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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童年的美文

2023/08/18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关于童年的美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关于童年的美文(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山歌里的童年

文/顾丽明

一个秋雨霏霏的日子,我和塘桥镇文协的同仁一起参观了凤凰镇的河阳山歌馆。对于河阳山歌,我并不陌生,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凤凰这片充满着浓郁古韵的土地上。走进河阳山歌馆,耳闻目睹的都是关于山歌的故事,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山歌的气息,在余韵绕梁的山歌声中,我感觉时光已经倒流,我仿佛回到了那四十多年前的童年,那山歌里的童年……

记得小时候也曾听奶奶唱山歌,那时觉得山歌里唱的是一种离我久远的生活,因此很好奇,也很乐于听,所谓耳熟能详,听着听着竟也学会了几首。春风悠悠,天井里花开满园,灿如金银,廊檐下奶奶纳着鞋底幽幽地唱山歌,歌里似有熟悉的故人往事,歌里有着暖旧的岁月气息。

在我小时候,沉默寡言的父亲只要一聊起山歌,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据父亲说,他儿时,小镇的夏夜有着别样的风景。街东头的小桥是小镇最好的纳凉胜地。将近黄昏,桥上两边早已排满了长凳,吃过晚饭就人满为患,此时,河边两岸常摆起对歌阵势,有一问一答的四句头山歌,有长篇的赵圣关、小红郎等。歌声高昂飘渺,这种淳厚的村野风情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在对山歌中,每帮都有几个"歌坛高手".有现成的山歌,也有即兴发挥,如把对方唱得哑口无言,唱赢了对方,那种兴奋劲儿就像凯旋的勇士。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最爱唱山歌的要算是隔壁的杨家阿婆了。阿婆是个特别有耐心和爱心的人,因此每天我和她的外孙女楠楠总爱缠着她唱山歌。秋雨绵绵,枫影摇窗。窗下,我和楠楠搬个小凳与阿婆围坐在一起,一边拍着手,一边唱山歌:"阿娘养我姊妹多,大姐亦会穿花线,二姐亦会织绫罗,织个绫罗三丈三,送把哥哥做长衫,哥哥嫌比稀,嫂嫂骂我……"每当唱到"嫂嫂骂我……"的时候,因为后面三个字是骂人的粗语,我和楠楠便故意停着不唱,这样,三人的合唱突然变成了阿婆一个人的独唱,她唱完我们就笑作一团。现在我都惊讶当时五六岁的我们何其聪慧!阿婆知道上当了,于是佯装来抓我们:"这两个小坏蛋!"于是我们赶紧逃走……过了一会儿,大家又围拢来接着唱:"我又勿要吃恁哥哥分家饭,又勿要着恁嫂嫂嫁来衣。吃娘饭、着娘衣,同胞父母看娘面,千朵桃花一树生!一树生、一树生……"唱到最后"一树生、一树生"的我们就开心地抱在一起。"咯咯咯"、"呵呵呵",我们童稚的歌声、阿婆爽朗的笑声汇聚在一起,飞出窗外,回荡在整个小街邻里。

勤劳的母亲也会唱山歌,而我从没见她当着我的面唱过,也许是因为那时的母亲白天太过忙碌,晚上母亲还要帮人家加工羊毛绒线。冬夜寒冷,年幼的我早已钻入温暖的被窝,此时,总有母亲低低的哼唱声伴着纺线机声从堂屋里传来,那歌声很柔、很轻,轻柔得像细丝,像雾霭,轻柔得听不出具体的内容,但我分明知道,母亲唱的是山歌,是她记忆深处的歌。我曾问母亲:"为什么你总是在晚上轻轻地唱歌呢?"母亲说:"哼着山歌,干活可以不困啊!"原来如此,我想,当母亲沉浸在她童年的山歌里的时候,那些劳作的辛苦,就像暖阳下的冬雪,不知不觉就融化了。而我,每晚每晚,都是在母亲那如梦似幻的歌声、纺线机的吱嘎声,还有那窗外小河中的咿呀桨声里,走进一个个甜美的梦乡……

童年的山歌声已经离我很久远、很久远,然而,这些淳朴的乡音唱出的山歌,像一幅中国水墨画,越远越清晰。纵然是隔着几十年的时空,却总会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怀恋那些童年的歌谣,因为那歌里有我童年的期盼,有我童年的梦幻,更有我童年嬉戏的笑靥和无穷的乐趣!

