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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感人的亲情散文

2023/08/31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最感人的亲情散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最感人的亲情散文(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与儿为邻

文/山静入柏

早上上班的时候,他在家门前的小巷里与儿子不期而遇。

他拎着黑色的手包埋头往西,准备到小巷的尽头搭乘公共汽车上班。这是他在奥运会期间第一次尝试单双号的日子去体验这种拥挤的交通工具。儿子朝他迎面走来,穿着昨天在家就穿在身上的那身T恤短裤,洒着双拖鞋,在街道上啪嗒啪嗒走着,脚下发出一种类似于一个不情愿的人有气无力的掌声。儿子的面孔迎着漫射的朝阳,面孔和他那褪色的T恤一样发黄。尽管昨天离开家里的时候他还叮嘱他刮干净了唇上稀疏的胡子。

他是第一次这样与儿子相遇——住得这样近——一条马路之隔——像两个熟人相遇那样打着招呼。

"爸爸——"

儿子在即将走过的时候看见了他。他看见儿子一只手上用川菜馆带疑的黄色的纸捏着两根有气无力的油条。那油条的中部被他捏得很紧,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折成两截。另一只手边走边往嘴里送着一只吃剩的半截。但儿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一切——他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他关切地停下脚步问道:"就吃这么一点?"

儿子点了点头。

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就如生活本身一样,他很想站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站不下来。快到小巷尽头的时候他才想到:儿子今天是以一个邻人的身份跟他打招呼;他现在并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了。他在一丝若有若无的风中清醒了些:原来儿子昨天已经搬到了家的对过,单独起火了;他们成了友善的街邻。

想到儿在家里的时候由***妈叫醒、张罗着早餐,尽管不情愿,也不喜欢吃,但不管怎么也要比他花钱从这种不干不净的小馆子里买回的东西要营养、卫生得多吧。但儿子说那样的话他永远都不会长大。他要离开他们,不仅没有丝毫的留恋,甚至还显出几分急不可耐。

儿子在南城上班的时候,到了周末就像完成任务那样回家看看他们。因为远,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种分居。现在这样住着,倒真的让他有了一种路人甲和路人乙的感觉。他们将随时可能在小巷的街道或者附近的公园、理发店、菜市场遇见,就像今天早上的遇见一样。他们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单元,各自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付帐,就跟普通的邻居没有两样。而且他也会像外人一样办完事后自顾自地从他的身边过去。

想到这里,他忽有忧心悄悄。

在古代,男子在20岁的那一年会集体行冠礼,就是把头发梳上去,并且插一根簪子,头上还要戴个帽子,就是古代文字中的"夫"字。古人认为,男子20岁虽然已经成年,但还体弱、单薄,不能过性生活,因此叫"弱冠".儿子早过了弱冠之年,他觉得自己早就羽翼丰满,早就该独立生活了。他曾经以节约的名义强制性地要求他在家居住,想不到儿子的反应竟然是那样强烈,逼得他只好作出妥协。

在他想来,家就是一个营建窝巢和人去巢空的过程。家庭成员一个个走拢来,然后又一个个离开去,总有栋宇颓危,炊厨空冷的那一天。

619路公交车大约一刻钟才来,奇挤,人皆呼热,可他却觉得彻骨寒意从脚下升起。他甚至在空茫里看见一只衰老的狮子趴在那里的湿漉漉的眼神。

祖母

文/孙善文

祖母去世近20年了,恍惚经年,音容笑貌,宛若昨天,那么慈祥那么淡然。

祖母1922年出生于海康县袁新村。据说当时嫁给我爷爷时是没有名字的,大家都叫她袁新村嫂、袁新村婶、袁新村姆。渐渐地,祖母开始老去,晚辈便直接称她为村姆。祖母有自己的名字,是我们村1950年土改那年。当时村里一大批妇女没有名字,为便于分田登记,村干部要求每个没名字的妇女都要起个名字。

