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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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旧
文/南泽仁
一场小雨落在黄昏的路上,我身着白衣衫赶赴秀英小姑的约会,仿佛是一朵云化成了自己。
麦田守望的咖啡馆,典雅素净,进门正对的卡座里有一张乳白色的椭圆桌子,围了八九只椅子,铺垫着蕾丝。小姑就坐在临窗的位置,侧目看着窗外的灯影和灯影下的街景。她比之前稍微发福了,眉眼却依旧好看。我轻声唤了小姑,她欢喜地起身迎我。我和小姑相视而坐,看着她娴静的样子,就想起从前她还是姑娘的时候。那时,九龙小城的文艺生活空前活跃,县文化馆举办了一场"游海杯"歌咏大赛,会唱歌的和不会唱歌的都去报名了,小姑也报名了。那时,我的父亲是文化馆长,他在报名册上看见小姑的名字,却说从未听见过她会唱歌,就划去了她的名字。小姑坚持去了,并在霓虹闪烁的舞台上演唱了《月亮升起来》《金孔雀》,唱着唱着,她还在音乐过门处即兴跳起了一段傣族舞。父亲先是回避在赛场外听小姑演唱,听到歌声和掌声后,他才悄然走到了台下的位置上坐定。小姑获得了名次,还有一套茶色玻璃杯具。她把杯具存放在父亲的书桌上,每周末放假就来父亲的房间烧一次开水,取一小撮父亲的咖啡放入茶色杯具里,为我冲上一杯,为自己冲上一杯。咖啡太苦,我们都不会喝,全凭小姑的举止间散发着糖块一样甜美的气氛。
咖啡馆的吧台由墨绿色的小格子橱柜围聚,格子里面躺着不同种类,不同年份,不同价格的葡萄酒。一个女子低垂着头坐在其中,用手指在一本笔记本上不停地滑动着选曲,似乎没有一首令她心仪。小姑对她说,请放钢琴曲《镜花水月》吧,顺道点了一瓶红酒。一曲清音轻轻响起,小姑在两盏高脚杯中矜持的为我和她自己倒了一小口红酒,我们举杯轻啜,回味每一颗葡萄最初的酸甜苦咸……乃渠堡子、礼州镇、呷尔坝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五六个身着羊皮褂子的人,赶着七八头骡子,把小姑一家人从乃渠堡子请到了冕宁县礼州镇的牧场上经营牧场。六年间,他们过了一段举目无亲的日子。那里的牧场满山满野开着芦苇花,风吹过的时候,芦苇飘絮,像极了乃渠的冬天,安宁又遥远。等到他们重回乃渠的时候,我们家已随父亲的工作调离迁徙到了呷尔坝。小姑说,她总爱一个人走进我们留下的那栋老宅子,看着房檐上歇满了筑巢的燕子,飞来又飞去。小姑就在一本旧相册里翻找我们的踪影,想要还原一段亏欠自己的记忆。后来,小姑考上了县中学,与奶奶和我相见时,她尽然失声哭泣,仿佛寻回了丢失已久的心爱东西。奶奶对这忽然到来的侄女和她深重的情义,显出了莫大的欣慰。这便是我与小姑的第一次相见。小姑说,见着我以后,她觉得那么熟悉,便又去翻找那本旧相册,希望在那些旧时光里与我重新相认。可是,那些举着红苕花的,系着花围裙的孩子都不是我,她们的嘴角和眼角都挂着愉快的笑容,她们的身后开满了芦花,乃渠没有芦苇。小姑说着便伸出手来抚摸我的额头,眼眶就红了。她抽取了一张纸巾低头出去了,回来时又取来一瓶红酒,摆放在先前的那瓶快要喝完的酒瓶面前。头顶的荧光灯白得耀眼,杯中的红酒像两朵开在夜间的隐秘红花。小姑的面容如此清晰,眼眸清澈如水,满溢出眼角整夜的湿润。她说,她一直生活在梦境里,与所有的亲人在今世里相聚又失散,她一直在找,找得很累,却又怕醒来。此刻,我们相聚,仿若梦境。我默默地听小姑叙说,又默默地喝下她倒入杯中的酒液,心一次次通向一条河水深黑的河岸,放生所有的不安。
时间是一杯酒,倒一点就会少一点。我们用这样的方式回到从前,经历所有的亲人都还在身边。奶奶和阿爷还是不合,奶奶地絮叨像豺狗一样吠叫不止的时候,阿爷从柱子上取下猎枪,站在场坝中央,朝瓦板棚鸣响。奶奶带着一身的冰凉躲进我的被窝彻夜抽泣。她的内心如此强盛,隐忍是她一生都要做的事情,而沉默是我由来已久的秉性。父亲严厉的告知站在他面前一高一矮的小姑和我,学习不好,就把你们嫁到子耳、万年去。这两个让人听来都觉得远古的地名,无端地走进了我们童年的梦境:一座大山,山尖在云端。镰刀一样险要的山路上,我和小姑背着、牵着我们的七八个孩子,顶着烈日朝山顶攀爬……所幸的是梦境与现实隔了时空的距离。长大以后,小姑嫁到了子耳对面的仙林岗,那里的山叫奶子山。落日下看它,温婉得像母亲的怀抱。小姑说,美好的事情是她读了《探春》,显得那样珍贵。那次坐小马的汽车去杨桥沟口摘酸梅花,是她与小马的第一次会面也是最后一次会面。她几乎都忘记了,幸好,那次带着我,像带着自己的记忆。新的一瓶红酒开启时,已是凌晨,窗外一片沉寂。我们还在叙,偶尔静默又轻轻接起。麦田守望的老板是乃渠的雪珍,她为我们送来一叠开口松果,说,今晚不歇业,你们俩就像是在乃渠的杆杆架上一样自在地耍,只可惜灯光比不上月光那么亲和。
