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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短文

2023/08/28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过年的短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过年的短文(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过年啦!

文/范诗雨

过年啦,家家户户忙着放鞭炮,贴春联,好不热闹!

我拿出昨天亲手写的一副春联乐滋滋地送到外婆家,外婆看着红红的纸上我一笔一画端端正正写着的春联,瞪大了眼睛,连声夸赞:"写得真好,我还以为是买的呢!"我心里乐开了花,迫不及待想把它贴出来给大家看。可是我从来没贴过,该怎么贴呢?我顿时傻眼了,妈妈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拿出手机从网上搜了一会儿,笑着说:"贴春联是有讲究的,春联分上联和下联,按习惯是右边贴上联,左边贴下联。"我拿着春联问:"那怎么分上联和下联呢?"妈妈说:"春联讲究平仄,平,就是我们四声中的一二声,仄,就是四声中的三四声,一般上联最后一个字是仄声,下联最后一个字是平声。"我看着手里的春联说:"我明白了,‘春色绿千里’是上联,贴右边,‘马蹄香万家’是下联,贴左边。"妈妈笑着夸我说:"真棒,一点就通。"说完我们就把春联贴在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门上。看着门上贴着我写的春联,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晚上大家吃着香喷喷的年夜饭,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好热闹呀!我赶紧和哥哥、姐姐一起去放早已准备好的烟花,欢声笑语在烟花爆竹声中蔓延开来,一片喜庆的气氛。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大家一起观看节目,优美的舞蹈、动听的歌声、幽默的相声小品吸引着我们,时而啧啧称赞,时而哈哈大笑,真幸福呀!

过年

文/彭中华

在我整个童年时代,最幸福、最快活、最舒服,吃得最好、穿得最新、最令人企盼向往的事就是过年。小时候,家乡很穷,于是流传一种说法:"小孩盼过年,大人盼莳田".

每年大年三十晚上临睡前,妈妈都把新衣裤放在床边的板凳上,告诉我:这个口袋有几粒糖和花生、红薯皮,那个口袋有十多二十个小鞭炮,还有个口袋有一两毛压岁钱。糖、花生、红薯条可以吃,鞭炮可以放,但钱是断然不能花的,节后要回收,否则"节后算账",准有一顿揍。

我老家在安仁县竹山街上。当时竹山只是一个大队,属乐江公社(后恢复承坪乡),竹山街只是一条百来户、两三百人的小街。靠近街上还有几个小村子。家乡新年的第一天是以天蒙蒙亮为标准的,而"封财门"其实是从除夕晚上十一二点开始的,集中在后半夜。一阵阵封财门、开财门的鞭炮声把我们吵醒后,我们就企盼父亲起床"开财门".父亲"开财门"后,我们就穿起衣服奔向鞭炮响起的各家各户大门前去抢掉在地上未燃响的鞭炮。每抢到一个鞭炮,那高兴劲,长大后很少有过;为抢一个鞭炮,不惜在地上打滚,不怕被炸伤,那拼命劲,不经历那个贫穷年代的孩童是无法体会得到的。

天大亮后,正式的"过年"开始了。我们回到家里,开始享受新年。我们一家七口围绕在桌子旁。桌上摆了一盘"饭杂",盘子的中间摆一个较大的饼子——这是不能吃的,家里只一个,必须摆到正月十五出节以后;周围有少许的花根、杨梅酥、花豆,除了过年,这些平时都是看不到的"珍稀品",一般也是不能吃的,也要等到出节以后;还有较多的花生、红薯皮和爆米花。花生可以多吃,红薯皮和爆米花可以放开吃,可以"兜".我们每人面前有一碗自制的甜米酒。喝完酒后,我们兄妹五人就去给同住在竹山街上的姨母、舅舅拜年。姨母和舅舅家也用甜酒和"饭杂"招待我们。接着姨母和舅舅两家就到我家拜年,爸妈也用甜酒和"饭杂"招待他们。然后吃烫皮。烫皮是用鸡肉汤煮的(鸡肉要一再熬汤直到出节以后),那时候,除了过年,家里基本上不可能杀鸡。新年早晨的烫皮当然也是最好吃的了。吃完烫皮后,舅舅就带我们晚辈给已故的外公、外婆"挂坟"——到外公、外婆墓地给外公、外婆拜年。

