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摘抄写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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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遍地
文/雪夫
不知道第一片树叶是什么时候跌落的,一转眼满眼的青翠不复存在了。一棵棵伟岸的白杨树,仿佛一夜之间更换了新装,一个个身披了金色的斗篷。秋风过处哗啦啦一阵脆响,就像是在山涧流淌而过的小溪发出的欢呼。
酷暑似乎还留有余威,除了早晚感到冷水沐浴一样的寒意外,正午的阳光依然能灼烧人的肌肤。眼前的植物陆陆续续地在秋风的熏染中变换了色彩,清一色的绿色被置换后的世界,显得更加富丽堂皇和绚丽多彩了。
每到这个时节,小村会被环抱的青杨林渲染得一片金黄,收拾完庄稼的田地在杨树叶的映衬下,似乎也焕发了难得的光彩。一块块田地就像镶嵌了金色的相框,等待着放进一幅幅精美的画图。小村不乏各式各样的画图,只要稍微留意,就会发现许许多多的风景:青烟缭绕的村落,翻犁耕地的手扶拖拉机,啃食小草的牛羊,唱着儿歌的牧童……
秋收后的小村,处处弥漫着醉人的香味,那是一种醇厚的混合气味。醇厚的麦香,素淡的果香,温馨的炊烟,都被掺杂进来,以泥土的芬芳为基调,随心所欲地发酵,酿造一年之中最为醉人的氛围。颗粒归仓的人们满心欢喜,除了感恩天地的馈赠外,就是在这微醺的氛围中谋划着心中的喜事:给长大成人的儿子娶一个贤惠漂亮的媳妇,给花枝招展的女儿许一门勤劳致富的婆家,或者给年迈的老人过一个像样的生日,等等。
跌落在树林里的叶子,给阴暗的林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林地里除了鸟的鸣叫,只剩下树叶残存的挽歌。稠密的树叶,就像落满枝头的麻雀一样,在秋风的惊扰中,一下子飞散了。杨树越来越稀疏,露出了柔韧的枝条,被风撩拨起来,弹奏出一曲天籁之音。树叶散发出醉人的香味,那香味带有魔力,直抵人的心室,翻腾起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想法和幻境。
独步杨树林,就像独步在茫无涯际的荒原,脚底下有树叶的喧嚣,抑或是呻吟。仿佛到了世界的尽头,偌大的世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副躯壳,包裹着一个充满温暖和爱意的灵魂。《羊皮卷》上说把每天当做生命中最后一天来过。假如生命真的只剩下了最后一天,是要高唱大风歌,还是要做一枚归根的叶子?悲喜交加之际,品味不到这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落寞。
霜刀砍伐的树叶是多姿多彩的。除了各种树叶不同的形状外,还有各种绚丽的色彩。
几年前去了一趟香山。弯弯曲曲的小道掩映在斑斑驳驳的草木之间,扑鼻的清香让人如痴如醉。感觉那时就像一个饥饿的孩子,就想一下子把香山的景色和香味吞咽得干干净净。于是和朋友就像赶集的年轻人一样,不知疲倦地爬山,根本就没有在意身边的植物,更不会在意树叶了。下得山来,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在山下看到了用树叶和蝴蝶做的标本,怦然心动,于是买了一叠回来。至今回想起来,整个香山在脑海除了残存一片五颜六色的色斑外,就只有那几张标本依然让人心动了。
人生在世,无论是把自己当作尘世的主人,还是当作尘世的过客,大家都在不约而同地在赶路。既有功名利禄之路,又有声色犬马之路。一旦上路,心底就只有一个永不知足的欲壑。高雅也罢,粗俗也好,人生的美景就这样被囫囵吞枣了。相比宏观世界,微观世界更加惊心动魄。一花一世界,芸芸众生谁人能够解得其中奥义?