就这样,那一年村里一下子就多了好多带有"爱"字的名字,如爱国、爱华、爱花、爱兰、爱玉。祖母也不例外,她给自己起了"爱文"这个名字,也许老人家希望自己的子孙多少有点文化吧。因为祖母没上过一天学,也不识字。不过,即便祖母后来有了自己的名字,我也从来没有听人叫过。

祖母个子小小的,听老一辈的乡亲说,当年在生产队里,她干的主要是割草喂牛这一类工作,但也是一把好手。那时,人们看到肥肥壮壮的头牛,就猜出那肯定是祖母喂养的。

上世纪70年代,我和弟弟、妹妹陆续出生。那时,父母起早摸黑忙于生产队的农活,我们兄妹从小便由祖母看管。祖母的房间成为我们的开心乐园,尤其是冬天,祖母的被窝也是最暖和的。祖母会唱很多童谣,会讲很多故事,我现在还能熟记的好多雷州歌谣,都是当时从祖母那里学到的。

小时候物质还非常匮乏,祖母常常给我们讲"吃月屎"的故事,教会我们懂得分享。故事说的是天上有七颗星星兄弟,***妈只剩下一粒米时,妈妈便让他们每人含一口,再将这粒米传给下一位,但其中一颗星实在忍不住,就将这粒米吞下去了。由于他自私,玉帝对他严加惩罚,最后将他一人孤独地留在北方"吃月屎".这颗星便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北斗星。

南方的夏天挺长,我们家里平楼顶便成为夜里纳凉的好去处。夜深后的雾气很大,第二天早上,楼顶早已湿漉漉的一片。但在每个小孩入睡后,他的身边总会打开一把大雨伞,这些都是祖母半夜起来为我们打开的。从我有记忆开始,祖母便是呵护我们成长的保护伞。

在八十年代初,我们家里开了一间杂货店。祖母说,不管能否赚钱,起码可以让自己的孙子不饿肚子。杂货店里卖甘蔗、水果、糖果什么的,有的邻居小孩确实没有零钱购买,她也总会免费砍上一小段、递上一小片、送上一两颗好吃的,这些至今都时常让人记得。

记得有一次,当时只有祖母一人在家看店,店里来了两个走亲戚模样的人,一下子就在店里买了十多块钱的东西,这在当时也算是一笔不小的买卖了。母亲回来后,祖母高兴地同母亲说起这事,但母亲拿来那钱一看,傻眼了,这两张十元币都是假币啊!祖母当天就气得连晚饭都不想吃了,坐在一边不断地自责。有邻居出主意说,这钱拿到镇里也准能用掉。祖母叫来了父亲说,这钱已让咱们如此伤心,怎么可能再让它去伤害别人呢?这两张假币便也一直由父亲收存,因为它见证了一个农村妇女堂正做人的良心。

十三岁那年,我从农村小学考上了离家约二十里路的县城中学读书。但每逢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父亲总会用一个盒子装好,给我带点过去解解馋。父亲笑着说,这是祖母特别交代的,她让你好好读书。祖母曾经教我雷州童谣"侬啊,放眼利利看书册,个字都桥九邱田(意为小朋友啊,好好读书,一个字都值九亩田)。"这种望子成龙的期待虽然令人倍感压力,但更给人予力量。临高考前的一天晚上,父亲又从农村带来了一小瓶水。父亲说,这可是祖母从土地神公那里求来的神水,她叮嘱你一定要喝下,喝下后,神公可保佑高中。其实我对这些并不相信。高考结束后回到家中,我才知道,祖母因病已卧床一周多了。我的眼泪禁不止夺眶而出。

