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经典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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傥骆道
文/朱鸿
秦岭北麓有峪曰骆谷,南麓有峪曰傥谷,遥遥相对,屈曲而达,为傥骆道。
骆谷在西安市所辖周至县西南30里,傥谷在汉中市所辖洋县北30里。由骆谷进秦岭,越十八盘,过骆谷关,经厚畛子,华阳镇,沿傥谷便脱然而出秦岭。
傥骆道是过去雍州通梁州的主路。兴于三国,从长安到汉中或到成都,走此道都很快。唐高祖武德七年,公元624年,在老君岭置骆谷关。唐太宗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把设在老君岭的骆谷关南移10里,大约位于今之关城子村一带。有唐一代,此道5里一堠,10里一站,配备专门机构管理,客舍,邮亭,铺子,也是应有尽有。至宋,陕西与四川之往来,仍走此道。一旦女真族人所建立的政权向南宋进逼,秦岭遂为对峙之线。南宋军在傥骆道营造了雄伟的石佛堡,以扼制女真族人逾越秦岭。大约这时候,出现了新骆谷,其在原骆谷以东,为东骆谷,原骆谷便为西骆谷。西骆谷峻峭,东骆谷略缓,人性趋吉避凶,遂会优选。元以降,此道的军事意义偏低,然而它仍为贸易所大需。明在十八盘设置巡检司,反映了一种谨慎的态度。清以秦岭的资源为开发,此道遂繁运木料、药材和矿石。至中华民国,此道常有四川人担乡肴野蔌到西安来,再担盐而还。1958年在原骆谷口,也就是西骆谷口修了一个水库,此道尽息。不过现在的108国道,实际上是循傥骆道而行的,足证祖先目光之准。
今之华阳镇,是傥骆道的枢纽。唐玄宗开元十八年,公元730年,以其要冲之形势,开始设置华阳县。不过根据时局的变化,华阳县也是忽立忽撤,但其为傥骆道之枢纽却是坚固的。清在这里置华阳分县,中华民国随其建制,也曾经设华阳分县。之后由区演化为镇,虽然为镇,也是具潜在军事价值的一个镇。
华阳镇水环林茂,有珍稀动物,文化遗产,可以一游。其南行150里是洋县,北行520里为周至县。它的东北接周至县太古坪,西北接周至县二郎坝,北接佛叶坪或佛爷坪,这里的厚畛子有一个县城已经废了,曾经是清佛坪厅治所,民国的佛坪县治所,残垣断壁,荒院破庭,皆能启发幽情。
魏齐王正始五年,公元244年,魏将曹爽率兵数万至长安,入骆谷以伐蜀汉。可惜民不给力,车不能输,牛马骡驴饥疲多死。未出傥谷,便遭遇蜀汉部队。他们居高据险阻击,使魏兵难进,遂不得不退。
蜀汉后主延熙二十年,公元257年,蜀汉将姜维率兵数万伐魏,走傥骆道昂昂而来,并长驱沈岭。然而受到魏将司马望抗击,并有魏将邓艾增援,姜维久久无果,遂还成都。今之骆谷口有方形土梁谓之姜维岭,便是对姜维的纪念,实际上它就是沈岭。