童年里的那缕红薯香

文/黄健

前几天老家来人,给我捎来半袋红薯。解开编织袋,看到那些还沾着星星点点泥土的红薯,我的眼睛攸地亮了,记忆的闸门仿佛一下子被打开,童年时关于红薯的一幕幕往事全都涌上心头。

我小的时候,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说吃不饱穿不暖一点都不为过。仅靠分来的一点口粮是根本无法度日的,于是红薯成了我们的主食。

红薯就像农村里的孩子一样,极容易生长。从四五月份种到地里,就无需再施肥,疯狂地生长着,红薯秧四处蔓延,巴掌形的叶子把地表覆盖得严严实实,阳光都漏不进去。到了秋天,红薯便可以收获了。用"沙场秋点兵"来形容那时农村刨红薯的场面是再形象不过了。生产队的男女老少个个手舞镰刀,颇有些千军万马齐上阵的宏伟气势。将薯秧割掉,一垄垄的土埂便裸露出来了,再用钉耙翻开泥土,一只只胖乎乎、红扑扑的红薯就冒出地面,人们欢呼着、雀跃着,别提有多热闹了。等"正规军"战斗完了,就是"游击队"的天下了。红薯秧是四处蔓延的,生产队在收获的过程难免会有红薯遗漏在土里。于是大家会在公家收获之后去捡一些残羹冷炙。我们小孩子也手持小钉耙,拎着篮子加入其中,奋力刨土,即使手上磨出了水泡,也毫不在乎。每每刨到一只,必定大呼小叫,仿佛找到的不是红薯,而是金元宝。回家的时候,大家常常把淘到的红薯放在一起比较,如果谁淘到的红薯又多又大,脸上必会露出无上的荣光,那淘得少的则会显得尴尬,然后在大家肆意的嘲笑和奚落声中怏怏而回。

到了生产队分红薯的日子,家家户户推的推,挑的挑,扛的扛,乡间小道上,人来人往,欢天喜地,仿佛过节一样。那一捆捆红薯秧也瓜分殆尽,富裕一些的人家留着喂猪,揭不开锅的则留着掺上粗粮烙煎饼吃。

红薯分到家里后,为了能在来年开春青黄不接时有接济,大家会把红薯储存起来。家家户户在门口向阳的空地上挖一个地窑,把没有碰破皮的红薯放在里面。地窑用木棍搭起,上面再放些草和土保暖。要吃的时候,通常是让家里的孩子从很小的窑口爬进去,把红薯一个一个地扔出来。那些破损的红薯,母亲把它们切成薄薄的片,放在锅里煮熟,然后一片片摊开在苇席上晾晒,待晾干后收藏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母亲就会把红薯干拿出来,在热锅里翻炒,焦黄的时候起锅,咬上一口,焦脆而又香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红薯也可以生吃,饿了的时候,就用袖子简单擦去红薯上面沾着的泥土,啃去外面一层红红的皮,便大口大口地咬着,脆生生,甜丝丝。最好吃的还是烤红薯。做饭的时候,母亲经常会拣几只大个的红薯,扔进燃着火星的灶灰里。等做完饭,用火钳把红薯夹出来的时候,红薯的表皮已经烤成了焦黑色。有时烤得太久,外表就烤成厚厚的一层壳。象敲鸡蛋一样,敲破一层黑枷,里面黄澄澄的的肉才会冒出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浓浓的香味,闻得人都快醉了。捧在手里,还是滚烫的,便不停地在双手之间颠来颠去,嘴巴凑近了"嘘嘘"地吹,却始终不肯放下。等吃完一个烤红薯,嘴角四周早已涂满了一圈黑色,像长了一脸的胡子,好笑极了。

红薯还能加工成粉丝。做红薯粉丝是小时候家里的一件大事,需要全家人一齐上阵。先是将红薯削皮切成小块,用石磨打磨成浆,然后把浆倒进粉丝模子,浆从粉丝模子里流出来,直接掉进开水锅里,略微一煮,就成了粉丝,把粉丝从锅里捞出来晾干,保存一年半载都不坏。只有在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母亲才会将红薯粉丝拿出来,或炖、或炒、或煮,许多菜配上细长滑嫩的红薯粉丝就会增色不少,让人垂涎欲滴。