之后,全街上的人都集中在街头田野里玩鞭炮,大人玩大炮,小孩子玩小炮。每一次鞭炮响起,都能引起人们开心地大笑,人们是那样无忧无虑,尽情享受一年中难得的美好时光!中饭后,孩子们都会到学校玩。先是绕场一周(下雨天在大教室),合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旋律,嘴着哼着曲调;然后是"卖笼"、捉迷藏等五花八门的游戏……

家乡人很看重"过年",即春节,也就是头月头日。这头月头日决定一年的收成。所以春节一到,大家都像变了个人似的,个个尽说吉利话、好话,就算是昨天怒目相向,甚至打架的,一觉醒来,一"节"泯恩仇,大家都客客气气,都把最好的祝福送给对方。怕小孩子初一说"蠢话",给全年带来不利,家长一般在除夕之夜都用解手纸擦小孩的嘴巴,寓意即使小孩说了不吉利的话也是放屁。在放电影《洪湖赤卫队》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已是初中生,一起床,边穿衣,边哼起了"娘啊,儿死后……"猛然醒悟,急忙刹住,吓得我这一年里都不敢一个人游泳,足足担惊受怕了一年。

过年时,钱和物都只能说有好多好多,不能说少或没有。弟弟最小,父母特别疼爱。春节那天,他总想吃那个饼子、花根、杨梅酥和花豆。父母总是制止他。弟弟问是不是就这么多,家里没有了。父母和大哥、姐姐连忙说,有,还有很多很多。弟弟不解,还有很多很多,为什么不给我们吃,又是过年!弟弟的不解,也是我的不解,这不解陪伴了我们整个的童年。过年鸡腿和鸡肉放在烫皮里,也是给看的。家人一个劲地夹着往客人嘴里送,并一个劲地说,家里还有,客人也是一个劲地推,断然不能吃。大家年复一年地相互客气着。

尽管如此,春节总还是我们孩提时期最盼望最向往最快活的日子。如今,随着物质文化生活水平的提高,年味却越来越淡了。如何把社会进步、文明程度提高和传统文化结合,使中国年既文明又幸福、喜庆,是我近年来一直在琢磨的问题。但愿现代与传统相得益彰的、尤其是属于孩子们的中国年,早日到来!

过年况味

文/乐痴

除夕的早晨,睁开惺忪睡眼,感觉光线格外亮堂。忙不迭的穿好衣服,雀跃着来到窗前,拉开帘子。啊,憧憬已久"雪天使",终以无与伦比的静美,覆盖了我所在的城市。屋檐下,花坛上,枝叶间……抬眼望去,哪儿哪儿都是银光烁烁,哪儿哪儿都是素洁晶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令我惊喜的雪景终于出现!连忙呼老公,唤女儿,并拿出相机,一会站到南边的阳台、一会儿来到北边的窗前,将触目可及的旖旎妩媚的远景近色摄入镜头。

伫立窗前,风静雪止,我欣喜地微笑着与雪景对视,眼前幻化出一幕幕饶有情趣的景象:更深夜静之时,"雪天使"们以素裳翩然、澄明纤巧的容姿,氤氲出如梦似幻的仙境。她们摇曳着轻盈袅娜的身姿,妖娆出一季的沉香;她们单薄的身躯,前赴后继投入大地的怀抱,明净世人的心扉;她们神采奕奕,灵动生香、飘逸飞扬,雅韵依依!我仰视乳白色的浩瀚苍穹,禁不住从心灵深处发出喟叹:可爱的"雪天使"们,你们舞了一宿,为混沌世界披上了素洁银装,此刻,是中途休息还是悄然谢幕了呢?可知,我仍在期盼你们蹁跹的舞姿?