魏元帝景元四年,公元263年,魏将钟会率兵并驾褒斜道、傥骆道和子午道,以攻成都,优势颇大,蜀汉遂亡。
晋穆帝永和五年,公元349年,梁州刺史司马勋欲打羯族人的后赵,从傥骆道调兵,一举破其石遵。
2010年冬的一天,我考察了骆谷。先至东骆谷,就是新骆谷,恰有长途汽车进秦岭,遂久望其尾灯消失。赴城固的汽车,将沿周城路而行。至汉中,至成都,也可以走此道,为108国道。沥青厚实,护栏强硬,状态颇威。后至西骆谷,就是原骆谷,大约从十世纪起这里转颓。数里以外,便见大坝高筑,知道骆谷已经变成了水库。稍一斟酌,绕大坝向骆谷西岸走,逢集,乡民拥挤,喧嚣四溢。过来福寺,玉皇庙,皆萧条冷清。以建水库,教场皆迁至西岸宽敞之地。库大水少,寒风浩荡,然而有鸭子结伴觅食,不知道它们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沿西岸向里走,其峪渐渐收缩,树越来越多,凡松、柏、国槐、楝、白杨,一个粗壮一个。河滩甚阔,但水流却小。应该是为了节水,修了渠,聚流于一混凝土圆管,清溪遂顺其渠注水库。踏着乡民的足迹过河滩,登上了骆谷的东岸,见房舍散于杂树之中,门前有的停摩托车,有的停挖掘机。问一个老者,说:"这是龙窝村,建水库迁到东岸的。"再问,老者说:"还有骆村,迁到下游了。过去这里是骆国的地界,还有骆谷驿呢!"老者有病,腿跛嘴黏,也许是脑溢血或脑血栓所致,但他却兴致很浓,连父亲在1953年被镇压也想倾诉。感谢了老者,沿东岸向外走,骆谷顿开。过了大坝,遂为缓坡,仰望尽是平原上的村子。
记忆中的年味儿
文/南谏君
日子好了,味儿淡了!
逢年过节,总有一种丢掉了什么,缺失了什么的空落感。就像惯用大碗喝那浓烈的二锅头,突然再给你推一盏低度小酒,虽嘴上温和,肚里舒服,心却水水的,觉得寡淡。人活的就是一种期盼,过得就是一种味道。于是,记忆中的那些红火,那些甜美,即使几个场景,少许段落,或干脆一堆碎片,也会时常汇聚成一淖春水,波涛泛滥……
那时候,大淖还时常捂在雪被下面酣睡着。
而年的韵味儿,却早已在腊月天,那冻裂的乡土上奔跑。跑得最欢的自然是孩儿们。男娃戴着狗皮帽,穿着毡疙瘩在野外捕鸟;先静静地蹲在土墙下守候,又嬉笑地在雪窝里踢踏。女娃们虽冻得抱着腰,却在井口边的水槽里,拿一节树棍儿,不时沾一下水,又去雪里裹一下,反复几次就收获一"乡村冰棍",然后吸溜着两桶鼻涕,一边细牙小嘴地笑,一边嘎嘣嘎嘣地啃……
雪下得邪乎,四野里白茫茫,提脚拔腿忽通忽通地。
雪大,鸟多,饥饿的鸟群就像蝗虫般扑向村头。望见大孩们纷纷去捕鸟,养父开始也张罗剪马尾,翻木板,找锥子……准备给我做捕鸟工具,张罗得正欢,却被养母戛然阻止,说:过年呀,这么点孩子,冻着了咋办?养父打了个磕,出去不一会儿,却花两毛钱,从大孩手里买回两只百灵儿,放到窗台上丢丢地跑……没想到,后来我竟然成了全村最能捕鸟的,腰里时常系一根麻绳,捕了鸟就往绳子里一别,太阳落山时能别下一圈鸟,惹得村人骂我:那孩子真"煞神"!养母就把儿子捕的鸟,一刀刀剁碎,麻油炸了,做了一大砂锅鸟肉丸子,成为那年春节,全村最独特的一道过年菜。养父咂巴了半碗烧酒,去村里到处吹……
