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冬天的唯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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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情调
文/韩慧彬
随着树叶的飘落,冬便毫无反抗地被种到了大地上,无声无息。
杨柳已枯,只有长条在风中摇曳;菊花残了,还剩几枝抗傲着严霜。日子在绿肥红瘦、黄瘦橙肥中一页页地飞去,飞走了孕育的春、活跃的夏、丰硕的秋。
不必说冬天的寒风是怎样的刺骨,也不必说冬天的阴霾是怎样的沉闷,更不必说冬天的白昼是怎样的短促,夜是怎样的凄凉,即便如此,我依然爱它。爱它,是因为现在的我正躺在它的怀里。
冬日的阳光不及夏日那样的张狂,那样的横冲直撞,也许是因为冷气的过滤,阳光给人一种清晰的触感,是渴望身处其中的那种喜悦。冬日的阳光从不转瞬即逝,慌慌忙忙,只是在冬的压迫下,学会了机灵地躲藏。它那细水长流的气质,香薰一样缓缓释放,以一种最温暖、最明亮的姿态涂抹大地。它悄悄地在每一个可供休息的地方,给身处严寒的人们带来祈盼和希望。
偶尔外出走走,掬一抹冬日的阳光,那鹅黄和浅白悄悄温暖着我们的肌肤,它仿佛是一朵敏锐的含羞草,树影或云朵一碰,它就迅速地退却。在冬日的阳光里,我们自己也仿佛是一尾鱼,哪里有光,便往哪里游。若是心中舒畅,我会独自坐在阳光下,有意无意地翻几页闲书;累了,便合上书页,静静地遐想。"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品味着诗的悠长。
雪,更是让人想念。在雪的记忆里,翱翔的飞鸟,碧绿的树叶,都是稀客。雪,它是在剥落生命吗?不,它在启蒙下一次生命的轮回。它是在残陨绿色吗?不,它是在让来年的绿色更丰茂,生命更鲜活。雪花飘零,普盖万物,一片苍茫,天地为之漠然。漫天飞舞的雪花,将天地缝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片雪去研究,它似乎经过了天工之手的精心雕琢,巧匠之手的苦苦打磨,六棱针刺状形态,积聚了几何的对称、国画的精致、玉器的温润,美得天衣无缝。站在河岸上回头看去,雪地里的村庄很美。一群倦意四起的老屋在雪下沉睡,几缕淡蓝色的炊烟化开屋顶的积雪,露出一片黑色的瓦背,像一幅水墨画一般清淡而沉静。雪使冬圣洁、庄重、诗意,雪覆盖着一个个沉重的脚印,让眼下的世界简单而纯洁。
冬夜,一斗星辰,像那流光溢彩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感觉清澈却又看不到底,感觉单纯却又直冲心间,悬挂在夜空的星光,神秘而温馨。我在冬夜的世界里品味幸福,虽然它朦胧,但宁静;虽然它孤独,但充实。
冬天,本来没有色彩,而当它跳动在你我之间,却能映红我们的脸庞,让温暖苏醒。冬天的麦苗是寂寞的,如果有阳光和大雪结伴而行,就会变成季节的力量,而且势不可挡。
一朵雪花,可以改变世界;一缕阳光,可以改变季节。四季轮回,有些情感依然鲜活。如这冬季,就让人沉浸其中而浮想联翩!
