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小说
倚栏轩精选6篇文章小说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文章小说(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十缸银锭子
文/晏玉学
解放前,德林叔还是个小孩,天天放羊。
有一天,他捡地上的石头打羊。石头扔出去,自己却摔了一跤。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坐在一块大石板上,石板却往下滑。石板滑开了,露出一大个坑。他很好奇,把坑刨开,刨除十个缸子,每个缸里都装满了银白色的东西。他从一个缸里捡了一块,把石板盖回去。把东西揣回去给他父亲看。他父亲兴奋地叫起来:"这哪儿来的呀?这是银锭子啊,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一块石板下捡的,还有十缸子呢!"
天黑后,父子俩趁着夜幕的掩盖,溜到石板处。啊!石板的坑里,藏着整整十缸子银锭子!德林父亲眼里放着光,他嚷道:"儿啊,咱家发财啦!"
兴奋过后,他犯疑起来:"这么多的银锭子,该藏哪儿呢?"
他把已经嫁出去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叫回来,一人分一整缸。剩下的八缸,全藏在屋子的墙壁里和地底下。
他家得到银锭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别人问,他就说:"瞎编的,哪有这回事啊!银锭子是这么好捡的么?你捡些我看看!"
一晃几年。
德林的哥们约德林偷生产队的牛。刚把牛从棚里牵出来,他的哥们就喊:"德林偷牛啦!德林偷牛啦!"
赶到现场的民兵,抓住德林。
德林的哥们矢口否认他们是同伙。
德林被抓走了,关在县城的牢房里。
捎口信的说:"他们说要银子,才放人!"
德林父亲说:"我有的是银子!"当夜挖开墙壁,取出一些银锭子,准备送去。临走前嘱咐老婆:"一定看好家!"
看见德林父亲果真取出银锭子,他前脚一走,后面就有人抢他家了。一伙蒙面人,手持刀枪,把德林老婆和孩子绑在柱子上,用枪托到处敲打,听响声,到处挖。剩下的银锭子全被他们挖走了。
德林的父亲赎回儿子,家里被抢得一个子儿都不剩。
现在的德林,每当提起往事,总是无限感慨,摇着头说:"这就是银子啊,都是银子惹的祸!"
阿妈的烟斗
文/晏玉学
她是什么时候来学校里跟她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的,不记得了;她在学校里住了多少年,也记不清了。天冷也好,不太冷也好,她总在寝室门口搁个火盆,烧起不太旺的火,像一棵百年古树似地蹲在火盆边——有凳子也不爱坐——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一个冷雨天,我骑着摩托车从一百多公里的老家回校。下车时,冷得浑身发抖。开门时,手因不停颤抖,钥匙老是对不准锁孔。她女儿——我的同事——走过来,说,她来开吧。可是怎么开,门都打不开。天黑下来了。她女儿回屋取了一把手电筒,照着我,我翻围墙进去。我爬上墙,她女儿在寒风中浑身发抖,焦急地打着手电筒。黑夜中的那么一束电筒光,温暖了我的心。
后来,跟她女儿一起上山打蕨苔。她要么跟在我身后,要么走在我前面。她会不停叫唤:"快来呀,这儿好多蕨苔!"她并不慌着采摘,而是等着我。相处长了,我才发觉她女儿真的很善良,很温情,也很孝顺。我想,能培养出这么好的女儿,这位母亲也算得上是天下慈母了!之后她女儿有了儿子,拜结给我弟妹,我成了她大亲家。我们走得越来越近。她女儿对我的牵挂,仅次于我母亲、妹妹和老婆了。我考调没走成,她转悲为喜,在电话里说:"我梦见你考上了,但真的不希望你考上,考上你就走了。"
每次来我家吃饭,她的妈妈吃饭吃得很快。吃完了,坐在一边,"吧嗒吧嗒吸"吸她的烟去了。
后来,我们学校修住宿楼,一部分教师要住到外面去。她们家住在学校里,我住到街上去了。
隔的时间长了,老人家会想我。她背着孙子,老远就哄着孙儿说:"找晏爸爸去喽,找晏爸爸去喽……"我和她女婿称兄道弟,又是亲家,所以孩子亲切地叫我"晏爸爸".
我正在玩吉他,听见声音,迎出门去。
"到晏爸爸家啦,下来玩耍喽!"她站着,我解下孩子。毕竟七十多岁了,背个孩子都气喘吁吁。
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我倒了半杯酒给她——人老了,不敢多倒。
她端着酒杯问:"老家两老都好好的么?"
