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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优美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优美文(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小院忍冬

文/杨泽文

在小院里养一棵忍冬,是父亲的建议。

当初绿化小院,先栽了树,之后栽了竹,最后就缺一棵爬藤植物了。而察看小区一些住户的院子,大都选择种植炮仗花。这种原产南美洲巴西的庭院观赏藤架植物,橙色的花朵累累成串,状如鞭炮,好不热闹,极尽张扬。但也因这份热闹与张扬,让我心里有了些不愿接受而排斥之感,以至一年过去,小院里依然没有一棵爬藤绿色植物。

记得那是乡下父母首次到我的新居过完大年之后,我和妻子便领二老到老城区逛逛,没承想在一条小巷的转角处,老父亲在我身后突然停下脚步,叫住我说,回来看看吧,这儿有人在卖金银花幼苗呢。我回转身看到一位乡下装束的老人紧靠墙根抽着呛人的旱烟,面前的一块纸板上歪歪扭扭地书写着"卖金银花"4个大字,十几个方便面纸盒里都装有一棵带土小绿苗,绿苗边插着一根竹签,那长得高一些的小绿苗已开始缠上竹签了。父亲说,你院子里不是正缺一棵爬藤植物么,就种养一棵金银花吧,不出两三年,就可以采收金银花了。我知道金银花学名为忍冬,各地民间则有忍冬藤、金银藤、银花藤、鸳鸯藤等诸多别名,属多年生缠绕木质藤本,《本草纲目》中记载金银花具有清热解毒、疏散风热之功效。于是就听从了父亲的建议,爽快地买下了一苗忍冬藤,回家后在小院里选了一个恰当位置小心翼翼地栽下,同时插了一根竹竿让其往上攀爬。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每天浇水,天天观察,盼望它尽快成长开花。邻居老人见了之后告诉我,植养忍冬藤最好给它撘建一个花架,让其在高处享受充足的阳光才会枝繁叶荗,也才能采收到更多的金银花。于是花钱做了一个不锈钢材质的伞状花架,花架下还添置了石桌石凳。

一般而言,藤本植物大都好养。然而,在护养忍冬藤的过程中,只知一味地浇水和施肥,没有预防病虫害的意识,以至差一点把忍冬藤养死了。那是忍冬藤快要长高至伞状花架时,只见绿色藤尖不再昂挺向上,而是呈现无力下垂,先前鲜绿的叶片开始卷曲。经过一番细细观察之后,才发现临近藤尖的一小段嫩绿枝条上,布满了不易发现的芝麻粒般绿色小虫。惊愕中急忙用手机拍了照,然后上网"百度"了一番才知道是蚜虫。于是立马下单网购消灭蚜虫的药物。

藤也好,花也罢,只要认真呵护,提供必要的生长条件,总会得到应有的回报。两三年之后,小院里的这一棵忍冬藤,数不清的细枝条就已经覆盖了整个花架。春夏季节,先是花架上忍冬藤尽情抽枝吐叶,一片生机盎然,翠绿有致;然后是万千白色花朵纷纷开放,引来蜂飞蝶舞,淡淡的缕缕清香也随风飘浮于小院。

虽说岁岁年年花相似,但对于小院里一棵忍冬藤每年开放的金银花,我的感觉总是新奇而又美妙。新奇的是一根根浅绿色柔长枝条上,每个枝节对生的卵型绿叶,衬托着初开的洁白花朵,两三日之后则又变成金灿灿的花朵;美妙的是金银花一律为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身于外,貌似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仿佛鸳鸯对舞,令人陶醉不已。这时节,一个人静坐于花架下的清凉石凳,石桌上放一杯新鲜金银花茶,双手展一卷有关唐诗宋词元曲的线装书,喧哗就此消退了,世界就此安静了,心境也因此澄明了……

