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倚栏轩 > 好文 > 好文章 > 正文

唯美散文摘抄

2023/09/04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唯美散文摘抄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唯美散文摘抄(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清风鸣蝉

文/秦淮桑

天还没有全亮,不知哪片树林子里的一只蝉睡醒了,拉长嗓子喊了一声,把方圆几里的蝉也都一起喊醒,一呼百应。它们喧哗着,吵闹着,各自抱了一把竖琴在怀里,开始不知疲倦地弹唱,那些高亢的声音碎屑,纷乱开来,散了一地,没有人去捡。

原来是蝉声已先于夏天,来到窗外。

面南的一扇窗,要装一屏青山,一袭云影,一棵花色淡净的木瓜树,一袖清风,还有一声声鸣蝉。午后,人睡起,倦倦地往窗前一坐,便觉清美,哪怕执笔终无言,哪怕人无知无觉静成风里落的一粒草籽,亦悠然时光成诗,成画。

没有蝉声点缀的夏天,一定是不完整的,它的乏味成度不亚于秋霜不染红叶,冬雪不落屋檐,春天的雨沾不到油纸伞。

清风鸣蝉,总是可人。只以为蝉声如针,被岁月的手牵着,穿过林木、草坡,穿过光和影,拖曳出来的就是一个分外鲜活明亮的夏天。

这个时候,村里的孩子总是异常兴奋。中午放了学,恨不能早早回到家里,隔得几米远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草草扒拉两口饭,便要钻进禾堂边的小树林子里去。

用一根细长竹竿,顶一丸龙眼核般大小的苦楝树脂(苦楝树脂是用柴油泡发过的,极有粘性),悄悄逼近树荫凉处歇着的小生灵。小心翼翼去粘它的翅膀,若是不当心惊了蝉难免惹一阵唏嘘,若是粘着了自然满心欢喜。

抓到的蝉,往往被掐断一半翅膀,捂在手心,带回家里,陪伴小小年纪的人儿消磨冗长冗长的夏日时光。

《佝偻丈人承蜩》一篇说一老人用竿子粘蝉,"吾处身也,若厥株枸;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说的是老人的专注和认真,不知他用来粘蝉的可也是苦楝树脂?

五月,蝉声最盛的时候,荔枝熟了,红彤彤的一串串挂在枝头,格外喜庆惹眼。远远望去,红果青山,别提有多诱人。苏东坡有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旧时岭南多蛮瘴,想来荔枝是极大的安慰,以清,以甜,以美,留人醉。

我家乡,几乎人人都知晓一个谜语,"红布包白布,白布包猪肠,猪肠包猪心",说的是荔枝,红的壳,白的膜,晶莹的果肉,坚硬的核,真是再通俗再形象也没有了。

三月红,白蜡,黑叶,桂味,白糖瓮,糯米糍,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荔枝的名字,也是这么美,光是念着已经口齿生香,哪里还分得出心思去一一探寻名字里蕴含的美丽故事?

小时候跟随父母去山上摘荔枝,总喜欢爬到树上去,挑个大的摘,剥开来,果肉饱满多汁,咬一口,清甜四溢,令人疲乏渐忘饥渴顿消。

天气晴好的日子,坐在树上,阳光从指尖移到手腕,染透了果香的风不知从哪里绕过来,醺得人欲睡了,恍然间听得蝉声如雨,如暴雨,猛落耳边,惊得人睡意全无,差点从树上翻下来。回头看见母亲剪下一串白蜡,低眉和父亲说着什么,那场景,虽平淡而动人,又处处素朴,处处温馨,至今想起,依然无限美好。

荔枝季一过,蝉声便开始嘶哑,一日老过一日,赶在秋风起之前,便已全部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好在未曾听过柳七词里的"寒蝉凄切",凄切之声,向来是最不堪听的,听了只怕愁人。

梦里花开逐云飞

文/陌上雨尘

钟声,在阑角响起。

微亮透过窗纱,朦胧飘飘,散落灰暗的地面。早起的鸟,赶着趟远边翅来。两只鸟飞立窗台,鬼头探脑,从帘逢窥视室内的动静。谧寂,对棂啾啾几声,无音回迎,便肆无忌惮高歌开来。