大学毕业后,我到了深圳工作,弟弟和妹妹也先后到了那个远离故乡的城市,我们与祖母一起的日子更少了。那时祖母的背已有点驼了。每次回家,她都用那满是老茧的手拉着我问长问短,当然,作为家中的长孙,她最关心的还是我什么时候娶媳妇。她总说,你看我们村里与你同龄的那几个人,个个都有小孩了,你可要抓紧,让我也抱抱曾孙啊!她的眼光中总是那样的热切,因此每次见到她,我最怕的就是她问起此事,我都会骗她说,在城里,大家都是先有事业再成家的。祖母没在城里住过一天,但我说的她都深信不疑。1998年1月,祖母因病去世。当时,我尚未成家,这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自从母亲嫁到我们家,祖母和母亲就住了一起,祖母得病后,都是母亲一手照顾,说她们感情亲若母女并不为过。她们之间也曾有争吵,但最终还是相安无事。小时候,每当家里有好吃的东西,如果母亲还在外面干活,祖母总会拿个碗,给母亲留下一份,并对我们说,你们妈妈很辛苦,好吃的东西要留下最好的那块给她,她身体好,咱们的家就好。祖母去世后,每逢忌日或者清明节,母亲总是一边烧纸钱,一边流泪,一边说着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年如是,感人至深。

在过去的20年间,在我心里总徘徊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无言地给我看路、引路、指路,在我得意的时候,教我勿忘初心;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予我力量;在别人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我们更是必伸援手。有老一辈的说,我们兄妹几个的身上都有祖母的影子,这令我感到非常的欣慰。

母亲的年味儿

文/西遇尘

母亲的年味儿,是从磨豆腐开始的。进入腊月,第一要紧的是选黄豆,泡黄豆,找磨豆腐的家伙什,然后,给家人分配任务,哥哥挑水,姐姐推磨,我烧火,父亲按浆,母亲给父亲打下手。霎时,家里弥漫着豆浆的清香。一家人忙碌一天,磨出了白嫩嫩的豆腐,接下来的工作,全是母亲的了。

豆腐磨好,母亲用箩筐和稻草,做一个窝,把豆腐切成小立方体,放进去,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让豆腐发霉。过了一个星期,豆腐发了霉,母亲拌好辣椒面,还有五香八角老姜,腌进事先洗干净的坛子。这就是老家俗称的霉豆腐。母亲做的霉豆腐很香,很下饭的。

做好了霉豆腐,母亲紧接着炸豆腐。炸豆腐也是一个费时间的工作。母亲守在油锅边,往往一守就是一天。因为,豆腐要炸一两箩筐。炸好的豆腐,要歇上几天油气。豆腐歇好了油气,母亲便像腌霉豆腐那样,把炸豆腐腌进坛子里。有了霉豆腐和炸豆腐,第二年的二三月份,青黄不接的时节,我们家就有菜送饭了。

做豆腐的工作,一直要延续到腊月的中旬。母亲看着被她擦得锃亮的几十个坛子,满意地笑了。它们圆鼓鼓的肚子里,装满了母亲的劳动成果。

磨完豆腐,该杀年猪了。母亲要做的是善后工作。譬如,把肥肉炼成油,把肉分成一块一块的,用盐腌好,熏成腊肉。

杀了年猪,做好熏腊肉,母亲该做果子和丸子了。果子的主要原料是糯米。母亲的手非常灵巧,她做的果子,能做出很多种样式,并且还能捏出栩栩如生的生肖呢。一般说来,鸡年,母亲捏的鸡居多;兔年,母亲捏的兔居多;猪年,母亲捏的猪居多……母亲捏的生肖,经油一炸,出锅后,依然惟妙惟肖。过年时,母亲给我的果子,我从来舍不得吃的,要玩到正月十五呢。

丸子分肉丸子和素丸子。肉丸子主要用猪肉做成,素丸子主要用糯米豆腐猪血混合而成。那时的农村,没有绞肉机,做猪肉丸子,母亲要靠两把菜刀。

一大清早,母亲起床,把猪肉切成肉末,然后,用两把菜刀,叮叮当当,不停地剁。猪肉剁成了肉浆,才放佐料。素丸子也一样,母亲也要剁得碎碎的。母亲说,素丸子的剁功,是不能投机取巧的,不然,捏不成团,做出来也不好吃。

