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的经典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回忆父亲的经典文章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回忆父亲的经典文章(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父亲和他的土地
文/百炼不成钢
经过十多根田坎,再走六七百米山路,便到了父亲开垦的荒地。这片荒地,种着一季季庄稼,也种着一季又一季故事。
土地下放前,家里有七口人。我们四兄妹还小,奶奶又患有眼疾,一家人的生活,仅靠父母用工分换来一点可怜的粮食。为了让一家人腰板挺得更久一点,父亲开辟了这块荒地。
这块荒地,是父亲差不多刮下一座山的表皮堆积而成。刚开始几年,全是胡豆粒大小的石谷子,并不能长出些什么。慢慢地,在父亲的打理下,这块荒地日渐熟络了起来。
熟了的土地,长着一家人少有的几顿温饱,也长着一个村子的关注。在一切归公的年代,这块土成最终成为了社里的集体资产。幸好,善良而纯朴的乡亲,没有割我父亲的资本义主尾巴,这让原本就沉默少语的父亲,一阵后怕之后,越发地习惯了沉默。
土地下放时,这块地再次回到了父亲手中。对于这块地的重新回归,母亲有着太多的抱怨。在母亲看来,这块地离家较远,又十分贫瘠,很多人唯恐避之不及,偏偏父亲用附近的良田换回了这块地。
和父亲一起劳作的日子,我能感觉到父亲对这块地的偏爱。每次耕作时,总要多翻个两三次,还会陆续从附近的山坡刮下表土。随着年月的推移,这块地就像父亲的孩子一样,慢慢地长大了起来。
农村产业结构调整风风火火时,按照村里的规划,父亲的这块地,应该种上油桐。父亲读过书,也偶尔看看报纸,对于种植油桐的效益,比之大字不识的邻里,知道得要多得多。在村社干部乐观的看来,父亲必然会积极支持。
然而,这一次父亲却不可思议的坚决反对。"钱太多,不如粮食放在手中放心。"面对软磨硬泡,几乎踏破了门槛的村社干部,父亲只有容不得商量的这一句。
在父亲的坚持下,这块地就像怪异的父亲一样,在一片油桐林里,怪异地幸存了下来。尽管,在四周油桐树挤压下,这块土地已然很难长出庄稼,却依然坚守着它或许谁也看不明白的坚守。在整片的油桐里,这片长着赢弱庄稼的地块,有如从美轮美奂的绿地毯里撕下的一角,是如此地地而刺眼另类。
抗击洪水那一年,家里已经有了电视。从电视里,父亲知道了水土流失,知道了退耕还林。随着生活的改善,原本已有笑意在脸的父亲,再次沉默了起来。在这一次的沉默之后,父亲又一次做出了让家人和乡邻都看不懂的决定--在开垦的荒地,种下了松树。
种下松树的前几年,父亲依然会经常到这块地,松松土,除除草,浇浇水,年复一年的乐此不疲。
等到成林之后,父亲到这块地的次数虽然少了,逗留的时间却明显地长了。或者扶着他已不能手握的松树,或者静静地坐在林里燃一袋烟。阳光透过树枝,斑驳地垂落在父亲的身上。此时的父亲,仿佛就是这林中原本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前两年,我将年岁已高的双亲接到了县城。从山坡到良田再到林地,这块荒地完成了它宿命的轮回,父亲也告别了他那与生俱来与土地打交道的历程。
现在的父亲,时不时也会讲起这块土地,讲得多了,我们也听烦了,父亲又会给他的孙子们讲--即便,他的孙子们是如此的漫不经心,甚至从不曾听清他说过什么。
或许,这块土地,永远也走不出父亲的唠叨。
父亲的杏
文/孙江林
四弟在家人微信群发了几张照片:一颗颗硕大圆润的杏,挤挨着在负重弯曲的枝叶间跃跃欲试。我忽然想到父母,忍不住翻出父亲去世前的两张照片:
一张也是杏黄时节,父亲身穿黑衣站在老屋西侧房上,袖口上挽,右手半举着刚从树上折下来的结满黄杏的树枝,左手提着一塑料口袋黄里透红的杏,面朝镜头微笑,似乎在对我说,"想吃吗?"另一张照片上的父亲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黑色拐杖搭在腿上,左前方半步开外放了一只塑料桶,桶上装满熟杏。父亲看着远处,眉头皱着,像是在为上树摘杏的几个弟弟揪着心。照片上的父亲,脸有点浮肿,这是患糖尿病多年的症状。父亲的晚年话不多,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能读懂他的心思。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关于杏的记忆。
老屋的后院曾有一棵杏树,尽管长在几棵椿树和楸树中间,但枝繁叶茂,每年结果不少。我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到后院仰头查看一番:"这颗杏熟了!还有那颗!"杏树离厨房很近,母亲在做饭,收工回来蹲靠着厨房门歇息的父亲起身过来看了看,并不说话。"我会爬树,从椿树爬上去就能摘到。"想吃杏的我说道。父亲还不说话,没有同意的意思,我便不敢擅自乱动。只见父亲到柴房找出一根竹竿,用铁丝在一端折出钩子的形状,将铁丝的另一端缠绕在竹竿顶端,用细绳扎紧,然后将快熟的杏子钩下来,掰开,给每人分一点。那杏子真甜,甜里带有点微酸,让人回味无穷。