眼,缓缓睁开,迷着细细的缝隙,盯着天花板。斑驳的光,似水中涟花晃动在平滑的幕面,忽闪,闪忽转换着深浅色彩,仿若一缕清香暗里袭来,慵眷。连续几夜浅眠,有梦,卷舒在短亭里,可感受了季节交替的气息,在寂寞的一隅坐听梅花开的声音,听风吟哦的惆怅,忽然,一片叶儿从指尖滑落,不知飞旋何处,隐约一阵痛漫过心池,忧郁殢虑脉络,欲说无声。豆大的汗珠濡湿绮衾,惶恐中,我坠向,坠向那不可丈量的深渊……

陡然,从拂晓前薄黑的夜色里醒来,时钟滴答在四点,便再无睡意,披衣独坐案头,烦闷心慌难挨,起身卷帘,细数缀满夜幕的星星。霓光斑驳,迷蒙我恍惚的瞳孔,一时混沌了罗盘针的指向,飘零,流离,无着紧紧裹着我,漫无边际的阴森渐渐近身,想喊,可万物沉睡,情不自禁想起那颗在梦里眨眼的星,一丝惊喜悄然眉头,匆乱中寻他不到,火焚性急,穷其心智四处搜遍,无影。想来我是迷失了,迷失在初春青荚绽开的黑暗里……

若梦若幻的境遇,闪动着飘忽不定的霓彩,天涯咫尺之间我却触及不到。想穿越时空隧道,带着依稀的亮束,让我在希望的紫陌上,悠闲地踏着清风,采着花香,像天上的云那样轻舒自如。欲微醺丹桂的馥芳,尽情品尝自然的味道,柔扶莺红柳绿的唯美波光,让潋滟荡到我的寂静里来。拥有,仿佛瞬间心上,多久没有过这样恬静舒畅了,挽着清丽,携着醉意,拥着忘形,摇曳着青春的温馨。心结阑珊,魂舞天涯,从此我的生命充满希冀和向往。想起这些,炫动心弦,此刻对你说,即使今生今世,无法与你靠近,但你,用那款款的旭雨柔情,滟开我尘封冰心,驱散氤氲眉宇的浓云,缤纷着我的寂寥人生,用你的青春活力,甜美的笑声,绚丽着我的生命。在似水光阴里,不知疲倦,明媚着日月轮转窗口。每当念及,便欣然心蒂。因为,爱,毕竟闯入我们的世界,瞬间即是永恒。

晨霞透过窗棂,稀稀疏疏斑斓我的身边,倚在帘前,满腹话欲对亲和我的流金敞开,可她的恬静又让我不知怎么说才好,因为那种恬静似乎洞察我的心机,含蓄地盯着我,与我的眼神无声的交流着。窗外曦光穿透稀薄的烟尘,旷达着阔野。东篱紫气盘旋,妩媚的景色尽收眼底。飘浮的流苏承载着你那些永不褪色的承诺,脉动着那颗殷殷鲜活的心跳,君可知,我一生只为你嫣然为你吟唱,你是我千年的缘定,今生的魂牵梦萦,来世的朝朝暮暮。我把这份隐藏在心底的纯白,交给小西湖袅袅升起的波烟。

恍然,眼前光影渐飘渐远,幽幽渺渺,抬头望,一片浮云翩然袭来,时才的光束被朦胧遮盖,转瞬没了踪迹。心,沉下来,低落的臆绪如同这俯冲的阴沉,让我不能舒襟开怀。我的亲,那种隐隐的痛凛冽,生命里那处不流血却始终不肯结痂的伤口,正一点点扯心裂肺,我在痛中呻吟,忍受着瞬间涌来的酥冷,一种声音心底传来,那千年聚敛太阳能的炉火冶炼出来的琼光,越过山川,扫过沙漠,跨越海洋,劈斩荆棘,穿过无数昼夜,照进你心扉时,你却不识庐山真面,错失怜惜他的时机……

一朵淡淡的兰花,曾在你心里的土壤,芬芳一季,开成一片花瓣海洋,成为你生命的相依。季节过了,花落了,化为你轮回的春泥。我不愿成为明媚的阴凉,悄悄的离去,用冰凌封存了曾经的美好。知道你就在云彩的后面,静静的观望着我,默默陪伴着我,因为你说坚守着永不改变的承诺,对我的心终生不改。你不会断然放手,让我独自饮下我们酿造的爱情苦酒。你说过,五百年前,月老缘定我们今生的情分,在通往蓬莱的路上相依同行,百天同渡铸方舟,画柳梳弄揽轻柔,西楼捧月话际遇,花底私语约清秋。然,眉下,花淡然,轻舒绽,不知何处问笙箫?竹蝶舞,秋千空,唯见梅红烟絮摇。幽帘一梦嗟寂寥,桃色倾城剑已老,痴人独醉天河桥。

