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文章
倚栏轩精选7篇葡萄文章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葡萄文章(精选7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记忆中的葡萄藤
文/箬萱小忆
记忆中的葡萄藤
那年的葡萄,熟了。
记忆中总有些许柔软的地方,不一定很伤,如细雨绵绵,悄悄打湿感伤的心房。
看着眼前这串串紫葡萄,不觉失神,那年的他们,那调皮的身影,还在吗?
记忆中,外婆小院里的葡萄最是喜人,一串一串,紧紧相挨,那时的我们可聪明了,怎会等到葡萄全熟了再去摘呢,那不是给麻雀送果子吗,我们呀,总是攀爬在葡萄架上,到处找呢,两位表哥可是这树上的小猴子,身手敏捷着呢,我摘不到的他们能爬上去,我没看到的他们能找到,所以呀,我的收获远比不上他们,好在我聪明,"哥,你看,那儿有只麻雀飞上去了,快看快看。"手指着葡萄架最里面的方向。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哥哥转头去看的瞬间,一把熟透的紫葡萄已转入我的小篮子。
"哈哈哈,没了,飞走了,对,飞走了。"我看着这珍珠般得果子,笑得前仰后合。
"是呀,飞走喽,飞到别人家篮子里去吃喽,哈哈……"哥哥看着我宠溺的笑了,想必他也是知道的吧,只是配合我罢了。
儿时的我们,就这样看着葡萄藤一点点泛绿,一段段爬满外婆搭好的葡萄架,然后长出那些可爱的小葡萄。只是,那一年,我们还没来得及看葡萄缀满枝桠,麻雀来和我们抢食,葡萄架就拆了,看着那倒满一地的葡萄藤我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蔓上,真希望我的泪在这藤上开出绚烂的花,结出诱人的葡萄,可是,它终究只是在日光下蒸发了。
哥哥一家去了别的城市,葡萄架从此消失在眼前,儿时的那些欢乐就这样渐行渐远。一次,我途经一片葡萄园,就走下车,站在那儿出神,凝望着那片深紫,耳畔仿佛又想起那银铃般清脆的笑谈,"哥哥,有只麻雀飞过去了,快看快看。"我转身,却再也没有比我篮子里多的紫葡萄给我抓,再没有人像哥哥那样故意逗我"哪儿呢哪儿呢?"
如果总有一段记忆要被抽空,我希望属于我的纯真不要被时间磨平,记忆会在回忆的河流中开出绚烂的花朵,如果可以,我会用那葡萄藤编织成绕颈的环,可坐的船,随着记忆的流水一路飘零,到达远方。
阳台上的葡萄藤
文/墨海书耘
我家的阳台上,有一棵杯口粗的葡萄藤,株型不高,黑褐色的藤干嶙峋苍皴,颇有梅干的风骨。这棵葡萄藤,是我经过长途运输,精心移植到花盆里的。
很多年前,我在基建流动单位工作。一个春天的傍晚,我和女儿沿着办公楼后的小径散步,在通向厂区的火车道轨的石缝间,无意中发现了这棵葡萄藤。纤细的藤蔓,长着几片浅绿色的嫩叶,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女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执意要带回家中养。当时,新开的工地还没有宿舍,我和女儿住在办公楼的一层。葡萄藤带回家,我找来一只红陶的花盆,将葡萄藤种到花盆里,放到室外的窗台上。
第二年的春天,宿舍区建好了,花盆里的葡萄藤却干枯的像死掉一般。本想扔掉算了,女儿却不同意,踮起脚尖去搬窗台上的花盆,却不想连人带花盆一起摔在了地上。搬到宿舍区后,在女儿的恳求下,我在门前挖了一个大坑,将干枯的葡萄藤连同女儿没有养活的小鸡一起埋了进去。女儿不时拿花洒给它浇水,偶尔还会落几滴伤感的眼泪。我看在眼里,心想,小孩子的游戏,任由她去好了。不料想,几天后的清晨,女儿惊喜地拉着我的手去看葡萄藤,只见黄褐色的葡萄藤上鼓出几个嫩芽。随后,这几个芽迅速膨大,开裂,抽出一个个鲜嫩的绿叶,像襁褓中的婴儿一样,胖嘟嘟的,惹人喜爱。它竟然活了!
