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抒情类的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关于抒情类的文章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关于抒情类的文章(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敬畏土地
文/乔兆军
每次回乡,看到油汪汪的土地上生长的农作物,我都会有种感觉:土地是有灵性的,它养育了庄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向人们提供生命之粮。
父母都是农村人,是种地的好把式。记得小时候,那时还是大集体,但每家都有几分自留地。父母除了在生产队挣工分外,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这几分自留地上。母亲常说:人勤地不懒,在基本相等的土地中,我家自留地里的菜,品种丰富,产出很多,除了够自己一家人吃外,还要卖一些来补贴家用。
在我的记忆中,那土地的气息,总是给人亲亲的感觉。后来参加工作,相对的离土地远了,但家乡的土地,总不时触动着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学校附近有一位菜农,知道我喜欢种地,就给了我半分,我在地里种上菜,菜在我辛勤汗水的浇灌下,蓬蓬勃勃长势喜人,掐一把回家,那菜带着原始的清香,泥土的气息,吃起来脆嫩爽口,醇香柔润。
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我收获的不仅是蔬菜,更是收获了一份淡淡的、纯纯的心态,那是一种乡民的性格,是一种与人无争、与人为善,泥土的性格。
读过这样一篇文章,有一支考察队夜宿森林,生火做饭需要木柴,附近就有枯枝,他们却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第二天起程,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要收拾干净,就像没有人来过一样。他们说:"不要打扰了土地,更别试图改变它原来的样子。"这其实是一种对土地的敬畏。
而现在,人们少了敬畏之心,太热衷给自然"动手术"了,无节制地对土地的索取,造成了生态环境的日益恶劣。一片片钢筋水泥"森林"取代了遥远的"山清水秀".我有一种茫然,我仍旧固执地在树根下、草坪中、绿化带内搜寻那不常见的泥土。
刚看到这样一则新闻,湖南省常德市石门县鹤山村的炼制砒霜的雄黄矿,已关停三年了,但它对环境的肆意破坏,仍然持久地危害着人们。土壤砷超标19倍,水含砷量超标上千倍。鹤山村全村700多人中,有近一半的人都是砷中毒患者,因砷中毒致癌死亡的已有157人。
行文于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怀着敬畏之心用文字来祭奠那些被销蚀了的土地。记得有个叫西雅图的印第安酋长说过这样一段话:"人类属于大地,但大地不属于人类。世界上万物都是相互关联的,就像血液把我们身体的各个部分连结在一起。"
只因一路有你
文/孙立梅
四月中旬,小公园里浓墨重彩,格外美丽。绿,深深浅浅,绕颈缠膝。一片白杨垂柳,一片丁香桃李,一畦兰草优雅飘逸,一垄黄花浓香暗袭,真个是姹紫嫣红,扑朔迷离!
它们的日子多么滋润甜蜜!它们的生活从不需自己操持。天不雨吗?没关系!一条清浅的小溪曲折蜿蜒,定时把甘甜的黄河水送到它们脚下。担心土地贫瘠?不会的!它们脚下随时都有黑黝黝的粪肥,它们从不知道什么是渴,什么是饥。每走一步,都有人关注,扶掖,它们的人生中,没有阴霾,只有阳光虹霓。你看它们顾盼风流,起舞弄姿。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别人才焕发生机,置身其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穿过这座精致的小公园,便是一条笔直的公路,无人浇灌无人施肥的路边,因长期无雨,地面已裂开了细缝,在阳光照射下,裸露的土壤泛出刺眼的白光,踏土而过,尘烟四起。然而,在这干涸贫瘠的土地上,竟有不知名的野花成长起来,那么矮,那么瘦。叶子细细的,小小的,叶面覆满细密的绒毛。它们的色泽不但不鲜艳,反而因长期缺水而呈现出灰白色。可是,你绝不会想到"柔弱""卑微"这样的字眼,你看,阳光下,它们健康向上,舒枝展叶,绽开了馨香的小花。那是簇集在一起的白色小花,从矮矮的墩墩实实的茎的顶端裂开来,那么小,小得看不出花瓣,如同一粒粒碎米,那么白,白得就像洒落的点点雪沫,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在它们身边,还有一丛丛纤细如丝的小草,也那么生机盎然地迎天而立。没有谁把路边其貌不扬的它们放在心上,更没有谁为它们送过一滴水,施过一点肥,人们反而视它们为多余,用铁锹,用耙犁,一遍遍地铲,一遍遍地犁。但是,春风拂过,春阳暖过,它们一次次萌发着生机,默默地擎起一把把绿色小伞,为脚下的土地挡着风,阻着雨!