树叶年年都在飘落,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落叶除了让人感到秋天的来临外,最能够触动的就是游子的内心。一片落叶,无论是精美绝伦,还是残破不堪,都会让游子心生寒意。
叶子是一种象征,它与果实大不相同。但凡果实,都会有一线希冀-延续自己的血脉,或者基因。而叶子却不是这样。每一片叶子从枝条上破壳而出,就像从母腹中分娩的婴儿,在枝条的呵护下慢慢成长。经历春夏秋冬,饱尝风霜雪雨。就像一个人必须经历生老病死,必须担当成功失败。
叶子的道路是一条不归路。看着叶子像飞散的魂魄,心底就开始隐隐作痛。于是,随手在路边捡了几片落叶,带回家中,做一枚枚小小的书签。
金河印记
文/王德敏
四川屏山县,因山而得名,因江而驰名,她位于老君山南缘,金沙江下游北岸。县域所辖的乡镇都被这段蜿蜒的金沙江串联在身边。
金沙江,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江水携带的河沙,在阳光照射下,里面的金粒闪闪发光,从我懂事起就知道,屏山人一直叫金沙江为金河。多少年来,她带着对雪域高原的眷恋、对蓝色海洋的向往,一路狂奔,当她路过屏山县老君山下这一片土地时,江水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撒播了无数悲欢离合的传说。
童年河畔的记忆碎片,常在脑海里聚集膨胀。那时的金河,既有恬然与清澈,也有汹涌与浑黄。梦里反复出现的还是原样的画面:春天,她那柔软的胸膛里流淌着一湾青蓝,带着春意繁花的气息,一路欢畅;夏天,她传递着喜马拉雅山的能量,身躯百倍膨胀,卷起惊涛骇浪,吞没着河边的枝叶污垢与弱小生灵,一路疯狂;秋天,她在逐渐平静的情绪中,回望着两岸田野的景象,懊悔夏日的肆虐,一路祈祷;冬天,气温在零度左右的时候,她的脸蛋上,偶尔会冒出丝丝的乳色轻烟,像乖乖女一样羞涩腼腆,一路安祥。
冬春时节,金河送给孩子们天然的儿童乐园。夏季河水消退以后,她会在一些江边溪口绘制出秀美的图案,方圆数百米的天然沙坝,表面留下了隐约的水波纹路,银白色的河沙舒展别致,让人感慨万千。江边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堆积而成的"大碛坝",其形千姿百态,其貌色彩纷呈,让你浮想联翩。溪口一带堆积的沙丘,经溪水的洗刷形成了列列沙岩,岩上偶见被埋压的远道而至的漂浮物隔层,还有曲折排布的金河燕子洞,沙岩陡峭松软,常见溜沙生烟。这些场所,就成为了当地孩子们快乐游戏的天然舞台。
金河的甘甜乳汁滋养着屏山儿女繁衍生息,孕育着山区人民的甜美梦想。如果没有这段金河蕴含的水电潜能,或许难以改变那不堪回首的落后面貌,屏山人不得不恭敬叩谢家乡这段美丽神秘而又桀骜不驯的金河。屏山的父老乡亲与这段金河有着说不清、道不完的依恋情结,哪怕她已永远地埋藏在库底,也会常常在梦里念着她的名字,感恩她的喂养。
2002年10月,国务院正式批准金沙江向家坝水电站立项,2006年11月26日电站正式开工建设。这项巨型水电工程,擂响了惊天动地的号角,这是屏山文明发展进程中千年难遇的大好时光。有了向家坝电站的圆满建成,顺利运行这一得天独厚的契机,历史会铭记,屏山的文明进步与家乡这段金河的博大胸襟紧密关联。
而今的金河,已被向家坝水电站的铜墙铁壁截堵为宽约数百米、长过百公里的不规则的浩瀚水域,形成了别样壮观的"金沙海".海拔380米以下的屏山沿江故土,连同家乡这段金河,永远奠基在了海底,承载着西电东送、明亮九州的历史重任。
依恋情结哽心坎,童年往事任绵缠。梦里寻她千百度,海底金河不复还!
