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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文章电台稿子散文

2023/07/29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12篇情感文章电台稿子散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情感文章电台稿子散文(精选12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一路梅香

文/蓝野静

深冬腊月,阴霾的黄昏,天真寒冷!寒冷的雨一直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越下越大。雨里不时还夹杂飘飞着一片,一片的雪花……

公交车已经快装满了人,但还没启动。装饰着华而不实,美丽广告车身的公交车,整个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彩色冰冷,僵硬呆板铁壳虫的尸体,安静在车站雨中。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借偷着黄昏阴暗冰冷的光线,看着那本刚买的《时尚》杂志。突然,一个老妇人背着一个大稀囊背篼挤背上车来。车内,走道空间本来就很拥挤狭窄了,再经过她的大稀囊背篼一拥挤,一横竖上下左右的"霸占",就更显狭窄拥挤,感觉把车都快要填塞满爆了。

人们依旧各得其所着自己的事情。我依旧看着自己的杂志。

"买花,买花吗?有人买花吗?……刚剪下来的,最好的磬口素心腊梅。"车内里鸦雀无声。"买花,买花吗?有人买花吗?……刚剪下来的,最好的磬口素心腊梅。"老夫妇继续喊卖着,车内里依旧鸦雀无声。"买花,买花吗,有人买花吗?……刚剪下来的,最好的磬口素心腊梅。"老妇人粗破,带着嘶哑,有些像鸭亲的声音比先前提高得更高了。车内有人开始有点躁动。但还是没有人想要买的预兆迹象。

此时,我把目光从那本刚买的《时尚》杂志里移动出来,抬头来,看见那老妇人具体模样情形:——她估计70好几了。身高1点5米左右。一只眼睛睁着是眼睛,另外一只眼睛不是眼睛,只是一条叫人恐怖,恶心的肉缝。满脸皱纹,跟苍老的松树皮差不多。手指就像几根干的竹枝棍。周身的皮肤透红着。白里带黄,稀疏的头发湿透的,紧贴着头皮。皮肤,头发……那样子,很是不正常地病态出来,跟我在电视,或资料上看到的西方的某类外国人差不多。一件看上去好几年都没洗过,破旧的灰黑棉袄。一双破旧,沾满厚厚污泥的黄胶鞋,和她头发一样,也是湿透的,甚至比她头发湿透得还严重。还有,似乎有些微微哆嗦抖动的,紫黑的嘴唇,裸露的脚踝……总之,她的一切,一看就知道她一个乡下农村老妇人。而且还是一个条件相当很不好的,病弱的乡下农村老妇人。

"快滚下去!日妈拿在车上卖啥子嘛,卖!"驾驶员上来了,骂道。"我不是专门到车上来卖的,我赶车回家,随便看能不能卖一把,卖点车费。"老妇人对驾驶员解释说。驾驶员将信将疑,满怀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满车的乘客与驾驶员"异曲同工",整齐地把目光嵌放在她身上。"那就把大稀囊背筐放到前面来,背筐买一张票!"驾驶员满脸怒色的说。"我天老远的,天不亮到城里来,一天都还没用卖到几分钱,中午饭都没吃……背篼还要一张票呀!"老妇人带极其不情愿的口气,继续对驾驶员说:"早晨来的时候,驾驶员都没有喊我卖票,现在还要卖票?""早晨是早晨,现在是现在!""现在就不是一个天了,你们屙尿变!尿都还没有屙,就变了……"老妇人和驾驶员争吵起来,执拗不买。"赶不赶,不赶就马上给老子滚下去!"驾驶员从驾驶台过来,推嚷着拉她的背篼。梅枝头的梅花朵,花瓣,花蕾,花香……撒落了车内一地。全车的乘客看到他们的争吵,没人去关注她的梅花,更没人去看一眼地上的花。几乎全都不约而同,倾向站在驾驶员一边,愤怒地叫道:不赶,就快滚下去!别耽搁我们的时间,我们还要回家!老妇人在车上就像一颗投到茅厕里的炸弹,或一只过街老鼠……或一只粘贴在人们脸上的绿头苍蝇。

——那愤怒地叫道的人群里,其中也包括我一个,大概还是愤怒里的,最愤怒的一个。

天开始黑下来,雨一直夹杂雪花不停地下着,老妇人执拗不过,无奈地从脏破旧的棉袄衣袋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1角,2角,5角,1元的硬币,纸币买了车票。

