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现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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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给您唱支歌吧
文/田莉
每个人都有姥姥,或都曾有个慈祥的姥姥。我也是,不过我的姥姥过世得早,虚龄七十。当初母亲二十九,我才七岁。
若不是表哥家有照片回忆,我真记不清姥姥的模样了,连她哪个季节走得都模糊了。只记得她在镇医院住过一段时间的院,脑血栓,说走就走了。而母亲,正在家筹备着给她做点可口的饭菜。那天是个集市,母亲早早采购回来,正在忙碌,突然家里来了个我不认识的亲戚,平静地说:田姑,你娘刚走。
母亲一下子僵立了,站在院里不说话,我还不能理解"刚走"的意思。片刻,母亲大哭,我才猜测不是好事。来人劝慰了几句,便匆匆出去了。随后,母亲骑上自行车,也匆匆上路。
祖母在家中照料我和弟弟,那时我还没有妹妹,她是姥姥故去的第二年出生的。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姥姥,我一直觉得,相对于我们,她是经历风雨最少的一个。
我没有掉一滴泪,因为我还小,不懂生离死别的痛楚。不知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死去,再不能复生。天真地以为死与自己毫不相干,以为它很遥远。母亲哭了一路,去送别姥姥,这最后的相见,却只是母亲看着姥姥冰凉的躯体。任是哭天喊地,再无法找回疼爱自己的老母亲。要知道,姥姥是四十二岁才有的母亲啊,母亲只有一个比她大十五岁的哥,如今也故去好几年了。
我家亲戚少,父亲独生子,母亲后来也一个人了。所以,年节时我会悄悄羡慕别人家的热闹,串门的亲戚不断。七大姑八大姨,而我既没有姑也没有姨,姥姥跟舅舅这一去,母亲更显单薄了。但她生了三个孩子,她在生命中重新取暖,时间是帖良药,使她在不停地操劳中,忘记了一些伤悲。是的,人生中不得已的破碎,是任何人也避免不了的经历。长大后,虽然姥姥给我的印象清淡,可时间愈久,对她的感情反而愈清晰。
看看,站在村北桥头上翘首盼望的小脚老太太,身穿蓝布对襟袄,扎着裹腿,不敢眨眼地向北看着,祈盼母亲带着孩子的身影出现,出现在那条通往婆家和娘家的土路上。她会默数着天数,定时去看看,好像她们之间形成了不成文的约定。五六天一回家,但也有例外,比如祖母要回自己的娘家,母亲就回不了娘家了。此时,姥姥就是白等着了,她坐在桥头上,风吹起她花白的头发,圆圆的脸盘,温和的笑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好失望地往回走,还不停地回头再看看,确定母亲今天不来了,天色已晚,才失落地关上角门。
对我来说,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冬天睡在姥姥家的土炕上,听外面的雪簌簌而下,看她在我身边纳鞋底。她用针尖抹一下头发,穿过厚厚的鞋底,又抹一下,再穿针引线。还有,苹果烂了,她舍不得扔,用小刀削掉烂的部分,自己吃;分给我们的是好的部分,给我一口,给我表姐一口。我的记忆力真差,我所能记得的,就是这点了。是不是,有些重要部分,也被时间给过滤掉了?
祖母对我说:你忘了吗?你四岁时,姥姥来咱家小住,哄你玩儿,叫你唱个唱儿,你就"唱啊唱啊唱啊……"唱起来了;姥姥又对你说,小莉啊,你唱个歌儿,你就"歌啊歌啊……"唱起来了。你小时候呀,可是什么都不会,笨笨的小孩一个。
这个事,我真忘记了。是啊,我小时候,只是个土小孩,不曾上过幼儿园,不会一首儿歌。上小学后,才跟祖母学会了一支儿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回来了,我才把门开。
姥姥,这个三十年来我没开口叫过的词语,有谁知道,我梦中的她,也是有温度,也是立体的?血浓于水,当祖母笑着念叨起往事,我甚至为没能给她唱首简单的儿歌而抱憾,哪怕三两句。
后来,每当听到有人喊"姥姥"时,都会牵起我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都会想起她。我永远失去了她,我们都将永远失去。深切地感觉,死本不抽象,那种归宿不再遥远,人在生死之间都那般渺小,是每个人迟早面对的逃不开的现实。
姥姥,姥姥,我给您唱支歌吧,您在听吗?