母亲忙忙碌碌,待完成所有的工作,已经到了大年三十了。

小院多寂寞

文/一缕阳光

五月,这个充满思念,弥漫着哀愁的季节,我是孤独的。孤独的不能一个人独处,寂寞的总想到人群里才能把时光虚度。

又回到那个小院,那个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曾经熟悉的小院,而今我却无法去亲近,它给我的感觉越来越陌生了。我试着去亲近它,我用那把即将报废的扫帚轻轻地把它打扫干净,又拿来铁锨清理杂物,不多时小院已经整洁一新。可是它总是少了些什么,虽然馒头花正开的旺盛,白的红的花招展在枝头,迎来翩翩起舞的蝴蝶。抬头望,老枣树上茂盛的枝叶间已经结满了一串一串的枣花,嘤嘤的蜜蜂忙碌着采蜜……又是枣花飘香的季节。我的小院却少了许多的生机,冷冷清清的只教人想起过往。亲人已去,泪流无声!

"娘--"每次回到家,最先喊出的就是这个字,最令人牵挂的就是您!您总是习惯性地从屋里迎出来,笑呵呵地说道:"回来啦!"您的话不多,可这一句足以把我的牵挂放进肚子里,因为您好好的,您是快乐的,这就让我放心啦!我总以为这样的时光会延续很久,这样的快乐知足会为我停留。可是无情的病魔突然降临,它折磨着您让我心痛!我还天真地认为,您还能陪我度过一段时光,至少也要过了这个麦天呀,可是您突然地离去,没有留下一句话!娘啊,您无声无息地去了,一定到了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地方,愿您快乐开心!

今天,我坐在被打扫整洁一新的小院,认真地做着针线活,心里想念着您。记得小时候,您经常坐在枣树下把拆洗的干干净净的棉被铺展开,然后一针一线地缝好,我总是在您做活的时候,调皮地躺在又暄又暖的棉被上,一边贪婪地享受着枣花的清香,一边听您半是嗔怪半是爱怜的吵嚷:"快起来,到一边玩去!"……娘啊,您的声音犹在,可您到哪里去了呢?我四处寻找您,心里声声呼唤着您,渴望有一天,当我推开小院门的那一刻,您正微笑着坐在那里,枣香弥漫的空气里,您的脸庞红润慈祥!我多么希望您的离开是一场噩梦,当我从这满是悲伤无奈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您就在我的身旁。

去年的这个时候,您真真实实地就坐在这里啊。当时粉红色的月季花开得正艳,馒头花也不示弱,一层一层地开满枝头,您亲手种下的丝瓜正在伸展着枝蔓使劲往架上爬,还有我自作主张给您买的几只山黄鸡,您也是精心喂养,瞧它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地觅食,嘴里还不时"咕咕"的叫着,好像在向您要吃的!突然有青蛙呱呱地叫了两声,吓的它们扑棱着翅膀"咯咯咯"地叫着赶忙躲藏。我一边洗着衣服,一边欣赏着小院的变奏曲,心里想着一定要动笔把我的小院写一写,题目就是《又是枣花飘香》。那个时候我的心情是愉快的,因为有您的陪伴。我想用文字记下我在小院里快乐成长的趣事,但终因琐事太多,耽搁下来。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回忆童年,所有的一切都因您的离去变得陌生起来,我不敢去想,我怕所有与您有关的回忆都会令我伤心不已。我不敢独自在小院逗留,那种冷清的气氛让我颤栗,我更不敢到屋子里面去,稍有一些响动我就会惊吓不已。我变得如此胆小。

