋、愉快。不说全家团圆举杯畅饮,单说电视里面播放的节目也是喜庆祥和。瞧,主持人穿着大红绸缎的衣服,出口便是"拜年了""恭喜发财",听得人心里像喝了一碗蜜。
对于我们而言,过一年,生命就会长一岁,自然就离我们的宿命更近一些,这是岁月的法则。毋须悲观,更不要长嘘叹息。生命,就该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在苦短的生命里,过无限广大的生活,在寂寞红尘中,守望一处净土,去做一个不刻意平凡的人。
妈已经催我回家了。她在电话里说,快回家过年,家里都安顿准备好了,就等你回家过年了。话语里有一股子我熟悉的威严和亲切。是啊,回家过年,在这年味渐浓的寒冷冬日,可能是人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