看不见昔日的金河了,放荡不羁的金沙江已经乖顺为浩瀚的金沙海。冰川雪水洗荒蛮,坝上平湖梦境欢。金河变平湖的历史效应,岂仅利在屏山。她的发电效益、防洪效益、航运效益、灌溉效益、环境效益,必然会超越人们的期望!随着金沙江浩大能源的进一步科学开发利用,海底金河蕴含的巨大能量,将会彰显出无比动人的魅力。
家乡的海底金河,依然是屏山父老乡亲的母亲河!您的睿智,和巍巍的老君山长存;您的胸怀,和滔滔的大江同在。您虽然看不见金沙海畔如火如荼的新农村生活,但您一定能够听到屏山儿女赤诚奉献的心灵之声。
涛声满东沙
文/厉敏
如今人们一踏入东沙,往往联想起江南水乡中的景致,一些风姿绰约的小镇,这其实是一种错觉。狭窄交错的小街小弄,白墙黑瓦的江南民居,石板路两旁的旧商号、老店铺,似乎与江南的小镇别无二致,可是,你别忘了它身上散发的腥味,别忘了它的胎记——它并非江南水乡中一株滴水的莲花,而是扎根在海岛沙滩里一棵日夜听涛的海桐。
江南小镇,风软雨酥,烟雨迷蒙,如织的游人皆沉醉于暖风细雨之中。而东沙,却是镶嵌在东海上一个孤岛的一角,一个月亮湾似的沙滩上,日夜听得见海浪的拍打。那永不停息的涛声有急有缓,有时如悠扬的乐曲,舒缓而有节奏;有时却如击鼓进军,雄浑而豪壮……曾经在此进出的,不是摇着画扇的文人闲士和逗留眷恋的游客,而是一掷千金的四方豪客、出入风浪的壮士,还有那些精明闯荡的商贾。
东沙,请听听那不息的涛声!这个举世闻名的渔场,由来已久,那可是一座挖不尽的大黄鱼"金矿".三百年来,每年四五月汛期,江浙闽成千上万艘渔船云集此地,竞相捕捞。你看,洋面上千帆竞发,桅樯如林;船歌不绝,渔火璀璨,这是何等壮观的海上景象!只有你,这听涛的东沙,才能融入这样的环境,才听得懂这壮阔的涛声!
不绝于耳的涛声,东沙!你因渔而兴市,多少年前,你不过是一个沙滩上的小渔村;现在,你变成了热闹非凡的大渔都、大商城。数千艘渔船在家门口的渔场云集会战,你海湾边的山嘴头码头、栈货坑码头、青龙头码头……停满了满载而归的渔船;载客船、驳货船、小舢板更是川流不息。卸货、交易、加工,海风在弄堂里盘旋,鱼腥味洋溢在小镇的每个角落。"横街渔市"日夜繁忙,数米直径的落地大桶到处都是,腌满渔货。啊,东沙!你这浑身浸透了腥味的东沙!
涛声随船队涌入东沙,听听!数万人一夜之间如潮水一般在东沙的大街小巷涌动,吆喝声、呼喊声、劳动号子此起彼伏,响彻海湾上空,回荡在渔镇的每个角落。海岸上错落地垒起了数不清的落地灶,日夜火光冲天,烤网、汰网、晒网;渔镇狭窄的巷弄石板地拷草、扎绠、结网,渔夫、渔嫂忙得不亦乐乎;装鱼卸盐、运输给养、小贩兜售,船埠头人头攒动,人满为患。这散发着腥味的涛声,把小镇变成了鱼的海洋,交响着人声涛声的海洋!
涛声还在涌入,东沙!那连绵不断的涛声,奔涌在渔镇的街巷,发出阵阵回响。渔镇大小横街上排列起南北杂货铺、钱庄银楼、茶坊酒肆、船用货栈、客店浴堂等几百家店铺,小小的渔镇顿时风起浪涌,商海的狂浪掀起一阵又一阵巨大的波澜。鱼腥味弥漫在大街小巷,又飘入家家户户;现在人们早嗅惯了这种气味,这种让他们兴奋的气息!入夜,船埠码头、大街巷弄奔走着各色小贩,他们走街串巷,流动叫卖,长夜不息;文武走书、木偶戏、跑马戏团、越剧京腔、杂耍卖唱等各种街头表演此起彼伏,鼎沸的人声涛声激荡在小镇的夜空!