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您的离去。您离开了,小院竟如此的寂寞,我的心也空落落的。扭头瞥见厨房,那是您终年累月做饭的地方。夏天,不论天气有多热,您从地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慌忙坐在那里生火做饭,您热的满脸是汗,却不让我去替您。每每如此,您总是说:"到屋里去,这里又脏又乱,让我来!"无论我如何坚持,总也拗不过您!这让我不由地想起您在重病中常说的话:"我没事,好好的,你上班去吧!"晚上回来我愿意守在您身边陪您说话,没多久您又会重复着那句话:"忙了一天了,多累呀!早些休息吧!"您的关心如一股股暖流,能融化我心中因琐事愁烦凝结成的冰!我感觉我并不孤单,因为有您--这个世间最亲爱的人陪在我身边!如今,柴禾犹在,灶台已冷。再不能看到您熟悉的身影;再不能看到您慈祥亲切的笑容;再能听见您熟悉的说话声!……

我匆匆逃离,故园多冷清!

失忆的外公

文/风中的云儿

中午正在做饭,妈妈一个电话,说外公摔了一跤,前额破了口子,流了不少血。心里突然就有些痛。告诉妈妈处理了伤口,听她说的好象也不是很严重,于是便稍心安,等好不容易忙完回家,已经完全不认识人了的外公正在拄着拐杖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前额是妈妈粗粗包扎的伤口,还有些血迹。我问他,痛吗?他只是茫然地望着我,呵呵地笑,象个孩子,不痛。

待我和老公小心地想要看他的伤口,他有些不耐烦了,妈妈用纸胶布给他弄的,所以拆的时候粘着头发,弄痛了他,他开始奋力挣扎。手脚并用,而因为用力,头上的伤口开始流血了。伤口不是很大,一个小口子,本来已经不再流血的,现在又开始有小量的血渗出。想给他再消毒,好好地包扎一下,却是再也不配合了,而且带着哭腔,狠狠地骂着,后来竟开始要咬我抓着他的手。看到他那样子,心里溢满无法言说的痛。我一声声地唤他,他只是用了陌生而防备的眼光看着我,不应,也不说话,但一看我要接近他,便挥着拐杖作着样子要打我,这让我无法忍受,心刺痛难忍。这个曾那么爱我那么信任我的老人,现在已经遗忘了整个世界,包括他最爱的亲人。

此刻,看着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彷徨,独自伤痛,看着他用那结满老茧的手抓着自己的伤口,然后害怕地望着自己满手的血迹,嘤嘤地哭着,象个受伤的孩子,我再也没有忍住,跑到外面的黑暗里,不敢让自己的眼泪在灯光下显形。分明还是一样的容颜和身形,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记忆,整个世界于他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吧!原来被亲人就这样遗忘的痛苦,是如此地阴郁而冷冽,他们就象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潮,完全地吞噬了我,而我甚至抓不到一块可以依靠的木板,望着这样的外公,我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无法挣扎,心中的痛一阵强似一阵,甚至让我无法呼吸了。可是这样的我,不想也不能让父母看到,他们比我更痛,比我更累。

外公已经一年多没有到床上睡觉了,而且现在生物钟完全倒置,白天睡觉,晚上一个劲地吵闹,妈妈已经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七十多岁的父亲也是,每天晚上都要招呼着外公,怕他摔倒,怕他出意外,然而外公却不知道,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而我们竟是如此地无能为力,想请保姆,父母都不愿,说谁照顾也不如自己来照顾的好。"这是我欠他的,上半辈子他给了我那么多关爱,下半辈子,该我来还的。我是他女儿,他能让我这样照顾,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好心安些!"