"好好的。"
"你不在那边住了,有时候挺想你的。"
"呵呵,房子修好了,就搬回去。"
"你兄妹好好的么?"
她说话彝音很重,她说的"兄妹"指的是我弟妹,还是我老婆,我没听懂,所以愣愣地盯着她。她解释说:
"就是你伴侣啊,好好的么?"
原来是问我老婆呢!老人家牵挂我老婆了。我说,一切都很好。
……
忘记买水果了。我进厨房,搅了两碗洋芋粉,放了白糖,端出来给老人家。她高兴极了,用调羹舀着吃,刮得干干净净。
她说的话,我很听不清。我边听边埋头看谱子。她掏出烟袋,装了一斗烟,"吧嗒吧嗒"地抽起来。我抬起头,盯着她的烟袋。想起舅爷长长的烟斗——有两米长吧,每回舅爷吸烟,姨爹在烟斗里装满烟,舅爷把烟枪伸进火塘里,坐在靠椅上,"吧嗒吧嗒"地抽,抽一口,吐一口烟圈,吸累了,舌头上下打颤;想起姑父的短烟斗,用蛇骨头钻成的,叼在嘴上,酷得像贺龙;想起大伯用木头雕刻的镶边的烟斗,吸完了,在石板上搁几下……他们都不在世了。记得老高山上的一个彝族老奶奶对我说过:
"那些年哪,才生了孩子,做月子,家里没吃的,肚子饿,就装一袋烟,饿了,就吸,上瘾了!"我老家有的老奶奶也会吸烟。有个还对我说过:"老伴去世了,留下烟袋和烟斗。想老头子了,就吸他烟斗。原以为吸烟了,就不那么想了,没想到,越吸越想念!"这老妈妈此时此刻,也在想她已经过世的老伴了么?
这么想着,盯着她。看见她满脸的皱纹,深陷的眼眶,深邃的眼睛,呆滞的眼神,若有所思,望着远处的山,"吧嗒吧嗒"地吸着。烟斗里的烟,一会儿熄灭了,她又俯身点燃,再吸;灭了,又点燃……
吸完一袋烟,把烟斗放在桌子上,开始跟我唠嗑。她孙儿很调皮,捡了烟斗,扔在臭水沟里。我刚捡出烟斗,他又想把背带扔在臭水沟里。她说:"他玩不住了,开始调皮起来了。"转身对孩子说:"跟晏爸爸说再见,我们要回家喽!"
孩子飞快跑过来,爬在她背上,往后一拽,婆孙俩都往后倒在地上。她的头帕掉在地上,被调皮的孙儿拉得好长。她一边骂着,笑着,重新裹头帕。把孩子抱在她背上,孩子开始揪她稀疏的发辫。她背着孩子,蹒跚着远去……
有一次,倒酒给她,她不喝了,只吃了半碗洋芋粉。
不久,听说她得了癌症,在家休养。她女儿对我说:"脾气大,说我们调的洋芋粉没你调的好吃呢!"
周六,我跟着她女儿女婿,骑着摩托看望她老人家。
等见到她,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我调了一大碗洋芋粉,她吃了个精光。她家宰了鸡。吃饭的时候,她蹲着,碗放在地上,埋头啃鸡脖子。看样子,气色不错。吃完饭,女儿给她梳头。梳完稀稀疏疏的白发,编成一根长辫子,盘在头上。她说她想抽烟了。
她女儿偎依在她身旁,埋头揉了一袋烟,装上,点火,"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点燃了,递给她母亲。她母亲接过去,开始吸。咂几口,歇一下。她女儿本来是不会吸烟的,却在点烟的时候吸了几口,也没呛着。母子连心,母女也连心哪:场面真的很感人。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我说:"婶啊,你好好养病,我还会来看您的。"后来那句成了谎话——因为那是最后一面了。
探病回来的路上,我的摩托车压了一条青花蛇,奇怪的是那蛇不见了,很蹊跷。一个老人说,我不能探病,不能奔丧了。当老人不在的时候,我还是带病去奔丧——她毕竟早把我看做自己的儿女了呀!