话总是热的,夜却凉了。再说,天该亮了。我站起身来,脚却踩空了,我以为自己是站在杆杆架上的。与小姑起身离开咖啡馆走入潮湿的夜色,天幕像往事那样陈旧。
遇见黑狐
文/吕凤君
松花湖畔有个叫大石的地方,顾名思义这是个跟石头有关的地方。大石村滨湖,湖边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沿岸的山上长满柞树、松树,还有许多灌木。走在森林里,偶尔能听到鸟鸣,有时也会听到神秘的风铃声。
太阳高高挂在梢头,不时把偷窥的影子投放到缀满苔痕的草地上。我逐目察看着跟前的每一棵柞树,尤其是被啄木鸟诊断过的病树,这样的树往往会残肢断臂,还会被啄出麻脸。我曾经就在这样的树上找到过猴头蘑。尽管我无数次徒手而归,却仍然喜欢走在这晚秋的林子里。
也许是秋旱缺雨的缘故,林中闷热,没有一丝湿意。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很小的猴头蘑,竟然干枯得像木瘤,无论怎样掰都没掰下来。
眼看就到山顶了,几棵古松和几块披着苔藓的山石已经映入眼帘。因为走的太急,汗水湿透了衣衫,腿肚子也转筋儿似的跟着叫劲。我放下背包想找个凉快地方歇歇脚,眼前的一切却让我茫然。山高林稀,秋阳似火,正是大晌午,整个山林都被晒蔫了,到哪去找风、找雨、找清凉?我无奈地正要依着一棵老松坐下,突然看到树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长长的嘴巴小巧的脸,黑绒绒的毛色,硕大的尾巴像沾染了一段雪。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那动物的眼睛我的心便砰然一动,它也似曾相识地站了起来。它不跑,也不再往前走一步,就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你。哦,那是一种多么神秘的目光啊!是盼望,是乞怜,还是疑惑?这目光让我想到家里的猫孩儿,想到老狗娜娜,想到许多与人类不同的眼神儿。
此时森林格外寂静,偶尔会有一两颗橡粒滴落,远处依稀有风铃声传来。在片刻的凝视之后,那个黑色的小脑瓜连着长嘴巴突然指向躺在地上的背包,它贪婪地向那边嗅着,却像个有教养的孩子不肯向前迈动一步。这时我猛然想到了背包里的食物,忙慢走两步拎过背包,从里边拿出一张好吃的饼来。我先是掰了两小块试探着扔给它说:"吃吧,吃吧,你一定是饿坏了吧。"看到就在眼前的食物,它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吃了。看到它敢吃我的喂食,我高兴地赶快又掰了两块。还没等我扔过去,它竟主动朝我这边走了两步。见它敢于亲近于我,我忙伸出手,让食物摊在掌心,希望它能更接近我。哪曾想,这个小东西竟是有原则的,无论我怎样伸长手臂,它总是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使我不得不放弁了奢望,慢慢地把食物放到地上,自己向后退了一步。它见我主动退后,便大着胆子又来吃食了。当我第三次给它投食时,它先是很缓慢地吃了几口,然后便站在那里望着我的背包不停地嗅着。
我的背包里有香肠、水果,还有几瓶水。我拿出一瓶矿泉水自已先喝了几口,然后又把瓶口伸向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它只是闻了闻,又围着我转了个圈,然后竟然毫无顾忌地爬下了。它放松地躺在地上,身上露出一块缺毛、结痂的部位。看到它那一副疲惫的样子,我隐约有了一种想法,想把它带回家,让它和我的猫孩儿、老狗成为伙伴。想到这,我把瓶里的水往地下洒了几下,然后又伸着手臂让它感到水的诱惑。看到滴落的水珠儿它只是挪了挪身子,然后便盯着瓶子不动了。我已为机会到了,就继续伸着滴水的瓶子向前靠,想借机抓住它。只见它很不情愿地站起来,摇晃着身子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又躺下了。当我再次想靠近它时,它站起身来,很淡定地走到一块山石的阴影里躲了起来。见它有意躲着我,似乎识破了我的不良企图,我便找到一个塑料袋儿,弄成一个盆形放到树下,又往里倒了一瓶矿泉水,并把剩下的食物摆在旁边。