昨天已成为过去,那些如烟的浪漫清新淋目,牵念与痛心、埋怨与希冀、寂寞与等待交织着,充盈在心房,缱绻于每日的呼吸里。和你在一起感觉真美,尽管我的心分成两半,一半为苦,一半为乐,在此岸穿水把你翘望,守候着爱的飞翔与绽开的声音。

亲,我用满怀的绿意,剥落束缚于你的红尘羁绊,用对你的浓情爱恋给你拓展最大的空域,任你自由翱翔,尽情放飞你的风筝。用星月的夜语馨馥,吹开环宇的荆扉,旖旎你梦的翅膀,那是属于你的无边无际。想到这里,不觉释然一笑,从沉思中醒来,刚才眼前的阴云,已被太阳倾泻的万把利剑,刺散无形,融化于流金里。

我就这么恬意窗前,那些曾经的过往又轻又软地依偎我,一些清丽浅然的字句,渲染着水墨的婉约,纤尘的心曲,勾勒着梦幻的馨香,把透明的凉爽吸入肺腑,把将要风干的日子重新润泽成绿,无意中庆幸赶了个早能捕获这片晨辉旭光。

我知道,这片旭光会朝着秋天去。可是,我依然想对你说,生命中有你真好;尽管我无法拥抱到你,你可知,那颗心依然爱你……

同里余韵

文/王剑冰

仿佛就是一段浓缩的历史。一间房屋紧拥着一间房屋,一个庭院紧抱着一幢小楼,一条小巷紧拉着一条小巷。人们看不到这个中的细节,只感到生活就是这么走过来了,且一直走得很有条理,很有气息。

水乡同里,让你流连的地方很多,你不可能一一记下其中的特点,但你不能不对一条小巷留下深刻的印象。当你沿着一条水道上岸,你会在一时的茫然之中,由一条巷弄引领,深入进去。那是条特别奇特的小巷,很窄,仅容一人穿过。如果两人在巷中相遇,须得互相侧身才可得过。

不知当初在何样的情况下构成了这条小巷,那般曲折而幽深,直把两条街和两条小道连接起来。小巷的名字也很特别,叫"穿心弄",一个心字加在中间,是标示着某种心境吧。在不同的心境里穿过这条巷弄,必会有不同的感受。巷子虽窄,阳光却好光顾,把小巷的一个个转角处,勾勒得忽明忽暗。小巷中有拄杖的蹒跚的老者,有以轻快的脚步弹奏青春乐音的少年,小巷里既有苍茫之惑,又有时代的共鸣。

江南多雨,雨多不大,像一把花酒,一点点,一绺绺,柔柔的,疏疏的,将小巷的石板喷洒得光光亮亮。往日的雨也曾这么洒过,那雨似乎还在小巷两旁的屋檐上存着,这雨一落,就把存着的雨溅一些下来,让人觉出某些情节出来,觉出古旧小说的味道。如果一个少女自巷口走来,且手中打着一把旧式的雨伞,雨与小巷就会立时变得富有情调。我知道柳亚子先生曾在这巷中走过,但不知一个叫戴望舒的人是否也曾走过这条小巷,他的那首名诗,是在哪条雨巷里捡到的,总还是一个谜。

反正这个小镇一直兴旺着,小镇的爱情故事,说不定多是出自这条"穿心弄"和飘洒于小镇上空的雨。要么,小巷里那一个个深深的庭院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欢笑和歌声呢?歌子还是那么吴吴侬侬的,像小巷在有月光的晚间传出来的时断时续的话语。

"穿心弄",是同里幽幽长长的余韵。

山的韵意

文/王雪舒

羡慕一座山,生长得巍峨雄壮、直矗云天。仰首望上去,湛蓝的天空下,阳光灿烂地做着背景,勾勒出高山那悬崖峭壁奇石怪垒的身架,更是把人们所有的崇敬和赞叹都写在了高处。感情丰富的人,多半会被感动,会想起一个英雄,会去膜拜那远胜于人类的崇高,发出"噫吁嚱,危乎高哉!"的感叹;豪气冲天的人,多半会被激动,会攅起力量去攀爬,去征服,当站在了一览众山小的峰顶时,便会被自己感动,会发出"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得意之语;更有踏遍千山万水的思想家,从一座山,看沧海桑田的变幻,看人世间的无常,