妈妈总是这样说,而我们听了也真的是无话可说。外公对我们的好,对我们一家的好,是无价的。那时候他那么倾心地关照我们,现在也该是我们关照他的时候了。可是我们却经常忙得没有时间回家,那也唯有累着父母了。可我们也心痛着父母,却不知道要如何改善。

外公今年94岁了,94岁的外公已经忘记了整个世界,他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活需求,而更多的时候,他经常无故地就哭泣,说是要回家。94岁的外公啊,他在寻找自己的家,他的亲人守在他身边,他却害怕而无所适从,在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世界里,外公象一个失了方向的孩子,哭泣着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哪怕我再大声地喊,再努力地寻,再也听不到外公的回应,再也感受不到外公的温暖,再也找不到那个曾经爱我信任我的外公了!亲爱的外公啊,我要怎么才能拉住你渐行渐远的脚步,怎么才能挽留住你渐渐消弱的记忆,怎么才能让你在世界的某一处,突然发现我,认识我,想起我呢?

家,就在你身边,路,就在你脚下,而你却忘了回头,忘了走路。

我只能看着你,看着满头白发的你,茫然无措地在没有记忆的陌生世界里暗泣,明明站在你身边,而你的目光却望着远方,焦虑而害怕,再也找不到方向。

虽然立春了,天气却依然如此地冷,如我此刻的心一样。我的外公,一定比我更冷,比我更冷的外公,象个孩子一样流着眼泪的外公,为我带来了一季覆灭的冬雪,带来的不是想象中的洁白,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从来没有哪一刻,象此刻这样的让我感到无力无措,无计可施,只有心痛是如此地清晰明朗,吞噬着我落在暗夜里的泪水。

此刻,我是如此清楚地明白,外公虽在,却再也不是从前的外公了。我的外公在岁月的长河里把自己弄丢了。我,再也喊不回也找不到从前的外公了……

陪父母踏青

文/马亚伟

最近半年多,父母搬到了城里跟我一起生活。

春天到了,父亲忽然有些出神地说:"往年在老家,这时候该下地干活了。"我说:"现在你终于不用受累了!年纪大了,该好好歇歇了。"母亲接过我的话说:"你爸想老家了。他呀,离了那一亩三分地还真不习惯。总在这里呆着,他浑身不自在。"父亲嘿嘿地笑了,说:"我就是想看看菜园里的菜都长出来了没有。我这辈子,就跟土地亲,脚踩在地上才踏实。"

我明白父亲的心思了。父亲多年里在田里劳作,与土地的感情极为深厚。在他看来,田里的农作物和青草都是有灵性有情感的,离开它们久了自然会想念。其实母亲又何尝不是呢?每当她在小区里看到有人种菜,都要凑过去帮忙,还不停地讲述她种菜的经验。我打算利用周末时间,陪父母去踏青,让他们好好跟土地亲近亲近,以解乡愁。

周六一大早,我带着父母出发了。半年多以来,他们下楼很少,更别说出门了。这次出来,两个人像飞出笼子的鸟一样,很兴奋。他们在车上不停地说着乡下的农事,还张望着车窗外春天的风景。

到了目的地,父母赶紧钻出车子。置身熟悉的田地中间,他们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父亲极目远眺,感慨着:"天暖了,万物都要生长起来了!"我看到父亲的眼光有些悠远。父亲与母亲并肩走在春天的田埂上,微风吹动着他们的白发,他们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田里有老乡正在劳作,父亲走过去,与他们攀谈起来。一会儿功夫,父亲来了兴致,接过老乡手里的铁锹,熟练地挥动起来。母亲笑着说:"瞧你爸,就是跟土地亲!"别人踏青,都在不停地拍春天的美景。可是在父母眼里,春天的风景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们更在乎双脚踏在土地上的感觉。我想,只有这样才是踏青的最高境界吧,不在乎眼前的风景,在乎的是与春天亲近的感觉。

父亲和母亲在田埂上流连,我跟在他们身后,感受到他们的喜悦和满足。我说:"爸,妈,以后咱们常出来走走。时不时出来走走,心情好,身体也好。"父亲说:"可不是嘛,出来走走舒服多了!"

我的周围,很多老人搬到城里跟儿女一起住。其实他们是一群候鸟,虽然来到了城里,心却留在了乡下的土地上。多陪父母出来踏青,让他们找回亲近自然的感觉,也是我们尽孝心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