倏忽间,网友笑对寰尘那篇优美散文《雪落江南》,呈现于脑海。

"江南的雪很羞涩,是那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秀女样;不到冬天即将过去的时候,她是绝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娇容的。

江南的雪很温柔,她从来都没有压倒一切的霸气;她知道自己只是江南风光的点缀,所以山还是那样青色如黛,水还是那样碧蓝似玉。

江南的雪很文雅,她来也悄悄,去也悄悄;不曾想要呼风唤雨,不曾想要凛冽刺骨,而且最喜欢在人们静静入睡的深夜,轻轻地柔柔地来去,雪落无声,雪走无痕。

江南的雪很秀气,雪落江南,你只能用"花"来形容;这儿一蓬,那儿一簇,连在一起,算得上花团锦簇,却绝对用不上"广袤""雄浑"的字眼。

江南的雪很青春,忸怩中的那份轻盈,是妙龄少女的曼妙舞姿;卧在枝头上和着绿叶一同随风轻扬的风姿,绰约成满树的青春激扬,逗弄得矜持如我者也忍不住想鞠一捧这样的青春于手中。"

笑对寰尘已将雪赋予了如此神韵,描写如此贴切,俗笨如我,焉能写出更好的词句来描述此刻的雪景?尘,真正不好意思,借用啦!此刻,我还在想,那怀揣"一颗诗意的心,头上戴了一顶枣红色风帽,脖子上缠了一条淡灰色围巾"的你,在沅江边"俯身掬起一捧亮晶晶的江水""雀跃在洁净无尘的鹅卵石上",是怎样一番如诗如画的妙曼景致啊!还有,我那吟唱"雪心纯语"、爱雪成"痴"的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小姐姐雪纯,面对如此雪景,不知会发出怎样的感叹!我那些网名含"雪"的朋友,雪的传说、独钓寒雪、冰山雪峰、雪舞飞扬、风花雪月、北国雪绒花、雪中的寒梅、含雪、如雪、雪……一定都与雪特别有缘吧!

好想来一场雪中漫步!好想去赴一场雪梅之约!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医院通知因肝病住院却已请假回来和我们一起团圆的姐姐,赶去医院输血浆。因为血浆供应特紧,又极有时间限制,不可延迟。想想上午要去另住一处的父母那边准备年饭,下午还要赶回双峰老家陪婆婆过年,只得将"浪漫情怀"暂且搁置,让自己的思维回归凡尘烟火。用罢简单的早餐,便急匆匆和老公赶往父母那边。老公送姐姐去医院,我便开始为团圆年饭做准备。

系上围腰,戴上袖套,一阵悉悉索索的忙碌,丰盛的饭、菜、甜酒已然上桌。陪伴父母团年的,有我们小家三口,还有外甥小家三口,待老公将在医院输完血浆的姐姐接回,祥和温馨的团年大餐即正式拉开序幕。彼此简单的祝福,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心意。祝父母福寿绵长!祝姐姐尽快康复!祝外甥宏图大展!

饭毕,送姐姐回医院继续输液。我们也只得和父母依依相辞,赶往婆婆家。兴许太累,本来就习惯午睡的我,在车上沉沉睡了一觉。虽然,错过了品赏车窗外边的雪景雪韵,却让自己可以精神抖数投入下一轮"战斗".

放下行囊,从婆婆手中接过刀柄和锅铲,年夜团圆餐的准备工作正式启动。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忙碌,大年夜团圆晚宴准备宣告就绪。伴随着响彻云霄的鞭炮声,祭拜完神灵和先祖,团圆晚宴才真正开始。大大的圆桌上,十余味佳肴罗列其上,五兄妹中除大妹一家未至外,共14人陪着婆婆共度佳节。喜庆之心、高兴之情、祝福之愿、希望之声,尽情演绎!

伴随着春晚的欢笑声,我不停的收到来自亲友们、同事们的新年祝福,那一则则趣味盎然、真挚深情的祝福短信,令我内心温馨而感动。于是,我也不断地向亲友们、朋友们传送着自己虔诚的、美好的新年祝福。

"炮竹声中一岁除。"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宁静的乡村喜炮齐鸣,漆黑的夜空绽放着一簇簇七彩烟花。在震天价响的鞭炮声中,婆婆领着我们所有的晚辈,位列摆放在厅堂布满供品的供桌后面,遥望天地,虔诚跪拜。曾经,我总觉得这只是一种应付长辈的形式,从没去探究其丰厚的文化底蕴,这一刻,我虔诚地面对苍天大地跪拜时,对天地神灵从心底滋生了深深的敬畏,因为他们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才有了大千世界的美丽与和谐。天意不可违!人们祭拜天地神灵,不仅表达了自己的感恩之心,也表达了对美好生活的祝福和向往。