便觉"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

恰逢了万里无云的日子。未及想自己属哪种类型的观山人,便被飞机引领着置身群山之上了。

从舷窗俯瞰地面,莽莽群山在春日的辉映下,正呈现出淡紫的颜色。

北方的山不似南方的葱绿。尤其是在经历了从西伯利亚而来的严冬的横扫后,朔风扯去了那些并不丰厚的枝叶,山脊上就只剩了嶙峋的骨骼和坚硬的精神了。

春天来了。太阳不再冷冷地在天空把自己印成一个图案,而是暖暖地活转回一些情意,羞涩地给大地传达着些许的暖意,令得坚冰开始熔化。从山沟沟里就氤氲出一些若有若无的雾气来,或浓或淡地缭绕在峰脊沟壑之中。

自上而下地这样看山,一道道梁,一重重岭,密密排排地铺陈在大地上,好似看着一群冬闲的汉子们,举着烟袋锅簇蹲在一起,闲磕着话头晒太阳,酝酿着那即将到来的春耕。全然没有"陵岑耸逸峰,遥瞻皆奇绝"感慨。便羡慕天上高飞的鹰。因为有了更高的打量,便对这地面上的高耸奇绝有了一颗平常心,即使是落在沟壑,也不必高山仰止地唏嘘。因为,它们只要一振翅,便可胜过那"望山跑死马"的人间好汉了。

飞得越高,视野里所容纳的山便越多。在天上的人看来,那静谧山脉的绵延起伏,只便做了手掌心的纹路,又像是一池吹皱了的水波,看不出崇高,也看不出伟大。那阳光下淡紫色的温柔,还不如更高处所看到的乌云,层层堆积翻卷着更来得壮观和惊心动魄些。因为,看的人知道,这些黑压压在脚下翻卷的情绪,终会氤氲成风暴雷电,倾注到大地上给生灵带来恐惧或灾难。而那静谧的山野,却千年万年的守候着。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一样的春夏秋冬,一样的风景,重重迭迭、似曾相识。

上山砍柴

文/周可迦

儿时在乡里有一件逃避不了的事便是砍柴。那时乡里没有煤,没有电,更没有气,生火做饭全是用柴火。我们一家六口,父亲在外工作,母亲要教书,祖母岁数大了,妹妹弟弟们年纪尚小,我们家砍柴的事自然落到我的身上。天天要做饭,每天要烧柴,砍柴就成了我几乎一天都不能间断的日常苦活。

起先,我年纪尚小,不能独自上山砍柴,只是跟着祖母到屋后山上捞树叶(主要是油茶树叶和松针)或是在山上拾点干柴烧。但这量少,不经烧,树叶也不是天天有,捞树叶不是长久之计。后来我年纪稍大,就要独自进山砍柴了。砍柴得有装备,祖母早早就为我准备了柴刀、禾毛担、捆柴的绳索,还精心为我编织了草鞋。一切准备妥当,整装待发,第一次跟叔辈们进远山,经历千辛万苦,终于砍了一担柴担回了家。打那以后,除了上学,砍柴就成了我每天必备的功课。

一开始觉得好玩,砍柴还是兴致勃勃,后来漫漫经历了,感受了,才感觉到砍柴确实是件无比艰难的苦差事。一是爬山难。砍柴必然要爬山,我老家的群山峻岭,虽不是很高,但都比较陡峭、险峻,山路崎岖、曲折,爬山自然就很艰难。加之屋前屋后,附近山区都是"禁山"(那时农村是搞大集体,村里的成年人都要出集体工,为生产队干活,不能天天砍柴,为解决烧柴问题,当时每个队里都按各户人数划分圈定了禁山,当时好象是一定五年,禁山区内平常不得进入砍柴,有专人看守,要到年终农闲时候,各户才能到各自划定的区域集中砍伐,我们家是刚下放回乡里,禁山便没有我家的份。当然,禁山也不能完全解决农户的烧柴问题,只能是起到缓和、补充和调剂的作用。为便于看护,防止偷砍,村庄附近,屋前屋后的山区自然就都被圈定为禁山了)每天砍柴都要翻过屋前或屋后的高山,到比较偏避、荒芜的"自由山"(禁山以外,可以自由砍柴的山)里去砍,由于山高路远,陡峭难爬,常常是才到目的地,就已累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二是找柴难。由于天天砍,砍柴的人又多(不仅是我们村里,附近只有平地和丘陵,不是山区的村落,象沿江一带村庄的人,都会到我们这里来砍柴)要找到有柴砍又好砍的地方很不容易。往往要到处寻找,还常常陷入两难,要么要深入到深山沟里,或攀爬到悬崖峭壁上,别人容易忽视,平时难以到达的地方去找,或者是在长满荆棘、藏有黄蜂,别人不愿触及,不敢碰撞的地方去砍。每次到了山里都要为找柴砍而为难和犯愁。