等奔到她家,她已经安静上路了:躺在床上,被一床毡子包裹着。这位天下慈母,带着无限依恋,回归大自然了。一粒种子落在土里,发芽,生根,长叶,开花,结果,最后枯萎。曾经是多么茂盛的枝叶,开的是多么灿烂的索玛花,而今化作尘土了!草木一秋,人生一世。她在亲人的眷恋中离开了人世,追随她老伴去了。
临终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因为子女们一直瞒着。她对女儿说:"等我病好了,等你们的房子修好了,我又到会理城里给你们领孩子吧!"
听着隆隆的鞭炮葬礼声,我耳畔仿佛回想起彝人制造的歌曲《妈妈》。阿妈啊,您永远是我们慈祥的妈妈,永远是我们心中不灭的火把。您不在了,您高大而慈爱的形象,早已深深烙在我们心底;您的声声叮咛,一直萦绕在我们耳畔;您的无私而温暖的母爱,是燃烧在我们生命里的火把!
忽然想起远在千里之外我的妈妈。"我第一次睁开眼,看见的是您;我第一次离开家,送我的是您;我第一次有成绩,最高兴的还是您……"
天下母亲皆慈母!
祝愿这位慈祥美丽的阿妈在天堂安息!
不知她的烟斗,火葬她时跟她一起烧了没。在阴间见到了老伴,跟随了老伴,应该不孤独了,不再吸烟了吧!
最后一只鹅
文/晏玉学
弟弟打来电话,要我们一家到西昌玩。
"好啊,好啊,"老婆在电话里说,"你大哥养了一只大白鹅,我们把它抱上来,在你家宰,炖汤。"
我嘀咕:"都喂这么多年了,咋下得了手啊!"
"嘿,我话都说出去了。还有,都到西昌去玩,好几天不在家,谁来喂它?"
我把它喂得饱饱的,抱在怀里。它仿佛知道要离开自己的窝了,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家了,伸长脖子,留恋地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
我抱着它在路边等车。它把脸埋在我怀里,不时伸起脖子贴我的脸。我这鹅真乖啊!可是,今天它就要离开学校,再也不会回来了。想起刚买来的时候,拳头般大小,如今抱在怀里沉甸甸的,有十多斤了吧。每天放学回来,它就在我寝室附近的草地上伸长脖子嘎嘎嘎地叫唤。饿了,会到草地上啄草吃。给它粮食,不是吃,而是撮。最怕下水了,每次给它洗澡,拼命扑出水盆。这两年来,我把它当做宠物养了,早就忘记了它是鹅;它也把我当作衣食父母,当作好朋友,早就忘记了我是人,有一天会宰了它的人!对不起了,我的大白鹅!这么胡思乱想着,又阴天,心里忽而很哀伤。
师傅不准它上客舱,要装在货箱里。我担心地问:"这样会闷死么?"
"闷死了也没办法。"师傅漠然地说。
到西昌了,赶紧下车一看,还好,没闷死,只是不停喘气。看见我,朝我扑。
把它放在弟弟家的卫生间里,我端了半碗饭去喂,不吃;舀了半碗水,开始喝,埋头,扬头,又埋头,原来是渴了;扔几张菜叶在它身旁,开始啄食,原来也饿了。
弟弟说:"谁宰?我可不会。"
弟媳摆手:"我更不会!"
老婆躺在沙发上:"我累了!"
我提着刀,走到它身边,它亲切地望着我,还是曾经那依恋的眼神。
我提着刀回来。
妹妹问:"你平时不也宰鸡的么?今天宰只鹅都磨磨蹭蹭的!"
"你哥是下不了手,"老婆说,"好久我就想宰,他不依。平时叫得好烦人!"
弟弟说:"大嫂,还是你宰。"
老婆笑:"我老公真不中用!"接过我手中的刀。要我拉鹅脚,我不去。弟弟去帮。只听见厨房里扑通扑通扑翅膀的声音。一会儿,弟弟端出一碗红彤彤的鹅血。我的宠物被烫在盆里,不成鹅形了。不一会儿,毛被拔光。
吃饭的时候,我闻着就恶心,一口汤都没喝。妹妹笑着说:"大哥啊,汤都不喝一口,全被我们喝了,你白养了!"
"他不吃,我们多吃。"老婆笑着说。
回到学校里,鹅巢空空的。往日高高扬着头朝我嘎嘎叫的鹅,不见了。
从此不再养鹅。
昏嫁
文/晏玉学
我家隔壁有个女孩叫笑笑,只比我大四岁。小时候一起到河里洗澡,我就朝她喊;"下来呀,快下来呀!"她羞红了脸,天气确实太热,就磨磨蹭蹭下水了,从不脱裤子。
后来她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她上矿山了,恋爱了。
一天,我父亲揣回一封信,问我母亲:"你说,交给她,还是交给***啊?"母亲说:"当然得交给她本人呀!"