回来,寻不到家乡的时光

文/無墨

听声音响起,安然处坐。忽然想起这个熟悉的城市,走过许多地方,慢慢的勾勒出来。

离家很久再回来,依旧会嗅到熟悉的气味。心里被封存已久的安宁,豁然释放。没有什么比踩在家里的地板上更踏实的了。空了这许多年的房间充斥着尘埃的气息,被灼热的体温烧得沸腾,与幼时的友人聚会过后又混着热。老唱片里依依呀呀的唱着岁月的歌声,依旧是老友喜欢的。我们诧异于岁月里留下来的声音,击中心里。

二十岁的时候好友在信中和我提及:我一直记得你和我提及的事情,关于梦想,关于生活。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不是找不到出口。是怕你一直比我走得快,我不是聪明的孩子,在人群里,很快就会被掩埋,你倔强,固执,可是不会一直拉着我的手。有时候心里的冷,比外在的更让人麻木。

如今在过了几个年头后,我细细想来,当真如好友所说,我们那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

一段排山倒海的华丽旅程,婆娑了冬日。眼见对门的一对情侣安然索居,时常传来充满柴米油盐的平淡对话,自有天地。偶尔有女子轻柔的笑声,很快消退。驻足在夕阳投射的房间,四目相对时涂抹微笑。仅是这样隔岸观望也觉得有足够的好,但倘若换了自身,却支棱着手足,猝不及防。

终究还是倒净钱包,换得回程车票一张。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比如生存,比如挣扎。探究时间的可靠性,无奈地发现这种架空在现实之上的可信度将无法泯灭地成为一种自然,不可叵测。

有些事情,看清楚了未必不好,我会想念那些曾经停留过的人,还有伤害。相机里留下的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天空,陌生的笑脸,我无意辨别真假,只要那一刹那喜欢就很好。冷暖自知,一样的道理。

我喜欢隔岸观火,可是总是没有这样的勇气。有些地方,色彩相同,感情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有些人即使笑容很灿烂,人后,那些泪水,你永远看不到。在过去的几年里,慢慢的由少年变成青年。便会被很多外在的世俗围困。我们的生命一直都很单薄,很多时候一句话来不及说出口,就永远错过。有些人来不及见,就这样擦肩而过。

如此如此,似乎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孤单。一个人走过的路途没有旅伴,就算是寂寞的,没有悲伤陪伴,也是幸福的。走过不同的路途认识越来越多的陌生人,可是渐渐的忘记了越来越多的老友。这与我而言,是心里的伤疼。

离开喧嚣的城市,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可是闻到青草的香气,心,平和。

早已过了天真的年纪,却依旧喜爱一些永世不灭的传说,于干净且充满希望的故事里虚构过去美好的时光。这就构成了神话的篇章、奏鸣曲的节奏,坟墓上或振翅或停留或鸣叫的喜鹊的世界。是阅读或聆听时所需要的孤独空间,安静沉眠和闲暇独处时阴霾的空气。是思维的漫游与思想的迸发。而肉体,仅作为一种物质存在并开放着。

向邻家的老爷爷讨来了黄页,一页页的翻着,因年岁过长,好多都遗失了。我不由得唏嘘不已。对于古代建筑的描写,我一向偏爱,工匠们的独具匠心,中国的创造者都是神奇的,也是聪明的。当我们踏上古老的土地,抚摸过斑驳的城墙,侧耳倾听,那里面沉淀着岁月的味道。

在物质的世界里,我们常常失去自我。很快就会忘记来时走过的路,甚至连梦想都轻易的丢弃。

雨后的天空,依旧是清新的空气,小时候,常常会随着伙伴在乡间小路上行走,慢慢长大,伙伴们各自生活。

成长之后,传说变成自欺。频于在感情故事里东奔西走,以为总能换得一些体面光鲜的色彩。却终究落得靠电影排遣寂寞,在白开水中流泪或微笑的下场。于是,连同简单的名一起忘却。

旧天堂里,听到的歌声,依旧是一片模糊,躲在一个角落里,独自哭泣,悼念逝去的时光。还有生命中所有的苦恼,当有一日,那些行走,不再如此艰难,寻得安稳,必要真实。依旧怀念着老唱片里面依依呀呀的歌调,只是寻不回了。