三是砍柴难。砍柴的难处就更多,最苦恼的是砍手指,在砍柴时,一不小心就会砍到手指,(柴刀不快,碰到干枝、硬枝或石头弹起柴刀,就很可能砍到手指上;天气太冷,手冻得僵硬,也容易砍伤手指)每次砍得鲜血直流时,也只能用祖母教的土办法,摘点翘木叶用嘴嚼烂敷在伤口上,等血止了,痛得麻木了,还得继续砍柴。伤着的手指还要砍柴,那种感觉可想而知;最痛苦的是被壳烈子蛰到。壳烈子,一种浑身长有毒刺的昆虫,它们广泛分布在柴草之中,依附在柴叶背面,砍柴时只要碰到它,它浑身的毒刺就会刺得你又痒又痛,特别是痒,那真是奇痒无比。特别是夏季,它们繁殖得更多、更快,分布得更广、更密,它的毒性也更大。基本上遍地都有,防不胜防。热天砍柴时被它刺到,那种感觉是不仅又痛又痒,还又热又燥,毒性又迟迟不消退,确实是火烧火撩,痒切心扉,苦不堪言;最厉害的是被黄蜂蛰到,柴草里面常常有黄蜂,它们一般蛰伏在柴窝里,草丛中。砍柴时,一不小心就会触动它,有时一只两只还不大要紧,要命的是触碰到它们的蜂巢,霎时,轰地一声,一窝蜂倾巢而出,铺天盖地向你袭来,尽管抱头鼠窜,没命的跑,但也在劫难逃,幸运的也要被蜇一两下,倒霉的会更惨。被黄蜂蜇了不仅是又痛又痒,最主要的是会头晕脑胀,被蜇的地方马上会发肿,轻微的也要肿成个大包子,厉害的肿得脸都会变形,几天都不会消退;最恐惧的是碰到蛇,那时上山砍柴经常会遇到蛇、看到蛇,虽然极少会被蛇咬到,但每次见到蛇我都会心惊胆颤,心生恐惧。我是最怕蛇的,它们不声不响,象幽灵似的突然出现,让人猝不及防,而且样子丑陋,生性阴险歹毒,让人厌恶,令人憎恨。每次见到蛇,都会被吓得浑身哆嗦。还有就是在砍柴时,被荆棘刺伤,被丝茅割伤,这更是司空见惯,家常便饭,经常有的事。这些都是砍柴时会经常遇到的烦心棘手,困扰和折磨人的事。

四是担柴难。历尽种种艰难,好不容易砍完一担柴,自然要担回家。把柴担回家,这又是一道坎,有时甚至是一道更难过的坎。想想那时一个儿童每天要从山上担担湿柴回家,一路上还要翻山越岭,走的是蜿蜒曲折,崎岖陡峻的山路。这是一件多么艰难和沉重的事啊。我记得那时肩膀常常要压破,脚不知压拐过多少回,腿更是时常被压得发抖打颤,有时遇到陡坡一不小心连人带柴就会滚落山下,摔得遍体鳞伤,没办法只能是忍住伤痛,收拾柴担继续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担回家。那种艰难,我现在回想,自己都难以置信。我记得比我小一岁的堂弟每次与我一起砍柴,常常是担到屋对面的山顶上,实在是担不动了,不断地大声呼唤着他老兄来帮他担柴,他老兄要是不搭理,他常常要在山顶上冒着烈日,哭上大半天,骂上大半天,那不是他偷懒耍赖,那确实是他已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再也担不起了,走不动了。有时祖母实在是看着不忍心了,恶着他老兄才能帮他把柴担来回来。我时常想,我的个子之所以不高,或许就是那时被柴担子给压的,我堂弟的个子比我还矮,也许就是那时候比我压得更厉害。担柴的艰苦,一言难尽,现在想起,觉得那时的自己是既可怜又可笑。记得有一年冬天,因每天砍,附近确实再也没有柴砍了,没办法,我也只好跟着大人们,到更远更高的勾头峰去砍柴,第一次去勾头峰砍柴,那里的柴多得让人兴奋,稠密茂盛的柴,到处都是,随处都有。不用找,不用挑,砍柴很容易,难得遇到这么好,这么多的柴,兴奋之下,砍了一大担。一大担湿柴,七八十斤,一个儿童,要担着走七八里路回家,可能吗?可那时的我,就没这么想,捆好柴,不假思索,就想把它担回家。刚开始还勉强担得动,走了一段,便不行了,太沉了。放下柴担,解开柴,丢掉一些,但舍不得丢太多,把柴捆好,继续担起上路。又走了一程,又担不动了,又解开柴,又丢掉一些,还是舍不得丢多了,捆好柴,再上路。再走了一程,又不行了,又丢掉一些,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丢,担回家就剩下两个柴把子。一路上丢掉的比担回家的要多得多哟,而在路上浪费的力气也要比担回两个柴把子用的力气多得多吧。要是一开始就少砍一点,少担一点,那最终担回家的柴也会要多得多吧。你看,那时的自己有多傻!真是傻得可怜又可笑!没办法,那个时候一门心思都是为了柴啊。