后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红薯渐渐从我们的食品中淡出了,家里很少再吃红薯了。时隔多年,红薯却因为其丰富的营养、较高的医疗价值,又走进了都市人的餐桌。我们不仅可以在超市看到它的身影,还有精明的生意人把它变成了酒楼里的佳肴,身价倍增。大街小巷也经常能看到一些小贩,用煤油桶改装成的铁皮炉子,在卖红薯,生意很是红火。看着年轻人乐滋滋地吃着烤红薯的那份神态,我仿佛又闻到童年时那一缕缕在初冬的天空里弥漫着的红薯香味……

童年的雪

文/史太群

这几年的冬天,我们小时候常看到的鹅毛大雪,似乎很少光顾我们的家园了,即使偶尔下雪,也好似冬夜里,天空中的星星,稀稀朗朗的,而且小的可怜。天气预报说,近几日有小雪,不论大小,只要有雪就好,因为我特别爱雪,从小对雪就是情有独钟,爱的极深。

预报 有雪的第三天,天空中终于看见了雪的芳容,但是,那雪花却好似久居深闺的女子,轻轻柔柔的迈着莲花碎步,不急不缓的走来。也许那雪花是过于的小了点,而飘的又是特别的慢,当她一落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有些失落的感觉。多么想再次领略,小时候那大雪纷飞,大地一遍洁白的冬天啊!

记得我小的时候,每到冬天,漫天飞舞的雪花,飘飘洒洒、似九天仙女下凡一样,打着璇,拥挤着飘向人间,冬季那静静的空间里,任凭她们漫天飞舞着,田野、房屋、树木、庄稼,好像在你眨眼的功夫,整个大地就变成了雪的世界,那雪花,晶莹剔透,美的让人惊叹。

在我的家乡,有"今冬麦盖三床被,来年头枕馍馍睡"的说法,那个被子指的就是雪。其实,那时冬天的雪,何止三场,从入冬后的第一场初雪,三九天里的漫天飞雪,一直到来年三月的桃花雪,那是三天一场五天一场的飘着,甚至一连好几天,都有漫天飘舞的大雪,有的时候,白天天气晴朗,夜里就会大雪纷飞,清晨,当你推开家门,你会看到,那洁白的雪从你家门前一直向远处延伸着,树木、屋顶、道路、河沟、麦田,无边无际的雪的世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瑞雪兆丰年。

几场雪过后,即便是晴好的天气,由于天气的寒冷,大地依然是一片银白的世界,这时,大人们往往会躲在家里,围坐在火盆旁,或打毛衣,或纳鞋底,抑或是磕着瓜子聊着天,孩子们却不同了,他们堆雪人、打雪仗、溜冰凌,玩的正欢,三九的天,他们一个个头上却冒着热气,敞开了母亲为他们新作的棉衣,还不时抓起一把雪,或者用木棒在树上、屋檐下敲打几根冰凌子,放到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那感觉甜丝丝、凉冰冰的,爽极了,那时的雪是洁净的,没有污染、没有杂质,不像现在,不但看不到雪,就是有雪也是不可以吃的,因为现在的雪里掺杂着太多的不洁净物质,想到这,我忽然有些忧心了。

小时候,不但乡村的天空是洁净的,城市的天空也是洁净的,没有污染,没有雾霾。在我的家乡,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春有春的妩媚,夏有夏的豪爽,秋有秋的厚重,冬有冬的冷峻。一年四季,我偏爱冬季,因为我爱雪。冬天,雪后,当你走出村庄,来到树林、田野、河沟处,你会看到树的每一根枝条上,都会结着一串串冰雪的混合体,里层是冰,外层是雪,冰的透明和着雪的洁白,非常的赏心悦目。田野里更是美到极致,站在田埂或土坡向远处看,那是一遍洁白的雪的世界,近看,盖在雪下面的冬麦、草儿,睡的正香,还有几许调皮的冬麦、小草从雪中探出了小脑袋,也许他们也想欣赏这冬雪的美景吧。河沟里更是别有洞天,整条河沟看不到水的影子,那水都已结成了厚厚的冰,冰面光滑照人。