写意冬天
文/梁惠娣
好像只一个转身,就立冬了。南方的冬天不太冷,冷得温婉、潮润,像温柔的女子,安静端庄。冬天像一幅水墨画,一笔一划勾勒的都是诗情画意。
天空苍茫,田野辽远,山寒水瘦,北风铆足了劲地游走,像调皮的孩童"呼"地从山村的这头奔到那边,欢蹦乱跳的。野草枯萎,深沉内敛。在春天夏日,它们是那样的青春勃发,到了秋冬,姿态低下来,谦逊安静地说着悄悄话,把新的希望埋在泥土里。溪水清濯,收住了叮咚的脚步,化身为镜,观照自我。水面上白汽缭绕,那是冬之晨雾正在婀娜舞蹈。在苍灰的田野上,一棵古老的乌桕树长满红叶,像是撑着一把红伞,充满喜庆。又像擎着燃烧的火把,烧红了半边天,烧得人心里也暖烘烘的。芦苇花白茫茫,随风曼妙舞蹈,这是南方的雪,青葙举着紫色的罗伞盛装出行。荒寂的农田上,干枯的稻秸歪倒在泥土上,晚稻归仓,土地酝酿着春耕的希望。一棵棵鲜嫩的艾草不畏严寒,探头探脑地从荒田的泥土里钻出来,人们纷纷挎着篮子到田里采艾草,来年做艾草春饼。
乡村人们喜晒冬。阳光像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地抚过大地儿子的脸颊,一切也变得温暖可亲。人们靠在墙根边沐着冬阳,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农事家常,在人们的嘴里东拉西扯,像怎么也扯不断的线。小猫小狗慵懒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老黄牛悠闲地待在牛棚里,像个思想者,思考着有关犁与杷的哲学,牧童骑在牛背上的笛声,遗落在墙角。山村上空,炊烟袅袅,飘散着米饭、葱花炒蛋、青椒炒肉片的香味。炊烟,是离家的游子最魂牵梦萦的乡愁。
山村的夜晚,像个寂静的黑洞,窗外月色晦暗,朔风渐紧,人们享受岁晚难得的余闲,于是烫一壶酒,煨一锅汤,围炉热热闹闹地说半席话。
冬天,山村水廓,像是一幅水墨画,裱在时光画框里。
冬天的故事
说不尽冬天的故事,虽然短短的一天,但是过起来,还是觉得很长。午饭之后,不由自主就歪在床上睡着了。以往,总是在冰冷中醒来,不是裹在身上的毯子滑落,就是厨房的炉子熄火。而今天,却是在温馨和浪漫中醒来,致使,得了一个完整的午觉,一个完整的梦,乃至很久,余兴犹存,留恋难舍。
天气突然好转,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我的躯体上,我感到无比的温暖。由此,进入梦乡。
我梦见一片一望无际麦田,麦田里,轻轻的溪流缓缓的流动着,四处散发着醉人的芳香。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来,阳光将大地照耀的辉煌明亮。天空中,云彩淡淡的泛着红光;地上,在清风的吹拂下,麦田徐徐波动。一切那么安详,温慰,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回到故里,一颗颠沛的灵魂找到归宿。我是那么满足于这种现状。感到从没有过的温存。
长听老人们讲,梦里看见日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要人绝对的遇到好运气,比方,小时候梦见日出,太阳总是在东方,长大了梦见日出,太阳悬挂在对面的高处,晚年的时候梦见太阳,太阳则偏西。每一个时段的日出,都预示着这个时段有好运可走。而今天,我很惊喜,难道人要回到童年了!继而细细搜索,身边到底多了什么。
果然,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印证就是埋在心灵深处的一个秘密。他是我的一位知己,异性朋友。我们在长时间的真诚关注下,情投意合,成了一份念念不忘的牵挂。我们的这份情感,就像午后的阳光,梦里的麦田,和刚刚出生的太阳一样,温暖,清纯,明亮。
就在这以前,我总是为天气而怨恨,怨他寂寞,冷酷,无聊。其实这个冬天,他在无时不刻的变换着诱人的色调,雪花的美丽,寒风的爽洁,天高而云淡。而最多忽略的就是这段情谊。其实,他就时时刻刻绕在我身边,不管时空多么遥远,天气多寒冷,生活多寂寞,他都无时不刻陪在我身边,为我驱散着寒冷,寂寞。他总是在无时不刻遥祝于我幸福,温馨。我几乎忽略了,他已经送了我好多好多的玫瑰花,假如都把他们摆在窗台上,也足以点缀一个春天的美好。他对我精神的鼓励,人生的祝愿,是我难以用语言说得尽的深刻。而我,总是舍弃眼下的拥有,去做无谓的追求,再追求,像缘木求鱼,总是落得个失落,冷漠,哀愁。
今天的觉醒,有些悔悟,我本来就被多姿多彩和温暖祝福包裹着,却去为一丝无谓的寒冷而失落。这确实辜负眼下的拥有!
我目睹着阳光从床上移开,他并不像所有的瞬间即逝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不复存在了;他在移开的过程中,也不像想象的那样,温度立刻就要冷却。我试着去追逐阳光,他依旧明亮,温暖。于是,我相信所有生长在阳光下的东西,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美梦是永恒的,感情是美好的,希望永远都随着翅膀而腾飞。
我有一个祝愿,祝愿所有在寒冷中的人们,都得到一份真诚的爱。爱能驱散忧郁,冷漠,孤独。也祝愿所有爱着的人,只有相依,才有温暖。
寒冷的冬天
冬天到了,树木都显得很孤独,他害怕吗?