我们村里,经常在一起砍柴的小伙伴有三四个,天天爬山砍柴,未免过于艰苦和枯燥,也想寻点新鲜和刺激,不知是谁发明了"打叉 ",给我们那时艰苦的砍柴日子里增添了些许乐趣和兴奋。记得那时,大伙在一起只要感到疲惫了,没精神了,便会有人提议"打叉".此时,大家都会齐声赞同,重新打起精神,鼓起干劲,一个个兴致勃勃,跃跃欲试。所谓"打叉",就是砍三根较粗长的柴杆,支在地上搭成一个"叉",然后按抽签的顺序,依次站在相距"叉"的一定距离(一般十多二十米)用柴刀向"叉"投掷,谁把"叉"打落了,谁就赢了。当然,有输赢,就要有奖罚,不然就没刺激。奖罚就是,在打"叉"之前,每人各自砍一捆柴放到"叉"旁边,谁赢了,这一堆柴就是谁的了。有了刺激,大家便有了砍柴的劲头,砍柴时也就不觉得累,不觉得苦,而且比平常都要砍得快,大伙都盼望着快点赢啊。如果有三四个人一起玩打"叉",那只要能赢两次就能赢得一担柴。我们那时小孩砍柴一般是五把一捆,三捆一头,二头即是一担。打"叉"的游戏,的确让艰难沉重的砍柴,多少变得有点轻松和愉快。

每天砍柴,再有的乐趣是,常常能摘到野果子吃。象我们老家的山里,最常见的野果子有:乌苞子、羊仓饭、鸡桃爱、奶粒子、野柿子、团梨子、冷饭薯,还有茶苞、茶耳,毛粒、芡粒等。在这些野果子中,我最喜欢和钟爱的是乌苞子和羊仓饭。乌苞子应该就是野山莓,但它不是草本,而是木本,浑身长刺,在山沟里,山谷中常有它的身影,一丛一丛,甚至是一庞一庞的聚成团,连成片。春天开满白色的小花朵,到了夏天便结满黄色、红色或紫色的果子,它的果子甜蜜多汁,风味独特,很好吃。每次遇见它们,可以大饱口福,尽情享用。但它的果子存活时间不长,鸟儿也爱吃,所以能吃到刚好成熟,新鲜、饱满的乌苞子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羊仓饭,一种小灌木长的果子,它豆粒般大小,滚圆锃亮,呈紫蓝色,它密密麻麻长在灌木的枝条上,采摘它,只要用手撮住枝条的底部,顺着枝条往上一捋,就会获得一把羊仓饭,直接就可以塞到嘴里吃。羊仓饭的特点是沙沙软软,酸酸甜甜,皮薄汁多,别有风味。我们最喜欢它的是吃着过瘾,直接从枝条上一捋,一捋一把,一把一口,吃得痛快,也蛮有趣味。不过吃完羊仓饭后,嘴、手、脸都会染成紫色,此时,大家面面相觑,继而相视而笑,然后便是乐不可支,开怀大笑,在艰苦的时候,我们也会自得其乐,苦中寻乐哟。其它的野果子,要不是不多,要不是没什么特别的味道,要不就是采摘较麻烦,或者是采摘后不能直接吃,要带回来加工处理后才能食用。所以在砍柴的时候,我们最喜欢,最钟爱的还是乌苞子和羊仓饭。