不过,最值得吹嘘的还是人家过年的杀猪户。
过年能杀头大肥猪,才算是日子滋润、殷实。而我养父和生父两家都不杀猪,这边是养母从不吃猪肉,那边生父家是一大堆兄弟,急等着卖猪钱换季,哪舍得杀猪吃肉!虽然两边家人都没有杀猪的希望,那杀年猪的场景还是满诱人的。猛然听到那肥猪一声声嚎叫,就跟谁怒向半空吹奏的小号,哀声撕裂了漫天雪雾,引得孩儿们顿时丢了捕鸟阵营,纷纷往村里撒欢般疯跑。往往跑到杀猪户,猪已倒在血泊。女娃们便吓得,忙收脚戳住,拿袖头子遮住眼,再呜哇往外跑;男娃却虎虎地凑到跟前,大着胆子盯看。看杀猪匠用剔骨尖刀,先在猪后蹄划开一道小口儿,再拿一节削尖了的木棍捅通了,然后憋足一股劲,扯住猪脚皮,张嘴便朝猪腿里吹气。旁边还有一个帮手,拿着一根短粗的木棒,在猪身上砰砰地捶打,为的是打通猪皮下的粘连,好让空气充满猪的全身。只见气流在猪皮和肥肉间缓缓蠕动,吹得四个猪蹄子慢慢伸直,肚子也涨成大鼓状,杀猪匠便用一根麻绳,紧紧扎住猪蹄上的气孔,然后招呼帮忙的,将圆滚滚的肥猪,扑通掀进一口开水大锅,再用瓢舀起沸水往上浇,杀猪匠便蹲在锅台上,大裤裆一甩一甩地,开始给死猪褪毛了……
其实所谓的杀猪匠,跟村里自学的木匠、皮匠、瓦匠一样,都是普通的庄户人。就像我生父那般,会种地,会扬麦,会砌墙,也会杀猪。生父肯佝偻着老腰,呼哧呼哧地低头自学杀猪,就是为挣主家赏给的一方猪肉,然后再一方方积攒下来,冻到当院放了雪的土仓里,好过年给他那一大堆娃儿解馋!
生父和养父两家都住在淖边。淖边的冰实,雪厚、风硬,鲜肉易冻。
接着是主家请吃杀猪菜。村里三亲四友的,又带着孩大娃小,都大马小猴样挤到土炕上时,外屋那一锅"疙瘩白"炖猪肉,也早咕噜咕噜飘香起来。这时,往往屋里吃喝的正香,屋外就有人会悄悄掉泪。掉泪的总是女人。眼见喂了一年的猪猪,成天在和她哼唧、厮磨,突然就这样给人杀了!吃了!咋地不难受?抓猪时候难受,杀猪时候难受,吃肉时候难受,甚至第二天望那空空的猪圈,再瞅那空空的猪食锅,女人心里更加的难受……
这酸甜苦辣,或许也是一种年味儿。
不过,红火、喜庆,总是乡村多彩年味儿的主旋律。女孩儿悄悄地盼着娘去扯花布,静静地等着做新衣;又学着奶奶盘腿上炕,拿捏着小手剪窗花……男孩子却按捺不住,早早把大人买回家来,最终分给他的那一鞭小炮,一个个撕扯开,天天装口袋几个,到村巷里显摆,放响;响着响着,弟弟就突然发现给哥哥哄了,察觉自己保存的小炮无故少了许多,就哭喊着去大人跟前告状。大人们自然顾不上理论,当娘的在案板上和粉面,当爹的在锅台上压粉条,锅上锅下热气腾腾的,就听那木头压床咯吱吱响动,一把漂白的粉条流向锅里。当爹的听见小的哭喊,终于腾开大手,想去往大的身上囫囵一把,却发现大的早猴精样不见了,才忙去哄着小的,说:爹再给你买!再给你买!