新春佳节来临,似乎很多人比我等更激动、迫切,因为整晚的鞭炮声都不曾间歇。迷迷糊糊中,迎来了新春第一天的晨曦。容不得半点慵懒,新春的早晨依然要祭拜神灵和先辈,饭菜照样需要丰盛。协同婆婆和老公做完了这一切后,前来恭贺新春的亲友、乡邻便络绎不绝。鞭炮迎送、发烟递糖是最基本的礼节。倘若来客时间充裕,愿就坐稍歇,则要热情以酒款待,也是我们这儿多年保留的风俗。我和老公除了协助婆婆迎来送往、接待陪伴客人之外,还要安排时间去给已故的先辈们上坟,给上年新故的亲友乡邻"烧新纸(钱)",然后再去乡邻亲友家拜年。

在去给已故公公上坟的当儿,我悄悄的把相机带上了。返回的路上,山涧、树枝、田野、菜地、屋顶……那静静的、毛茸茸的雪蕊,深深的吸引了我。俯身掬起一捧雪花,用力地抛向天空,心情随之清澈而爽朗。极目望去,未融化的雪,就像仙女撒下的碎玉,遍布大地每一个角落,到处散发着银色的柔光;那一栋栋具有浓烈乡土气息的"别墅"顶上,依然覆盖着一层寸余厚的"雪被",安静地与乳白色天空接壤,似乎还在等待更多的同伴;路边的山坡上,无以计数的松树,青翠茂盛,素洁的雪花静卧枝桠,晶莹剔透,松针穿过"雪被"向四方伸展,别有一番韵味;油菜地里,洁白的雪花与碧绿的油菜,就像一对对多情的恋人,相拥相依,彼此温暖,我似乎窥见到了仄仄寒雪里流淌出来的柔情蜜意;阡陌田野里,一丛丛清秀的绿草从洁白的雪花中钻出嫩头,随风微拂,几只肥鸭漫步期间,探寻着可口的食物,略显荒凉的旷野陡然现出无限生机……

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享受"风花雪月",老公催我一起去亲戚家拜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婆家娘家都在同一个乡镇,要拜访的亲戚较多,而初二又必须回娄底陪伴我的父母,所以春节这天,我们拜年的任务特别繁重。两边的叔叔、舅舅、姑妈、姨妈等长辈家,平时疏于走动,春节是无论如何都得去拜访才行。好在有车,到傍晚,我们终于完成了这天的拜年任务。

第二天,我们回到娄底,可我依然没得轻闲,给亲友拜年还得继续,大批来娄底给父母拜年的客人需要好好接待。说心里话,每年春节这几天,都是我全年最最辛苦的几天,无论是将婆婆接来娄底过节,还是陪着父母一起回乡下过节,或许象今年这样,父母、婆婆两头兼顾着过节,都是如此,辛苦没商量!当然,还有比我更为辛苦的,那就是与我甘苦与共的老公。乐痴,加油!老公,加油!我为我们自己鼓劲。

2012年的新年就在这种忙忙碌碌中快快乐乐的度过着。虽然不乏辛苦,但更多的是享受幸福和喜悦。想想,在这么隆重而又喜庆的传统佳节里,能够陪伴婆婆和爸妈,能够一大家团团圆圆在一起,能够给平日里疏于走动的亲戚们送去祝福和关爱,能够给久违的亲朋好友、领导同事发个短信表达自己的祝福和牵念,这是一份多么了不起的幸福盛宴啊!更何况,除夕和春节,老天还送了我两份厚重的大礼:"雪天使"造访凡间,让喜庆的佳节平添了一番别样情趣;在深圳工作的最要好的大学同学俭来信,初三将来我家团聚,让我充满了温馨的期盼!