江南小镇的格局,几百年都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如今,她依旧会精心梳妆打扮,招引四方客人。而日日听涛的东沙,这个靠海吃海的地方,却经历过太多狂风巨浪和世事变迁。这里的洋面曾经是群雄逐鹿的古战场,而东沙则成为演绎世事变幻的大舞台;如今盛极而衰,大起大落;时世易移,悲欢交替。只有镇民血液中依然流着浓浓的腥味,只有那哗哗的涛声听起来还是那么清晰。东沙,你在涛声中涌起,又在涛声中沉潜。
周边的涛声依旧奔流,东沙!这东海的波涛,不会停歇它的脚步,川流不息是它的宿命,谁也无法阻挡它的潮流。渔镇的岸边,依然雪浪翻滚,风推拥着它们前进,直达岸边,然后它们昂起身子,一头扑向礁石,哗~~哗~~哗~~东沙,你是否听懂了这自然的节律?古朴而斑驳的街巷,刻满涛声的印记;而身后又分明地听见现实的涛声破空而来。沉浸在涛声腥味中的东沙,涌动着感恩的心潮,在历史的轮回中让我们铭记每一次的机缘。漫步在青石板的街头,不同时空的涛声汇聚碰撞,发出巨大而悠远的回声。它激荡着我们的内心,回味这大海古老的旋律。
清凉辉山
文/段飞鹏
古郡桂阳,山色峻秀。春天,风光旖旎在扶苍山;冬季,冰天雪地在泗洲山。辉山在桥市。初见辉山,天清地明,四万亩翠竹随风摇曳,郁郁葱葱的森林遮天蔽日,古藤缠绕绝壁扶摇直上,涓涓溪流清澈薄凉。盛夏,若将身心安放于此,不由自主滋生空灵、清凉、寂静、悠然,着实是消暑纳凉的好地方。
辉山神仙潭有棵树,生长于两块巨石中间,得名"树石缘".端详其景,树与石相伴,栉风沐雨,迎暑辞寒,绝决逆生,尔今至少百年,仍枝繁叶茂。夕阳下,树与石,动静相宜,虚实相配,熠熠生辉,显得十分突兀、绝色,展现出一幅天然丹青画卷。
我喜欢"树石缘"这个名字,它颇有些禅意。一方山水一方人,相生相伴皆因缘。其实,尘世间一切都是偶遇,只要懂得合和,懂得敬畏,懂得善待,懂得谦让,方能生生不息,延绵亘古。人如此,树亦然。所以,老子云,道法自然。
游走辉山大峡谷,陡峭云梯落潭,泉溪飞流百丈,游人嬉笑琼池,凉风扑面绕山,但这只是我们感观上的享受。真正的辉山大峡谷,历经亿万年演变,每一块精美石头,都有一段悠长的故事;每一处深潭形成,都有诉说不完的沧桑;每一株苍松翠柏,都经受了风霜雨雪洗礼。你我只是到此消暑纳凉的匆匆过客,又能解读多少大峡谷风吹年轮?
清凉是种感觉,与炎夏无关,心静自然凉。星辰下品茗花溪涧,帮忙打理辉山茶场的曹师傅,职业种茶者,北湖区华塘人,好客、健谈,来辉山已经八年,他说,"辉山的溪涧绿茶得天独厚,清香、味醇,不愁销路,年产值百万以上。"真正的职业种茶人,与茶共枕,一般都通茶道。茶如人生,人生如茶。春萌冬藏,喜忧参半,清溢玉壶,有浓有淡。
溯溪辉山,与挑战极限无关,只是想独享那份清凉、爽朗。途中偶遇上山采药的瑶族阿婆,她说,"高山有好水,平地有好花,你们越往上走,水越清澈、甘甜嘞。"阿婆说得没错,逆溪而上,水越清澈、幽凉;越往前行,人涉足留下的痕迹越少。水至清无鱼,却见蝌蚪游弋;凉沁心无寒,却见菖蒲盎然。此番景象,以前溯溪飞水寨、六寨沟经历过,今日辉山遇见,自然心生欢喜。
七月流火,辉山纳凉。辉山哪些人工斟酌而命名的景点,我没兴趣去记,我只按自己的思维方式来解读这方山水。世间功名利禄太多,城市喧嚣浮躁太重,人,终究要回归原野,回归淳朴。若你认同、有缘,那么,请携一颗静心来辉山吧。来辉山,挽一缕清风观日出日落,酌一杯薄酒笑谈人间烟火,烫一壶溪涧茶听山音绕弯,熏一炉檀香闻蛙鸣长短,如此甚好。