你家压粉条,他家炸油糕,一时间烟熊火燎,油香飘溢,就连院里的鸡鸭,半空的鸟群,一抖翅膀都满身"干锅味儿".忙着累着,喊着叫着,大年说到就到了。
贴窗花,挂年画;做灯笼,写对联。那时,无论穷富,家家都讲究这"纸糊大年";花红柳绿地张扬着,图得就个喜庆。当时,养父虽然成分高,文化可不浅,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就有不怕被养父"影响"的邻居,夹着一卷红纸,乐颠颠地老远跑来,养父就炕桌上研磨、折纸、用笔。对联有各种词语,紧跟时代的,陈词老句的,我最喜爱那句: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迎新送旧的意思都在那字里边了。一幅幅对子写好了,便冷风里提溜着,一边嗅着那墨香,一边拿浆糊、扫把、抹布去院里粘贴。门楣、窗户、仓房;前墙、山墙、院墙;牛圈、羊圈、猪圈;鸡棚、鸭棚、鹅棚……反正除了厕所不贴,到处都贴。而生父那边更是热闹,当兵的二哥早早写来家信,喜得生母就逼着她身边儿女,念完一遍,再念一遍。逗得生父一边抿嘴嗔怪,一边当院去瞅了那冰灯笼。
家家吊起灯笼,村村张灯结彩时,那年夜似乎才从风里晃晃走来。
各自吃了年夜饭,孩儿们一抹嘴,便开始结伴熬年了。你提着灯笼,他响着鞭炮;这个抓把瓜子,那个掏粒黑枣……相互嬉笑着、打逗着、游荡着,不是东家坑边眊一头,就是西家牌场了一眼。脚下的积雪咯咯吱吱,手里的灯笼忽闪忽闪,年夜的村街就是孩子们的乐园。孩儿们一直跳到五更接神时,才肯各自暂别回家,去和大人们点旺火、响炮仗。一时间,家家炮仗响起,户户旺火燃放,真个是硝烟腾空而起,旺火明彻四野,顿时将这台乡村的年夜大戏推向高潮。炮声渐稀,旺火暗去,便又临着孩儿们拜年了。洗脸净手后,先开始在家里拜。家里长辈吃了点心,喝了红糖水,手里攥着几张毛票儿,算作压岁钱,便开始坐在炕桌边静候。孩儿们大小依次向前,跪磕长辈,祝福老人。家里拜毕,又立马和伙伴结队到村里拜,拜完这条街人家,又推那道巷户的门,你踏着雪吵嚷,他跺着脚嬉笑,一进门却各自称呼各的,齐声共喊:大爷大娘婶子舅母二姨三姐……简直乱成了一窝蜂!每家大人赶忙给小子发烟,女子发糖,打发孩儿们欢喜出门。男孩儿出门数烟卷儿,女孩出门数糖块儿。糖块虽是当地产的甜菜糖,却包着各色好看的糖纸,让女孩儿们那一双双毛眼眼里,分明溢出爱惜;烟卷的牌子就有点杂了,最好的有给一毛六的蓝钻石,最差的就八分钱一包的丰收。不过烟卷儿好歹,孩子们也不计较,反正回去也是统统上交;先摸一只夹在耳朵上,好预备回去再点鞭炮……
出了初一,记忆中的大年还很长。
从大淖四周那零星不断的炮仗声,从人们见面那百说不厌的拜年声,从村里又开始张罗社火、秧歌儿、小戏儿,从人们"破五扬尘"、"踩八仙"、"拜井神"……那悠长而醉人的年味儿,似乎总让你感受不完,享用不尽。
酸葡萄
文/卜凯
又到葡萄成熟时,我不禁又想起儿时庭院里那久萦梦乡的串串酸葡萄来。
我的老家,静卧在一个名为草鞋垭的山旮旯里,那里绿水环着青山,像脐带一样,连接着祖祖辈辈的遗憾和憧憬。
每到农历四、五月间,肥厚脆嫩的葡萄叶子再也掩盖不了满挂枝间的颗颗青果。满院子弥漫着回味无穷的果香。于是,我便开始寻思着,偷摘青葡萄解嘴馋的最佳时机。
某日一大早,鸟儿饱含生机的叽喳,唤醒父亲悠悠地扛起犁耙、吆喝着我家那头瘦公牛、哼唱着古老的歌谣,绕过弯曲的小径走向田埂时,我再也忍不住串串青葡萄的"诱惑".
见父亲的背影渐渐远去,我猴子似的赶紧搬起一根板凳,飞奔到葡萄架下,顿时,一股淡淡的果香味儿直钻进鼻孔,口水便忍不住流了出来。
顾不得挑肥拣瘦,三下五去二,就摘下好几大串,用衣角儿稍微擦拭几下,赶紧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品出个滋味儿,这些青葡萄已被我连皮带核全咽进了肚子里。
中午,牙齿酸酸的,压根不敢再碰饭桌上的泡咸菜,纸终究没能包住火:"凯娃,你一定是偷吃院子里的青葡萄了?"