冬天显得很孤寂,孤寂的我有些不适应了。我不喜欢热闹,但是我也害怕孤独,因为矛盾,所以挣扎。所以我想寻找答案,寻找解脱。
我问树木是否害怕孤独,他沉默,他的沉默让我很纠结,到底他是害怕还是不害怕呢?感觉做树木真好,春天发芽,夏天繁盛,秋天结果,冬天休息。他自己能体验这种美好吗?我不知道。他不会像我一样伤感吧,在童年没有乐趣,在青年没有花季,在中年总在迷茫哀叹,在老年等待死亡吧,或许不让老年到来,因为觉得人生太不美好,太孤单,太没有希望,所以想早点休息吧。
昨天下班后,电梯已经再装不下一个我,我只能走楼梯,到楼下的时候,同宿舍的只有我自己了,像平时一样,我在寥落的路上走着,只是当时的路显得很冷清,真的有冬的孤寂,风像一颗颗利剑直射我心,我不去想他,因为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在想三毛为什么觉得人生没有意义,一直一直想,但是还是没有想出来,很多人说自己给人生下个定义,但是我下不了。真的,我只是觉得很冷很冷。我只能享守短暂的寒冷,因为它可以麻木短暂的疼痛,但是现在我哪里都不疼痛却要经受永无止境的寒冷,我害怕,害怕。因为我太怕冷,而没有温暖的地方让我取暖。很多个独自会宿舍的路上我总是拐弯,因为我觉得那没有家的感觉。
寒冷像个幽灵一样紧紧缠绕着我,它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在想是不是灵魂不害怕寒冷?是不是幽灵没有得不到的期待?看着黑夜里的寒冷把我困的紧紧的,我就祈求幽灵把我带走,离开这个没有留恋的人间。只是觉得对不起爸爸妈妈。很对不起。
一直一直在寻找人生的意义,一直一直在寻找令我留恋的地方,但是我真的不能发现,我想找个继续存在的理由,但是怎么都不能发现。我也在反思,我为什么一定要为别人活着,为什么不想着为自己活着?让自己活得更好,这就可以当做生的意义。是吗?真的可以吗?为什么怀疑的声音比坚信的声音更大?!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感谢他在我的生命里出现了,但是最近的寒冷让我很留恋他的温暖,这种怀念让我更觉得冬天的寒冷是不能忍受的。太冷了太冷了,无处取暖。在黑夜里瑟瑟发抖。我很鄙夷这样的自己,我骨子里的自强不允许这样懦弱的自己,所以矛盾而痛苦,痛苦而矛盾。我不知道什么力量支持我继续抵挡着寒冷,我甚至怀疑自己还能否坚持到春天。即使有春天,但是春天里没有我的期盼,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冬天的黑夜、白天都弥漫着寒冷……
大树,你冷吗?你怕冷吗?我怕,真的很怕……
冬天里的音符
文/Guqin_古琴
天渐渐变冷了,也不知道广州是否真的已经入冬成功。过够了夏天,就总是期盼着冬天的到来,然而当冷空气真的到来的时候,却又颤抖得无所适从。
走在街上,各色行人冲冲而过,车来车往,像是跳动的旋律和音符,谱写着冬天的萧瑟,叙说着即将汹涌而来的寒潮。而我,穿过无数的行人和车辆,到单位用餐上班,一切按部就班。没有惊喜,也没有拥抱。
但是,这样平静而又波澜不惊的生活,很适合现在的我,要静心,才能听见内心的声音。一年多来,工作换了三个地方,从设计所,到规划局再到市规划院,每一次的转变,都是一次成长。渐渐的,工作的重心都转变到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上,也许,继续往这个方向行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遇到新的人,那些生活在我周边的人,都是各有特色且能一起聊天说笑的朋友,虽然,我不太能与人交往,也许是因为内向,或是性格所使然吧。到了林兆璋的工作室几个星期了,虽然这里人很少,但是环境很好,能够安静地做喜欢做的事,听林局说着那些他走过的路,历经的艰辛与收获的成果。他就像爷爷一样,是一个祥和的老人,一个硕果累累的建筑师。虽然,我的见识很少很少,但是,能有这样的机会,慢慢的跟他学习,也算是在不断的成长。