在砍柴时,还有的惊喜是,时常能遇到野鸡、野兔子。有时,我们在埋头砍柴时,忽然间,在草丛中或柴窝里,冷不防会蹿出一只野兔或蹦出一只野鸡。猛然间,会受到惊吓,稍后,我们就会惊喜和兴奋。野兔蹿出,蹦跳几下就不见了,而野鸡蹦出来,各——咯;各——咯叫着飞出不远,便会停下来,继续蹲到柴窝或草丛中,常常引诱我们去捕捉它。而当我们快扑到它时,它扑腾而起,各——咯,各——咯又向前飞去,飞不远,又落下,再蹲到柴窝或草丛里。只要你不去捉它,它就会蹲着不动,你去捉它,它又会飞走,但每次飞不远即会落下。总是这样不断地诱惑着我们,使我们跟在它后面,追捕一程又一程,不管怎样追,追多久,追多远,我们从来就没有追到过它,更没有逮住过它。常常是追得我们气喘吁吁,精疲力竭,又欲罢不能。尽管如此,我们每次在山里碰到野鸡,明知捉不到,忍不住还是会去捉它。因为它实在是太漂亮、太惊艳了,太令人喜爱,太诱惑人了。时常看见野鸡,还时常就在眼前,但就是从来没有捉到过,不免令人沮丧、失望,心有不甘,而耿耿于怀。但有时能拾到漂亮的野鸡毛,也能让我们十分高兴,要是碰巧检到了一窝野鸡蛋,更会让我们兴高采烈,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艰辛劳累,困苦窘迫的时候,人总会自得其乐,自寻乐趣,自我愉悦。这或许是人的本能吧,幼时的我们也不例外。每当我们砍柴辛苦劳累,疲惫苦闷时,我们常常也会奔到山顶上去看风景。站在山顶,放眼望去,近处叠岭层峦,田野绵延;远处湘江北去,白帆点点。广阔的天地,无限的风景,顿时让人豁然开朗,心旷神怡。眺望远方,群山逶迤渐远,湘江蜿蜒北去,让人遐想、让人感叹;令人憧憬、令人向往。此时此景,所有的辛苦劳累,所有的苦楚烦闷,顿时,都将烟消云散。

可回首儿时那段砍柴的日子,许多的甘辛、苦乐,却并未随风而去,仿佛仍在昨天。

冬天

文/剑啸

一连几天,寒风凛冽,气温骤降。清晨起来,看到天上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房檐也挂上了冰柱。冬天来了,寒冷也跟着来了。

冬雪总是姗姗来迟,却依然让人们感到惊喜。那雪一颗又一颗、一片又一片地从天而降,掠过城市、乡村和田野,轻飘飘地落在人们的头顶上,仿佛在给人类进行最洁净的洗礼。不一会儿,那雪就下大了。雪花像柳絮似的漫天飞舞,纷纷洒洒,落白了树梢,落白了田野,也落白了人们的头发。山舞银蛇,玉树琼花,把大地装点得分外妖娆。那种最不期而遇的美,让喜欢雪的人们,静静地感受着冬天的淡雅和安谧。

当夜幕降临,百鸟归宿时,那雪好像下得有些累了,渐渐地停止了飘洒。雪后初霁,万象更新,树上、地下、房前、屋后,还有宽宽的马路上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大地一片洁白,空气格外的清新。好像那白雪故意要在这冬夜里炫耀一番似的,整个大地都被它照得亮如白昼。

一场大雪过后,把晚秋染黄的作物全部覆盖,使其披上洁白的被褥,进入了冬眠。看到白绒似的雪花铺满了地面,真的不忍心去踩它,因为它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美好,容不得半点污秽。

没有雪的冬天,不是真正的冬天,更不是好冬。人们常说,雨生惆怅,雪生祥和,瑞雪兆丰年。这种一年一度的期盼,已经根深蒂固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了。时移景迁,现在的我们已经很难看到大雪天,更别提昔日大雪封山、雪深没膝的情景了,因为人类活动的日益频繁,使得气候温蕴、地球变暖。而此时的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了大雪的妙趣。

如今,看到大雪纷飞的壮观景象,我仿佛又回到了充满好奇心的童年时代。学生们一大早起来,看见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大地,看到树上的鸟儿欢唱着扑棱起一团团雪雾,那种难以掩饰的兴奋涌上心头,紧接着便是跃跃欲试了。他们在欢快的笑声中,打雪仗、堆雪人、做冰雕……雪花、雪团在他们冻得通红的小手中飞来舞去,很快就变成了各种滑稽可笑的雪人,变成了亦真亦幻的小动物。最刺激人的事情,莫过于带着猎狗在大雪天追赶野兔了。在茫茫雪地上,人喊狗叫兔狂奔,溅起一溜雪尘,俨然一副最原始的风景画镶嵌在洁白的幕布上,妙不可言。