"我……只是想尝尝……哪晓得……"我吞吞吐吐,连连掩饰。
"也好,从小多尝尝酸酸的、涩涩的味道,也未尝不可。"停了停,父亲说道。
以后,在我人生履历中,青葡萄的滋味儿融入了我的年轮,浸透着我青春的梦想——
上学时,我的成绩一直不错,初二那年,被选中参加镇文办举行的演讲比赛,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我,却被镇中的一位侯姓同学抢走了"王者宝座".一回到家里,我便忍不住躲在葡萄架下哭了。父亲见了却哈哈大笑:"没出息,没争到全镇第一就哭了?小子,再去摘几串青葡萄尝尝吧。"
我把父亲的话语和着青葡萄的酸涩一起细细咀嚼,渐渐地,仿佛大彻大悟一般。我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滴,坚实有力的足音,又重新响彻在茁壮成长的路途……
岁月悠悠,花开花谢,这些年,父亲的话语连同故乡青葡萄的滋味儿一直伴我漫步风雨人生:酸,仅仅是人生的起点,从酸涩中走出,去创造甜美的幸福生活,这才是人生的最终向往和归宿。
逗水鱼
文/李文旺
家乡有一种名字很特别的鱼,是在别的地方从没有听到过的,它叫逗水鱼,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称呼它。其实,逗水鱼也不过是鲫鱼、鲤鱼这两类鱼,不过鲫鱼比鲤鱼更多。这些是十分普通的鱼,只不过是从另一个角度来叫而已,因为它常常在雷雨过后的田口上逆流而上,似乎在和湍急的小溪流逗着玩儿似的,所以家乡的人们给了这些带给他们美味的鱼儿一种特别的称呼。
在惊蛰、春分、清明三个季节,是南方的雨季,在我们家乡有一句俗话,叫做"惊蛰到清明,多雨少有晴。"不过,这时候一旦遇上晴天,那常常是人们心情最好的时节,正所谓春光明媚,鸟语花香,那是多么的开心啊。如果是遇上雨水天气,常常使许多人抱怨不停,因为在我们那儿,春天的雨和夏天的雨迥然不同。夏天的雨,要么不来,要来的话,常常是雷电交加,一阵猛倒,倒完之后,很快就会雨过天晴。而春天的雨常常会一下就下个一两个天甚至更长时间,影响人们的出行。不过,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这正是一些喜欢抓逗水鱼的农家人最高兴的时间。因为在三十年前的农村,人们出行的时间很少,不管天气怎么样,除了到田间做一点农活,就是在家里听一听收音机。那时候,不要说是在农村,就是在小县城,有黑白电视机的人家也并不多,人们用得最多的现代化传媒就是收音机了,用它可以听天气预报、可以收听国内外新闻,还可以听听广播剧、听听相声和评书什么的,那可是农家人的宝贝。不管天晴天雨,都可以听,所以人们对于下不下雨并不关心。
遇上下雨,是逗水鱼最欢实的时候,也是它们中的落网者最不幸的时候,因为一旦主人家的锅烧红了,就是它们一饱人们口福的时候。那时候的鱼实在是多,一到下雨的日子,鱼儿从大沟里从小河里,逆流而上,几百米上千米甚至几千米地往上游,一直游到生产队的田野里。在田垄与田垄之间,往往有高有低,这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落差,在这个落差之间,水流特别湍急,这就是鱼儿们最集中的地方。听上了岁数的人们说,逗水鱼之所以喜欢在这儿集中,是因为它们要在这产卵,不过家乡的人们喜欢叫做散子。