泪,碎落成殇
文/夕阳雪
那滴泪在框内,滚动几下,挂在眼角,最终还是滴在了手掌心。
昔日路上的脚步收到楼舍,冒火的盎趣,化为云烟。整个人换了模样,酥软在沙发,再也提不起精神。心里像堵了团棉花,胸闷,压抑。愈合得剩下一条细缝的疥疤,再度撕裂,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殷湿了初绽笑容的百合。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从尘封角落,似鬼魅般的冒出,在心头缱绻密布,遮盖住了头顶那片天,重新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在黑暗中匍匐,我在黑暗中呐喊,没人回应,我选择了沉默,箴言。倒退到几年前的状态生活,不温,不火。
寒露刚过,天气一夜间陡降,温度直转而下,让人措手不及。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从遥远的地方,穿越茫茫沙漠,日夜兼程吹开了我的心扉,那种酷冬腊月的刺骨寒气,从不同方位包抄逼近,手不停的哆嗦,欲制更甚。不知是悲伤的秋感染了我,还是多愁的我影响了秋,我不想生活在灰色的天地间,可是,可是我拼尽了所有的力气,还是未把悲惨世界砸破。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我无法挣脱冬天,躺在冻雨罗织的石矶上,奄奄一息。那不屈的泪,流进心里,涩涩的,我的心泡在苦水里,一层层的侵蚀,一层层的脱落,旧痕新伤,再也难以愈合。运足体内少得可怜的力气,回过头,看看身后的脚印,或深或浅,蜿蜒曲折。
我的路是何等的艰辛。从山顶跌落谷底,满身创伤,艰难爬起,一步一个血印走出潮湿。孤身风里,薄衣雨中,跌跌撞撞蹒跚前行。我,不怕惊涛,也不惧骇浪,怕的是无边无际的跌宕起伏,看不到海岸之光。前途渺茫,眼前一片黯淡,荒漠无际。我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不想随波逐流,也不想行尸走肉活在世上,好想寻向光明,可我找不到出口。心,不甘,不服命运安排,可最终还是头破血流,重新跌落万丈山崖,体无完肤。我呻吟着,痛苦扭曲了一张原本清秀的脸庞。岁月沧桑一个女子的心,可那一波一波的沙尘暴,衰老了江南梦里的青颜。有谁听见发自瘦弱布衫的心声,又有谁扶起摔倒深渊里的女子,给我一根稻草?思绪潜回到那天那时那刻。
彼岸,一向忙碌的你,破天荒的下午从单位回来,隔屏守在我的身边。让我靠在你宽大的胸怀,好传递你滚烫的体温,暖和我发冷的心。在最难熬的时间段,你和我一道听着时钟的滴答,时间,一秒,一分,一小时流逝。我的心煎熬着,你的心倒挂着,无声的磨人等待,漫长悴心,在检验着人的耐性。好想哭,慌、乱、煎、燎、烤的杂味烩气在形骸内横冲直闯,翻江倒海,坠痛着我的心肺。你,一句句温存抚慰我,驱使罩在我心头的阴霾。我知道的,知道你比我承受的压力还大,表面镇静,可心底那不安的焦虑很清晰,我感觉的出来。那刻,觉得一切都是身外物,又没什么魂,而你是整天陪着我的人,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你才是我的无价之宝,是我生命不息的灵魂。从那天你走入我的生活,从此再也不曾离开过我,不善言辞的你,没有什么誓言,也没有盟约,而是默默守在我的身边,让我感觉到你的温度。