恢复高考后的前三年,大哥、我和三弟考上大学。那时虽说有助学金,但假期来去路费还得自己解决。我们回家后,尽量帮父母干些农活。一天,父亲说:"想不想到山庄去耍?顺便去打杏?"我们齐声叫好。这可是我们小时候暑假最熟悉的娱乐项目。但我们知道父亲是为了什么。于是父亲带领我们三个大学生拉着架子车,北行约30里山路,翻过分水岭,到队里的山庄住几天,每天背着口袋到山坡上打野杏,到小晒场上晾晒蜕皮,剥取杏核,收获颇丰。回家卖掉,竟凑足了路费。那时我们还年轻,但父亲已年近半百,村里的事、家里的事他都得操心,而且父亲脚上常有"鸡眼"困扰。舍不得花钱的他,每年只在三月、七月时到街道找价格便宜的江湖郎中"挖"一下。
父亲的杏,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的杏,不仅延伸着我的童年记忆,延续着大山的情怀和奉献,也成了我们思念老人的重要依托。
父亲的爱情
文/湖北六月雪
当爱情有一个美满的结局时,人生中将从此少一份遗憾,多一份圆满。当爱情在途中夭折并以痛苦结束时,只留下爱过的足迹和回忆,刻在彼此永恒的记忆里,直到后来渐渐融入岁月的长河中。
在我刚刚踏入爱情的领地,开始朦朦胧胧的喜欢一个人时,母亲有一天晚上告诉了我和弟弟一个关于父亲的故事,那就是父亲的爱情:母亲始终耿耿于怀的心结。
父亲和母亲是从小定的娃娃亲,父亲17岁高小毕业后就进入村小学开始执教。他多才多艺,兄弟姊妹4人吹拉弹唱无所不会。父亲的二胡拉得特别的棒,每次村里开大会,都会让二姑来一曲,父亲二胡伴奏。可以说年轻时的父亲是出尽了风头,算得上是风流人物。父亲同母亲只远远的见过几次,从没有同母亲面对面的说过一句话。母亲是个很命苦的女人,她有兄弟姊妹9人,母亲是老大,因为家里孩子多,母亲只读了小学一年级就回家带弟弟妹妹们。父亲从懂事后就一直反对自己的这门亲事,他同奶奶说过多次要退婚,但都被奶奶拒绝了,奶奶坚决反对他退亲,说除非她死了,这亲就退。奶奶是心疼同爷爷一起长大的妈妈的母亲,她同爷爷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女儿,家里孩子多,而且身体又不好。奶奶不想让大妹子怄气伤心,所以在父亲的婚事上奶奶始终坚持而固执的不松口。也因为这样,造就了父亲同母亲一辈子不幸福、不和谐的婚姻,他们为了我和弟弟,为了给我们一个表面看似健全的家,始终在性格南辕北辙、彼此迁就中生活着,10年、20年……直到现在41年了。
父亲年轻时深深的喜欢过一个姑娘。那时候的父亲常常去镇上开会,奶奶在镇上有一个堂妹,她有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儿,全家在镇上开了一个裁缝铺。父亲到镇上去得多了,渐渐的同姨奶奶家的女儿产生了感情。女孩子知道父亲从小定的这门娃娃亲,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拒绝父亲的追求,同父亲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是父亲一直坚持不懈、不放弃她。半年多过去了,父亲同那位姑娘的关系始终没有进展,一直保持在朋友和亲戚的关系上。
女孩家在镇上,没有良田半亩,什么都靠在集市上买。冬天很冷的时候,他们家没有柴火做饭,全靠烧煤,而那时候煤是很贵的。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一个冬天的凌晨,父亲挑着一担劈柴上路了。从我们家到镇上走路要1个小时左右,父亲挑着这担柴火一路风尘往镇上赶。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用在父亲身上一点没错。不到100斤的柴火在父亲的肩上越来越沉,父亲从左肩换到右肩,再从右肩换到左肩,渐渐的,父亲的肩膀红了,渐渐的,父亲的肩膀脱皮了,但父亲依然坚持着。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当父亲清晨把柴火放到女孩家门口时,女孩被父亲的行为彻底感动了,她看着父亲红彤彤的、满脸大汗的脸庞,眼眶在刹那间红了……
父亲就这样用自己的诚心和真爱赢得了女孩的心,他们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恋爱。那时候的父亲,同女孩一起去看电影,拉二胡给女孩听,有时候父亲在一边吹口琴,女孩在一边唱歌,他们配合得很默契,也感觉很甜蜜、幸福。那段爱过的记忆后来伴随父亲很多年,直到我长大后父亲才渐渐有所改变。
父亲活在甜蜜中,可奶奶却活在焦急里,她几次三番阻止父亲去镇上,但父亲最后仍然去了。奶奶很着急,自私的奶奶不想破坏同妹子家的亲戚关系,不想让村里人对此指指点点,不想让父亲成为现代陈世美。她没有想过,儿子一旦离开了爱情和自己心爱的人将会过着怎样痛苦的日子!