一阵大雨过后,是捉逗水鱼的最好时机。人们或者拿一些捉鱼的工具,或者是徒手捉鱼,不过,装鱼用的鱼篓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他们捉的不是一两条鱼,往往是十几条或几十条鱼。逗水鱼一般鱼子多,个体也大,大的有一斤,最小的也有半斤重。在我们那儿,因为逗水鱼是产卵的鱼,再加上它有一种鲤鱼跳龙门的象征,所以逗水鱼常常作为礼物送给亲戚或者朋友,特别是刚刚相处的青年男女,如果一方送给另一方几条逗水鱼,是十分珍贵的礼物。我们那儿有一句俗话说:"家有礼物鱼逗水,老公老婆日子美。"
后来,由于围湖造田,也由于人口越来越多,吃鱼的人也越来越多,鱼儿越来越少了。加上我长期离开家乡读书,读中学,读大学,直至在外地工作,我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见到过逗水鱼了。家乡的逗水鱼不知道还有没有?如果有,到现在应该是当时逗水鱼的第十几代子孙吧。
有道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思念故乡,也思念故乡的逗水鱼,如果人们不再竭泽而渔,家乡的逗水鱼一定又多又肥吧。想念家乡,爱屋及乌,这也算是我写此文的目的吧。
暖雪
文/潘鸣
一个冬天过去了,成都平原终于看见了零星的雪花飘。望着那点点雪花,忽然念想一场大雪,一场好大的雪。那雪,飞扬在遥远的旧时光,堆积在我童年的记忆深处。
不知有多少双仙女玉手在云上提着篮子撒花呢?那鹅梨雪瓣扬扬洒洒了一天一夜还没有消停。大雪的清晨,天地间像是罩了消音器,乡野一片寂静。往常的晨鸟清音喑哑了,偶或一两声鸡鸣犬吠也低抑了嗓门,像是远处绰约的梦呓。房间的窗纸却是比往常白得早,有点儿亮晃晃的,贪眠的我就被这雪光从酣睡中"照"醒了。
裹上一身棉衣裤,顾不得母亲追着喊洗脸吃饭,一溜烟儿蹿出院门,扎进茫茫雪野之中。仰头看,密匝的雪花打着涡漩扑面而来,让人猛一下有点眩晕。田野上一片白茫茫的绒柔,所有的小春田间作物---那些一拃深长的麦苗、油菜和各色冬令蔬果全都隐没了身形,纵横交错的田埂只存留了微痕走笔。先前被隆冬榨得干枯纤瘦的竹树枝条仿佛一夜回了春,尽皆肥白丰盈了。
大雪铺天盖地,身心却不觉一点寒意。四野一团迷茫混沌,令少小的我心中莫名亢奋。这样的天时多么可爱啊,可以呼朋引伴去野地堆雪人、打雪仗,还可以用草绳在池塘边钓取晶亮的冻冰……可是这样的瑞雪天却没有带给母亲开心愉悦。早饭的桌子上,她忧心蹙眉地说:"今天是小年了,不晓得贵娃兄弟咋过啊?"贵娃是我同村小的三年级邻桌,生性顽皮,常跟我斗架,母亲是我们的班主任。寒假前夕,贵娃竟无故旷课,试也不来考。母亲赶急去家访了一趟,回来就红肿了眼圈。原来,贵娃娘早年病殁了,他爸在山里煤矿当下井工,前些日子遭遇冒顶事故没能逃出来。临近年关,正该合家团聚的日子,贵娃和刚念初中的哥哥突然被抛下,成了一对孤儿。
放下饭碗,母亲用竹提篮装了一块腊肉,两把挂面,几件旧衣服,还裹上写着贵娃学号的期末试卷。一手挎篮,一手牵着我,冒着风雪往贵娃家走去。两里来地,走得却很艰难缓慢。每一步都陷一个深深的脚窝,还不停溜滑。好不容易捱到贵娃家那片竹林盘,就看见田埂上大大小小的脚窝儿从不同方向牵延过来,都汇到那小院门口。跨入院门,热腾腾的人气把一地积雪都融化了。