我蹲下来,久久地注视,世间竟有这样的生命,无需言语,只这么静静地站着,就是一首纯美的小诗。人们往往会垂青于大草原的辽阔葱郁,醉心于原始森林的古老神秘,迷恋于人工园林的妖娆富丽,殊不知,茫茫草原不过几日之旅,原始森林不能筑巢而居,人工园林只是一份人为的美丽,找不到与心灵契合的真实,终会倦了你的双眼,散为一缕红尘飘絮。而此时我所面对的,不是辽远空泛之美,不是浓妆艳抹之美,也不是精雕细琢之美,那是一种天然本色之美,是虽然身处贫瘠,却依然不离不弃的坚守之美,是自强自立、奋斗不息的灵魂之美,让人怦然心动,情牵心系!
大地,母亲!多少贫瘠裸露的土地啊!在那名贵的花木无以存活的地方,遍布着无名的野花小草,它们执着地陪伴着一方土地,世世代代,生生不息!人间真爱莫不如此!父母之爱,儿女之孝,夫妻之情,何须堂皇的理由、华美的词藻来缀点修饰?只须静静地守候,默默地偎依,风来无畏,雨来无惧,只因一路有你!
蓝色记忆
文/AK-see子鱼
喜欢旅游,莫名的喜欢,中毒一般。
说是喜欢,其实出门很少,近处都没去过多少地方,远处的就更别说了。心里知道,旅游,其实是件奢侈的事。说其奢侈,因它成行,需要具备两个前提条件。一要有足够的钞票,二要有足够的时间。没这两点,旅游便是做梦。
因为职业的原因,旅游于我,常如江南之梦。因也出过几次远门,故曰常如。
细想来,有这种浪漫的心事,恐怕与我父母有大关系。他们都极聪明,于方圆数里都极闻名的。父亲身材高大,眉宇间透着儒雅之气,文墨极好,也写一手漂亮的柳公权体。庄上的红白喜事来往契据,年节的对联书写基本都是父亲包下的。儒雅的父亲从不说粗话脏话,即便生气也绝不说一句。
母亲不识字,可这不影响母亲的心灵手巧,我很少见到像她那样聪慧的人。很多在别人看来无法学会的事情或者手艺,她看一看就会做了,并且很快就能靠自己的想像去独立构思自己的作品。她会裁剪各式的衣服,会剪各式的纸花,会做各式的面点,会打各式的毛衣。没有谁教过她这些。母亲喜欢做这些事,做得轻松自如得心应手,做得沉醉做得忘我。她的针线和剪纸作品,地道之极,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可惜那时我们太小了,还不懂得收藏些母亲的作品,不懂得收藏的意义与价值。
母亲还在不知不觉中认识了一些字,那时她的年纪已经很大,这令很多人惊奇。妻开始总是不信,终于亲见时,感叹而且钦服,常向外人道及母亲聪慧的种种表现。
我的父母亲非常乐于助人,乐意为乡邻发挥他们擅长的手艺。无论谁家请,从不拒绝,而且从没要过什么报酬,无论自家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有多苦涩。他们就这样常年在人来人往中愉快地忙碌着。
他们心中收藏了太多的民间故事,这些故事带上了太多的神异。他们都是讲故事的能手,善于渲染,讲得活灵活现,我们常常沉醉在他们所讲的故事中不能醒来。这些故事培养了我们美好的情感,教给了我们做人的道德和准则,更重要的是让我们在困苦的日子里不失对美好生活的企盼与憧憬。从那时起,我便想望着外面的世界,想去亲历他们故事中的一切,后来,又用他们给予的翅膀飞出好远好远。我好像特别喜欢在幻想中深深浅浅的走过我的人生。
母亲很能走路。母亲走路却不是为了旅游,不是为了去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风景,而是为了养活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为了生计。母亲嫁给父亲时,只过了几年的殷实小康的日子。因为家庭成分很高,加上伯父黄浦军校毕业后做了多年的某州警备司令官,所以后来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尽管父母很能干,但没有用。不仅穷,而且卑微到谁都可以凌辱的地步,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结束。那个时代给我们家每个人心里都留下了太多的永远抹不去的创伤。我的性情刚烈的母亲终于在我两三岁时,不堪全家受到的非人欺辱而精神失常。那时她四十多岁,直到三十多年后她离开这个世界时也没有真正的康复过。可是精神失常的她稍好时,又和更为年迈的父亲互相搀扶着,带着自己的大大小小的孩子,艰难的走过那最为艰难的岁月。