我想还给它一片安宁。我背起行囊再一次走向森林。
我匆匆地走在森林里,心里没有任何奢望和杂念。当我行走在山脊时,我看到湛蓝天上飘着一朵云,那云朵梦幻般地西行而去,没有为森林留下一丝痕迹。也不知在森林里又徘徊了多久,那黑色的精灵又鬼使神差地让我再次回到那棵老树下。夕阳已近黄昏。那老松、山石还在,那留下的食物也还在,唯有留下的水被喝干了。
我没有再次见到那只可爱的小动物。我为自己一度产生的想法而内疚,也为没能拍下那只小动物而遗憾。但是,当我就要走出大山,又听到大山深处传来的风铃声时,我猛然醒悟,我干嘛要拍下那只动物呢?一次难忘的邂逅,也许就是一个人与一只黑狐命中注定的一种缘份。
看花
文/钱红莉
我曾经借居的房子,每户底楼前都有一大片院子,有的人家掘了一口井养了几只鸡,有的人家栽了瓜蔬花草。我们居楼上的自然占了便宜,一年四季里,花叶盛景尽收眼底。
也许被烈日灼了一天了吧,黄昏的时候,瓠子花总是蔫头耷脑的,好象跟一个不对性情的人聊天,抖不出什么神气来,把好看的花瓣悉数收起来,快要得病的样子,真让人没办法。倘若被露水滋润一夜,早晨的瓠子花就来了劲,特别机灵,把五个花瓣完全地敞开,纷纷于毛茸茸的绿叶丛中探出头,孩子似的顽皮地举着一把五瓣小伞,雪白干净的。这小范围的白,一点不影响旁边硕大的南瓜花。南瓜花开得壮丽极了,粗声大嗓的土黄色,花蕊长舌妇似的无处不在,本没有什么错,也不过是热爱招引蜂蝶--自然界中所有阴性物种比比皆是的特征。
也有例外的。
在这一点上,就显出瓠子花的高格了,为人冲淡平和,就这么一览无余的素白,不涂脂不抹粉的,日日打扮如此,气特别盛的样子,并非盛气凌人,是盛大--所谓不须文字传言语,玉想琼思过一生。
有的瓠子花,玩纯白概念玩累了,也喜欢在身上挂个小瓠子什么的,起先是嫩青,然后自然地过度到菠菜青,风一来,就在藤上来回地晃悠,身心自在的,多像野孩子不爱着家,玩痴过去了。
好一阵子了,日日有瓠子花看,后来,忽然发现那个人家栽下的这几棵瓠子秧,虽也茂密茁壮,但自始至终没有结成一只瓠子,那些童年版的小瓠子在藤上晃着晃着,不几日,没等到少年期来临,便枯萎了,一骨碌掉下地去。或许是施肥过重了,民间所谓"惯子不孝,肥田出瘪稻",讲的就是这个,真是一点不假。或许,种瓠子的人家,也不过就喜欢这一挂绿一藤花呢,未必稀罕结个现实版的瓠子。人家图的是精神上的愉悦,无非如此。这过的可就是王维式的生活了,官至重臣,物质生活也算丰裕优渥,也该老去了,前去僻静之地筑一排别墅,花前草下地赏一挂绿一藤花的。最不济,宛若苏东坡那样,一边赏着门前修竹,一边在火上煲着猪肘子。
一个人能过上既有竹赏又有肉吃的生活,似乎是不差的命运。如今,我们天天都在吃肉,却把竹子晾在一边去了,我们家铁质的晒衣杆上尚且架着几根竹,竹壳青的黄,被雨水磨得发亮的岁月之黄。这些尚且不说了,人到中年,也没什么可亲可叹的,一般地,都一把扪在心里藏起来了。
还是继续看花吧。
正午的豆角花真是好看,青紫色,肉质的两片对衬着展开,走到哪里都有个伴似的喜悦着。嗯,豆角花就是喜悦的气质,妖妖的,像狐仙,垂下两尺多长的豆角。每颗豆角花下都和谐地挂着两根豆角,出双入对的--唔,相当的人性化,不孤单,更不遗世落寞。盛夏的大风吹来,但听狐仙一样的豆角花喜悦地喊:我要掉下来了,我真的要掉下来了!豆角的茎和藤真单薄,任谁也不信怎么就能挂得住那么长的豆角呢,真是有韧劲有耐性的伟大的母性呐。所有这一切都不是豆角花可操心的,她的使命就是一直开到妖娆,然后再体现一个成语的魅力--"佳偶天成",当两根豆角被一双手摘下,末梢隐隐还见一团枯萎的黑,那是豆角花的魂,再也不见那之前的所有的明艳和妖媚--任如何美的东西,到末了,都敌不过时间的击打挤压,越美越不堪。像南瓜花吧,那么盛大而壮丽的土黄,从年轻的时候仿佛就没人愿意注意一眼,更谈不上年老的时候会怎么样了。这样讲,真是惹南瓜伤心。
那就不往下说了吧。
带着体温的果冻