堂屋里,生产队长正拿了一张小卡片躬着腰在给兄弟俩交待什么。一抬头见了我母亲,忙着打招呼。母亲上前放下提篮,一怀搂住贵娃兄弟,眼泪又出来了。队长晃了一下小卡片说,五保户证明刚办妥,往后两个娃吃穿有个保底了。母亲腾出手擦擦泪花子,哽咽着对兄弟俩说,书还是要往下念啊。队长接话道,当然往下念,书学费集体包了。母亲宽慰地点点头说,孩子这情况特殊,学费可以申请免缴的。屋子里还有好些不认识的大伯大婶,是兄弟俩的远亲或是近邻吧。堂屋那张八仙桌上,堆放着盆儿钵儿小口袋儿,里面都是些米面肉菜。每一份都不多,但在那样困顿的年代,各家能从自己牙缝里挤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大人们分别忙乎着,有的帮着收拾整理零乱的床铺,打扫屋梁上那些小蛇一样吊挂的扬尘;有的在灶房里架着柴火为兄弟俩张罗小年夜饭,锅里腊肉已溢出诱人的香味;还有人特别请来两幅门神年画,正抹了浆糊往龙门上张贴。这样的情景让我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在涌动,也很想帮这个家做点什么,可满屋子的事却轮不上我插手。我转着念头想了一下,走过去拉着贵娃的手说:"我陪你去玩堆雪人好不好?"贵娃哥懂事地对弟弟支嘴:"你们出去开心玩吧,家里有我呢。"
那天,我搂着贵娃的肩膀走在雪地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男子汉。我侧头对贵娃说,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斗架;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贵娃咬着嘴唇,对我使劲点了点头。后来,我邀约了一帮同学,大家一起陪着贵娃堆了一个真人大小的雪人。完了,贵娃捡起一截小竹管,轻轻喂到雪人嘴里。贵娃说,这有点像我爸了。他每次休班回家,成天嘴里都衔着叶子烟管,总让我给他划火柴点烟。
雪花还在曼舞,轻轻的,暖暖的。
帽子与凉鞋
文/肖尊凡
电话铃急催,我急忙托起话筒。是女儿琼的声音:爸爸,您要的帽子,我在电脑上看到了,您喜欢什么颜色的?我说:最好莫买,难得有适合的。她说:不适合,可以退的。我说:黑色太深,蓝色的也不要;蓝中带黑,或黑中有蓝可以,或者灰色的。她问:喜欢什么料子的?我说:呢子料最好。她答:好,那就买灰色呢子料的。
琼小时候哭着要我给她买一双红色塑料凉鞋。那时候,正在过苦日子,对于购物,我向来是坚持"量入而出"的经济原则。如果"入不敷出",经济拮据,那么,买什么都是"免谈".所以琼儿的"凉鞋要求",也就只好搁在计划之外了。我奉行的是祖辈"吃个不饿、穿个不冻"的老传统,穿凉鞋是奢侈,做梦也没想过这美事儿呢!
但是,这孩子虽然没有过"柴不经百斧,人不经百语"的生活经验,却有着向妈妈苦求磨嘴巴的韧劲。***呢,大概是经不起她胡求蛮缠,就吹起了"枕边风".一次,两次,三次都不起作用,但次数多了,我的心被"枕头热风"吹软了,就说,从买粮食的伙食费中挤一点吧。
怪就怪在,这孩子买了凉鞋也不立马穿上,回到家里也不穿,只是一个劲地把玩着高兴。嫩白的小脸蛋笑成了一朵花!我不解地问:琼!凉鞋,为什么不穿上呢?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穿烂了太可惜,我要等上幼儿园才穿呢!人家有,我也有!真幼稚得可爱!我心里一酸:怪只怪,那时家里太穷!就做孩子的工作:红凉鞋是你的爱物,就穿上吧,穿烂了爸再给你买一双!琼儿这才躬腰动作起来。我和***一起躬腰帮她……孩子有礼貌地说,谢谢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