为了生计,母亲必须要走很远的路,提着篮子,背着篓子,或者推着车子。在我的记忆中,她会一年去上三五次县城,带上积攒很久的少得可怜的小小的资本主义 "尾巴",去换一点在他们看来非要不可的东西。每当这时,母亲更会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看到或者识破,像是做贼。
我和两个小一点的哥哥,一到母亲要去城时,便会格外的温顺乖觉。母亲高兴起来,也会带上我们中的一两个。我最小,所以一般不带我。我只有无比艳羡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怅然很久。我想,母亲是偏心的,她不爱我。我不言语,无趣地望着远方想着自己的心事。
母亲不准备带上我们时,会将消息封锁得很紧,一直等她在夕阳的红光里疲惫而愉快地走向家,走向我们。此时,她的心情一般是比较好的,给我们讲她去城的见闻,让我们更多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她也会魔术般地分给我们一两块糖果,或是奖赏给我们小得不堪的梨或苹果,我们则依着母亲的膝撒着我们的娇。"哥那个比我的大,我这个太小了!"母亲则看着承欢膝下的我们微微的笑。那个年代,这于我们实在是难得的佳果。
有时母亲也会走漏了去城的消息,也终于禁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答应带我们去城。条件是要听话,不准要东西。路要自己走,不准喊累。
外面的世界太有诱惑力了,为了去看外面的世界,我们当然爽快地一一答应,并和母亲拉勾。母亲答应带我去城的那一天晚上,我兴奋地睡不着觉,话也很多,我是在雀跃中偎进母亲的怀里进入的梦乡。
早上,我们收拾好,母亲推着木轱辘独轮小车,车上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我像尾巴似的紧跟着母亲,而终于脚力不支,越来越远地落在母亲的后面。母亲不得不放慢脚步等我,而我的两个小一点的哥哥却早蹦到了前面很远的地方,嬉笑着看我笑话。
外面的景致真好,天蓝得让人想哭。第一次见到好大好大的河,第一次见到了神奇的渡船,第一次见到了渡船怎样载着人载着狗摇过水去。这一切在我的眼中是那样的神奇。
渡过了河,我就看到了无边的果林,白白的梨花在我的眼前明亮地招摇,嗡嗡的蜜蜂在我的眼前忙碌,七彩的蝴蝶摆动美丽的翅膀穿梭在原野间。在这样的地方,我当然也闻到了浓郁的香气,那香气逼入我的肌骨,似要把我融化。我在心里无数次地惊喜并叹息,原来外面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精彩。
我们终于走上了从没见过的磕脚的石子路,一样的感到惊异,想着石子的下面是些什么东西。不时有汽车从身边颠簸而过,虽然老旧,却一样令我着迷。我搞不懂那东西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那样的东西会跑。
我们也终于看到了鳞次栉比的房屋,看到了纵横交错的街道,看到了路道上密密麻麻移动着的如蚁人群,看到了琳琅满目的货物,看到了无数我说不出名字的陌生东西。我看到了一种奇怪的路,远远地延伸着向两头翘起,路的那一头早已高出了两旁房屋。我无法知道路的端头有些什么,可是我想知道,很想。
乡村的房屋永远没有那么集中和拥挤,乡村道路也没有那么平整没有那么宽阔,乡村没有那么多的人拥挤在一起。那时我除了好奇和激动,也在心底生出了浓浓的自卑情绪。我虽然也感受到了不绝于耳的喧嚣和扰攘,却不知道那喧嚣和扰攘是怎样的让人心烦和疲倦。我第一次真切地认识了城市,感受着与乡村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太阳分明就在头顶,天很热,我有点倦。马路上有一种会被人推着走的柜子,乳白的颜色,我不时看到有大人更多的是小孩递给主人一两枚硬币,然后从柜子拿走像冰块一样的带棒子的东西,送往嘴里。那东西一定很有趣,我感到了像蚂蚁一样的东西,痒痒的在嘴里爬来爬去。那东西会是怎样的有趣?我痴痴地想,没有人告诉我。我也终于知道那跟我没有关系,于是我掉转了头,看着另外的东西痴痴地想着另外的问题。