过年

文/谢永帅

大年初一,代表着新年春节的正式开始,代表着每一个人在时光飞逝中又大了一岁,代表着旧的一年已过去,新的一年已来临。

过年无疑是快乐的,春节伴随着走亲访友,吃喝放松。人们在辛劳忙碌一年后,身心得到暂时的放松。

与西方不同,我们春节肯定是世界上最热闹最热烈,时长最长的节日,它好比是一部大型的剧作,有各色各样的文艺晚会、花灯、聚会展示。无不显示出一派祥和、欢快的气氛。

春节是家人们团聚最好的时候,也是朋友们相聚一起互相问候聊天的最好节点,相聚或亲眼目睹是对亲人朋友现状最好的了解,也是最大的问候,可能有人说现在信息这么发达,还用得着面对面再去聊吗,这样想的话,你可能错了。包括我们父母长辈,亲朋好友其实最想目睹一下我们,目睹一下我们的孩子,目睹一下我们的现状。

这时我们在一起聊家常,聊生活,聊未来,聊身边每个人的生活和身体,聊某某亲戚朋友过的如何,聊某某亲戚朋友家儿女淡婚论嫁,聊某某亲戚朋友家新房乔迁之喜,也聊聊家乡邻里变化,只有春节有空闲有机会才让我们聊这么多。

春节也是我们送祝福,送祝愿的好时候,虽然我们某些地方还身处疫情之中,但小小疫情肯定挡不住我们内心对春节、对家的向往,在祖国不断强盛,人民不断幸福的状况下,愿我们身边和远方的人都能在新的一年里过得越来越好。

过年

文/枫林主人

进了腊月,逢年过节的心,渐渐就醒了,从平日的繁忙里,从朝九晚五的麻木里,自觉的醒来。元旦,虽也是新年,但仿佛那是机关单位,团体组织的新年,不是民间的,亦非个人的。百姓们真正的新年,只有一个,这便是春节。

年前的那几天,我经常能听到,有行李箱被人拖着穿过巷子的声音。箱子的脚轮儿,打在地上,发出千奇百怪的响。那声音里,有润朗的嘭嘭声,大约是胶皮轮子的;有清脆的咯噔声,大约是塑料轮子的;有枯燥的咔咔声,大约是轴承缺了油的;有响一声略作休止复响的,那肯定是有一只轮子坏了的。这些声音,从我的耳畔经过,轰轰烈烈,带着张扬,仿佛在同我说:"我们可都走了,你走不走?"我心里说:"你们先走,我不是很急。"它又说:"不急么?春节的车票,可不好买哩。"我说:"那我就站着。"它说:"站着,恐怕都没有地儿哩。"我说:"那我就不回了吧。"它哈哈的笑:"365天了,好不易赶上过年,你该回去的。"我答:"头些日子,我刚回的家。所以可以不必回。"它捂着嘴偷笑:"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过年哩。"我突然间恼了,忿然拍案道:"怎么着吧!我就不回!"每于此时,它便扑棱一声惊鸟似的飞远了,再也听不见。

这些声音,从五环,四环,三环,一点一点,一线一线的响起,像是事先约好的串联,纷纷流下南站,涌向西站,挤上北站,那里一时之间成了聚集的圣地,它们高高在上,等着人们去膜拜。这些箱子,大概装着十三陵的果脯,牛栏山的二锅头,全聚德的袋装烤鸭,天福号的酱肉,仿膳的点心,稻香村的果品,六必居的酱菜……,分门别类,挨挨挤挤的塞满了,带着嘭嘭声、咯噔声、咔咔声,被兴高采烈的人拖着,向车站走去。

回家过年的人,暂时忘了手头的计划、业绩、指标、任务,扔下这里的房子、柜子、电脑、电视、脏衣服、臭袜子。拍净沾了一身的倦尘,脱下工作装,洗个澡,换上鲜衣新履,对着镜子梳好油光可鉴的头,拨了不守规矩长的眉毛,挤了粉刺疙瘩,剪指甲,剃胡须,给手机充满电,带好充电器,衣袋里装上银行卡,现金,找出身份证,破好零钱,整好行李箱,然后,"啪"的一声扣上,"吱"的一声,拉好拉链,"嘭"的一声,锁好了门。在这一刻,他,孤身一个,抑或带着初恋的女友,或新婚的妻子,或自己几岁的孩子,兴冲冲的出发了。

他的眼神,瞬间没有了迷离,迷茫,褪去了大工业化、大都市化、现代主义的时尚、繁华乃至颓废,却漾起了水乡般的明净,竹楼般的雅致,村寨般的悠闲,那是一股子飞烟,仿若深山密林里,一截铁轨上缓缓而行的,拉着黄花松木的列车,飘起的轻淡又静静的白烟。