天道不酬勤。在黑暗中一声闷雷,当顶炸开。希冀的美好化为泡影,说好要坚强的,可我还是瘫在床上。耳边是你充满爱意的慰藉,真想倒在你的怀里,大声哭出来。把几年来受的磨难和委屈倾倒干净,那端的你,明明任务压身,却共我一个下午,从两点到七点。时而逗笑,时而融融爱意,时而弹去我挂在睫毛上的濡雾,亲吻着滚落的泪滴。担心我情绪低沉,想不开,一声声亲爱,唤不停。用你炙热的关爱,托着憔悴的我不下沉,用你厚实的手掌,紧紧攥住我的手,拉我近你,轻轻扶平我额角数日的疲惫,耳语涟涟,又是鼓励,又是疼怜,又是释然郁闷,极尽心智,为的是你的我坚强振作。那个黄昏,乌云漫卷,遮盖住了我们心头的太阳娃娃脸。残忍的损伤,折磨着天涯有情人。我怕控制不住,泪眼送你,找个借口先你离去,不想,让你感觉我悲伤的情绪,不想,让我的失落倒映在你的眼里,不放心的上路。
我,躲在你看不到的角落,目送你的身影消失在十字路口。回到你和我的港湾,站在冰天雪地里,四周白茫茫一片。任萧风吹拂曾经的春花秋月,冻醒混沌的大脑,弹落浮尘杂絮,腾空心室,让亲爱的,独自享受我的一片芳天。不管岁月如何变幻,我的心一如初相见,一剪兰花只为你芬芳,只为你飘香。今生,你是我的守望,那颗透明的心,不再漂泊流浪,请把它装进你的皮囊。午夜梦回,窗外的风沙沙作响,你悄然前来,站在我的床头,看我睡的是否安详?你放不下,时才暴雨淋头的你亲爱的姑娘。我紧闭双眼,佯装熟睡,掩藏着自己的凄凉,隐忍着泪水,把一丝笑意洋溢腮旁。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让你失神惊慌,怀揣着安然无妨,返途轻装。
我的前面,无路。我的后面,荒凉。我留在原地,张望,四面楚歌。再也无力挣脱缠绕身上的枯藤,咀嚼着黄连苦,忍受着极大的痛伤。一股寒流,就这样轻易击碎了我一生的梦想,我被重重抛在荆棘丛生的山岗,心的方向迷失在寂静的黑夜。我渴望的平静,彻底搅乱,理想与现实发生激烈冲撞,我被撕成一片片,再也拼凑不起过去那个完整的伊人红妆。那个荡着葱茏秋千的少女,那个憧憬的神话故事,那个吟诗弄墨的布衣书生,封存在岁月的过往。
那滴泪,莹凝,只为那个朝夕相望的你。我余生的时光,不再恍惚迷茫,素颜,静静守候在水一方,与你,地老天荒。
明天上班
文/侯建磊
从学校出来,在家里已等了八个多月。前天,爸告诉我:"下星期一去乡里上班吧!"言情间洋溢着做父亲特有的讥讽与得意。其实,我懂得,他比谁都酸楚。
我心里一热,一点儿也不激动,几乎想哭,却装作惋惜和不悦的样子说:"咋这早啊!"我知道,我的表现令他失望,但还是这么做。
这半年多来,我家有几件大事。一是爷爷得食道癌住院、手术、死亡;一是鞋厂筹备搬迁、开工、生产;再就是为我毕业跑工作。哪头事儿,离了钱都不行。这些钱,全得爸一个人出。他没日没夜地泡在厂里,虽然二弟跟着他,但从跑长途买料抓生产给工人发工资到销售送货上门,他全都得管、都得干。如果没有他,这个家会成什么样?我简直无法可想!