没有想到吃饭的事,也没有想到要什么东西,不随便要东西,这是我们和母亲的君子协定。母亲能带我出门,让我看了那么多我从没见过的东西,让我见识了我以前从没见过的别样的世界,我已经非常开心了,哥哥也一样。
回去的路仍然是我们自己步行,虽然累,虽然慢,却在太阳还没下山时到家了。
这样的经历竟然一直清晰的留在我记忆中,一直伴着我成长,而我也终于在这成长中越来越知道感念我的父母,也感念我的兄长,尤其是我的二哥三哥。只是我的双亲与二哥,已长眠地下,我再也没有回报他们的机会了……
流淌在宋词里的爱情
文/墨染
走进宋词,品读着一场场悲欢离合的动人爱情,咀嚼着一段段苦辣酸甜的陈年旧事,聆听着一幕幕喜怒哀乐的浅吟低唱。
我看见那些靓丽佳人,一低眉,一回眸就胜过风情万种;那些风流才子,一挥笔,一点墨便写出爱恨情愁。从此爱情就流淌在缠绵悱恻,温柔婉约的宋词里。
在烟花柳巷深处,是谁,执手相看,无语凝噎?是谁,衣带渐宽,始终不悔?他的一字一句占得人间,千娇百媚;他的一言一行只为春愁,疏狂一醉。字里行间演绎动人的爱情,诉说着痴迷的故事。
青楼是他爱情的温暖归宿,歌女是他才气的灵感源泉。在对那些女子倾心与怜惜的同时,让他体会到牵挂的疼痛,思念的苦涩。于是他写出了那情真意切的瑰丽诗篇,道尽了那刻骨铭心的爱情真谛。从此大江南北,我们便看见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他一生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这也就注定他在羁旅之愁,流浪之苦中尝尽邂逅与离别苦辣酸甜。
久而久之,在无数个悲欢离合的日子里,那始终不曾干涸的眼泪,始终不曾喝醉的烈酒,便汇成一江载愁春水,他的爱情就在这江春水里缓缓流淌。千百年来,滋润着每一个人的爱情,荡涤着每一个人的心扉。
沈园本是一个游春赏花的好去处,走到那里他也不曾想到会把爱情的悲欢离合,苦辣酸甜,喜怒哀乐上演到极至。更不曾想到他们的爱情故事会在宋词里流淌至今,依然独领风骚。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他错过了姻缘,错过了爱情,却错不过对方彼此的相思。独语斜栏,咽泪装欢,她瞒住了路人,瞒住了眼泪,却瞒不住心里刻骨的痛苦。
如今再遇,你嫁他人妻,我做她人郎。咫尺天涯,相见不能相认,相爱不能相依。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他纵然有满腔才华,写不出的,却是当初的山盟海誓;她纵然有万千感慨,寄不出的,却是此刻的只言片语。
但情之所钟不能自己,沈园一别,终生幽怨,她含恨而终,美人归土,红粉成灰。他长歌当泣,肝肠寸断,抑郁而亡。
从此,黄籘酒里流淌着的爱情是几多心酸,几多无奈;玉人泪中滴落着的爱情是多么痛苦,多么沉重。他们爱得如此深沉,爱得如此刻骨,到头来却是人成各,今非昨!
怎不让人情动于衷?怎不叫人潸然泪下?哀叹之于,我也不得不诘问苍天: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读到深处,流淌在宋词里的爱情,总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纵然轻轻掩上厚厚的词集,弹落眉间的闲愁,也不得不轻叹,怎一个愁字了得。
如诗的小草
文/陈益发
藏北,那些小草多像诗,多么像,诗人手中的方块文字,竖立的笔划,一个个掷地有声地脆生在粗砺的泥土上。那些浅色的水,潮湿得有些流泪的水,在缺氧的空气里,呈现出温柔的嘴脸,能不让人心疼么?
这些诗行的孩子,一个一个被泥土捏拿的字样的种子,羞答答恭喜脱去胸衣,露出,稚嫩得有点脆弱的体肤。
我看到,渴望的眼睛遥视浮动的云朵;渴望的小手举目巍峨的山峦;渴望的肉体触摸寒恶的砂粒。
藏北啊,就让我缓慢地凝视吧,让我坐卧山冈保持沉默的姿势,保持一块白石匍匐的姿势;让我穿透时光和日月,以一颗白石深处的纹理,去思考那些纤细的小草,根须婆娑的小草,以及牛羊毛发一样变色的小草。
还能说些什么呢?藏北,让那些小草吧,用诗人的眼光,把一颗颗种子般的方块文字种下去,掷地有声地,就在这长风旷野里,生长出一句句柔情的诗歌,硬朗的诗歌。
我要看着这些诗歌长大,也许成百上千个年景。
我要看着这些诗歌长大,也许地老天荒无极限。
毕竟,它们是我心中的诗篇,不朽的诗篇!