我赶紧找来几根木条,在门前搭起了葡萄架。返了青的葡萄藤缠着木条蜿蜒而上,很快便在架顶铺展开来,一个夏天,已经占据了葡萄架的一半。第三年的春天,葡萄藤不断地抽出碧绿的新藤,新藤又长出新叶。婆娑的绿叶间,绽开了一穗穗青绿色的花蕾。这些花蕾小且细碎,只有米粒般大小。风儿一吹,小帽般的花托纷纷飘落,留下青绿色的圆点似的花蕊。不几日,这些花蕊变成绿色的小球,且逐渐膨大,很快,玛瑙似的葡萄便成串地垂挂在藤上,如珍珠般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吸引着左邻右舍和前来串门的同事。
葡萄熟了的时候,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我和同事拿着剪刀,踩着凳子采摘,孩子们跺着小脚,托着小篮仰脸大喊,这串给我!这串给我!葡萄又大又紫又甜,起初,我还担心没有嫁接过的葡萄味道不好,葡萄成熟后,这种担心完全成了多余。看着那么多的伙伴围在葡萄架下抢着吃葡萄,女儿总会自豪地对我说,妈妈,这棵葡萄是我种的。
这棵葡萄藤在我家一呆就是五年。五年后,工程竣工,我也被调到沿海落户。临搬家的那天,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带着它走,因为它身上凝聚了太多值得我回忆的往事。同事帮我找来木箱,填满土,将葡萄藤栽了进去。为了运输方便,只留下了很短的一截茎藤。
来到沿海后,住的是楼房,自然也没有地方栽种葡萄藤。于是,我把它种到阳台上。由于空间和养分所限,这棵葡萄藤每年只能结上三五串的葡萄。我舍不得吃,全留给了女儿。如今,女儿已长大成人,像小鸟一样飞离了我。但每当看到这棵葡萄藤,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天真可爱又多愁善感的女孩,在春日的余晖下,执意要把一棵幼小的葡萄藤带回家。
葡萄熟了
文/张岩
八月前后,成群结队的鸟儿在果园上空乱飞,村口地头不时有开着面包车、三轮蹦蹦的果贩子在瞅视、转悠的时候,秦岭北麓太河两岸的葡萄就成熟了。
放眼望去,但见一排排灰白色的水泥葡萄架,纵横有序地分布着。在繁茂绿叶的掩映下,套着环保袋的葡萄,一嘟噜一嘟噜挂满了葡萄架,像身着婚纱的新娘,羞答答地藏在绿叶后边,显示着又一个丰收季节的到来。
从架上随手剪下一串,轻轻拨开白色纸质的"外套",圆滚滚、大生生,如同紫色珍珠般的葡萄立即呈现在眼前,浑圆饱满的颗粒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剥开葡萄皮,那半透明的柔嫩果肉,看上去似水晶似的,丝丝清香,飘入鼻中,沁人心脾。惹得人垂涎欲滴,吃得人甜在心上。这儿的葡萄有绿的、红的和紫的。碧绿的,像翡翠;鲜红的,像宝石;紫色的,像玛瑙……
以户县草堂镇太河沿岸为核心,以及与之相邻的长安等秦岭北麓沿山地带,为季节性暖湿带气候和混合型土壤,具有夜风大、昼夜温差大、土质疏松、矿物质含量丰富、病虫害少、无污染等条件,是"户太8号"葡萄的主产区,也是"中国十大优质葡萄基地"之一。
果园的葡萄熟了,果农的心儿醉了。尤其是对我这个平生第一次务葡萄的"见习者"来说,更是感慨良多。