奶奶私自去找媒人,同媒人商定了父亲的婚期。致命的是,奶奶让父亲的希望和爱情之梦彻底破灭:她偷偷去找妹妹家的女儿,说服和央求女孩从此放弃了父亲。后来,无论父亲如何去找女孩的家人、求女孩的家人,女孩都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父亲心如死灰,他无法摆脱固执的奶奶安排的一切,最后接受了这段不幸福且无爱的婚姻。
后来,在无数次父亲与母亲的争吵和不和睦中,奶奶告诉我,她始终忘记不了女孩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女孩心痛不舍的表情她一直记得。奶奶说,现在她觉得自己错了,活活拆散了他们,毁了他们一生的幸福。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在奶奶对我说这些话时,那年的我才15岁,什么都不太懂的年龄。所以那个时候我没有很真切的体会。而现在想想,当时奶奶的心该是多悔、多痛啊!
做为女儿,我没有权利来评价父亲的这段爱情。因为,如果没有父亲和母亲的结合,又怎可能有我和弟弟两人的降临和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呢?但无可否认,父亲同母亲的婚姻真的很不幸福,我们都亲身体会和见证了他们的不幸福和痛苦。但父亲和母亲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完整的家和一份责任,四十多年来仍然纠缠在一起,从最初性格不和、争吵不断的痛苦到现在的彼此容忍、迁就,父亲和母亲的心里该是承受了多少的苦痛和折磨啊!
依稀记得二十五年前,父亲在干完农活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他爱过的那位恋人,父亲和她匆匆的说了几句话,就被母亲赶来打断了。母亲回家还为此生气的在床上躺了一下午,那时候年幼无知的我只觉得母亲有些无理取闹,但现在想想,母亲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她对父亲的在意和对父亲这段过去的无法释怀而已。
在很流行定娃娃亲的70年代,父亲拒绝了很多好心人上门为我做媒,他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像他一样,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利,没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而弟弟却还是在父亲的无奈下定亲了,因为是舅舅做的媒,母亲不好意思驳了舅舅的好意,所以硬是让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庆幸的是,在弟弟13岁瘫痪后向女方主动提出退亲时,女方二话没说也同意了,很和气的处理了这件事。
因为父亲从不幸婚姻中体会到的痛苦和教训,所以我们都在他的极度明主下有了选择自己另一半的权利,虽然我们现在的日子距离幸福美满还很远,但我们依然要感谢父亲,是父亲给了我们选择配偶和幸福的主动权,是父亲给了我们向往和追求幸福的契机!谢谢父亲!