文/赵晓芳
那是一个秋寒渐浓的下午,一个披散着长发,显得有些龌龊的女人,神情局促地站在教室门口,表情呆滞地看着我。我轻声问她,想找谁?她从口袋里翻出一粒带着她体温的果冻,语无伦次地说:"果冻,星儿喜欢果冻,给星儿果冻……"放到我手里,便匆匆地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我寻思着,她到底是找谁呢?星儿,我知道班上只有一位叫刘星宇的男生,那是我班的纪律委员,一位能力很强,酷酷的男生。我翻开花名册,在他的家庭情况栏里写着:"单亲,由母亲抚养。"
课后,我让刘星宇到我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那粒果冻,问他:"你喜欢吃这样的果冻吗?"他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神色慌乱地说:"我……我不喜欢,老师,您没事,我先走了。"便飞奔出我的办公室。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开始陷入深深的沉思。他为什么跑得这么快?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找来跟他关系较铁的李朝阳问,那天那个女人是谁?李朝阳犹豫了半天才说,老师,那是星宇的妈妈,自从被他父亲抛弃后,就神智不清了。她平时疯疯癫癫的,什么事都记不住,但星宇小时候爱吃果冻这事,却记得清清楚楚的,经常偷拿人家的果冻,自己舍不得吃,要带回家给星宇吃。老师,您千万别让星宇知道是我告诉您的呀,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那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痛呢。
我想起刘星宇平时倔强而懂事的那张脸,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伤感,有些疼惜,似莫名长出一层荒草,让我烦乱,让我惆怅。他为什么不愿提及自己的母亲,甚至不想在人前相认,是虚荣心作祟?还是缺乏一颗慈悲感恩的心?如果是这两种情况,那还真得好好教育一番,何况他还是我们班上的"风云人物"呢。
在那个风轻云淡的下午,我把刘星宇叫到办公室,他表情非常严肃地站在我办公桌旁,高大健硕的身躯像一座塔样立在那里,我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我问他,最近班上的情况怎样?他说一切正常。我又问,那你最近在生活或学习方面,情况怎样?他说还行。我拿出那粒果冻,继续问,为什么怕见这粒果冻的主人呢?她是谁?可以跟老师谈谈吗?他低下头,声音放得很低很低,几乎低到尘埃深处,那……那是……我妈。为什么不愿见她?怕她丢了你的脸?
他没有做声,大约说到他的心坎上了。我越想越气,我始终保持着淡定的表情,在他面前。虽然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了。
我看着低着头的刘星宇,又看着那粒果冻,说:"星宇,你来看看这粒果冻,那日给我时,带着你母亲的体温,暖暖的,也许是你母亲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得到的。她舍不得吃,特意跑那么远,赶到学校来送给你,她心中最爱的宝贝儿子。而你却害怕别人知道她是你母亲……"
刘星宇嘀咕道:"可她整日疯疯癫癫的,总爱偷拿人家的果冻,你说丢不丢人?我很讨厌她,生下我,又没能力照顾我,就知道傻笑……为什么其他同学都有那么聪明能干又疼他们爱他们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我的爸妈就那么差劲,只会让我在同学面前丢脸?……他们既然这样对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说完,便蹲在地上,呜呜地大哭起来。
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我的泪也不知不觉间从眼眶流了出来。我突然觉得换做是我处于他那种情况,我会怎样呢?