三年前,受公司委派,我曾在太河东岸的刘家庄,驻村开展"村企共建",以"公司+农户"的集约模式,对全村380余亩葡萄进行集体种植,并担任生产管理部负责人。一年多的时间里,不仅学到了葡萄种植的有关知识,而且还与葡萄树结下了深切之情。
开春了,一棵棵葡萄树枯瘦的枝条上,初绽出一个个鹅黄色的芽苞,仿佛小孩嘟起的小嘴。之后,开始发新叶,抽新枝,一天一个变化,一天一重惊喜。农人找来布绳,引导葡萄攀爬和缠绕。叶子,由鹅黄而淡绿,由蜷曲而舒展;丝须,宛如游蛇吐信,试探着,摸索着,像蜗牛的吸盘,如壁虎的利爪;枝条,牵一条绿色藤蔓,游走在支架上,迎接着阳光和雨露。
入夏后,葡萄挂果了,一穗接一穗地快速孕育。初时,状如米粒,密密麻麻,丛集在花穗上;待到扬花授粉,便十花一子地坐果了,穗头增大,果粒渐疏,果实低垂;由绿豆而黄豆,由黄豆而蚕豆,一天比一天饱满,一日比一日晶莹。每每看到这些充有着我用心血和汗水精心种植出的葡萄,就如同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
务葡萄,虽说是一个充满朝阳的好产业。却也是一件费心劳神的苦行当。除了水、肥、农药(灭虫、除草)要能及时跟上外,还需经过拨芽、绑枝、掐龙须、蔬果、修果、套袋等十多道工序,方可获得收成。
葡萄熟了,专程或顺路前来的西安市民及外地客人,也兴致勃勃地来到葡萄园,有采摘的、有品尝的、有观光拍照的,还有在葡萄架下挖野菜的,在尽情分享丰收和劳动喜悦的同时,也展开了一幅优美的人们幸福生活的画卷。
葡萄架下的童年
文/王玲花
老家的院子里曾有一个葡萄架,几根木头搭建,夏天时,葡萄架上叶片如织,藤蔓垂挂,绿茵茵一片,如一把巨大的伞,撑起了我的童年时光。
傍晚,落日熔金,霞光满天之时,爷爷从田间回来了。他放下锄头,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拿把蒲扇,径直朝葡萄架下走去。我和弟弟搬个马扎,屁颠屁颠地跟在爷爷身后。我们坐在葡萄架下的阴凉处,听爷爷讲故事。
爷爷捻着胡须,拉长音调,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故事,《封神榜》《杨家将》《岳飞传》……在爷爷的蒲扇里不断地拐着弯、绕着圈。爷爷很擅长制造悬念,往往讲到高潮或者精彩处,便故意说:"若想知道结果,且听明天分解。"精彩戛然而止。当然,也会有例外,比如,弟弟会死缠烂打,摇着胳膊撒娇说:"爷爷,再讲一段嘛!爷爷——"这时候,爷爷便破例一回。每每这时,弟弟就会向我做着鬼脸,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记得有一次,爷爷在讲到七仙女被王母娘娘带回去后,就开始打哈欠,看这样子他马上就要重复"下回分解"的话了。我万分焦急,情急之下,赶紧跑回屋,把爷爷的旱烟袋拿来。爱烟如命的爷爷,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来,烟雾腾腾,爷爷的疲倦顿时消退,我终于如愿以偿,听到了七仙女的结局。然而,那并不圆满的结局却让我年幼的心里增添了一些忧伤和落寞,心里甚至有点埋怨爷爷,为什么不给编一个美好的结局呢。