过几天,又揣回一封。我父亲塞给笑笑时,被她母亲看见了。
笑笑是同她表哥吃了订婚酒的。她表舅来她家提亲,带了一根绳索。笑笑哭着不同意,***妈也就不同意。她表舅把绳子扔在地上,说:"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甜’,咱可是一家人呢!你们都这么不讲情义,我就吊死在你们家得了!"吓得母女俩直哆嗦,笑笑妈就点头了。不隔几天,吃订婚酒,我们一家都去了。
所以***妈对我父亲说:"她叔啊,你忘记了么,笑笑可是订了婚的咧!"
父亲很尴尬地笑:"呵呵,我也晓得,可是,那伙子总是央求我把这信捎给她。"
晚上,母亲听了父亲的唠叨,修理他一顿:"你掺和在里面做啥?费力不好看!"
"可是,那伙子也很不错啊!我亲眼看见,他俩早就在一起啦!"
"那就糟了!她家可是收了礼金的。悔婚的话,既没面子,又要翻倍赔人家!还有她那要死要活的表舅!"我母亲担忧起来。
隔了几天,父亲揣回一沓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母亲尖叫起来:"天哪,这么多!哪儿来的?"
父亲很无奈。"有一万多呢!那伙子硬把它塞在我怀里的就跑开了。他边跑边说,一定得帮帮忙,这辈子的大恩大德他不会忘记。这是退礼的赔偿金。我可难办了!送,还是还啊?"
"既然你都答应人家了,"母亲说,"管他的,就送到她家去吧。收,还是退,由她家了!"
一会儿,父亲灰溜溜地回来了,仍然揣着钱。他说:"***啼啼哭哭的,说出尔反尔的,那咋做人?一个好闺女,难道要嫁两次不成?笑笑收了钱,被***妈一把抢过去,扔在火塘里,幸亏火塘里没生火。我就把钱捡了回来。"母亲听了叹息。
第二天,父亲把钱还给了小伙子。听说小伙子哭了,笑笑也跟着哭了。
笑笑的喜酒到了,我妹妹做梳童(给新娘子梳头发的童女)。笑笑眼泪早就流干了,木头似地呆坐在镜子前,一言不发。我妹妹给她梳好了,问她话,她要么点头,要么摇头。
该发轿了。两个伴娘进花房牵新娘。伴娘大哭起来。客人们围进去。伴娘嚷道:"不好啦,不好啦!新娘子倒在床上啦!"
媒人纳闷:"这日子是我捡的,是吉日啊!这是咋的了?"
我挤到笑笑面前。她穿着红红的新娘妆,昏死在床上。所有的人都慌了神。有个老人大声喊:"快去请吹师来!"他所说的吹师,就是这场婚席上吹唢呐的乐师。
来了两个吹师,他俩看了看笑笑,伸出长号,对准昏迷不醒的笑笑的耳朵,"哇哈哈哇哈哈"地吹起来。笑笑妈抱着笑笑,所有的人都伸长脖子愣愣地看着她娘俩,苦苦等待着。吹了一会儿,笑笑的手指动了一下,笑笑妈才"哇"地哭出声来,把脸紧贴在笑笑的脸上。再过一会儿,笑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冷漠地望着人群。她只说了一句:"妈,闺女嫁了啊,以后会经常回来看您的。"说完又昏死了。那天,笑笑昏死三次。第三次刚苏醒,撑开婚伞,由伴娘牵着出门。在路上又昏迷了一次,送亲的人不得不停下来。
后来听说,就在笑笑出嫁那天,那小伙子死了,有人说是翻车,也有人说是自杀。笑笑或许一直都不晓得,因为没人敢对她说,也不忍心对她说。
小母牛
文/晏玉学
生产队下户那年,我家分得一头小水母牛。和大牛相比,它真的太小了:大人都可以把它抱起来。父亲很沮丧,大舅安慰说:"牛架子很不错的,好好养就行了!"