流年光影碎碎念

文/小可月无痕

幽云苍,绿野茫,韶华难留,故时明月光。

芳华年,笔墨香,孤夜独唱,梦里染青霜。

匆匆岁月间,相遇、别离、回首、再到淡忘、就好像一个轮回一样,反反复复,来来往往,走到最后又有几人还记得当初相遇的地点?行云流水的日子,总会把一切痕迹都给抹平,任立场多坚定,意志多顽强,到最后能留下的也只是一些散乱的文字罢了。

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么一句话:"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忘记了。"其实不管是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还是费尽心机想要铭记的,都是经不起岁月冲刷的,时光流逝,带走的除了生命力之外,其他的也就是记忆中的一些片段而已,无它……

忆往昔时,我不知道我到底遗忘了多少,还记得多少。可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我似乎又都不曾忘记,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就想不起来了,或许这就是岁月的可怕之处吧!错过的越多,忘记的也就越多,而忘记的越多,想要找寻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如果说青春是一条被遗忘的长河,那么岁月就是一片失忆的汪洋,我们都只是其中的沧海一粟罢了,留下沧海一声笑后,昨日的种种我们还能挽留下多少。一如我们花样的年华般,总是在回忆中想起一些迂曲的往事;总是在虚幻里闪烁出永恒的火花。于是就在这样的年华里,我的文字深深的嵌入了时光,并在岁月的额头上留下了只属于我的沧桑。

一直忘不了,那一年的欢声笑语。

一直忘不了,那一年的那群人儿。

一直忘不了,那一年的春华秋实。

有些时候,我心里总是想着,假如岁月匆匆的脚步能放慢点、再慢点,那该有多好。只可惜、这一切都不过是我心中的妄念罢了,时光的流逝依旧,而我、依然还在这万丈红尘中,兜兜转转的前行。

花开花落昔年同,人生就这样昏昏噩噩的已过了二十余载,蓦然回首,在这段花样般的年华里,几经悲欢、几度离合,心中早已没有了大喜或大悲的情绪,余下的也仅仅是一丝浮华的清愁罢了。

待梦醒来,喧嚣褪尽繁华,洗净尘埃里的沧桑,而旧时的容颜,静静的流连于灯火阑珊处,在那幽深的回廊外,清寒了这季花香。

淡淡笔墨,浅浅细语,挥不尽滴点离人泪,诉不完几许苦寒愁,谁为谁痴谁轻狂,此情此景此时休。

清风畔,杨柳岸,谁把柔情,葬尽昨日花。夜未央,疏影香,一曲清歌,唱尽雪月风花醉。

芳华即逝怎堪流年利,花开可比红颜娇,花落岂知容颜老,春来春去还复来,怎晓春光无限好。

岁月的茶蘼,犹如繁华过后的一场梦境,漫延了三生三世的美丽,而那一瞬的惊艳,却好像一飘而过的幸福。

岁月如歌,红尘易老。总想着有一天能够远离尘世的繁喧,去追寻古人风化的脚步,奈何、现实的世界,容不下超脱的理想。于是,我便在这滔滔红尘间,一遍又一遍的,放逐着自己。

多想,踏上去往天涯的旅程,伫立于海角之巅,拥抱整片天空。

多想,浪迹于悠悠山水间,挥墨洒影,剑舞点苍月。

然而,残酷的现实,把我满腔的热情,撕扯的支离破碎。沉默的岁月,如那铺开的水墨般,撩过熏香的朦胧,却锁不住那心底的千愁万绪。

岁月的挽歌,漂泊的足迹,似乎这一切都开始离去,唯留下我独自轻叹: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在老城 寻找 一家书店

文/赵仕华

在我的记忆中,老城有一家打折书店。前些年每次到老城的时候,我必定去那里买上几本——第一次买年度文学就是在这家书店,所以印象深刻,觉得物有所值。最后一次在那里买书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依稀地记得店名中有一个"鼎"字,书多为六七折,也有一二折的。