早听人说,七月七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情话。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诱惑啊!盼星星盼月亮,我终于盼来了七月七的晚上。
天空收敛起最后一抹霞光,暮云合璧,四周顿时暗了下来。在半昏半昧的光线里,我跟在六姑和小伙伴香草后面,屏了声息,蹑了手脚,蹲在葡萄架下。四周很寂静,一阵风来,沙沙的响声从葡萄叶片上滑落下来,跌进了我的耳朵,偶尔也会听到一两声蟋蟀的鸣叫。我有些担心它们的不识趣,会惊扰了牛郎织女的见面。
蹲了一会儿,还不见牛郎织女出来,我便跺着脚对六姑说:"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嘘——"六姑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月亮都已挂在天空了,星星也点亮了灯盏,可看不到一只鹊、一座桥,更不要说成群结队的喜鹊了。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哪里有牛郎织女的影子,更没有听到他们的甜言蜜语。
过了一会,我的腿都蹲得麻木了,实在憋不住了,便大声说:"都是骗人!我不等了,回屋去了!"六姑看我真要走,便故意说:"真不等了?可别后悔啊!"六姑的话,让我犹豫了,我便又死心塌地地又蹲下静等。可是我们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既不曾看到什么,也未曾听到什么。倒是遭来六姑的一顿数落,埋怨我大声说话,惊动了牛郎织女。
尽管失望满满,但我的好奇却不曾动摇。在以后的好几年里,每到七月七的晚上,我都会像领了命令一样坐到葡萄架下,直到我上了初中,知道了那是传说,之后便不再做那些傻事了。
童年不再,往事成烟,记忆却不曾湮灭,且多次与葡萄架重合。每每想起,我总是以无比向往的眼眸,凝视着时光深处的葡萄架,它们正泛着金色的光泽,与我遥相呼应。
秋墨葡萄
文/章校中
这是一幅画,一竿斜起,又隐约二三细竿横出,其上便有藤条错落些许,阔叶纷披低垂,一片茂密的水墨技巧,任乎性情秋风。忽然,于茂密阔叶中斜刺里垂下一条蜿蜒奇峭的藤枝,挂满累累葡萄。那颗颗果实,不是工笔纸上,不是凝聚紫彩,而是豪放泼辣的珠珠墨色,令人想象晶莹透彻,令人咂嘴垂涎欲滴。
这是一幅以饱含水分的泼墨写意,水墨酣畅枝叶繁茂,秋墨出意葡萄珠儿透彻晶莹。写意也,不拘形似,仅得其意,重在寄怀也。果然款题:"美玉泉流声,明察墨秋毫;仰天笑白云,模糊事多少。"读款,再一瞥那流泻的墨色,一眼清泉便会奔涌我的心田。
这也是一幅画,一幅老照片,我故乡童年的画,那是我心中用历史的画笔和现实的水墨,蘸着落日的余晖,勾勒出的永远。多少岁月,多少初秋的黄昏,那浑圆的竹竿撑起老屋的半个院落,枝蔓一天,葡萄挂悬,一家人最富情趣的晚餐便在葡萄架下开始了。一张圆桌上,一碟红殷殷的辣椒片,一碟黄嫩嫩的腌萝卜,再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山芋稀饭。我们围坐一起,喝稀饭的声响直叫那悬挂的葡萄不停地在晃荡。父亲就着辣椒,抿着苍老的白烧,一杯又一杯地把夕阳拉长染得更红。只有母亲坐在小竹椅上,她怀抱小弟,摇着一把缝了边的蒲扇,哼唱着一首老掉牙的童谣:"小老头子骑钢车,一骑骑到河那边,摸烟袋,抽黄烟,一摸摸到屁股两半边……"弟弟睡着了,黑色的小狗吐着长舌头仰望架上的葡萄,目光温存。