在市院的生活也轻松,自助餐也很好吃,同事也很好,在我的熏陶下,隔壁的师姐也开始养猫,我们也常常说着各自的猫猫那些逗逼的行为,讨论着买哪种猫粮和猫砂,现在生活中,猫已经是我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自从养了猫,我所有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她像个孩子一样,需要陪伴和抚摸。每天早上,她也会准时地叫我起床,与我玩耍。
然而即使生活和工作都寂静美好,也难以让我忘记过往的岁月。那样的岁月里有激情,有依赖,有羞涩和悲伤难过。像是夏天里的七彩花,徇丽多彩,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凋谢枯萎。然而现在的岁月,更多的是冷静,思考,有时独立,有时又低沉伤感。像是岁月在脸上布下的痕迹,越是在乎,看得越清楚。
感伤的时候,就像冬天里的寒风,带走了身上所有的温暖,然而越是低迷的时候,才能知道坚强在我的心里慢慢的生根发芽,那些新生长的绿叶,和我的心一样,会继续跳跃着,唱出属于未来的声音。
喜欢的音乐,慢慢的翻转着,涌入一点点温存,在冬天里……
儿时农村的冬天
文/女小白
大人们终于将网中的鸟儿全部拧断脖子抓了出来,李大爷这一次抛网,鸟儿装了半箩筐,没有一百只,也有八九十只。
抓鸟过程中的叫声,将工房一带的鸟儿,一群群吓的飞向远处,也许到别的生产队工房找吃的了,不知别的生产队有没有捕鸟的人。
捕鸟结束,大人抬着箩筐往牛房走。李大爷看似平淡无奇的抛了一次网,其实当中暗含很多技巧,抛网往斜上方抛,腰部力道与手臂上的力道既要协同,又到拿捏到位,不是象平时抛鱼那么容易的,为了捕鸟,李大爷平时没少在草堆上练过,这是我长大后才知晓的。
回到牛房,大人们又忙着进一步收拾鸟儿(收拾鸟儿的过程过于血腥,这里就不详述了),半箩筐鸟儿最后变成满满一箩筐的羽毛。
当大人们将所有的鸟儿都收拾好后,甚至我都知道,他们会将鸟肉红烧,油炸,还要做一碗饺子馅,包饺子吃。我当时在旁边听着,心里真的好想吃,好想吃。可惜的是母亲下工了,过来接我回家,我赖在牛房里不想走,说是牛房里暖和,实则是想留下来能否有机会尝一口鸟肉的滋味。
另外几个小伙伴的妈妈也过来叫其回家,有两个小伙伴说是肚子不饿,晚上不用吃晚饭,就想在李大爷的大床上睡,我听他们这一说,我也不想回家,晚饭更不用吃,因为我怀里还有一小块豆饼呢,我正想张口对母亲说。
"你们这些皮猴子,白天就知道疯皮,晚上没准要尿床,不行,不行,都给我回家去"
李大爷粗大的嗓门直接拒绝了那俩个小伙伴,想在牛房李大爷床上睡觉的心思断了。我一听,当然不敢向母亲吱声了,只能悻悻的跟着母亲回家,还好,我收获了一块豆饼,没有空手而归。
我偷吃豆饼,怀中藏着一小块豆饼,并不敢告诉母亲,害怕母亲不同意我的行为或者担心被队长知道扣工分,以后不允许我来工房玩。其实,因为父亲是大队的会计,我们的生产队长还是给我父亲面子的,在我后来的印象中没怎么刁难我们家。
在后来的几年的冬天中,我都成功的和几个小伙伴以帮助李大爷照看牛为借口,在李大爷的大床上总要睡上几晚,然后夜里悄悄偷吃豆饼(请参见我另一篇文章《那年那月那个看牛老人》),我们在牛房偷吃豆饼,我们几个小伙伴都铁了心的守口如瓶,再没有别的孩子知道了。
回到家里,我找出家中小铁锤,悄悄将豆饼敲成若干小块,用小姐姐的旧作业本上的纸包好,塞到土墙的贮物洞中,留待自己慢慢品尝。我并不自私,拿出一个小碎块,塞给在火堂后边烧火边烘火的小姐姐,并嘱咐她不要声张。小姐姐平常搞到零食带我吃,我当然不能忘了她,以后小姐姐有零食更不会忘了我,这个人情我晓得做。