厚厚的冰面上,有的孩子在溜冰,有的在打陀螺,那一帮,这一派的在嬉闹着、欢笑着。他们不像现在的孩子,有做不完的作业,上不尽辅导班,他们有的是幸福、快乐的童年,我当时就是这群快乐孩童中的一员。

童年的院子——青灰色里那抹彩

文/李思涵

在那个貌不惊人的院子里,蜗牛在墙角爬着,草色渐渐绿起来,不知名的花开了,很漂亮,一只猫趴在矮矮的墙头上晒太阳。一阵暖暖的风吹过来,所有的东西都跟着动了动。于是这一幕便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成为童年最美的画。

——题记

童年如画,一幅只用水彩渲染的画。我的童年亦如画,那是一幅被深沉的青灰色渲染的画。但是如果你从上面看到缤纷的彩色,那么,一定是外婆家的那个院子抹上的。

院子不大,也不小,貌不惊人。其中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随处可见的虫,早已不用的农具,以及外婆晾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整个院子像个荒园——人迹罕至,也无人打理。

院子十分乱,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得它的样子——某种不知名的藤攀上了一个早已腐朽的,靠在墙上的锄头,红色的断砖下偶尔出现长长的百足虫,旁边却是外婆晒的蒲公英……但就是这样的院子里,给了我童年里唯一的乐趣。

起先,我和弟弟是从不关心院子里的花草昆虫的。但是后来,我也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在我们扮"林冲棒打洪教头"腻了之后吧;也许是在用晒衣服的棍子挑掉了别人家晾的衣服之后吧;也许是用盖子被戳了孔的矿泉水瓶喷水,湿了别人家晒的米粉肉之后吧……总之,我们开始翻泥土中的西瓜虫;开始寻树上掉下来的蝉蜕;开始用樟树叶挡住蚂蚁的去路……还有好多还多,可我都记不清了。但惟有一次玩蜗牛,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到现在都一直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飘着毛毛雨的阴天,我和弟弟在破落不堪的墙角发现了一群硕大的蜗牛。于是我们捉了它们放到作业本上玩。先是赛跑,将它们放到画好的一条线上,在不远处又画一条,看谁的蜗牛先爬过去。只是蜗牛不比人,它才不会听你的话,它们总是东瞅瞅西看看,头上的触角伸出来又缩回去,偌大的身子摆动着,在作业本上留下一串黏黏的东西,慢悠悠地像是在散步,令人兴致索然。

所以我们换了一种更刺激的玩法。把外公的牙签全倒出来,摊在地上,让蜗牛一点一点爬过去,然后外公的牙签就变得黏黏的了。我们在院里笑起来,一边捂着嘴不想被外婆发现,外婆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劈头盖脸的把我们俩骂了一顿。但那时我们竟不觉得难过,反而笑得更欢。

除了随处可见的昆虫,院子里的花草也好多,好多不知名的花草在院子里生根发芽,自顾自地疯长。童年的院子,是个让我们笑声永驻的地方,是一抹艳丽的彩色。

童年的嘎拉哈

文/张靖

乡下,冬天的时候,闲下身子,多数的人喜欢串门子聊天。

一般情景是男人倚着墙柜聊天抽旱烟,女人坐在炕上纳鞋底,"刺啦刺啦"拽麻绳的声音此起彼伏,针锥偶尔在头发上划一下,润滑针头,然后再扎鞋底,那动作温婉、娴熟。要是屋里人多了,男孩子就跑出去打冰尜,甩纸牌。女孩子爱安静,仍旧聚在家里。我呢,就去找小娴玩。

"嘎拉哈"是女孩子的玩具,就是羊的膝盖骨,四个为一副,用来考验敏捷度。不是谁都能像小娴那样有满满一口袋的嘎拉哈:大的、小的、涂了色的、磨得光滑的……女孩子们围坐在炕上,等着小娴把口袋绳解开,等待她哗啦一声把嘎拉哈倒在炕上。那一刻,嘎拉哈就像大大小小的猪羊被赶出圈,撒欢地散开,那"扑啦啦"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快意。我们谁都不能轻举妄动,等着她安排谁和谁一伙儿,第一把从谁开始。她尖秀的小脸儿写满骄傲,颇有大将风度。