刚好接下来是体育课和周会课,我便跟体育老师商量好,这两节课都由我来上,活动的主题就是"体验母亲":每个学生准备2个八斤重的沙袋,从上第一节课开始,将他们一前一后缚在身上,并以此"身怀六甲"的身躯生活两节课,以体验一下母亲十月怀胎的辛苦。当然这个办法我也是从书上学到的,并非我独创。
两节课后,我再次来到教室看,同学们再没有刚开始那兴奋劲了。我暗暗观察着:看来沙袋的重量起作用了。有的瘦小的学生已用手扶着走路了;有的满头大汗坐在座位上,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连高大健硕的刘星宇也苦着脸坐着,一脸的沉思状……
后来,我在上课的时候,发现他们一脸疲倦,似乎很累,又似乎有很多话语要说……
我明白,教育体验活动的效果就要显现了!
在我宣布解开绳子和沙袋的时候,孩子们除了张着嘴巴喘着气,用手揉着自己酸疼的腰部,没有讲一句话,只是静静地互相观望着,脸上有懊悔,有愧疚,有……
他们开始走向讲台,说着自己今日的感受:
"今日,我当了一回‘孕妇’,确实腰酸背疼,这妈妈还真难当,看来我妈怀我真的不容易,我要对我妈妈好点!"
"今天,我挺着肚子去拿东西,真的很费劲,当我费劲时,我想到我的妈妈怀了我十个月,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世上只有妈妈好,这话不假呀!"
"我平时总是顶撞我的妈妈,我老是冲着妈妈发脾气。我真的很后悔,今天回家,我要向她道歉,我要好好孝顺她……"
刘星宇最后走上讲台,他首先朝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说:"对不起,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请把那粒果冻还给我好吗?我想天天带在身上,用我的体温来温暖它……"
逃跑的知更鸟
文/张军霞
那天,趁着周末晴好的天气,几位好友相约到郊外烧烤。有个叫丽的女孩发现树上有个鸟巢,就好奇地向里面张望,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顺手扯下了一根树枝。这时,正在烤肉的老李急忙说:"千万别乱动,否则小鸟会被吓跑的!"可能感觉他有些大惊小怪,丽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老李见状,缓缓地解释道:"关于鸟巢的事情,我看过作家高尔泰写过的一个故事,不妨讲给你们听一听。"
原来,高尔泰的女儿在美国定居。有一年,他去女儿家度假,看到廊檐下有一株忍冬,它的枝叶纵横交错,从栏杆到屋檐织成了一幅帷幕。更有趣的是,在廊檐下,有一个非常精致的鸟窝,里面躺着两个橄榄般大小的蛋,翠绿色,上面还点缀着一些带着金色的黑点,很美。有一只鸟在里面孵蛋,另一只鸟出去找吃食,时不时回来喂它,有时它们一起飞走,丢下两只蛋,静静地晒着春天的阳光。
听女儿说,这种鸟的名字叫知更鸟,它们不仅羽毛美丽,歌声也很动人,有这样可爱的邻居相伴,全家人都感觉很幸运,每天看鸟儿飞进飞出,更成了高尔泰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不久,高尔泰却开始担忧起来,因为知更鸟的鸟窝,恰好处在廊檐的正下方,一旦下起雨来,雨水就会顺势而下,鸟窝很有可能会被冲散,或者被雨水泡烂,这样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继续孵蛋呢?
那天,天气预报说多雨季节就要来临,高尔泰一下子慌了神,他趁两只小鸟不在,把鸟窝所在的那一丛藤蔓稍微拉了一下,让它离开了廊檐下最危险的地方。他的动作非常小心,连鸟窝周边的枝叶都尽量保持原样,窝内的鸟蛋,也丝毫没有滚动。
不久,知更鸟飞回来了,高尔泰躲在窗内观察,发现它们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飞进窝里,而是停留在不远处的枝丫上,侧着头往窝里看。一会儿又跳上另一根枝丫,看一看窝里,又看一看四周。它们显然发现了变化,绕着熟悉而又多了几分陌生的窝,上下左右跳跃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敢飞进去。
夜幕悄悄降临了,两只小鸟显然十分眷恋这个地方,它们又停留了很久,这才忽然像商量好了一般,呼啦一声,同时飞得不见了踪影,并且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这件事,让高尔泰愧疚了好久。人和鸟都是自然界的生灵,原本可以和谐相处,知更鸟选择逃跑,必然是因为曾受到过人类的袭击和伤害吧?