我天天放牧,父亲天天割草,我们夜里不停地添草。它一天天胖起来,大起来,长成一头大母牛。
放牛的时候,上坡时难得走路,我就骑在牛背上。小伙伴阿成也骑在他家公牛脊背上。他笑我,说我骑老母牛,说得我很尴尬。有一次,各自骑在自家的牛背上赛跑,我的母牛跑不赢他的公牛,我很沮丧。后来他从牛背上摔下来,哇哇大哭,我心里才平衡一些。
一个炎热的夏天,我俩一起放牛。天热,牛不肯吃草,而我们却恨不得几下子就把牛放饱了好回家。我们扯草给牛吃,牛也不吃。都很冒火。他说:"我有办法!"
原来他说的办法是,在牛的嘴里拴一根木棍,让它咀嚼木棍!木棍拴在牛嘴里的,牛不得不咀嚼。咀嚼了一会儿,嘴角淌出长长的唾沫,吊成唾沫丝。我担心地问:"这有些残忍吧?"
"这样收拾三两回,它就肯吃草了。我爹说的。"
回到家,看见牛的嘴是红的,父亲问究竟,我实说,结果被父亲揍一顿,边揍边骂道:"我们一家都望靠它吃饭,它是咱家的饭碗啊!轮到耕地的时候,你去犁啊?让你放牛,你竟让它嚼根木棍!"
一天夜里,下大雨。只听"噗通"一声巨响,我们被响声惊醒了。父亲起床看究竟,大声嚷起来:"快起来,不好了!咱家的牛摔下坎子去了!"我们慌张地去看,竟看见母牛爬跪在一滩黄泥里起不来了。父亲请了很多人帮忙,把它抬上来。原来它想偷吃挂在房檐下的包谷籽,不小心摔下去了。母亲心疼地说:"你就馋嘴嘛你!"说完,把包谷籽全端在它嘴边。它咀嚼几颗就咽不下去了。大舅慌张地来了,炖了半盆鸡蛋汤,在汤里放了几颗罂粟果,掰开牛嘴,将汤灌下去。第二天下午,它能慢慢地站起来了。
还有一次,它掉在一口矿井里去,我们都被吓慌了。趴在井边仔细听,还能听见它的叫唤声。父亲请了很多人来,转了转,选择地势开挖,挖出一条壕沟。天黑下来,打火把的和挖壕沟的轮换着,个个挖得满头大汗。鸡叫头遍的时候,牛终于被挖出来。它还能走动。母亲抱住牛角哭出声来。
当它下第三头小牛仔的时候,显得很老了。它在我家整整生活了十年。我还在读师范校那年,弟弟考起省中专,家里没钱。无奈的父亲开始打母牛的主意。他要把老母牛给卖了,只留下小牛犊。母牛与小牛犊分离那天,牛悲催,人更悲伤。它嚎叫着,舔着小牛犊。临走前,还喂了小牛犊几口奶。它被牵走的时候,我追上去,把脸贴在它的脸上。它舔了我的脸。那人把它牵走了,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多少思念的日子,我的目光在牛市场上搜寻,看来看去,都不是我的那头母牛。
我师范校毕业后的一天,和父亲走在一个叫"一把伞"的山顶上。父亲指着远处一个烟雾缭绕的村庄说:"咱家的那头母牛,被那个村的人买去了。"
"咱俩去找找,说不定那牛还在呢!"我说。
父亲笑:"也许早就不在了吧!"
我呆呆傻傻地望着那村庄,仿佛看见他被一个小孩牵着,哞哞地叫唤着……
你坐错车了
文/一缕阳光
说起现在的火车上的优质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次乘坐火车。
一个头上顶着爆炸式大背头的40多岁的帅哥,拧着半人高的大皮箱,火急火燎的挤上了火车,总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刚坐定,满身的大汗还在冒烟,一位二十来岁的美女随后而至。美女看到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慌不忙把手中的车票仔细地看了一边。郑重地问帅哥:"先生,你是临时坐会,还是……"
小伙子大汗没干,大口喘气还带着酒味。很不耐烦的把车票往茶几上一扔,说道:"大眼睛自己看吧,这是我的坐位,有问题吗?"
美女仍然和气的回答:"先生,你位置是对的,但你车次坐错了。"
帅哥站起身来,火冒八丈,指着美女:"是你眼睛有问题,还是我眼睛瞎了,还跟我来抢坐位!"
美女还是和气的回答:"请你再看看你的车票".
旁边的一位旅客站起身来,指着对面的那列火车说道:"小伙子,对面那列火车是到乌鲁木齐的。"
帅哥大叫一声,满脸通红,立马拖起大皮箱冲下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