工作的地方离记忆中的那书店不远。一日晚饭后,我闲来无事,决定再到那书店里淘两本书看看。

古朴的街道灯火阑珊、人来人往,我的眼睛从数家银行、挨挨挤挤的饮食店和卖衣服的店铺,还有宠物店等等慢慢地滑过,从街道的这面走过去,再从另一面走回来,那书店已经不见了踪影。记忆中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家卖粉条的小店。其实不光是这家书店,记忆中的西南风、西西弗都已经变了模样,真是书店不知何处去,店面依旧笑冬风。

我不甘心,后来又去寻了几次,依然没有找到。问了几个开店的人,无论是上了年纪的老板,还是那些年轻的俊男靓女均称对那书店没有什么印象。我默然无声,不愿放弃,取下眼镜擦了擦,再次沿那两条街道找寻……

今天晚饭后,我又踏上了那条街道。走至街道的尽头,结果依然如昔。我进了那家卖杂志的小店,书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架子上。店面不大,最多就是十来个平方,是利用楼梯间改的,老板是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上一次我还在他那里买了本《故事会》,我进去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付完钱,翻着一本书走出书店,我连忙侧身,他擦着我走出书店。

"老板,你这是多元化经营哦,卖杂志、小说、童话,学生的教辅资料,我看了一下,基本上每个年龄段的人要看的书都在你这里买得到呢。"我笑着对那背着包的老板说。老板腼腆地笑了。

选了三本杂志,我忍不住问他知不知道以前这条街曾经有另外的一家书店——以前就想问的,但一直没有问,我一直秉持着同行是冤家的看法,害怕问这样的问题引起他的反感。

老板拍了拍头:"哦,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家书店,已经倒闭了。"他迟疑了一下:"大概有三四年了,或者更早一些。"我不禁有些自责了,这几年里我来过老城很多次,但来去都很匆忙,再加上网上能买的书更多,也就没有坚持再到那书店了。

走出书店,我知道了自己早就猜测到的结果,心情有几分沉重。回首那年轻人的书店,我的心里又有了几缕阳光。

拽个人在春风中说话

文/王太生

春天的风好大,风声浩荡,吹拂树枝和头发,我想拽个人在风中说话。

看过一幅古画,洛阳楼宇图,鸟瞰式,用现代的话说,是无人机航拍的角度,一大片参差楼宇,有两个人,渺小如豆,他们站在露台上,在春风中说话,风还掀起了其中一人的衣角。

在春风中说话并不费劲。遇到好久不见的人,也不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只是觉得天气很好,有些意趣,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哪怕是一处不挡风的角落,比如,路上、树下、亭中、屋檐、墙根。

拽个人在春风中说话,比在雨天说话随性。雨天说话虽然空气清新,但得寻一处雨棚,顶上有那种雨点敲在上面叮当作响的洋铁皮。

拽个人在春风中说话,比在台风中说话有斯文相,且轻声慢语。大风中说话嗓门要大,生怕对方听不见,风还会把头发吹乱。

在春风中说话,风做你说话的衬托、背景、和声。

此时,地已暖,草已萌生,天高地阔,不会像冬天那样躲着说话,冷得哆哆嗦嗦。

你想说就说,在风中吐纳块垒。

拽一个人在春风中说话,是面对面站着,或坐着,进行语言交流。远远地看,一个人说话,打着手势;另一个人,抱臂面对,在听。他们在不远处,都说些什么?听不清楚。

我按触过许多人,也和许多人说过话,有的谦虚低调,有的自信满满,还有的人三言两语,说话干净利索。

在乡下,种了一辈子庄稼的周大爷,在村口拉着我的手,非要送100斤新米,让我带回城里。周大爷说,我们乡下人,没有什么好礼物,就是这大米,是自己种的。是啊,一个老农与别人说话,总是谈庄稼,话桑麻,絮叨年景与长势。

一个人在谈果实收获时,会是什么表情?