老李的故事讲完了,另一个朋友忽然接着说:"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像十年前我租房住,对门的房子里,住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还有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女孩,房东悄悄告诉我,这是一个单亲家庭。一天,不知为什么,女子很晚了还没回来,小女孩站在楼道里哭。我赶快打开门,煮了面条给她吃。不久,女子回来了,她看到女儿在我家吃饭,不但没有表示感谢,反而一把将孩子拽了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不久,我听到屋里传出女子呵斥孩子的声音:‘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孩子的哭声,让我十分自责,从此,我和这个对门的邻居成了彻底的陌生人,再也没有和她们有过任何来往。我想,这位女子的防范意识这样强,也无非是因为她曾受到过别人的伤害吧……"
是啊,就连人和人之间,不知从哪天开始,都渐渐失去了彼此的信任,我们又怎么能够责怪知更鸟的逃跑呢?在这个越来越冷漠而现实的世界里,也许只有做到不打扰,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这是一种悲哀,更是一种无奈。
栽烤烟
文/师正伟
五月的陇东,乡间麦田浪打浪,油菜花儿遍地黄。
谷雨过后,正宁农村无闲人,田里无闲事。遇上一场透雨,人们就抢墒栽烤烟了。
这时,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银光闪闪,新铺设的白色地膜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到处都是七个一堆、八个一群的栽烟人。栽烤烟时,一般都是左邻右舍你帮我,我帮你,轮流"换工",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像过喜事一样热闹。此情此景,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宋朝诗人翁卷描写乡村繁忙劳动场景的古诗:"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天麻麻亮的时候,人们往开春前就育好的烟畦里灌上几桶水,等水渗下去后,再用铁锨小心翼翼地把烟苗连根带泥铲起来放在柳条编成的条把上,拉上水桶去栽烟。此时,露珠还在花草上滚动,早起的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闹着。
"小伙子,今年又栽了十几亩?""你家的烟苗长得比你还敦实!"乡间小路上三三两两的村民不时打着招呼,或东一句,西一句的拉着家常。"王朝马汉一声吼,张龙赵虎两边站!"偶尔还有人不着调的突然吼上两句秦腔,惊得树上的鸟儿扑棱棱飞来飞去。
"饭吃不到顿数上事小,烟栽不到时候上才是大事",这是烟农的信条。为了抢时间栽烟苗,一家老小全动员,男女老幼齐上阵。打窝这项苦力活男人当仁不让。手脚麻利的人双手提起打孔器,躬腰、弯背、瞄准、对端、压实,再用脚一踏,提起来抖掉土,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烟行子上就出现一个罐头瓶状的小窝窝。孩子们赶紧从身旁的笼里挑出一株小烟苗放进小窝里,再倒上一勺水,女人们则像伺候婴儿一样,把烟苗扶端、摆正,培上细土,再用平铲子锤瓷实,一窝烤烟就栽好了。
遇上高温天气栽烟,头顶上毒辣辣的太阳把头皮晒得滚烫,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泅成的盐渍在脊背上很快形成"地图".尽管烈日当头,但为了抢时间,赶进度,人们常常是天不亮就下地,午饭用盆盆罐罐送到田里,天黑尽了才回家。吃过"地头饭",男人刚点上一锅烟,想趁机歇一会儿,后面就传来女人的吆喝声:"人家都栽了多半截了,你干了一点活就懒得不行了。"男人只好猛吸两口烟,又撸起袖子卖力干起了活。
听到女人的叫骂声,邻家地里的男人就扯嗓子唱起了陇东小调:"邻家妹子忙背了,看把老汉挣死了。一把钥匙一个锁,一脚踏不出两窝窝。慢慢来,老汉死了谁给你暧窝窝。"这边女人们也不甘示弱:"对面的哥哥眼红了,看把老婆锻死了。一个烤烟一个窝,一窝栽不下两撮撮。悠悠过,没了老婆谁给你烧锅锅。"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在田野里响彻,乡亲们似乎也一下子忘记了全身的疲劳。