这是一幅没有音乐的写意画,却似乎可以听到故乡的旋律悄然流淌。于是,我心宁静,任思绪在秋墨葡萄的架下畅游,在光与影的曼妙中记忆母亲哼唱的童谣。尽管遥远着墨色,但葡萄酒香存远。葡萄美,美在晶莹圆润的眼睛,美在酸酸甜甜的记忆……
于是,我在城市的一方阳台上种植葡萄树,只是想在风雨兼程的路上看一看,想一想,感受葡萄架下的简朴和安逸,和母亲那永远的童谣。葡萄,舒卷藤蔓,发芽长叶,再秋墨累累,一段故事,一把情感,一种意境。再复看那挂秋墨葡萄,芬芳秋风里——疏篱菊花香,竹架葡萄酒。
青青的葡萄,生长着疼痛
文/杨红国
葡萄叶青翠欲滴,一丛丛的爬在棚架上。悄悄的结着细小的貌不惊人的果粒。
一些星星偷窥着秘密。
晚风柔柔的抚摸着洒满月光的绿叶,梳弄粘附的尘埃。棚架上好像有壁虎在攀爬,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心里痒痒的,隐隐的,好像有东西在蠕动着。
索性搬来一把躺椅,静静的躺着,听花开的声音,听果粒生长的声音,听月夜的呢喃。
朦朦胧胧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恍恍惚惚中,一个身影渐渐的明晰。知道是你,总会这样的静静的走来,带着疼痛,然后悄悄的离开,带着沉重。
抚摸你的疼痛,我更痛。
你突然随风而去,没有告别,没有留恋。正如你千万次的模样,正如你一贯的任性。
你是任性的。
那时我们相遇你门前的葡萄架下,就一览无遗。乃至我们偷食了早恋的禁果,你也任性的相约离开学校,任性的把爱弄得满城风雨,轰轰烈烈。
轰轰烈烈的小诗,在你我之间炙热的燃烧,那些猝不及防的暴风雨,噼噼啪啪的将火浇灭,将你淹没。
你暴怒的父亲,断绝父女关系要挟,改变不了你的倔强。可是你父亲变本加厉的以死相逼,你选择了永恒的逃避,选择了人间的消失,
选择了你任性得不能再任性的方式。
青青的葡萄掉落一地。
没有哭泣,只有疼痛。
晚风忽然急了,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起来,葡萄叶惊慌失措的翻滚,起身察看那些青青的细小的葡萄果粒,想不出好方法去保护,呆呆的任雨水冲洗,心里默默的祈祷,但愿能挺过难关。
雨来的急,去的也急。地上掉落的果粒并不多。不管暴风雨有多猛烈,不慌里慌张,多一点从从容容,一定会度过难关。怨恨起那时候的我,怎么就不能懂得,怎么就没有和你一起度过难关。
睡在床上。
朦朦胧胧中,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恍恍惚惚中,一个身影渐渐的明晰。知道是你,总会这样的轻轻的走来,带着忧伤,然后悄悄的离开,带着疼痛。
葡萄架上的绿叶在风中摇曳,悄悄的开着花,悄悄的结着青青的果粒。
一些星星偷窥着秘密。
葡萄熟了
文/常龙云
葡萄熟了,鸟儿飞来了。
其实呢,没全熟,在墨绿的阔叶间,横伸斜逸的藤蔓上,串串垂吊,连排叠垒,蔚然而惹人馋涎;有的紫,有的青,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宝石般迷人。紫葡萄、青葡萄,都散发着醉人甜香,紫葡萄香浓,青葡萄香淡。盛夏热风起,吹送葡萄香,空气也变得甜丝丝。