行走在冬天的季节里
文/崔长灿
立冬
霜降的脚步悄悄地从身边溜过,寒流从遥远的北方不约而至;在枝头上缠绵、缱绻了漫长一秋的绿叶,静静地、不慌不忙地在冬的萧瑟里和整个季节一起老去。
"落水荷塘满眼枯,西风渐作北风呼。黄杨倔强尤一色,白桦优柔以半疏。"——然而,面对北风的一次次追求,那倔强、执着的秋叶,似乎还忘却不了秋光旖旎的温柔,苦苦地恋在枝头而不肯屈就。
"昨夜清霜冷絮裯,纷纷红叶满阶头。"——无奈,北风借了一夜酷霜的援手,剪断了一腔别绪的离愁,让紧扣心扉的秋叶顷刻间从枝头跌落,一片不留。
心事重重的种子,也将一腔心愿掩埋,好让冬眠的胚胎在冰雪中度过漫长的等待,以蓄积足够的力量来报答春天的关怀,以无尽的岁月来演绎一场生命的螺旋。
喳喳乱叫的花喜鹊,为迎接苍凉萧条的季节,搜集起足够的果实,并将其藏匿于隐蔽的草丛和土砾之间,然后,让那尘封的记忆一任积雪封埋。
遥望空荡荡的田野,野草已枯,树枝已秃,唯有那农人的菜畦,尚有傲冬的白菜几株,为苍茫的大地点缀着几个绿色的音符。
甚至,连那素有傲寒之称的菊花,花香都已从枝头跌落,一幅金色的画卷,不知不觉,便成了一张花黄的旧笺……
那桥·那树·那人
文/周秀松
那桥
清晨有雾的时候,溪面上悄然罩上了一层轻纱,薄如蝉翼,乳白似玉,弥漫在桥下,为桥增添了一种飘逸和妩媚;清冽的溪水浅吟低唱,穿桥而过,流向远方,毫无羁绊的脚步,无比轻盈欢快;远处有山,山影叠嶂,静默矗立,与桥含情脉脉地相望,桥便在静默中愈发显得端庄秀气。多少年来,这一情景总是伴随着我,在四季交替,寒来暑往中,一路走过童年、少年直到成年。
那桥,便是北涧桥,长虹卧波,美轮美奂,在浙江之南的崇山峻岭之中独放异彩。
在没有电脑和网络的时代,我并不知道这座坐落在乡村、编梁式构造的桥竟然与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中所绘的"虹桥"结构相同。她出身卑微,素衣裹身,驻守乡村,丝毫不以媚态迎世,却被誉为北宋汴梁"虹桥"的活化石。更有甚者,经过一些学者专家的考证,她还是世界上最美的廊桥之一。许多时候,朴素的背后,蕴藏的却是不为人知的美,这种美只有历经岁月的沉淀,才能显得历久弥新。北涧桥似乎正是印证了这一点,在属于她的光阴和岁月里,以纽带的作用,承载起一枚枚足印,南来北往,长途跋涉,为了梦想拼搏追求。
少年读书,要到镇里,交通不便,全靠步行。从家所在村落出发,踏崎岖古道,踩清晨露水,一直向前,远远瞧见绿树掩映中的北涧桥,就知目标近了,内心就欢喜起来。那时,北涧桥是心底的一个坐标,就好似人生的梦想,在远方向你招手。
那时北涧桥旁,木门商铺,虽不及如今模样,但热闹的氛围却令人怀念。清晨,无数吱呀声中,木门板一块块被卸下,店门前的锅子里开始热气腾腾,很快空气中便开始弥漫起蒸番薯的甘甜、茶叶蛋的醇香、九层糕的焦香,松软的米面层和新出锅的汤圆足叫人垂涎三尺。那些诱人的香气曾不止一次地引诱着我的味蕾,口袋里藏着几角钱,可那是父母所给的一周的伙食费,于是只能忍受诱惑的煎熬,继续前行。前行的道路上,总能感到身后有种沉甸甸的目光,身后有种沉甸甸的依靠。
多年来,这份感觉依旧,我且以为,那份依靠就来自近在咫尺的北涧桥。
那树
难忘那两株树,确切地说,守护北涧桥的树——香樟与乌桕。