不到三五天时间,片连片,塬接塬的烤烟大田,夹杂着青草的芳香四处弥漫。站在田边张望,只见绿油油的一片,用当地话说"斜(xue)是行子,顺是样子",微风一吹,一株株幼小的烟苗轻轻晃动,就像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弹奏着丰收的乐章。
进山
文/潘敏
我们在山下,几经打探,只有一条土路通往麦崩山上。
车是由东柱开的,这个皮肤发白的男孩子,开起车来倒有一些血气方刚:总是看不得前面有车挡着。刚上山时,山势缓和,我们的车,就开始撒野,一刻不停地追逐着前面的车辆,整车的人都被颠得东倒西歪。我赶紧把车窗关上,生怕自己被颠出窗外。窗外,道路逼仄。自己一旦被颠出去,那就只有顺势滚到山脚下去了。
烈日炎炎,车窗关上,路上就多了一屉行走的蒸笼,热气腾腾的车内,每个人都在散发热气,每个人的毛孔都在往外冒油。我们没办法超车,跟前车又近,轮胎下翻飞的黄土干沙,没入车内,四下弥漫着焦灼的气味。
大家开始沉默,再这样下去,车散架,人也非散架不可。我正想着,前面就奇迹般地亮出了一截柏油路,我们毫不犹豫,大刀阔斧碾压过去。奇怪的是,前面那辆车,飞也奔似的,头也不回,仍旧沿着土路往上赶。
正在纳闷,我们的车就被逼停了。眼前是进山的沟口,设置了严实的路障,还发表了警示:前方塌方,一切车辆不得通行。踮起脚,只能遥遥地看看:巨大的山体滑坡处,一只挖掘机,孤单地扬起大大的爪子,一勺一勺地挖着,孜孜不倦。天知道这样挖下去得用多长时间。
默默调头,又乖乖回到了那条土路上。没有了对手,东柱反倒从容了下来,路也跟着宽阔了。车越往上开,路不再只是浮于山体表面。几个转弯之后,我们算是向山里推进了。
山里,山里的景象——不同于那些茂密的森林,树木参天;白天和夜晚一样的浓重;尖起的耳朵,四下探听;每一步小心翼翼都会发出的声响……
这里,有如世外桃园的豁然开朗,视线跟着就开阔起来,植被也越来越丰富,还有交织在耳边的,各种浓稠的声音,细辩像是:水声,隐藏在哪里,哗哗作响;蜂鸣,成群地扇动着翅膀,引得山谷都在动荡;还有天上划过的飞鸟,自由鸣叫……我们赶紧摇下车窗,透出脑袋,四处探望。
像是另一个入口,世界敞开了。
站在山脚下,大山如同沉睡的巨人。沉重的肉身陷入无限的孤寂之中,荒凉,又一毛不拔,太阳永无休止,照射得它尘埃四起。看起来那样焦燥不堪,什么都无能为力。然而,这徒有的其表,只是虚晃的外壳。巨人所有的活力都深埋于它跌宕起伏之处。那些隐藏的暗流,在深处默默涌动,是某种力量的源泉,维持着山体内部有序运转;那些被深埋的种子,还未被唤醒,它们被包裹在最黑的土里,温暖湿润;在山野才有的平凡存在:野羊、山鸡,巧妙伪装,在太阳的阴影里,闪烁着宝石般的眼睛……四面都是山谷,我的内心雀跃,磅礴高歌。
一路上都在睡觉的杨老师也按捺不住了,终于跳下了车。
忘了说,我们的车早在一堆路牌前停下来,踟躇不前。全车的人,除了我,都在艰难地猜测这堆路牌要指明的方向。
路牌拥在十字路口,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都有所指向。上面写着"呱嗒沟"(这个村名让我笑话了半天,一听就是随意取的嘛)、"厂马"、"为舍"等等,唯独不见我们要找的"昌昌".
我们早在沟口时,碰到过一户人家,扬着手往天上一指,说:"你们沿着这条路走就对了。"于是,我们也很听话地一直顺着路走。到后来,三十分钟过去了,我们没有碰到一个人,一个人也没有……才开始担心起来。
杨老师跳下车,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前后左右,东跑西看,以为伸长了脖子,就能找到手机信号,试着打了几通电话,再回到车上时,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了。杨老师指挥着,车子欢畅地跑起来,大概十来分钟,看到了水泥路面,像烟火发出信号一样,就这样我们重回人间——这里是昌昌,后来又分别去了为舍和厂马。
每一个村,我们都没有能够做过多的停留。即使是这样,回想起来,那些日子,仍旧像是被时间割裂开来了,清晰明朗的,精拣细选,放在了一边。
每个村口,来迎接我们的,都是老人。这些住在山上的老人,着深色衣物,朴素干净;他们皮肢黝黑,鼻梁突出,眉目间千沟万壑,皱纹深嵌;他们的双手粗糙,关节粗大。我们对话,关系到他们的生活,我倾听,疑问,赞叹……他们小心翼翼,就连我发出的"哦?""啊?"声,都一一给予回应。