我的工作单位,是乡政府。不教书。按我刚出校门时的理解,乡政府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那些实实在在、庸碌无为、总被群众骂作白拿俸禄的人。我无法接受自己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的可能。这"可能",按爸的通知,已成"事实",明天就要兑现!这总使我逃避,又好奇。这,只是一个工作而已。我必须解决工作问题。现在,解决了。
这个消息,却使全家人都很振奋。可能是他们也觉得,这个家不能再这么压抑下去,需要有一件事来改变了。过年那几天,族事、家事、人事混杂,家里的沉闷空气一直令人窒息。爸之所以甘愿囚在厂里,一部分——可以说最大的原因,还由于他无法忍受妈暴戾的脾气。他现在连家都不回,一条绿色的裤子穿了俩月,不见原来的颜色,才让二弟回来,把内衣裤、刮胡刀拿到厂里;大正月的,只煮丸子汤吃,人明显黑了、瘦了。有天晚上,姐去厂里,回来直哭了半夜。现在,每当我在家吃着火锅、妈炒的鸡蛋,想着父亲却不得享,心里就一阵悸痛:妈呀,咱家为啥就不能安生地过日子呢!——我的上班,毕竟打破了家人间的孤独与隔阂。
他们兴致颇高。吃晚饭时,都尽量说些有关的高兴话题。姐说,我拿了工资,正好赶上她过生儿(生日)。三弟想让我给他买块表。妈虽啥都没说,但端碗的手都在抑制兴奋。在他们眼里,上班就是挣钱?就是挑起生活的重担?
我也没忘记,违心地跑到村东头,将消息告诉了爷爷死后就一个人过的奶奶。她是那么感动,高兴得让我惊奇,忍不住又用她能理解的话强调道:"就是当干部,当官儿!"她喃喃地说着什么,语不成句,竟涌出浊泪,给我装了满满一兜她炒的花生米。
早已厌烦了几院儿人的追问,早已厌烦了一遍又一遍重复说"还冇(安排好)哩"的尴尬。很快,几院儿人都知道了!他们也都极欣慰、鼓励和幸福。在他们眼里,我去乡里上班,就是增添全族的社会权势?
或许,他们的表现,我是理解的。
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却沉甸甸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写信告诉远方的同学和朋友。在共等分配的夏时,她们每隔几天,就频繁地跑来找我。待她们陆续上班后的秋冬,却没一个人写信告诉我。我都是间接听说。是她们都有我现时的感受吗?还是她们觉得,上班也没啥意义?她们如今都已融进了属于她们的教书生活,那份纯真的友谊,只能因时空的变换,而打一个结了。或许,我会告诉她们的吧。
还有你,丽呀,现在过得还好吗?是不是每天就在学校和家之间往返?累吗,苦吗?又有男朋友了吗?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嫌咱两家儿远,嫌咱俩小,其实,还有更重要的:我家在农村,我的工作又不好。我若让爸跑到区教委、市教育局,或许会好很多吧。但那得花多少钱?远超他的承受能力!只能接受现实。我没办法,也不抱怨。不管说来你信不信,我仍然爱你,然而,连我自己也不希望咱俩能成了。我祝福你,早日找个好人家,一生衣食无忧。我就要去乡政府上班了,可能还是有点儿"不修边幅",可能还是个怀疑主义者,将来可能会成为一个小官僚。不管怎样,这是我的生活。我当然会娶别的女人,但学生时代原始、狂热的爱情,永远不会有了。那份纯情不会有了。那个年龄已经过去了。那个年龄只属于你。我现在明白,离开事业谈爱情,是不可能的。每一个男人都愿意为爱情活着,但要获得爱情,就必须先拥有金钱、地位和权力,付出世俗的代价。
虽然我从没上过班,却像门外人懂门内人一样,懂得一些上班的具体含义。已经在乡政府上班的表哥,无疑给我恶补了许多他认为应给我补的东西。他固然看不起我教书,也看不起我去乡政府。每天要浮于啥事儿,还不知道,但新来的,最起码得主动扫地、提水、请教。该干的必须干,不该干的也要留心。别人可以点个名就走,你不能。别人可以动辄大发脾气,你不能。你只能老老实实地熬几个年头,慢慢地被他们同化了,才能与之平起平坐,欣赏令一个比你来得晚者表演……