我采访过果农张老二,在果园里,他蹲在地上和我说话。他说,去年葡萄园的收获也就三成,雨水太多,打在葡萄架上,那些碧碧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雨大了,把葡萄打落,大大小小的果粒,浅浅地落满一地,葡萄在地上到处滚。他说,当时我请客,请人吃葡萄,果子熟了,没人来摘,就是没人赏识,看着一颗一颗的葡萄从架子上跌落,心里不是滋味。大家来摘葡萄,也算是一种帮忙,葡萄熟了,不吃,也是浪费。听张老二说葡萄,想起汪曾祺的《葡萄月令》。

当然,拽个人在春风中说话,人与人之间,不带任何目的、揣测、功利的交谈,是件轻松和愉悦的事情。

春风中,气候适宜,繁花盛开,说话的地点是美的。两个人站在小街围墙下说话,头顶上,有几颗浅蓝色的绣球花探出头,随着风,滚来滚去。

春风中拽个人说话,苏州女子的声音是嗲的和美的,"卖白兰、栀子花——— ""白兰花要勿?"细柔的吴侬软语,真好听,就想拽着小巷深处的卖花姑娘,说几句与花有关、与春天有关的话。

一座城市,每天与别人说话最多的,是这座城市里的商贩,职业的驱使,让他们乐意拽住别人说话。

春天的晓风,气流在天宇间微微循环,一个蹬着三轮卖草莓的小贩,热情地和我说话,我买了他的二斤草莓。小贩说,草莓是他自家种的,早晨刚摘,新鲜着呢。

为什么事情忙得汗流浃背?另一个卖菜的小贩告诉我,这个季节,天气乍暖还寒,天未亮,黑咕咙咚的,他骑车到郊外的蔬菜市场去进货,回来时,内衣是湿的。

文人的癫狂总是任性和天真。一个诗人喝醉了,他对我说,想到树上民宿去休息。我说,好啊,如果有树上民宿,住那儿写诗。在树上可以看星星,一大片叶子簇拥,草木清新。诗人特别开心地说,就是、就是,和鸟做邻居,半夜回来,蹑手蹑脚,绝不惊醒它们,鸟也不打扰他,彼此相安无事。

拽一个陌生人在春风中说话,问路是最简单的交谈。陪父亲回了一趟阔别已久的老家,在路口问一个老汉:"大爷,王庄怎么走?""这里是李庄,往前二里地,拐过一棵大杨树就到了。"

那次短暂的说话,时间没有超时一分钟,我却记住了那个抬头看天,为我指路的淳朴乡亲。

这几个与我说话的人,我做了统计:两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坐着。这些姿势,反映出人的说话内容、语速节奏、亲疏关系。

站着说话的人,说话干净利落,不迂回;蹲着说话的人,只注重内容,不注重形式;坐着说话的人,不紧不慢,努力着,将一件事情讲完整。

拽个人在春风中说话。说真实话、实在话、要紧话,不说客套话、虚伪话、恭维话。有些话,别人听不见,或听不清楚,好些秘密都被风吹走。

细小的春天

文/白薇

轻轻拭去落在日历上的浮土,春分就在一场弥漫天地的沙尘中过去了。《黄帝内经》里说:"春三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此时的江南一定已是草长莺飞、烟柳如织了,而位于华北平原的家乡,清晨的风依然寒冽,路边的行道树缄默如冬,春天的脚步似乎格外蹒跚。