他们带着我们去家里,参观每一个角落,除了存折以外,每一项财产我们都清清楚楚:客厅里的沙发、大彩电、大冰柜。穿过黯淡的楼梯,爬上楼顶的粮仓,他们以之为傲的——一整墙的猪肉。一整头一整头生猪,从脊椎处剖开,破成两半,一半一半地晾晒。在我们面前,老人用指头对着猪肉数起来,那个认真的样子,就像……就像,我数折子上头余额有几个零似的。
我们的午餐,是一道年代久远,工序复杂的菜——"香碗".还有早已被冻得如石头般僵硬的鱼,鱼应该是提前去山下买上来的。几个佝偻着的背,隐没在浓重黑暗的厨房里好一阵忙碌。时不时闻得蒜香、葱香。摆好碗筷,我们上桌。这是满满一桌,男人们才能做出来的菜,同样的菜式各盛了三碗,鱼肉,一坨一坨;腊肉,也油气十足;堆尖的"香碗"放在中间。还有酒,是盛在盅里的,四溢着浓烈而刺激的味道。他们碰撞酒盅,当当作响,然后喝得嗞啦有声。
门外,朵朵和之哥带着的飞行器,嗡嗡地飞了起来,他们也放下碗筷,涌向院子。这是他们在熟悉了电视、手机之后,又一稀奇的玩意儿。所有视线一并扯上了天,又一齐看着它呼呼降落。
回过头来,他们又安然而坐了。喝酒、聊天。我们坐在其中,却与他们断然分割。在他们面前,我们是年轻的,也是无知的,他们的前半生有怎样辽阔?这与后半生又有怎样千丝万缕的关连。
我们一无所知,不熟悉这里的土地,不知道这样的土地会撒上怎样的种子,结出怎样的果实……我们所了解的,也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我们,连他们的话都不曾听懂。
这里只剩下老人们了。
清晨或是傍晚,大山陷入比平常更静的万籁寂静,山脉的呼吸缓慢而又深远,老人们感受着这样的脉搏,想像自己的身体仍然年轻,早起、劳作、牧牛、放马,这一方深重的宁静孤寂啊。关节粗大,一动起来就咔咔作响,腿脚远也不如以前利落,青春早已远离。生命,不再是呈现出一种活力的姿态,而是以一种惯性在缓缓向前。他们的身后,曾经庞大的、盘根错节的生活,足够支持他们走过以后的岁月。
这是去年,我们到过的地方,但现在想起来,似乎又从未曾来过。
一杯未喝的绿茶
文/杨启彦
我很怕去参加孩子的家长会。倒不是怕老师喋喋不休地唠叨"学校特色""班级文化""努力目标"等,也不是怕老师要求在手机使用规范、自愿购买教辅、安全责任书等材料上签名,更不是怕老师说"散会了,请以下家长留下再交流几分钟",而是凡家长会,都一无例外地让家长坐在孩子的坐位上,教室六十几号人,桌子很挤,间距狭窄,我这庞大的身躯没有孙悟空的缩身法,便被挤压得严重变形。
那天,孩子把我带到他的座位上坐下后就离开了。我照例侧着身子,把双手伸在过道中,磕磕碰碰地坐下,臀部的多数肉都悬空没有着落。片刻,我看到孩子的桌子上放着一杯绿茶。我身旁坐着另一个孩子的家长,也胖得把身子扭向一边。这是他的茶,我这样想。孩子的班主任讲了很多我熟悉的问题,我都听得厌了,因为我做了几十年老师,这些问题也许我更有发言权。旁边的家长从身子侧面拿起矿泉水,喝了起来。他为什么不喝茶水呢?我是离不开茶的人,随身总有个茶杯子,有时开车,坐前排的孩子一会就拿起茶杯,打开盖递给我。今天,进校时忘在车上了。我估计着老师演讲结束的时间,应该快了。
旁边的家长又拿起瓶子喝水,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杯茶是我的。于是我再次细心地察看那杯茶:黄绿色盖子,白色玻璃杯身的普通玻璃茶杯,有把手;茶叶已充分泡开,茶汤绿中带黄,在光线下闪着光,前面老师的PPT影像也映到杯中,显得精彩而生动。这是我喜欢的茶色,太黄的味苦,太绿的味涩,太清的味淡。只有这种黄中带绿的颜色,滋味足,合我口味。颜色是由制茶时杀青的技术决定的。不同颜色适合不同人口味。龙井味轻而香,普洱味重而润,黄山毛峰不轻不重适合多数人。我看着那茶汤,很是喜爱。
这杯茶就是我的。于是我伸手把茶杯端起来,左翻右看,然后打开盖子,闻了闻,很舒服。我刚想喝一口。突然我又否决了我自己的想法——茶不是我的。孩子从未主动给我泡过茶,今天又怎么可能?再说,孩子怎么有茶杯和茶叶?紧接着,我又重新作出决定:这茶就是我的,旁边的家长没有带茶而带的是矿泉水。孩子大了,他会想到父亲喜欢喝茶,买个茶杯买点茶叶,给父亲一个惊喜,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孩子渐渐长大,对亲情有理解了,有感悟了,有行动了。想到这里,我有些小感动,重新打开杯盖子,端了起来。
可是,我又放下了茶杯。老师的演讲快结束了。这茶不烫不凉正适合喝。孩子马上要进来学习了,留给他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