老屋,永远的乡愁
文/倪邦瑞
母亲如同老屋,像一根根顶梁柱支撑着这个家,像一砖一瓦护卫着这个家……
老家在县城郊区古镇的旁边,父亲曾经告诉我,祖上留下来的唯一财产就是青砖青瓦构建的三间带有清朝痕迹、烙印皖南风格的小木楼。我记事的时候,孩子眼里的这幢两层小木楼在这乡村僻壤的地方也算是高层建筑了,住在这样的老屋里自然有点自豪。
老屋没有什么雕龙画凤,四排四山,16根柱子落地,小瓦青砖开肚墙,松木楼板,面积不大,上下两层六间总共不过100平方米出头。楼上东西两侧山墙上各开了两扇"寿"字形的窗户,南面楼上三间各安装一扇圆档方形窗户,一楼正间是一扇普通的双扇木门,最豪华的就是北门正间,楼上是六扇镂空窗户,楼下是六扇镂空门。因为北面临近集镇街面,所以古人便将门庭向北而立,来了个"坐南朝北"的角度转换。
母亲说,我们兄妹都是在老屋的楼上呱呱坠地的,是第一声啼哭打破了老屋多年的沉静,老屋有了生机;是第一声"妈妈",使老屋春风拂面,温馨四溢;是第一声读书声,让老屋返老还童,朝阳更红了,栀子花开多了,多年不见的燕子也飞回来了。不知道是老屋有了灵性还是人与老屋共存的缘故,老屋的里里外外无处不留下岁月的斑痕,或古朴厚重,或苍凉惨淡,或亮丽斑斓,那一砖一瓦里藏着许多童年的歌谣,那一草一木里长满许多有趣的故事。
老屋的后门有四棵枣树,高大而葳蕤,它们手挽手护卫着老屋,树冠冲出屋顶,有时候一两根枝桠还会伸到楼上的窗前,探着脑袋与屋主人交流。秋天,大雁还没有飞过头顶,满树的枣子相继由青变黄,再由黄变红,每天都可以品尝到新鲜的红枣。亲戚朋友来了,好客的母亲总让我上树去"晃枣子".敏捷的我奉命行事,像猴子一样三脚两手就爬到树上,双手握紧树干,使劲摇晃几下,霎时,枣子如冰雹般地砸下来,打得捡枣人爆发出一串串惊呼,一串串欢笑……
中秋节的晚上,明月高悬,月光披在老屋身上,洒满整个庭院。我们兄妹在院子里摆好小桌小凳子,母亲将亲手种的花生、山芋、玉米、南瓜端上来,吃着母亲的劳动果实,遥指天宫的明月,听母亲讲述那嫦娥奔月的故事。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长大了,我带着白发苍苍的母亲飞越太空,来到月宫上旅游,见到了吴刚和嫦娥,还有那只可爱的小玉兔……母亲笑得合不拢嘴,那是我记忆中母亲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父亲是在这个老屋迎娶母亲的,我们的孩子也大都在老屋里度过美好的幼年和童年,老屋溢满三代人的情和爱,承载着世事变幻的离别、苍凉和欢乐。这些年来,我们兄妹相继离开了老屋,各自另立门户,只有母亲和父亲还住在老屋里。父亲离世以后,母亲一人依然独居老屋,迟迟不愿乔迁。有时候,我劝母亲离开老屋,住上为她准备好的商品房,母亲却摇摇头说:"住些年再说吧。"其实我很懂母亲,她之所以不愿意离开老屋,是因为她在坚守一份情感,坚守一份清贫,坚守一份留给子孙的、并不是按钱计算的财产……
两年前,城镇化建设推进到老屋,母亲不得已搬迁了。后来母亲去了老屋宅基地好几次,看不到老屋的一点痕迹,一大片拔地而起的高楼宣布了老屋时代的远去、美好乡村建设的开篇。然而,母亲还没有搬进新房便与世长辞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如同老屋,像一根根顶梁柱支撑着这个家,像一砖一瓦护卫着这个家,像枝繁叶茂的枣树和四季常青的菜园子鲜活着这个家,像年复一年的日月轮回温暖着这个家。如今,母亲走了,老屋消失了,而母亲与老屋却成了我记忆中最美的形象,最美的情感,最美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