一切,不易。明天要上班,才一下子懂得:生,本就是面对现实地生;面对现实,往往自己就不只是了自己。
当为东风第一枝
文/娴清
路过,街旁,卖花老人,清风微微,鲜花数数,有的含苞低首,有的暗香袭人,有的绿艳红羞,与众香不同,偏有小小紫色花瓣凌风微现,蕊粉淡点,傲然不同。我之浅陋,探问之下,方知这叫报春花。平素我只知有迎春花,还曾为之写"东风第一枝"之句,今日才知还有报春花。报春花枝茎虽柔,花瓣边缘为紫韵,渐现纯白,乱离两色竟不迷人眼,此花第一知春讯,就先把姿容现,只为嫣然自轻松,敢作当头第一枝。
报春当知春到早,它不畏人言,傲然独立,先把春的消息透露出来,尽现才情。心底呈白,不透风雨,固执自我的本色,展露真实的香风诗韵。临风映水,将春天气息报与迎春花,迎春花张开双臂,迎来春辉之时,报春花亦有尽黄或粉之色,亦斗灿枝头。
报春花亦产在内蒙古,我忽想起去内蒙古游孝庄故里时,孝庄园多处尽是那不知名的小花,极是美艳,双色斗趣,莫非就是这报喜花?真是舞动乾坤出北疆,孝庄的个性里的明决果敢,智慧内敛,不也是如此吗?《红楼梦》里贾元春在迎春之先,若是四春皆有花相配,元春未必不是报春花,自甘入宫,以青春美好尽维系,才情尽呈,方为女史,得圣宠,却要循行矩步,不能再见亲人,能苦深遂。她只为将春之消息,送给赫赫门族的生命,却无法令其永享滋荣。
报春花就是如此耀眼,争尽春辉,又绝不媚俗,纵然繁耀枝头,仍葆心内独语深思。
此花还有一个别称,唤作樱草,樱草的花语是除你之外,别无他爱。希腊神话里,无法说话的水泽女神爱上了一位英俊的青年,可是青年身边有很多女人,她只有站在很远的海水之中,一天天看看他,孤独悲凉地死去,化为樱草,默默珠泪点点。说不出的爱,越是压抑,越是深陷,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女孩对他如此深爱,春来之后,万花竞艳,他又岂会注重远远水中那个落寞的身影?将心只做樱草,哪计一念成痴。
报春花,总把枝头静春芳,不了情,任生死,当为东风第一枝。
回忆是味道的缠绵
文/青水林夕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夏梦,秋风,又是冬。
时光是一驾木轮车,吱呀呀地趟过了那些专属于青春的岁月,扬起一阵风沙,留下一道车辙。这条路上,有归人,有过客,只是逆旅匆匆,那些音容笑貌渐渐模糊,谁曾对你笑过,你又为谁哭泣?只剩下车辙两边串串脚印,证明他们来过。再后来,家乡的季风裹挟着一场又一场的雨水,把一切痕迹都带走,一骑绝尘的彼此都渐渐淡忘了那些曾经的美好,唯有残留在记忆中的味道成为旧时光存在的证据,也是值得回忆的全部理由。
春天,我喜欢残雪融化的味道。二月的第一场春风吹绿了江南两岸,裁剪了西湖岸边的柳条,却没能吹开北国冰封的江水。然而阳光接受了春风友好的邀请,融化了屋顶的残雪。雪水滴答滴答顺着冰棱流淌下来,浸润了本该尘土飞扬的街道,散发出混着一丝甜腻的土壤味道。能想象吗?每当我闻到这种奇异的气息,城市街道的喧嚣瞬间消失无踪,整个世界都神奇地静了下来,只剩下屋檐下雪水滴答浸润了街道,打湿了心灵。彼时的我,最喜欢带着彼时的女朋友在这样的环境下散步,我们都是很市侩的人,见天离不开柴米油盐,可周遭如斯,心思都回到了很久以前,穿着学生装的彼此,晚自习偷跑出去喝奶茶的场景。呼吸着这样的空气,氤氲着哈尔滨独有的淡黄街灯,回想着曾经的美好时光,即使不算浪漫,至少称得上幸福。