可是我的心,如破茧的蛹,在欣喜中萌动。因为春天,这个羞涩又顽皮的女孩子,裙裾飘拂、足迹轻浅,已经悄悄地发送给我她到来的信息。

如果阳光特别和煦的日子,你也许会在人行道的砖缝间发现了一个手掌大的土圈儿。新鲜的土,均匀的圆,土质细致干净,带着些微微的潮气。土圈的中间是一个小小的洞穴。哦,是蚂蚁,它们在做大扫除,清扫冬季封住家门的沙土呢?小心地绕过它们,这些住在泥土里的小家伙,一定是在大地的深处最先截获了春天到来的密码。打开封闭了一个冬天的洞穴,新鲜的空气带着太阳的味道进入错综的巷道,它们是不是也会有一个类似于春晚的欢庆仪式呢。想起父亲说过的孩提游戏,立春那天,孩子们早早地在田间地埂上掘一个深深的小洞,拿一片羽毛覆在洞口,当历书上标明的立春时刻到来时,地气上升,竟把羽毛"呼"地一下子顶起老高。父亲已经鬓发如雪,但是讲到这件童年旧事,眼睛里依然充满了对土地的崇拜和敬爱。是的,我也相信,有一些最神秘的讯息,土地并没有明示给自尊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而是悄悄地告诉了他最小的孩子。

惊蛰是虫子们的复活节。书上说"惊蛰"的意思就是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泥土中冬眠的昆虫。住在暖气依然热烈的楼房里,并没有雷声惊破这貌似冬日的初春,可就在惊蛰那一天,一只蜘蛛拜访了我。它呆立在客厅地板的中央,半透明的淡青色的身体没有目的地走几步又停下来,一副懵懵懂懂刚刚睡醒的模样。目送它不慌不忙地消失在墙角,我真的想知道,是谁唤醒了它沉睡的酣梦。然后,从那一天开始,一些飞的或者爬的小虫子频频出现,对于那些春生冬灭的昆虫来说,这一个春天就是它们一生中的灿烂少年。我相信,惊蛰那天,一定有一个声音唤醒了它们,温柔又急切地催促它们不要错过了每一缕洒落的阳光。

家乡的早春没有花朵,甚至没有绿色。如果选择春天的象征,我不会选择迎春花,虽然它们在大城市的花园里开得热情奔放,肆意汪洋,可是却没有惠顾过清寒袭人的塞北之春。如果可以,我要选择香椿,那一小簇一小簇低调的棕红色的枝叶,当它们盎然地出现在街角菜摊上的时候,再迟钝的人也会恍然惊觉:春天来了。不,这还不够,你必须把它们带回家去,当滚热的开水烫下去,奇迹就此出现——暗淡的棕红变成了绿色,那样青翠的绿,生机勃勃的绿,那是真正的春天的颜色啊!还有那瞬间溢出的香椿味道,浓郁热烈,带着些苦,带着些香,带着些淡淡的辛辣,随着呼吸进入肺腑深处,让你恍惚走进了百草返青的森林。香椿真是属于春天的,它把春天的秘密藏在心里,经不住你滚烫的热情,又那样真诚地为你完美呈现。

初春的云也不再低沉厚重,一团一团,洁白蓬松,在淡蓝色的天空随意舒卷,像是哪一位仙女铺开晒太阳的新棉絮。收回去铺在开满桃花的树荫下面,甜睡中做的就是春梦吧!

还有那些树,默默地立在初春的风里,没有叶子,也没有花,远远望去还是和冬天一个样子。可是走近了感觉就会不同,杨树不再冰冷粗糙,树干泛出了淡淡的青色,摸上去细腻清凉,就像是有解冻的血脉在树干下汩汩流淌。瑟瑟颤抖了一个冬天的柳枝,此刻在春风里款款地轻舞,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萌发出娇嫩的柳芽,像婴儿的嘴唇,等待春天的亲吻……

没有浩淼的春雨,没有遍野的春花,塞北的春天已然来临。虽然宽阔的马路覆盖了潮润的泥土,虽然恒温的空调模糊了季节的温度,虽然有一日千里的现代座驾,虽然有通达八方的神奇网络,但请你一定要保存好一颗细腻柔软的心灵,不要让它在沙尘里粗粝,不要让它在寒风里麻木。请停下你匆匆的脚步,请卑谦地俯首,请教一只蚂蚁、一丛草茎,请安静地聆听柳枝的私语、风的低吟,它们就会告诉你关于春天讯息。然后,请和大地上的万物一起,怀着欣喜迎接、体味这一点一滴降临的细小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