晚饭是稀粥,我破天荒的要吃稀的带汤的,以前吃粥我都要吃稠粥,实是豆饼吃多了,渇的很。
"乖乖,匣子今儿个肯定皮疯得了,现在才知道口渇了,要喝粥汤了,粥汤喝多了晚上尿床的"
父亲见我一个劲的吹着粥汤,并不停的喝着,在一旁笑着说道。
"么得事,么得事,我大孙子今晚靠我睡了"
奶奶及时在旁边说道。
奶奶这一说,我顿时有点小激动。其时我晚上睡觉,和父母亲睡一床,母亲单独在床里面为我放置了一个被窝。
平常晚上洗完脚,母亲就抱着我,脱了棉衣,将我塞入被窝,被子四周塞的严严实实,做到保暖。但是冬天那个冷被窝,是我最不想钻的,冰冷,睡上一夜,脚头都不暖和。
当时没有热水袋,连电都没有,更别谈电热毯空调了。我所处的江淮地区,冬天没有热炕,没有制暖设备,当地不产煤,取暖的煤炉也没有。冬天里取暖,一是做饭时,在火堂处烘一会;二是睡觉的房间墙角,用土矶围造一个火坑,做饭时用的柴禾灰烬掏出倒入火坑,或者火坑里用麦衣生闷火暗燃,来取暖。有的人家用铁制脸盆当作火盆搁床前取暖。
总之,当时的农村取暖,屋内总有些许烟,温度比屋外稍为高一些,只有围坐在火坑边,才能感觉到暖和。所以,我冬天白天若不出去玩,就坐在火坑边烘烘。火坑是没有明火的,麦衣耐燃,但也要添加。我们围坐在火坑边,要是有红薯和花生在火烬上烤烤,那是最快乐最享受的一件事。
不管火坑还是火盆,只能给屋中增加了几度,温度没有高到让你脱棉衣。所以,晚上睡觉前的被窝,依然冰凉。
奶奶让我和她一起睡,不但有焐好的热被窝,还有一个暖被窝的工具,装热水的盐水瓶。
奶奶在我记世的印象中,一直体弱多病,经常性喝中药,我和小姐姐也经常在室外,两块土矶间隔放着,药罐往上一搁,下面生火熬药,内心是烧火玩为主,熬药为辅。
奶奶偶尔有一次,医生上门挂水,有了一个盐水瓶。盐水瓶差不多能装二斤水,瓶塞很奇特,不但塞的紧,还带一层包皮,加固了瓶塞的防脱落。
盐水瓶装开水,不会爆裂,其它的玻璃瓶装开水很容易就爆裂,经过实践,盐水瓶装开水暖被窝,是当时最实用最安全的工具。但是当时的农村,能有盐水瓶暖被窝是很少很少的,人们身体不好,首先就是喝中药,其次是打针,很少挂水,因为挂水价格贵。
奶奶有盐水瓶暖被窝,我曾想将盐水瓶占为己有,但母亲会对我说,奶奶年龄大了,又体弱多病,更需要盐水瓶暖被窝暖身子,我就似懂非懂的明白了道理,尽管奶奶有时还喊我将盐水瓶拿来暖被窝,我都没有要,倒是很想和奶奶蹭一个被窝筒。
爷爷奶奶住的西厢房中也有火坑,奶奶帮我脱掉棉袄棉裤,紧靠着火坑洗脚。那时的冬天人们洗脚,并不是单纯的洗脚,而是要通过热水洗脚泡脚来驱寒促暖,可是我们小孩子的脚经不住烫,稍为在洗脚盆里晃荡几下就不洗了。
奶奶将我棉袄袖口和棉裤的裤口,放下来搁火坑上的一个铁丝做的烘架上烤,以前小孩子穿的棉袄棉裤袖口和裤口通常比较长,有的是哥哥穿过的传给弟弟穿,或姐姐传给妹妹穿;有的是故意做长一点,我是父母唯一的男孩,我的棉袄棉裤就做的长,至少让我穿三年,长了怎么办,就卷起来。在雪地里玩耍,卷起的袖口裤口也会浸湿,晚上就利用火坑烘干。
洗完脚我就赶紧钻进被窝,被窝里果然被盐水瓶焐的热乎乎的,奶奶可能怕盐水瓶烫着我,用一只袜子套着盐水瓶。我把盐水瓶抱在怀里,甭提有多热乎了,心里美滋滋的,这样的享受说给别的小伙伴听,可是让人羡慕的。
晚上睡觉前,奶奶将挂在墙上的油灯,用纳鞋底的长锥子,将灯芯拔到最小,昏黄的豆子般大的灯光下,屋内还是能隐约看清的,夜里大人需要给火坑加些麦衣。
睡觉时奶奶总是搂着我睡,胳膊从我的脖颈下穿过,我也喜欢把奶奶胳膊当枕头。
兴许是白天玩的太累了,我会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到爷爷布满老茧的脚伸进我和奶奶之间,老茧划我肚皮,将我划醒了,然后在奶奶的嘀咕声中,爷爷的腿被揪到一边去了。
又在朦胧中我睁开眼,感觉嘴角流的净是口水,浸湿了奶奶的衬衣,奶奶及时的拿出干毛巾,将我的口水擦干,并小声嘀咕道:"乖乖,我大孙子要换牙了".