有不少人讨厌冬天,却没听说过谁不喜欢雪。

雪的可爱之处,在于它的广被大地,覆盖一切,没有厚此薄彼的心态。竹枝松叶顶着一堆堆的白雪,杈芽老树也镶了银边,朱门与穷户同样蒙受它的沾被,雕栏玉砌和土坯石阶也都领受了它的好处。雪就是这样的公平无私,装点了美好的事物,也遮掩了一切的污秽。

雪是纯洁的、清凉的,没有喧嚣,没有贪欲,只想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演绎出最为生动独特的情节。雪是柔和的、善良的,只有在寒冷的冬季才会飘起,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抚慰人们冰凉的心灵。雪在太阳下融化,渗进干旱的土地,它知道惟有这样,来年春天饱含水分的土壤才更适宜禾苗生长。它让洁白的雪花装点大地,用自己的美好和智慧弥补了冬天的不足。

而冬天对于我,却有着更为复杂的情结。

清晨起来,漫步在野外用石子铺成的路上,我听到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站在高坡上了望,但见大地上白茫茫一片,天和地浑然一色,组成了银白色的世界。如果说它是一张白纸,没有一点负担;如果说它是一幅画,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画。这时,我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幽雅恬静的绝妙空间,来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梦幻世界……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吹散了雪景中的惬意,吹醒了我的梦。萧索寒风,发出刺耳的尖叫,飞越田间河流,掠过大漠高山,在我们的头顶四散开来,"嗖嗖"地吹拂着人们的脸颊,如同针扎刀割般的生疼,脊背也感觉结了冰似地透凉。这时,我仿佛看到了曹雪芹在香山脚下、白雪覆盖的茅屋中,搓着冰冷的双手,在煤油灯下奋笔疾书《红楼梦》的情景;仿佛看到了大刀阔斧禁烟后成为朝野权利斗争牺牲品的林则徐,被发配边疆茫然走在林海雪原上的身影;仿佛听到南朝才子谢灵运在赶考落地后,向苍茫大地发出"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的无奈感叹……他们的艰辛和落寞,使人倍感同情唏嘘。然而,岑参在送战友上京的路上,看着人影远去、风雪飘零的旷野,从心底发出"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的感慨,其缱绻思念之情,更使人感到人间友情的可贵。而白居易在寒冷的风雪夜:"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在暖融融的气氛中,与朋友畅谈对饮的情景,则使人感受到冷热两重天的极大反差,令人羡慕不已。而诗仙李白面对冰雪寒风,在醉意朦胧中挥笔写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举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今生在世不乘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使人不禁有些诧异:难道淡看万象、豪放不羁的李太白也有困惑,他对人生苦短的现实也会感觉到无奈和留恋吗?

我是最怕冷的,对于冬天会萌生一种心理上的拒绝。然而,北方的冬天总是那么漫长,一副冷峻萧条的景象。曼妙的雪花给人的欣喜是多么短暂,之后的冰雪消融、污水肆意横流会持续很久,让人不忍去面对纯洁之后的污浊。即使是立春之后,冬天依然拖着沉重缓慢的脚步不愿退场。

然而,冬天的确有趣,也有许多可爱之处,特别是冬天的雪,总是让人难以忘怀。当然,人们更喜欢春天的温馨和秋天的丰硕,对于凛冽的冬天,总是怀着一种特殊的感受来欣赏。

冬天给大地带来了朔风、严寒、枯槁和凄凉;也给人们送来了暖阳、白雪、冰岩、红梅等珍贵礼物。那些苦难和礼物是赠给天下所有人的,但却要不同的人去分享。冬天,不去刻意迎合别人,无论你喜不喜欢它都要来,也不管你留恋与否它都要走。它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和不美的一面留给大地,任由别人评说。

今冬这一场大雪来得正好,它使人们烦躁的心绪变得冷静起来,尽情地享受着冬雪给大家带来的净美、安逸和希望。难道不是吗?你看那腊梅在严冬里迎雪绽放,小草在雪地里蠢蠢欲动,鸟儿在树枝上欢快地歌唱……是啊,冬天给生灵万物带来的不只是寒冷,还有希望。正如雪莱在《西风飘》中所说:"假如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