公交车终于启动了。窗子跟密封的一样。车内的人们跟车没有启动时候一样,各得其所着自己的事情。看书的看书,玩手机的玩手机,戴着耳机听音乐的听音乐,看电视的看电视……老妇人抓着车里头顶上面的扶手,站在拥挤的过道上。就像一个存在又根本不存在的多余人。

车里,依旧鸦雀无声。那些被人们践踏成泥,孤苦伶仃的梅香也鸦雀无声。

"车里有没有人丢手机?"老妇人高声喊道。没有人出声。"车里有没有人丢手机?"老妇人提高了声音,继续高声的喊道。 "哎呀,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儿呢!"一个披肩秀发,穿着雪白羽绒服,高筒靴,挂着银耳环,戴着金戒指,涂着口红……依偎在一个帅哥怀里的美女尖叫道。大家不约而同的,又把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放落,固定到她身上。"我刚才上车的时候,看见车门旁边地上有个手机,心想可能是车上的人丢了的,就捡上来了。""说得轻巧,提根灯草。""吔—狗日的,还看不出呢,那死老婆儿,那个鬼老婆儿,肯定是她模了那个美女的手机,看她那个样!"车里有人开始说道。然后又有几个人这样说。然后车上几乎所有的都那样认为。"我怎么可能摸到她手机嘛!她在车最后里面那个位置,我根本过都没有过去,也没法过去……不相信,你们看手机上还有地上的湿泥巴点点。"我看见那手机是个高档的"苹果".那美女接过手机,连谢谢的话都没有半句。继续和那个帅哥,也许是她的男朋友搂抱亲昵去了。就这样,这手机风波总算平息过去。

……老妇人下车了。那时我才发现她是一个瘸子,除了在车里看到的她的情形之外。

她背着那一大稀囊背篼梅花,一瘸一瘸艰难行走在风雨里……很久,很久之后,一丝梅香的透明飘回车上,在车里残瘸美好着。更抑或是一种残瘸美好,美好着"我",美好着人们"残瘸"心底,随车一路前行:——天黑了!也更冷,更真实了!

母亲的菜园

文/葛继红

我们家有一个大院子,母亲在院子里种了一片菜。母亲的菜园子一年四季绿意盎然,内容丰富。

母亲虽年过七旬,可种菜的热情依然不减。春来了,母亲用满是老茧的手,翻开沉睡了一个冬天的泥土,耙匀,抓把青菜籽随手一撒,没过几天地里就拱出一片片绿盈盈的小叶子。小叶子顶着露珠,噌噌往上蹿,一棵挨一棵,蓬蓬勃勃一大片,让人感觉春天就栖息在我们家院子里。母亲拔几棵小青菜,择洗干净,中午的饭桌上,就有一碗冒着袅袅热气的豆腐青菜汤。

夏秋时节,母亲的菜园子像一位浓妆艳抹的贵妇,色彩艳丽,层次丰富。各种蔬菜都讨好地把花开给母亲看,把果结给母亲看。

靠近南墙根,母亲栽了几棵香椿树苗,微风吹过,小树苗顶着一头绿蓬蓬的叶子前后摇摆,样子可爱极了。靠近香椿树,是豆角。母亲用竹竿给豆角搭了个架子,豆角顺着竹竿往上爬,七缠八绕,把竹竿架子装饰得一片葱绿。豆角长得快,产量高,成熟一茬,收获一茬,院里总有新的豆角花开。紫色的小花一朵一朵开在绿色的藤蔓上,有春风满架春雨一庭的诗意。豆角结得多,母亲常东家送一点,西家送一点。一个夏季,左邻右舍都能吃到新鲜的豆角。听到邻居们的感谢声,母亲就很满足。

人生里许多东西,一旦烙上岁月的印迹,就显得弥足珍贵。一直对葱油煎饼情有独钟。春

来了,母亲把嫩生生的小葱拔回家,洗净,

剁碎,放面盆里,兑点水,放入面粉,用筷子搅拌均匀,倒入烧热的平底锅上,摊开,再翻转,一块金黄的,绿色点缀其间的葱油煎饼就做好了。轻轻咬一口,抿在嘴里,软糯可口,香味浓郁,顿感浑身舒畅。

隆冬时节,菜地里唱主角的就是黄心乌了。黄心乌一个冬天都待在露天地里,它们像花一样,一朵一朵开在我们家院子里。过年时,母亲把长了一个冬天的黄心乌拔出,去掉外面一层老叶子,用菜芯包素饺子。我们都爱吃母亲包的青菜饺子,吃腻了大鱼大肉,一碗青菜饺子下肚,特别滋润爽滑。