最先闻到葡萄香的,是鸟儿。鸟儿闻香而动,振羽飞来。
鸟儿的尖嘴利喙,不分葡萄青紫。啄得兴奋时,情难自禁鸣唱起来。我不是公治长,不懂鸟语,看它欢欣鼓舞的样子,猜是慨然而歌吧:感谢仁慈的主,赐给我美食……
我猜错了,鸟儿并不是唱歌,而是呼朋唤友。鸟的世界,还没传染人类自私的病毒。美食岂能独享!很快,鸟儿陆续飞来,一只、二只、三只……它们上蹿下跳,鸟影迷目,叽叽喳喳,清音天韵。它们的欢悦,仿佛感染了葡萄,枝叶摇曳,若舞若蹈,为鸟儿盛宴佐餐。
鸟儿们得美食而忘形,全没意识到,是掠夺和糟踏我的劳动成果啊。伏卧在我脚边的小狗圆圆,不知是看不下去了,还是讨厌鸟儿们惊扰了它的美梦,忍不住暴发了,飞身而起,夺门而出,扑向花园角落的葡萄架,狂跃怒吠,恨不得抓住这些空中精灵,一只只撕碎。
我相信是缘于前者。圆圆是忠诚的小狗,不允许第三者侵犯主人的利益。它见证了我为葡萄付出的劳动和心血,也陪伴了葡萄的成长过程,怎能容忍鸟儿不劳而获、放肆撒野呢。
三年前,我从龙泉驿一家葡萄园,得到一大把巨峰葡萄枝条,遍插花园,存活不少。然而,最终长成气候的,仅有四株。我为葡萄除草、施肥、理枝、搭架……圆圆常伴我左右,陪我劳作。一年一年又一年,葡萄从幼苗到长藤,终于开花了,结果了。可是,葡萄还没完全成熟,鸟儿就抢先来享用,岂有此理!
鸟儿们飞走了,地上不少落葡萄。蚂蚁、烟管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拢来,饕餮美味,于无声处展开争食大战。
妻望望架上的葡萄,看看地上的葡萄,连说可惜。
我也觉得可惜。可是,鸟儿也需要食物啊。
住家对面的青龙湖湿地公园,茂密森林,飞鸟翔集。鸟儿常光顾我的屋顶花园,寻觅食物。飞走时,在桌椅或地上,留下星星点点浊物,让我擦抹清除,颇有些恶作剧。葡萄熟了,鸟儿光顾也频繁了,常见有灰喜雀、画眉、斑鸠、麻雀等。灰喜雀像爱咋呼的小姑娘,边吃边唱边跳,不断招族引类。斑鸠像娴静的少妇,很有涵养,吃得肚饱了,飞到女儿墙头,才由衷赞美几声。
听到鸟儿在葡萄架弄出响动,妻便使唤圆圆,"快去,鸟儿又吃我们的葡萄了。"圆圆应令出动,在葡萄架下跳踉狂吠,犹如困兽斗。后来,听到鸟儿响动,不用再指令,它就循声冲出去。圆圆不吃葡萄,却担负起看守葡萄的职责,然而,除了虚张声势,它别无它法。
天气酷热,仰望葡萄,口舌生津,妻让我采葡萄吃。我选择紫多青少的采摘,每一串都被鸟儿啄得七零八落,大部分成了鸟食,剩果稀稀拉拉,品相难看。
原打算葡萄熟了,请几个至亲好友,绿荫棚下,一壶闲茶,几串葡萄,谈天说地,虚度时光。不曾想鸟儿占先,时时啄,日日啄,啄灭了雅意。
妻拨拉着盘中葡萄,无奈地说,明年给葡萄套袋子吧。
种葡萄的人家,大都这么干,给每一串葡萄套塑料袋,主要防鸟啄,保证颗粒归人。我想,太麻烦了,是不是也太自私了?若是那样,鸟儿缺食,少了欢情,清晨,谁把我从床上唤起?黄昏,谁唱歌解人寂寞?圆圆也会失业,无事可干的狗,将变成懒狗。
我说,套啥袋子,不就是几串葡萄么,给鸟儿分享一些又何妨。
你想兼济众生啊,妻说。
我一介草民,哪有本事兼济众生,但惠济鸟儿,还是力所能及的。
后来,葡萄下架,我特意留了几串在枝头。那是留给鸟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