一树华盖,夏绿如荫,秋浓似火,我在它们的岁月里长大,它们却在我的视野里不曾老去。乡村事物多充满了传奇色彩,两株树也如此。或许正因此,它们的生命才充满了神秘感,至今被乡人津津乐道。
我是听着那些传说长大的,特别是那则与香樟有关的传说。更多的时候,我认为那些乡村传说的品质美好是生活的精髓,奇妙的情节包容了人生的智慧。
就说说那株香樟树吧。
很久以前,北涧桥所在的溪边有株香樟树,一夜间变得憔悴不堪,不死不活地生长着,村民们为此颇感纳闷。他们并不知道,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州街头,却出现了一个算命的章先生。一位员外找他测字,被他精湛的推测所折服,便请他到家里当起了四个儿子的先生。十年之后,员外的四个儿子在章先生的教导下金榜题名。先生告诉员外,家乡建桥,自己要回去守桥,辞行返乡。员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算足了盘缠,让先生回乡。员外的四个孩子功成名就之时,感念师恩,跋山涉水,特意按章先生当时留的地址,一路寻到了浙南的泰顺泗溪。在当地却不曾找到章先生,四处打探,后经村民提醒,最后才得知恩师竟为樟树所化,四兄弟颇为感动,连忙敬拜。令人更为感动的是,后来村民在樟树边修建北涧桥,欠缺银量,不料樟树托梦与头人,将自己在福州十年教书所获得的酬劳——一坛银子奉献了出来,成功化解了经费欠缺的危机,为北涧桥的成功建造奠定了基础。
记得那时,每次长辈们讲完这则故事,总是再三叮嘱我们,做人要有善心,做人要懂得感恩,做事莫忘感恩。天长日久,此教诲深入心灵,便成了人生的准则,让我无形中树立起了做人的原则,而每每路过北涧桥,仰望桥边樟树,那抹绿荫,让人内心无数次平添的总是一种敬仰。
哪怕是传说也罢,期望和心愿总是美好的,树尚且如此,人缘何不能如此呢?
那人
在我世居的乡村,有村便有桥,特别是廊桥。多年来,外出创业成为人们唯一的选择,而那些散落在四乡八井的廊桥,则成为人们离开故乡时的出发点。那桥是人内心的依托,因为外出谋生的、求学的,都以桥为起点,就像桥下流水,从此走向天涯。廊桥边,父母不舍的相送,妻儿牵挂的目光里,多少人来来去去,那依托里饱含着浓浓的乡愁,在异乡的梦里,千百回地缠绕在游子的心头。
旧时社会,弹棉花、打石匠、修风箱、做裁缝……传统技艺成为人们在异乡生活的依赖。他们如同候乌,赶在春天出发,冬天回归,无论收成多少,无论经历何种悲喜,在大红灯笼遍挂乡村的寒冬之夜,在春联遍贴简陋门户的日子里,故乡依旧是故乡,是最暖人心的地方。
如今,人们始终不曾停止前进的步伐,他们从被誉为"中国廊桥之乡"的泰顺出发,辗转全国各地,打拼,奋斗,一座座陶瓷商城,一处处建材市场,一座座高楼大厦,见证了他们的实力、魄力和胆气。他们凭借勤劳,构筑了一个个梦想,用实际行动再次证明了来自桥乡的人内在的毅力和品质,同时也为自己赢得了一个耀眼的名词——泰商,为"中国廊桥之乡"增添了一道耀眼的靓丽色彩。
桥还是那座桥,却因了众人的一份爱,在岁月的更迭中,似乎变得愈发的丰满、端庄;树还是那两株树,年年吐绿,年年抽枝,在时光的流逝中,默默地守护着廊桥,营造着那抹风景;人却不再是曾经的那些人,比起祖辈,他们的脚步迈得更远,更实。乡村的传说依旧还在,但是比传说更为动人的是他们一路前行,默默创造的辉煌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