一副牌架一般是四个嘎拉哈和一个口袋码子,玩得娴熟了,便可两三副同时玩。

嘎拉哈铺在席子上,像布阵的士兵,等待拆散、腾挪、闪、扶、攒、撮……小娴的小手儿蝶翅一样的轻盈,游鱼一样的灵活,准当敏捷地完成了动作,那些撒出去的嘎拉哈仿佛都在她心里,而不需要忽闪忽闪的眼眸监控。大家是既羡慕又嫉妒,巴不得她出意外,快点坏掉这把,好轮到自己玩,但又被深深地吸引,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那玲珑的羊骨在她指尖轻触的瞬间险险地侧立起来,码子如燕子穿林一般翻飞,袖腕间的风扇动着临近女孩的刘海。小娴浅浅雀斑的小脸儿,桃花一般轻扬、微颔……

玩到兴致处,偶尔有年长的女人也来凑趣。她们不但玩得好,还玩得巧,花样翻新,可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在我们的央求下,她们才愿意多露几手,并传授一些技巧。这时候的她们,是那样年轻活泼、平易可亲,没有了平素管教孩子的严肃,没有了生活沉积下来的木讷,她们的参与给孩子们的游戏带来意外的高潮。

这情这景又让我傻傻地忘记了挪移,直到被小娴拍醒:"该你了!"

我的技术不高,码子慌里慌张地被抛起来,仄仄歪歪地落下来时,手下的壳儿才翻过来,有时码子还会砸落到伙伴儿的头上、脸上。好不容易轮到我的这一把,就这么轻易坏掉。大家体谅我是外屯子来的外甥女,对我有着更多的谦让和谅解,为了给我机会多摸一把牌,她们就让我当"老捎"——我是游戏双方的"名誉队员",别的孩子一轮玩一次,我一轮能玩两次。

然而这并不能满足我,我想拥有自己的嘎拉哈。这小心愿很快被姥姥知道了,她东家西家地给我讨要,勉强凑成了大小不一的一副。要知道,那年头杀猪宰羊的机会少,嘎拉哈不好攒,哪里像人家小娴,哥哥姐姐姑姑姨娘四处搜罗,甚至还有上代人传下来的,在这样的人脉支持下,她才拥有了那份"资产".为了弥补遗憾,老姨用好看的花布给我缝了精巧的口袋码子,里面装了手感柔软的谷子。

有一次我丢了个嘎拉哈,再也凑不成一副了,姥姥一时也找不到,我急得直哭。小娴知道了,一把推过她舍不得别人碰一下的一大口袋:"别哭了,自己挑!"

快乐的时间过得就是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街上有大人在喊:三儿啊——四儿啊——吃饭啦——

仿佛一场梦的功夫,一切都变了。我们长大了,分开了,变老了,时光老人带走了我好多的亲人,也收走了我的游戏。它什么时候带走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是多么怀念被嘎拉哈占满手心的感觉,多么怀念那个遥远的村庄和小娴,如果时光允许,我愿意重新坐在她们中间,带着码子失手落地时的羞惭和那一点忧伤。

长进了童年的胡绿豆

文/螳螂

故乡有数不清的野菜,纷纭在山野,纠兮缭兮,漫兮烂兮。胡绿豆的根在童年里扎得最深,一直植进老冉冉其将至。

胡绿豆,绿豆之野生者也。不知何科何属,亦不识其甘辛温凉,只是它长得秧棵阔大,喜与绿豆比肩,嫩叶与果实迥异于别的野菜,多受乡民的青睐。

有好多野菜与园蔬相类,只是野生与园蔬有别,因而名字都带一个野字,如野芹菜,野韭菜,野萝卜等等。唯有野生绿豆不然,独独带一个胡字,"胡绿豆".难道它是碧眼胡儿。哦!状貌倒是有一点儿。

胡绿豆的秧苗和地里种的绿豆模样形似,只是比绿豆矮小一些,枝蔓长满茸毛,心形的绿叶三片五片地长在一块儿,黄白色的小花如一只只小小的蛱蝶,荚果圆而细长。未成熟的胡绿豆荚呈鲜绿色,然后逐渐变深,成熟后变为黑褐色,与绿豆荚似乎是孪生姐妹,具体而微。