又一次朦胧中醒来,这次很着急,跪在被窝里,嘴里嚷着:"我要尿尿,我要尿尿",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雀雀。
"老头子,尿壶,快点,尿壶"
奶奶急促的声音,很快,尿壶口就递到我身下,然后就是哧哧的尿尿声。
爷爷床头下有个尿壶,我尿尿不用下床,这也是我冬天喜欢和爷爷奶奶睡觉的原因之一。
冬夜很漫长,我朦胧中要醒上几次,可每次醒来,奶奶总能及时知道,感觉奶奶没睡觉一样,奶奶慈祥的面容总能出现在我朦胧的眼帘里……
时光荏苒,年轮周而复始,我一年年长大,又一个五六年过去,我已长到十一二岁,成为一个少年。
几年的时间里,我学会了钓鱼,那条通往生产队,两边是水塘的塘埂上,就是我钓鱼的专用钓位,通常是西面的水塘钓一会,东面的水塘又钓一会,轮换着钓,什么鱼都有,有时候东面钓鱼西面放,鱼从东面水塘钓上来,却在空中脱了钩,落到西面的水塘里。
我还学会了钓黄鳝,扣黄鳝;学会了游泳,一个猛子能扎出三十多米远;学会了打弹弓,而且特别准,但是弹弓的威力小,只能吓唬吓唬鸟儿,由此也得罪了鸟儿。有一种全身黑色羽毛的鸟,尾巴剪刀形,其叫声"喳住喳住".我只要出门,就向轰炸机一样,不时对我附冲轰炸,弹药就是它的屎,我上学的全路程,有一半的里程被这种鸟儿轰炸,它的窝又高又小,一般筑在粗枝杆上,只因为我经常以它的窝为目标练习弹弓准头,而得罪了它。
其次,我还跟附近的猎人学会了下套,下夹子,但是仅限于在本生产队地盘上玩玩,总共收集了三五个旧夹子,只是试着玩玩,少有猎物。
我的所有爱好,归纳于一个字"皮",是本生产队皮的最全面的一个男孩子,但是皮有皮的好处,野外所有的野味都被我尝个遍,当然家里人也跟着沾光,可惜慈祥又疼爱我的奶奶已离我而去,奶奶病重期间,我猎到最大的斑鸠炖汤,然后喂给奶奶喝,奶奶只能喝一两口,就摇头不喝了,然后就望着我笑,我永远忘不了奶奶最后那看着我的慈祥的笑容……
又一个冬天,同样在一夜的大雪后,不用母亲叫,我就早早起了床,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的出门行动。
村庄空地上,依然有一帮五六岁的孩子们在玩堆雪人,打雪仗,他们身上有我曾经的影子。
而我的兴趣,我的目标是在野外的雪地里,这么一场大雪,正是撵野兔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这几年年年跟着大人们雪地里撵野兔,合力撵到过野兔,也尝过野兔肉的滋味,确实好吃,并喝过人生中第一次的酒,并且喝多了,睡了一夜加半天,但是,也学到了雪地里找野兔的经验。
臃肿的棉裤我已不再穿,十一二岁的少年,火性正旺,穿上姐姐织的毛线裤就足够了。
从自家草堆上绕几根草绳,将膝盖以下的裤腿全部缠上绑紧,就象电影里八路军的绑腿一样。
拿上一根平时就常玩的两米长的细木棍出发了。
走到村前,我一个忽哨,很快就出来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几乎是一样的装束,每人一根木棍或竹杆,汇到一起,向野外走去。不言自明,我们要去野外撵雪兔子,我们一般大的几个男孩,想自成一派撵野兔,不想再跟在大人身后了。
看我们几人拿着棍杆走向野外,堆雪人打雪仗的小男孩们也跟在后面,到了村头也不得不驻足观望,眼里对我们满是崇拜和羡慕,一如我当年的眼神,而我,已成为能在雪地里奔跑,撵野兔的少年了。
雪下的越厚,越利于找野兔,也利于撵野兔,因为野兔会陷进雪地里,跑不快。
搜寻野兔的地方,通常是农村菜园附近,种有庄稼的田沟中间,比如冬小麦的田地里。野兔藏在这些地方,主要方便自己觅食,一场大雪后,即使天放晴,也要三五日才会融化掉,野兔需要就近能获得吃食。
"兔子不吃窝边草",是需要窝边草隐蔽遮掩,但是在雪地里,兔子吃的就是窝边草,大雪覆盖下,窝边的麦苗会被啃的光光的,农民们对野兔没有好感,只是对它的肉有好感。