夏天是阳光留在被子上的气息。很多年之前的场景了:那时的家还没有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拥有一席之地,独门独户的乡间小院过得倒也舒心。平房屋子潮湿,床上,柜子里的被褥放得久了都会沾染上几分潮气,不仅触到皮肤上有一种黏腻的反感,闻起来也是一种腐坏的气味。所以夏天一到,妈妈就会把家里的被褥都抱出来搭在晾衣绳上,让那些沉积了一年烟火气的被褥自由呼吸阳光的味道。彼时的母亲,还是个娇俏的小妇人,眉梢眼角还带着青春蓬勃的气息,而那时的我,则还是个只会坐着板凳望着天的小男孩。每回母亲抱着被子出来晒,我的任务就是搬个板凳守在院子里,画着圈圈警告老天爷不要下雨。夕阳西沉时,我会把整个脑袋都埋进晾好的被子里,那种带着温度和微焦的香气让我很满足。妈妈这时则会按揉着自己酸软的肩膀笑我是一只小鸵鸟,藏起了头忘了屁股。后来,生活渐渐好了起来,举家搬到了市中心的一方小楼里,楼房不如平房那般潮湿,被子放多久也不会有腐潮的味道,可是却也再也闻不到留在被子上阳光的气息。
奶奶终究还是没能挺过那个多雨的秋天,离开的时候我没能在身边。当我顶着微凉却彻骨的晨霜赶回家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哥……"一身天空蓝的军装衬着一张有些稚嫩的脸。从眼睛里的血丝和有些蓬乱的头发便可知道弟弟返乡的旅程想必和我一样焦急和狼狈。跪了一天,守了一夜,秋雨也下了一天一夜。送走了奶奶,那些亲友也随着父母去吃那顿驱邪避秽的豆腐饭,我和多年不见的弟弟坐在通向火葬场的公路边,看着漫天飞舞的黄叶闷闷抽起烟来。"我喜欢这个味道。"许久,弟弟开口说道。我用力闻了闻,那是雨水浸泡的落叶发酵出的奇妙味道,配以淡淡的烟草香气,鼻腔内微凉的刺激十分舒爽。走过这么多秋,却从来未注意到这种恬淡又带着一丝伤感的味道。弟弟狠狠地把烟头弹出去,一丝火星在水坑里融化成一缕青烟。"调令下来了,云南。"我愣了愣,天各一方也就是如此了吧,一个东北,一个西南。经历过无数分别,我依然坚信,弟弟的背影是最萧索的,异常坚定的脊背没有一丝颤动,没有拥抱,没有流泪,没有再见,弟弟固执地用最沉默的方式和我告别,而那时节,我又闻到了那股伤感的味道。
北国寒冷的冬天里有太多温暖的味道,而对于我,最温暖不是舌尖上那一抹温润的温柔,不是红袖添香并着书墨的那一朵浪漫,而是爆竹炸开寒风生出的有点辛辣的烟火气。爆竹声中一岁除,千树万树梨花开。印象当中的那些隶属于冬天的喜庆清晨都伴随着一场活泼的小雪。大年初一的早上家家户户都有燃一挂爆竹的惯例,一时间,大街变成了一口大锅,噼里啪啦地炒起豆子来,锅子里散发出一股香气,那是爆竹炸裂开的雪花融合了火药的气息,是热烈与辛辣的完美结合,是谓烟火气。一阵喧嚣过后,寒风都变暖,只剩下雪花和残屑的舞蹈,白里透红,比雪中看梅又多了几分跳脱。酒阑睡觉天香暖,原来暖不是春日暖,香不是百花香。看着自家的爆竹燃尽,搓着微凉的双手往家里小跑,想着刚出锅的三鲜馅饺子,连自己的心都暖了起来。
冬雪,春风,夏沙鸥,却道天凉好个秋。
年年复年年,时光是朱自清的洗脸水,从指间悄然滑过,想挽留,只剩下手心处那丝微凉的痛楚。回忆是什么?是怀念,还是眷恋?其实回忆和那些味道一样,都是刺激着鼻腔一阵微酸,迷离了出神的双眼。回忆不过是一头困兽,在时光的沙漏里翻滚,来来回回中,旧时的影像都天旋地转,只剩下熟悉的味道陪着困兽缠绵。
流年
文/羽涵
暮光醉,时光碎,流年是淡然的殇。
——题记
人生如一场匆匆旅程,尽管路上风景无限,但终究会到达终点。人生,与其苦恼其短暂,不如认真过好每一天,让你的人生更充实。生活的质量能决定生命的质量。
生与死似乎是人类永恒不变的重要话题,有人说人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已经在向死亡一步步迈进了,虽说听起来极其悲观,但又不可否认事实的确如此。生命如烟花,一瞬即一生。但又有多少人在临近死亡关头无所畏惧、积极面对呢。每每面对这些问题时,我总会产生莫名的恐惧与落寞,我渐渐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似乎与那次经历有关。