在父亲节的那一天,我同父亲聊天,谈到了幸福这个话题,父亲问我现在过得怎样?后悔自己的选择吗?我反问父亲:"爸爸,你同母亲生活了40多年,你心里有遗憾吗?"父亲说:"孩子,你问我有遗憾吗?在我的心里肯定是有的。但一切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们都已经进入中年了,所以把遗憾放在心底就行了。现在我和***妈也都老了,只要身体健康,只要你们都过得快乐幸福,对于我来说就没有太多遗憾!"听完父亲的这番话,我的眼眶湿润了……
父亲的爱情,是他只能偷偷放在心底的终身的遗憾。它告诉我们,要把握幸福,要好好珍惜自己所爱的人,因为今天我们所失去的,是很多人永远无法拥有和渴望的。
幸福是什么?就是能和自己所爱的人携手面对日暮黄昏、生老病死。幸福从来都是平实的,如水如茶,如6月袭人的阵阵凉风……
又忆父亲
文/fengli1989
当我用心寻找一种方式去表达你的时候,我总是犹豫不能下笔;当我费尽心机,想用一句话来表达对你的尊敬与疼爱时,我又再一次停留在无限的思索中;当我想用一句由衷的话,去劝说你时,我却进入了以前过去的点点回忆涩涩往事。
自古一来有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是啊,母亲故是母爱无边,那是时刻让你铭记在心,不敢毁伤的。可天地之间,父子之情也是被说了又说唱了又唱。
我的父亲个头不高,瘦瘦的。记忆犹深的是风雨中他走路的神情:两只胳臂在雨中挥洒,摇摇晃晃让人在很远的地方一眼就可以认出,这是醉了的父亲。清醒的父亲,是让我最敬重的父亲,似乎他考虑过的事情都是对的,都是唯一正确的,小时候的我尤其赞同。
一生中印象最多的就是父亲的背影了——总是急匆匆的。小时候父亲是那么伟岸,让我从小就有种安全,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他有他给我收拾烂摊子。我渐渐长大了父亲慢慢老去了可是他的背影却总是直直的从未变过。记得刚入大学那个暑假开学了在杭州城站爸爸先说不送我的,因为我本是让父亲相信的儿子,至少在这生活中的小事。我也告诉他不用送他还要工作,可是当我一个人在等火车时,无聊之余,正在环视这美丽的城市时,一个熟悉的急匆匆的身影向我走来,正是父亲。我笑了父亲也笑了。说了几分钟话,刚刚的无聊都被父亲撵走了,因为与父亲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是无聊的因为有种感觉让你顿时不知道无聊从哪儿出现的。
城站的站台很高,高得好像走不完,父亲交代好了事情,就说要去工作了。我恩了一声,父亲一边转身一边还不忘地叮嘱着,我站在站台边看着他离去,父亲摇摇摆摆的下了阶梯,那时候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父亲下了站台穿过那些衣着华丽色彩鲜艳的人群时,才清清楚楚的分辨出那个衣衫褴褛的有着直直背影的急匆匆的正是我的父亲。久久伫立在站台上的我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我看清了的是苍老不屈的一位父亲怎样在一个格格不入的城市里为儿子怎样努力工作的,我看到了一个天底下最最普通的父亲是怎样离乡背井在另一片天空下努力的生活着,我看到了一个坚强的心不管身体多么疲惫阳光多么毒辣都不肯休息的兢兢业业不肯说出半点委屈的工作着,我看到一个灵魂只为了另外一个一直坚定着路有尽头……
父亲啊,让我如何不爱你,让我如何不想你在这个节日?世事无奈父亲的泪。一生中我只记得父亲流过一次泪。高二时,哥哥生了很重的病,需要很高的医疗费,如果不治就只有一个月生命。家里拿不出那么多,父亲从医院回来时我在屋里写着毛笔字,从小学的用过的书我都写上了墨水,"哥哥你会好起来的。"这类祈祷的话。父亲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东奔西跑的筹钱,母亲一直陪着哥哥,虽然很多亲戚都不愿意在医院,因为会传染。父亲吃了几口剩饭,看着我写的字,坐在椅子上,我听了父亲说了哥哥的病情,心里感觉那次是如果不怎样就再也见不到我从小一起的哥了,我早已忍不住了泪水伴着抽泣。
偷偷看着椅子上的父亲眼睛红红的瘦瘦的脸上挂着两行泪,那一刻我震撼了,我更绝望了,我以为我从此就失去了哥哥,我以为父亲已经尽力了,那一刻我读懂了爸爸的泪水中,有无奈,有伤心,有疲惫,有恐惧,有悲痛……最后父亲还是找到了办法,救了哥哥。父亲的爱像是一条潺潺溪流,平淡安静中却显得那么温存细腻,父亲的爱山涧晓风清新舒服让人留恋,父爱如天籁无处不在,父爱似火烈比石坚……深夜中满怀思绪的儿子怀念着你,容我今夜想你,我亲爱的父亲,谢谢你让我学会了坚强,谢谢你让我成为了今天这个我。