野兔藏身在雪下,它当然需要透气,喘气,雪在覆盖过程中,被其喘气自然融化成一个透气孔,葡萄般大,黑洞洞的,野兔在下面长久的呼气,呼出的气使孔洞口有点黄浊,于是我们的目光就在雪地里搜寻这样的孔洞。
野兔在大雪覆盖的环境下,一般不轻易挪窝,它也怕在雪地里留下脚印和气味。獾子,黄鼠狼,野猫,包括农村的土狗,都是兔子的天敌。
我们几个小伙伴,都有过两年雪地里搜寻野兔的经验,几个人间隔五六米远,形成一排向前推进,在每块长有庄稼的地里搜寻,搜寻中尽量不说话,野兔对人声很警觉,一旦发现类似藏野兔的孔洞,发现者就停下脚步,然后打手势,大家就握好棍杆谨慎的围上去。
洁白无瑕的雪地里,很容易就能看到黑黑的小孔洞,我们减轻脚步,不再言语,悄悄走到近前。
孔洞口黄浊的印痕清析可见,里面定藏着野兔无疑,于是我们几个使了一个眼色,同时举起手中木掍,使劲砸向孔洞处。
谁知还没等我们棍子落下,雪块猛然间迸射,一个灰色的身影破雪而出,棍子砸下后,那灰色的身影已在三米外。
"打兔子,打兔子~"
我们气恼的大声疾呼,边喊边追。
原来狡猾的野兔在孔洞后面,将我们无声的举动窥视的一清二楚,我们的棍子落下时,它早已逃走了……
野兔在雪地里拼命的奔逃,我们几个就在后面撒开腿猛追,几人各凭能力体力,也是施展自己速度的时候,紧紧的撵在野兔身后。
尽管雪很厚,但是这只野兔腿很长,比较大,应该达到顶级大野兔了。
猎人们有句俗话:"鸡不过三,兔不过五".意思是野鸡再大,不会超过三斤,野兔再重,不会超过五斤。
这只较大野兔,肯定是只老兔了,怪不得如此狡猾又能跑,看似在雪地里腿都陷没了,但是一跳跃就是两三米,依然被我们快很多,我属于跑的比较快了,也渐渐与野兔越拉越远。
我们几个在雪地里造成的声势,已引起不远处另一拔撵野兔人的注意,也快速向我们靠拢,野兔一旦逃脱,失去踪影,大家就凭本事,追寻足迹了,谁再撵上就算谁的了。
虽然我们与野兔的距离越拉越远,但是只要野兔还在雪地里奔逃,在我们视线里,我们就不担心失去目标,野兔逃出一段距离后,以为甩开我们,会自以为是的钻进雪地里藏身,我们就能很快追上来。现在就担心野兔往坟地灌木丛里钻,往村庄竹林里钻。一旦野兔逃入这些地方,你连脚印都很难分辨,狡猾的老兔子会在里面跑圈,摆下迷踪步后,才藏身,你很难再找见。
奔逃的野兔眼见远处又有一帮人大声呟喝着围过来,我们也一边追一边呟喝,感觉到处是呟喝声,饶是老兔子,也被呟喝声吓得心慌意乱,我眼看野兔消失在田边的走水沟里。走水沟在冬季基本上是干旱的,没有水。
野兔消失的地方我看在眼里,在循着雪地上明显的足迹,我们很快追到消失处。
消失的地方是一处涵管,有三米左右长度,涵管口被雪覆盖的只留一丝缝隙,野兔从一边钻进去,明显的钻出一个缺口,涵管另一头没有足迹,野兔肯定在里面,这条涵管定是被这野兔藏身过,感觉它一路直奔这里,原以为这野兔慌不择路了,现在看来我真是小看野兔了,野兔是有目的的奔向这里。
我们几人简单商量一下,五个人,我负责用木棍从进口处捅,其他四人在下口处放大距离围着,木棍高举,就算野兔猛然窜出,大家有反应机会,只要有一棍子砸到野兔,野兔就逃不了了。野兔的骨头很轻,但是很脆,受外力打击,很容易折断。
我将木棍伸进涵管,边跺脚,边呟喝,使劲的来回捅木棍。
没捅几下,我的手被撞开,一条灰色身影箭一般从我胳膊旁窜出,又从我的胳肘窝下逃走了。
"这狡猾兔逊子…"我暗骂一句,抽出木棍转身就追。
下口的几位伙伴可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追出十来米,身后才跟来他们的怒喝声……
野兔折了一个方向,一开始是往南跑,南面已被另一拔人迎头拦上,现在野兔向东跑,我们唯有在身后穷追不舍。
两拔人,在开阔的雪地里,都能看得清奔跑的野兔,大家都朝野兔追去,呟喝声引起村庄上的人们围观。我们当地的村庄星罗棋布,有两三户一庄,有七八户一庄,也有独户单庄。其时农村人就是一个人多,一有大的动静,一个庄传一个庄,很快就被人们知道。