胡绿豆豆荚没有成熟前,摘下来可以生吃,甜丝丝的,味如生豆角,要是摘的多了回家用水煮熟吃,更是美味佳肴。成熟以后,它和种植的绿豆就有了很大的区别。绿豆成熟后粒是饱满绿色的,它成熟后却象土枪子弹砂子一样,是黑色的。比土枪子还要小一点,比小米粒大一点。放一粒进嘴里去嚼,咬嘬不动,几乎能咯掉大牙。放在锅里,任你怎么煮也煮不烂。

胡绿豆不择地而生,一片一片的到处都是,庄稼稠密的垄沟里,枝叶繁茂的果树下,杂草丛生的坝墙边,到处可以看到叶片繁盛的胡绿豆,到处可以看到花瓣盛开的胡绿豆,到处可以看到豆荚串串的胡绿豆。胡绿豆还喜欢杂在绿豆中间,如不细辨,便鱼龙混杂了。胡绿豆在山野里无尽地繁衍着。

胡绿豆的叶子,豆荚,豆粒都可以吃,喂猪饲鸡更是好东西。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困难时期的那几年,家乡人把地里的野菜挖光了,把村里的树皮扒光了,甚至野草也吃光了。胡绿豆自是草木野菜中的精品。

人们把胡绿豆的嫩叶子择下来,洗干净切碎,放在锅里熬,象征性地放点玉米面,加玉米面甚至比往菜里加咸盐还要省。一大锅以胡绿豆叶为主(别的野菜也是如此)的东西熬熟了,就叫胡绿豆叶粘粥。喝着这种特殊的粘粥,比过年吃饺子还要香,还要幸福。把叶子放进开水锅里煠烂,即煮熟,淘净后剁碎,掺上一点玉米面蒸成菜蛋即菜团子,带有苦涩的香味,便成为主食。那是菜蛋还是限量吃的。胡绿豆浑身是宝,青嫩的豆荚可以饨菜吃,煮熟了也可以拌着吃。豆荚长老了摘下来,在笸箩里或簸箕里晾干,豆荚就自动爆开,荚、豆分离,晾出了乌黑的胡绿豆粒来。胡绿豆粒的颜色不中看,形状也不受看,还不能直接煮着吃,可它却是胡绿豆秧上长出的最好的精华。把胡绿豆粒用石磨或石碾碾成细面,掺上野菜,味道让满庄的人陶醉。

那时候我六七岁,每天得挎着提篮去钻生产队的庄稼地,手脚麻利地薅那一棵棵一团团的胡绿豆,去拔野菜。有时几个人搿伙儿一块,有时一个人独行。

初秋是所谓的小青黄不接。一个下午。肚子饿得咕咕乱叫,独个儿上坡拔菜。绕过封山,一片绿豆地。野菜也很少了,就在绿豆地里找胡绿豆,竟至于连带了绿豆秧。外号"小老鼠"的大队长突然冒出来,呵斥一顿,夺走了提篮。扣了我三天的口粮(一天只有二两半粮食),提篮被悬在大队部门口示众。

邻村西关种的大白菜垛在地里被村里人知道了。人们夜间去偷白菜吃。母亲也偷回来一麻袋。第二天,乡里村里的干部挨家挨户搜查翻白菜,仿佛那时电影里的侦缉队。消息传得极快,母亲急匆匆地把白菜藏起来,虚棚上几棵,棚子里几棵,还有几棵没处藏。院子当中一个大瓮,瓮里盛着晒干的胡绿豆。母亲亟亟的从瓮里抱出胡绿豆,放上白菜,再把胡绿豆盖上。一帮干部走进来,前前后后翻了个遍,白菜全被没收。有人走到院子中间的大瓮跟前睨一眼,竟没有动它。我站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看着大瓮,看着那些胡绿豆,想瓮里那白菜,心怦怦乱跳。

搜查的走了。母亲从瓮里拿出一棵白菜,剁碎,煮上一铁锅,叫我快填火。清水炖白菜,竟然香澈肺腑。"时挑野菜和水煮,旋斫生柴带叶烧",比胡绿豆还好吃。我和弟弟尽情地喝得肚子鼓鼓的,不说饱。

过了几天,那瓮掩护白菜的胡绿豆也被吃净了。

胡绿豆味道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