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种的菜是一家人用来果腹的口粮;现在,母亲种的菜是我们家餐桌上的一道风景,一抹点缀,是吃着放心的营养品。

菜园子是母亲的快乐和希望。每次我和妹妹回城,看着我们大包小包带回她种的辣椒茄子小青菜,母亲很幸福,也很欣慰。

春天遐想

文/姚林宝

季节更替,四季轮回,春天是特别的季节,生机勃勃,多姿多彩,风景独特,韵味十足,魅力无穷。

春天是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季节。春天天气乍暖还寒,既能体验春光明媚又能感受春寒料峭。但是,春天的脚步让大地复苏,万物更新,河边的几枝柳树悄悄地抽出新芽,鱼儿觅食,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唱歌,小草悄悄地破土而出……春风拂面,春天的气息浓厚,一个葱绿的世界展现在人们眼前。

春天是一个充满幸福与温馨的季节。春节是万家团圆的日子,对长年累月在外打拼的游子来说,忙生计忙工作,仍然不忘回家与亲人团聚。虽然相聚短暂,但这是一年当中最幸福最温馨的日子。贴春联贴"福"字,购年货,看望父母,拉家常,嘘寒问暖,聊生活,包饺子,吃年夜饭,喝米酒,吃春卷,发微信送祝福,守年岁,看春晚,走亲戚,享受欢乐的时光……这种幸福与温馨无不与春天有关。我们期盼春节,更盼望春天。

春天是一个充满希望与遐想的季节。对农民来说,带着春华秋实的期待,筹备农事,忙于春耕,虔诚地播下希望的种子;对筑路人来说,春节结束意味着和亲人小别,打点行装,奔向工地,开始着手新一年的生产计划和建设任务;对莘莘学子来说,怀揣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开始新的课程学习新的知识;对文艺创作者来说,春天给予太多的灵感和创作激情;对爱心人士和志愿者来说,是奉献爱心,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对科技工作者来说,是备尝艰辛,探索奥秘,实现科技兴国的梦想;对公安民警来说,是巡逻在车站和繁华的大街上,保一方平安;对戍边的将士来说,是担负起保卫祖国安宁的重任……

平房区的笛声

文/葛会渠

邻居老张的儿子小宇正值变声期,说起话来嗓音有些粗哑。

才十多岁的孩子,已经不上学了。他长得白白净净,智商正常,也不调皮捣蛋,更非家贫交不起学费,只是没有学校收他。

我们一同住在县城里已不多见的平房区,这个一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光明的孩子一直吸引着邻里的目光。他在特殊教育学校"读"过几年书,学会了盲文和吹笛子。盲文增加了他与世界沟通的渠道,吹笛子则成了他不能舍弃的一种乐趣。电脑、游戏机、足球,哪怕恶作剧,这些其他孩子玩娱的方式于小宇而言,却都是近乎残酷的奢侈。

残缺使人无法实现很多东西。因而,邻里们都很同情他,一个只能生活在声音节拍中的大男孩。

小宇很有音乐天赋,笛子吹得娴熟悠扬。他是如何记得那些乐谱的呢?笛声常常如春花般香溢在平房区的空气里。小宇的父亲老张喜欢喝酒,爱养鸟,一养就三个笼子,挂在屋前老柳树的枝桠上。傍晚时分,倦怠的阳光穿过柳枝的空隙,欢腾的鸟儿在笼中清脆啼鸣,小宇背靠树干吹奏《杨柳青》,如此诗情画意的场景,不知为什么,看了却让人感觉一丝沉重。

但小宇并不似我们替他想象的那般愁闷,他甚至是快乐的。

和常人一样,小宇爱溜门,坐下来能和你聊半小时的天。有时,他还会扯亮公鸭嗓吼一两首从录音机里学来的流行歌曲,唱得好不好听无所谓,自己开心就行。他一个人上公厕,根本不用父母搀扶,路走得很顺,该拐弯自然就拐;回头到家门口,伸手推门,不偏不倚,仿佛看得见。你说他心里数着步伐吧,可他走路明明有时跨得大,有时跨得小,步伐并不一致,真让人难以捉摸。他还"看"电视,耳朵贴在荧光屏上聚精会神的"看".老张专门在儿子房间里放了台彩电,虽然小宇根本看不到缤纷的色彩。