父亲的口头禅
文/左右
春节至今,我好久没有见到父亲了。
因为疫情,父亲和母亲一直在老家。最近刚刚收到复工通知,父亲高兴地带着一批工人计划从西安坐火车去乌海做黄河治理工程。我听到消息,赶在他们出发前,到妹妹家见上了一面。我们在一起吃饭,喝茶,呆了半天,各忙各的,他处理工程上的各种琐事,我玩我的手机,一句话也没说上。临走上火车时,他问我:要钱不。
听到这三个字,与父亲临别后,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要钱不",这三个字,是从小到大,父亲对我说的最多的也最有力量的,几乎每次见面,他都会很认真地问我,生怕我在生活上有一丝的不如意,这三个字对我来说,就是我每天学习与生活源源不断前进的动力。这三个字仿佛是他专用的词,不说"缺",在他看来,在他维持下的家从来不缺钱,他把"缺"说成"要",就是让我知道,他永远是我的依靠,我只需要安心学习就好。说实话,从小到大,我真没有在这方面操心过。
父亲对我的偏爱,是可以从这三个字上看出来的。在大学毕业之前,至少他在金钱方面对我一向大方,只要有利于我学习或者生活或者写作的事情,他不问缘由,从不会拒绝,每次都会满足我,虽然我知道,有时父亲手头并不宽裕。
不知从何时开始,随着我赚钱能力越来越强,父亲越来越老,父亲也很少对我提那三个字了。他能说会道,人缘超好,在六十岁之前,总有做不完的工程,总能让姐妹、外甥女几个的生活过得很顺。现在父亲已经年过六十,有时大半年连一个工程都找不到,急得他在老家发闷气,急坏了身子。以前做工程的烂账,现在基本上很难要回来,父亲只能靠打麻将或者刷抖音度日。
父亲依然是那个勇于肩负重担的父亲。他不再年轻,白发爬满了额头,肩膀没有以前那样笔直,身体时常会出现一些小毛病,拉我过马路的力气也不像以前那样厚重有力,但是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作为父亲的职责。有时我在微信上对他说"你做工程周转不开的话,我给你一些吧",说完这样的话,我就后悔了。父亲是爱面子的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资助他,在他的观念里, 儿子资助父亲,是有损面子的事情。对此我很无奈,有时我偷偷给母亲一些零花钱,被父亲知道了,母亲很委屈地挨了批评,这些小事,令我难忘,令我心疼不已。从这些事情里,我能感受到,倔强的父亲,从来不会向生活低头,也不会低头给我看。正是因为这一点,从小感染了我,我也成为一个更倔强的人。
昨天,我从妹妹口里得知,父亲在乌海快干不下去了。工人们干了半个月,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工程队的财务处没有周转资金了,一些工人闹到父亲那里,有一些工人准备带铺盖回家。就在父亲四处筹钱无望时,我深夜发去一条微信:要钱不。
父亲抹泪在微信上说,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的儿子借钱。
父亲说,以前是他保全我的生活。时间飞逝得真快,现在居然到了我保全他的年纪。
把钱转给父亲的那一刻,我的心如一块巨石落地,"要钱不"这个口头禅,我终于接到了自己口里,终于有机会像以前那样,做一个能够保全父亲的"父亲".
父亲的春耕
文/吴晓波
一场清明雨把故乡的天空擦洗得一尘不染,铺开一页洁白透明的诗稿。母亲的炊烟挥舞着如椽狼毫,狂草着乡村田园的诗情。
满山被映山红染红的笑声从坡上滚下来,与田垄里的油菜花香、麦香及远嫁而来的桃梨芬芳靠拢,聚合;聚合,靠拢。空气中流出蜂蜜的味道。
村庄用青砖黛瓦守住一轮千年不变的宁静,温顺如羊羔。
燕子衔泥,来回造句,给村庄的页面插上几分魏晋世外桃源的风骨。
父亲的犁铧上春雷声声。
大黄狗撒欢狂奔,传递着父亲出征的讯息。父亲紧随其后,面目神圣——赤着脚,驾着牛,扶着犁,挥着鞭,俨然指挥着一场春的战役。
整座田野臣服于父亲的脚下。阳光掺着汗水,用古铜色的文字,在父亲的脸上书写着坚毅。
遍地流淌的虫鸣为父亲演奏着一曲世外的天籁;满地攀爬的蚯蚓悄悄为父亲讲述着泥土深处的童话。
犁铧一不小心,用白色的闪电打开了春天的气囊,一股扑面而来的古老与清新,让父亲沉醉。
父亲停了下来,抽着旱烟,深情地凝视脚下的土地。一个白色的烟圈,把父亲一些泛黄的心事,放大成一个巨大的幸福的圆,如我一生萦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