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忆编书那些事
我其实很早就开始编书了。真的,那一年我只有14岁,上初二。记得是暑假,将平时自认为写的优秀作文,一篇一篇整齐地抄写在自己用白纸装订的本子上,自己设计了封面,一个很简单的封面。用核桃般大的字体一笔一画严肃认真地写上了"某某文选"几个字,还郑重地加上了个书名号。人生最初编著的书,就这样伟大的诞生了。
这事若放在现在,恐怕会被家长邻居大加表扬和吹嘘。毕竟这是一种认真学习的态度。然而在那个年代,得到的不过是个别人的讽刺和挖苦。有人说老张家祖坟炸裂冒青烟了;又有人说,伟人才出个文选,你以为你是谁?与伟人齐名啊!这部本人文选,被众多人热烈地关注,津津有味地评论。不过好在我这个人坚强,内心无比强大,也根本没有在乎冷嘲热讽。那个时候心里想的是:一群麻雀焉知鸿鹄之志哉。
上高中,我又有一次编书经历,这次不是编文选,是编科学著作。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当然这个发现最初是听老师说的,就是平面几何里边的定理,在立体几何里面有同样的定理,只不过边边边定理变成了面面面定理。于是我就找出来这些定理,把他们一一对应起来。比如先写平面几何里的勾股定理,然后列出空间几何里边的勾股定理,再分别证明,然后举出个几个运用的实例,这样就构成了一节,一个定理一节,就编了一本初居规模的数学参考书。这本书没有编完,当然更没有出版。至今固执地认为按照我的构思编辑出版这样一本书,一定很有意义。放在当下也是一个创举。
但是这次编书带给我的后果,比第一次编书引来的冷嘲热讽还要严重得多,因为它把我带偏了。
进入高中的时候,理科还是很可以的,我记得自己的学号是2号,那是依据入学成绩排序的。重点班的2号,综合成绩还可以吧?如果不偏科,如果不误入歧途,保持那样的成绩,说不定还会考上一所像模像样的大学,往事不堪回首!就这样啊,我成了个偏科的人,成了个不务正业的人。直到2012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因为写作功底好,被县档案局邀请去参加编写党史读本,这样就开始了真正的编书生涯。
也许是因为少年时代练就了结构图书的能力和写作能力,感觉工作很轻松,有童子功就如同玩一样。参与编写的第一部书,是地方党史读本《红色记忆》。一边写一边构思全书的框架结构。白天在单位上写,晚上在家里撰写。我们编写的速度很快,半年就出色完成了。因为经费紧张,本打算印500部,最后坚持印1000部。这部书一出来就一抢而光,接着又再版再印刷,同样如紧俏楼盘一样秒售罄。算是一炮打响。接着又编辑出版了第二部党史读本《砥砺前行》,同样一抢而光。也因为编书而出了点虚名,其他部门编书也找我。后来参加编辑出版地方旅游丛书。这部书编写得很苦,半年时间跑遍了全县,本人写了约全书三分之一的章节。年底累得睡了好几天,结果只给了若干元的稿费,感觉与付出不成比例,但这似乎也没有影响编书的热情。兴趣指引人生,而热爱却赋予人一种坚守的力量。热爱似乎是一位魔术师,把别人难以忍受的工作变成一种享受,催促你时刻想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热爱是最好的天赋。你所热爱的事,才是让你成功的事。
编书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曾经给一个单位编一本专业性很强的书籍,参与编写的人,都惧怕困难,纷纷往后退。我自掏腰包买了专业书,认真攻读,积极组织,终于编成一本不错的有学术味的图书。而此时,当初逃避的人又冲到前面来了,整盘子给我接走了。人家就成了当然的主编、责编。最后鄙人连编辑的名字都没有落上。虽然有些郁闷,然而总算是编成了一本专业性很强的书,挑战了自我。成功的喜悦冲走了那些郁闷和不快,内心的世界里仍然是沉甸甸的,如同一颗秋收时饱满的麦穗。有时完善自我比那些虚名更有价值。相信那些抢了我果实的人,虽然满足了虚荣,或者获得了利益,但心里不一定比在下快乐。
编书有时候会和其他编辑产生分歧,甚至为了一处小问题、一幅图片的用与不用,都要做半天的说服工作。有时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拍桌子打板凳。编书不仅要有好的文字功底,强大的结构图书的能力、更要有出色的组织能力,是多种能力的综合运用,是最为复杂的脑力加体力劳动,其辛苦程度是不言而喻的。很多时候,编书就是以苦为乐,苦中作乐,然而我乐此不倦。
热爱编书,编书是立功,也是立言,是在做文化传播和赓续红色血脉的工作,是太阳底下无比崇高发光发热的事业。同时,编书需不断学习创新,能够使自己不断进步,实现自我完善。青年时代的马克思说:"人的本性是这样的:人只有为同时代人的完美、为他们的幸福而工作,自己才能达到完美。"
我想,编书就是这样一种工作,为他人的幸福而工作,同时,也完善和完美着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