那天,我同几名朋友去老人院做义工,陪陪那些寂寞的老人。刚进老人院,那种意想不到的冷清气氛立即给我们施加了无形的压力,在那里,你不敢大声喧哗,不敢欢声笑语,生怕打扰了老人们的生活。这不禁让我感到痛心,这里的冷清与老人院广告中的热闹情景有着天壤之别。
我主动上前和一位满头白发的奶奶聊天。
"婆婆,早上好,您吃了早餐没有?"她笑道,"吃了,你们能来真好。""今天星期几啊?""今天星期六。""哦。"然后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似乎把我给忘了。正当我尝试打破这尴尬局面时,婆婆身旁的老爷爷瞄了我一眼,自言自语道:"唉,我在这里等死罢了。"等死?我的心猛猛地颤了一下,莫非这里的老人都是这样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的吗?
没过一会,婆婆扯住我衣角,问:"今天星期几啊?""今天星期六。""哦,我老是不记得,明天我女儿该来看我了。" "真好,您讲讲年轻时的经历吧。""什么?没听见。"我重复了一遍。婆婆听到后显得特别兴奋。年轻的时光便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吧。
接着婆婆拉着我的手,讲啊讲,越讲越兴奋。我也从她不太连贯的言辞中了解了一些她的经历。她年轻时是一位受学生爱戴的老师。退休后的日子很无聊,女儿因工作忙无法照顾她,她便自己要求要到老人院来。从工作人员那里了解到,这位婆婆的生活可充实了,总喜欢在闲暇时唱上几曲。她跟其他老人也相处得很好,有时还像老师一样训导旁人。婆婆说得累了,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先睡一会。""您睡吧。"我扶婆婆到房间里休息,给她盖上被子,轻轻离开房间。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们也该离开了。临走前,我握着婆婆的手,说:"下次一定还来看您。"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不想我们离开。
回家途中,我不禁感到心酸。那位婆婆奋斗一生最终也只能在老人院安度晚年,每天都在期盼孩子前来看望。
我仍沉浸在淡淡的哀伤中,却不知不觉走到儿时的幼儿园。从幼儿园的栅栏往里看。小朋友们正在做游戏,你追我赶,充满欢声笑语,孩子们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看着他们,我笑了,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充满希望。其实,人生不也如此吗?从原点出发,最终回到原点。重要的不是你走了多久,而是你走得好不好。转念一想,婆婆虽在老人院生活,却有人与她作伴,她对待生活如此乐观,每天生活得如此充实。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呢?
成长与衰老是人生必经的阶段。无论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都具有那个年龄段特定的价值。积极面对生活吧,让每一天都更充实。
夕阳西下,我在路上缓缓行走,地上的落叶被我踩得吱吱作响,在安静的傍晚,说不尽的故事——不问也罢。
在我前面,胖嘟嘟的小孙子扶着年迈的奶奶,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他们在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更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