车站里人山人海,兴许要挤皱了他的新衣服,踩脏了他的新鞋子,会让箱子里的果脯再次脱水,酒瓶子提前冒了味儿,烤鸭变成鸭杂碎,酱肉挤成肉饼,点心果品都成了开口笑。但他不在乎,他这时的心,已然飘向了遥远的归处。北京,这个有着他理想与梦想的城市,被甩在身后,他突然间变得忘恩负义,淡漠绝情,心里只有一个地方温暖着,明亮着,那,便是故乡。

故乡,有着新落的清雪,有着大红的灯笼,有"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的对联,有热热的炕头儿,有朱漆已然斑驳的炕桌,炕桌上有陈年的烧酒,白生生的饺子,香味四溢的鲜鱼。围坐的人里,有苍老又慈爱的父母,陌生又熟悉的儿时玩伴,暗恋多年却和别人订了婚的邻家女孩儿。他不用再正襟危坐,不必西装领带拘着脖子,亦可以踢掉鞋子,伸腰盘腿,不用再说什么普通话,客套话,更可以放声大笑,而不用担心吵着隔壁的人。当然,他也可以趁着醉意,摊身如泥,补足一个仿佛缺了十年二十年的浑然大觉。

这一切故乡的印象之于我,亦正如新年之于故乡,非故乡不亲,非故乡难以将新年弄得热闹,又热闹得朴实温暖,且温暖到如此真实可信。故乡的新年,可以让我触到那热闹深处,无华的包容与随和,紧凑的欢乐与质感。它亦有现世的华丽,那些雪白的面团上,嵌着红枣儿的花糕,发黄的家族谱中,蝇头小楷记述的三代风光,长条案上丰盛的供馔,和那一对摇曳生色的红烛,无一不在提醒,我这一代正绵延于此,并有责任秉承自先祖永续下来的旺盛烟火。

我的乡下,如今还颇有些古风,比如大年初一,串门儿拜年行的依旧是跪叩大礼。头三十晚上,在家里守岁到子夜,吃了热乎乎的饺子,再到外面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寻出空地来,放几个爆竹,抬头看它在碧蓝的夜空,亮闪的炸响。天一蒙蒙亮,人们便扫净了庭院,然后新衣新帽新鞋子穿戴整齐,先给自己的父母拜了年,再纷纷走出家门拜族亲。不多时,巷子里的人忽然多起来,大家的口里呵着寒冷的白气,互相的问了好,再去找那些与自己平辈的人,结成一拨儿又一拨儿浩荡的队伍,脚步锵锵,笑声朗朗的拜大年去。

十几个人,进了院子,领队的喊了声:"磕头了!"冲着堂屋,纳头便拜,双膝跪在当地,先是神三鬼四的磕完了,再拜与长辈。那一跪一拜时的庄重,那礼毕后又恢复的和颜悦色,让我觉得那一句所谓的增寿添福,于此时此刻是如何的形象与具体。老人们这时会从堂屋里走出来弯腰纳礼,并笑呵呵的发些糖果香烟散与众人,顿然间话繁语喧,满庭里忽然就有了旺盛的气象。赶上院子小的,人们都周转不开,待跪下来,后者的头竟要紧顶着前者的屁股,这时后者多半要向前者敬告:千万不要随便出气。

走走停停,站站跪跪了大半天,人们开始腰酸腿乏,那下跪的姿势便越发的不规范。等到了村南最后一家时,太阳已经出来了,路边的雪晃着人的眼,上面散落的都是鞭炮炸碎后的红屑,我那时觉得,这情景里竟是含着浓浓的说不清的年味儿。

最后这一家需要拜的,是一位上了年纪且又孤身无伴的三爷,众人进了院子看时,地上的雪还没有扫,堂屋门上依旧挂着厚重的深蓝的棉门帘,知道他惯常的贪睡,领头的便假意的跺了几脚,并不下跪,一面大声喊着:"三爷,看好了,我们给你磕头了。"然后,便一齐哄笑着转身出了院子。