闲谈时,邻里们常常会扯到小宇,为他的未来感到担忧。一个触摸不到阳光、月色,看不见世间冷暖的孩子,总有一天会离开父母,独自远行。那时,他该怎样面对呢?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最近,小宇竟然找了份工作,拿起了工资。县里的残联组织成立了一个残疾人艺术团,经过报名、考核、选拔,小宇凭着吹笛子的特长脱颖而出。艺术团租用了剧场的房子晚上搞演出,小宇他们每天可以拿到五十块钱的补贴。为了方便接送儿子,老张特意买了辆新电动自行车。天擦黑的时分,父子俩高高兴兴地一同上路。我去剧场看过演出,那些残疾人的艺术水准谈不上有多高,但台上的他们异常专注的神情却令台下的每个人都动容不已。

我有时会想,假如有一天我也失明了,肯定会痛苦万分,无法如小宇这样乐观洒脱。因为我的眼睛经历过异彩纷呈的诱惑,它们会折磨心灵。而小宇没有,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相对洁净的空地里滋养生长,看不到鲜花的冶艳,也就远离了欲望的沟壑,反让人活得简单、清澈、纯真。

莲之逸韵

文/李瑞

1978年夏天,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父亲带着刚上高中的我去酒泉师范家属院,探访学校党委书记陈世勇先生。

走进陈家小院,迎门是一畦菜园。几行香芹、两架豆角青葱翠绿,生意盎然。小菜园和房门之间摆着一个偌大的鱼盆,盆中两朵洁白的莲花,在莲叶间悄然绽放,我不由俯身向花……

父亲把我拉进客厅,正在挥毫舞墨的陈先生收起手中的大斗笔,连忙让座。先生的夫人余老师从里屋出来沏茶。父亲对我说:"叫伯伯、阿姨。"阿姨拉着我的手,问我年龄多大,上几年级,喜欢文科还是理科?能感觉到,阿姨是拿我当自家孩子,她亲切和蔼,让怯生生的我渐渐放松。

陈伯伯问了问我的情况,便直奔主题,分析高中阶段的学习特点,要我尽力把握新环境的学习规律,刻苦、科学地学习。陈伯伯说:"小瑞,上了高中,学习必须有更多自主性,要更加自信,更注重方法。不但要‘学会’,弄懂弄通学校开的课程,更要‘会学’,掌握自学的钥匙,打开知识宫殿的大门。"陈伯伯特别强调:"上了高中,即是告别少年时代,走进青年阶段,该开始起草人生规划了。志当存高远,明确分阶段学习目标,持之以恒把自身潜力逐步发挥出来,用知识武装自己,用知识改变命运……"一番谆谆教诲,令我如沐春风。

陈伯伯边讲边把我领进书房。我眼界豁然,文学、历史、哲学、政治、数学、科普、教育……真是书盈四壁!先前,我哪能想到人家的屋里会有这么多藏书!

陈伯伯说:"古人有言‘腹有诗书气自华’,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使青春更美丽,人生更充实。""书要读进去,把学问思想带出来,升华为智慧和才干。"陈伯伯讲了他自己读书的经验和方法。离开时,陈伯伯送我一本报告文学集《科学家的脚步》,勉励我向科学家华罗庚、茅以升、林巧稚、居里夫人那样,努力攀援知识高峰,将来好好报效祖国,造福人类。

从陈伯伯家出来,父亲边走边对我说,陈伯伯家的平房小院,和左邻右舍的老师们住宅一样格局,一样面积。这栋住房修建之前,行署分管文教的白专员曾向陈伯伯表示:"给师范拨了一笔基建款,考虑先给校领导修两套排场一点的大房子。师范是地区的唯一中专,以后还要办大专。你们是咱小地方的大知识分子,改革开放了,要有在家接受外宾访谈的准备,不要叫外宾笑话我们,说土八路(白专员是老八路)不重视知识分子。"但陈伯伯没有按白专员的意思办,他力主修建了同样规格的十几院平房,解决了更多教师的住房困难。

父亲回头指着一排排教师家属院:"小瑞,你陈伯伯住的那块地方,本是书生供奉孔子的文昌阁,后来被夷平。原址上又修建起书生住房,你说巧不巧?"