站在庄前的人们,看到了野兔也会呟喝几声,有的年轻人甚至拿上家伙什,准备拦截野兔,仿佛全民皆兵,野兔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里。
野兔几次想逃向农庄屋后的竹林,都被庄上的人呟喝着拦截回头。由此,野兔不停的折返,虽在拼命奔逃,但是我们却是渐渐拉近了距离。
野兔这次真有点慌不择路了,不远处有一处农家菜园,明显有遮蔽物,野兔直奔菜园。可惜菜园有竹篱笆围栏,野兔钻了好几次都没能钻过篱笆,兴许是野兔没有力气跑了,加上后面我们的呟喝声逼近,篱笆的一处长有几簇露在雪外的枯草,野兔就一头扎入草下面。
我在不远处清楚的看到野兔扒动雪块,钻进去。
我气喘吁吁的追到近前,已看到新扒开的雪坑,我停下脚步,叫其他追上来的伙伴呈扇形包围,一面篱笆挡着,完美的包围圈。
我们一步步逼近,近到两米,看到了野兔湿漉漉的身子,伏在泥土混杂的雪坑里,野兔眯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自以为我们发现不了,这是野兔最自以为是的,聪明过头的做法,人们在菜地里,能踩上野兔,就是这个原因,此野兔跑不动了,也想来这招。
我们看的清楚,不由分说,举起棍棒,一起砸了下去……
结果不用说,这场追逐了几个村庄的撵兔子战事算是结束了。
我们五个人,轮流拎着野兔往回走,第一次猎到了属于我们几个的战利品,那种高兴,开心,又有点自豪的心情无法诠释。
浑身湿透的野兔,拎在手中沉甸甸的,感觉能破了五斤的记录,拿到我家,用称一称,四斤九两,还真是没有超过五斤。
接下来,由父亲操刀收拾兔子,好多大人小孩知道我们撵了一只野兔,都赶来围观。
父亲收拾好野兔,转由母亲撑勺,柴火灶大锅,我们几个小孩烧火,红烧焖炖黄豆配野兔,几乎焖了一锅,午饭比平常晚了一个钟头才吃。
家中还留有几个大人和几个小孩,都是撵兔子小伙伴的家里人,十几个人,分食了一锅黄豆炖野兔,人人都尝到了兔肉的滋味,也吃的开心。
冬天雪地里的野兔,是一年中肉感最好吃的时候。
有过一次成功撵到雪地里野兔的经验,在后来下雪的日子里,我们这几个小伙伴,总是能逮到野兔。我们的捕具不再是一根棍子了,我们会拿上家中罩小鸡崽的竹筐,或者用一块旧鱼网,发现野兔的透气孔后,直接将网,竹筐,扣在孔洞处,几个人再扑上去,野兔基本上被我们活捉。
野兔急了还会咬人,我们抓住颈上皮毛,野兔就只能挣扎了……
于是,整个冬天里,我们就盼望着下雪,下雪就能逮到野兔吃了。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从少年成为青年,喜欢打野的我,早早就拥有了真家伙——土铳。打野的经历,经验,不亚于当地的老猎手。
直到又一年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小孩子玩堆雪人,打雪仗,大孩子们撵雪地里野兔,而我已经不屑一顾了,刹时,我也明白了,我那纯真的儿时已经过去了……
如今,更是几十年过去了,我已人到中年,我依然住在农村,地还是那块地,水塘还是那面水塘。变化的是村庄少了,人也少了,农村的人们也大都住上了楼房,却是没有了儿时满村庄的人气和欢声笑语。
也许是我多愁善感,也许是我的恋乡情结太重,几十年来,我始终没有远离生我养我的地方,儿时的小伙伴们都各分东西,有的已在城市安家,很少象我一直住在农村的。
于是,每当我有空闲时,就会钓钓鱼,摸摸虾,徘徊在乡间的田埂上,思绪却在追忆曾经的一幕幕……
儿时的冬天,冰冷的被窝,热乎火坑,慈祥的奶奶,和蔼的爷爷,辛劳的母亲,忙碌的父亲,看牛房的老人,严厉的队长,父辈一代人,他们都几乎离开了尘世,长眠在我脚下的这片乡土。
若干年后,我也和他们一样,融入到这片土地中去……
但是余生还有,仍需待搏,祈愿农村不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