——"小龟孙们,今年又来糊弄我!"三爷的骂声,在众人的身后依然清健悠长,仿佛要惊落那些枣枝上,松软的冬雪。

过年 过年

文/刘永彪

乡村过年是累赘的事情。

就拿除夕这天来说,写什么样的对联、换什么样的中堂、打多少钞纸、做象征团圆的团子、吃象征长寿的面条,还有那一顿必须丰盛的年饭,杀鸡宰鸭剖鱼刮猪蹄,足够一家主人忙乱。男主人或可颐指气使,女主人则事必躬亲,之后还得烧水给一家人洗澡,换下的脏衣服当天肯定没时间洗,得收藏到看不见的地方。经常脏衣服还没藏起来,邻家吃年饭的爆竹就响了,一家人得赶紧围住饭桌。年饭吃得早,来年发得早。就这吃年饭也累赘得可以,夫妻之间、父女之间、母子之间都得彬彬有礼,不能有家长意志,言词更须注意。言词往往预示来年家景,一句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年饭后还得女主人收拾杯盘抹擦桌面,这个过程后面,就是男主人给孩子压岁钱了。孩子不多,最多只有两个,给少了怕不高兴,给多了又怕惯坏。待清理完灶口,放鞭炮接回灶神,春节联欢晚会已播出好一阵,这时还得点香烛。香烛不是柴禾,不是蜡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点着。

刚在荧屏前坐下,就有亲友登门言称拜年(我们村里吃过除夕年饭就可以拜年),于是方知糕点果盒尚未装上,男主人应酬同时中会叫女主人,女主人一般正在柴灶上炒花生、瓜籽(那是离身片刻就有可能炒焦的),煤气灶上还煮着初一早上的茶叶蛋。再看一眼孩子们(当然是想叫帮忙做点装盘泡茶的事),但这时的孩子分明是不愿听话也不想看电视了,只顾在自己的节日里疯玩。

不由想起小时过年的欢乐,虽然家境并不富裕。那时的一件新衣、一片鞭炮、一撮酥糖、一只纸灯笼、一角压岁钱、一个亲戚的到来,都会带给我许多欢乐。当然那也是由于父亲的存在,由于母亲的操劳,现在轮到自己成了一家之主,不由认同了"身带三口,撒尿还走"的俗话。说起来好笑,就在那样的童年里,我居然盼望着快点长大。每当看到大人掏出来的钱是一叠一叠的票子,而不是一分二分的硬币,我就希望自己早点成为大人,最盼还是过年,因为每过一年就大一岁。我在过了许多年以后的今天,有时也能掏出不止一张的一叠钞票,但究竟够哪一头花呢?我那时哪知道,对有些大人来说,花钱并不是快乐的事情。

只是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盼望过年了,虽然事实还是每过一年就大一岁,但我得到的提醒不再是"长大",而是生命时间的滑过,剩下时间的缩短。人生有限的生命时间,正是以年岁为单位计算的。大过年的说这种话,肯定有人反感,但我确确实实这么想过,此时此刻正这样想着。只要生老病死是人类的规律,过年就永远不会是单纯快乐的事情。我理解医生及亲友为什么会对一个癌症患者隐瞒实情的苦衷,但过年就是这样无情地提醒我们又大了一岁,这不等于告知我们距离必须的结果又近了一步吗?

当然,如果我还是童年,就不存有这个精神累赘,至少不会在洗澡后把脏衣服收藏起来,因为收拾衣服是妈妈的事情,妈妈不光收拾衣服,还浆洗衣服。池塘边,妈妈用棒锤锤着我们的棉衣,用刷子刷着我们的单衣,用双手搓揉我们冒着泡沫的所有脏衣。妈妈拧我的棉衣时呲牙咧嘴。我童年时经常看到妈妈洗衣的场景,一般是她带着我去塘边,只有一次是我自己去的。记得那一个除夕的夜晚,我捏着压岁钱就是睡不着,终于看到窗外朦朦的光亮。我偷偷的,蹑手蹑脚的穿衣起床,无声无息出了门,捏着压岁钱往小店跑。村里好几家小店都没开门。我满村转悠。我听到一些动静,寻声到了村口塘边,妈妈与几个妇女正在洗衣服。冬天的红霞把塘水缀饰得闪闪发亮。东方的曙光罩着她们的脑勺。我奇怪地想:她们怎么都系了同样的白头巾呢?后来才知道那不是白头巾,那是霜。后来那些霜成了头发的颜色,永远停在了妈妈的头上。本来在我童年的时候,妈妈还是很年轻的、很漂亮的,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只是那些霜,永远地停在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