从那以后,我多次到过陈伯伯家,经他不倦地劝学,我爱上了读书,也渐渐学会了选择好书。通过长期的阅读实践,我确实感到读书能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丰富自己的情感、强化自己立身行事的本领、纠正自己的认知误区,总之,开阔眼界,提升境界……陈伯伯的教导已生根在我的心田。

父亲比陈伯伯小十岁,二十二岁就担任酒泉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酒泉报》总编。父亲1965年至1972年在酒泉师范任书记。他熟知师范校情,理解陈伯伯的教育理念,他对陈伯伯在师范工作的坚定支持,也蕴涵着对这所学校的深厚感情。

1978年,父亲任酒泉地区文教局副局长,分管全区的学校教育。地处偏远的酒泉地区,教育事业困难重重,师资力量非常薄弱。作为酒泉教育事业的工作母机,师范教师缺乏,不但影响了本校的教学,而且间接地制约着全区教育事业的进程。陈伯伯积极动脑筋,想办法,将行业内外有学术专长的知识分子吸引进学校,请上师范的讲台。

改革开放之初,社会环境和人事背景复杂。陈伯伯嫉恶如仇,作风强势,工作节奏很快,提出"瞻前不顾后",宣称"立乎大者,小者不可夺也"!

父亲说:"老陈绝不是喜欢回头看的人,一往无前才是他的风格!"基于对陈伯伯事业心、责任心、学识、胆略以及改革精神的深入了解和充分信任,父亲在师范调入、调出教师,落实办学经费,举办培养中学教师的专业班,向地委行署机关推荐优秀毕业生等方面给了陈伯伯大力支持。陈伯伯大胆改革,尽心竭力为地方培育人才,赢得了广大师生的积极支持。

当今酒泉乃至省城,一大批上世纪80年代初毕业于酒泉师范的学界、教育界、经济界、政界精英,正以自己的成就和业绩,回应着陈伯伯的育人理念和办学实践。

去年11月,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了陈伯伯儿子陈新民主编的《我们的老校长》。父亲看到后很激动,立即要我拨通陈新民的电话,说想和陈伯伯聊聊。听到陈伯伯已经不能接听电话,父亲顿时神情黯然。后来,按我父亲的要求,将陈新民通过电子邮件发来的一些与酒泉往事相关的作品,用大号字打印出来拿给父亲。这些作品中的许多人和事,父亲记忆犹新,他读得很上心,也很动情。今年3月,惊悉陈伯伯去世,父亲非常难过,攥住《我们的老校长》,好像拉着陈伯伯的手……说话已经很吃力的父亲,忆起和陈伯伯共事的日子,竟对我和母亲絮絮叨叨个没完。一腔热语、满怀沧桑,感动了我和母亲。记得陈伯伯调往兰州的前一年,因患脉管炎住进地区医院。我父亲也因急性肠胃炎住院治疗。两人都是有资格住单间的,他们却挤进了同一病房。父亲晚上是可以回家休息的,但他每晚都在病房和陈伯伯做伴。母亲说,他俩在一起聊得好开心,早把病痛忘到一边去了。

父亲讲,他和陈伯伯都感受过非常时期肝胆相照的真情,感受过改革开放春风化雨的温暖,感受过新时期建功立业的乐趣。唯其如此,他们的友谊才弥足珍贵,令人神往。回顾两位长者的交往,我不由得想起三十八年前,在陈伯伯家看到的莲花。莲之逸韵,不正是两位老人君子之交的象征吗?

家乡的"流水席"

文/赵小茹

村里每逢婚丧嫁娶、庆生祝寿、上梁乔迁等红白喜事,主家就会操办"流水席",热情款待亲朋好友、四邻八舍,人缘好的人家,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来轮流坐席,一拨走了,一拨又来,比过大年还热闹。

"流水席"没有豪华的摆设,也没有高雅的包间,更没有漂亮的服务员。就在主家后院搭起简易的棚子,支几口大锅,烧水的烧水,烧火的烧火,炒菜的炒菜,大大小小的盆里放着洗干净的鸡、鸭、鱼、肉及各种蔬菜。请来几个擅长烹饪的乡党下厨,他们系着围裙、挽着袖子、掂着大炒瓢,倒油、抡铲子、搭调料、加高汤……炉火烧得很旺,吱吱啦啦,热气腾腾,一会儿,香喷喷的菜肴就出锅了。

前院彩棚下摆着十几张大方桌、长条凳,来的人挨着坐,有帮忙的小伙子拎个大壶,盛着开水,专门上茶,给每个桌上的茶壶都斟满。开席先上干果,乡党们围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喝茶,话也比平常稠了许多。闲聊间,凉菜上桌,酒也温好,一桌一个小酒壶,一只白瓷小酒盅,由本桌年长的开始先喝,"吱"一口喝干,咂咂嘴,夹一口菜,再把酒盅递给下一个人,就这样,大家轮流着喝。有人耍怪,也哄小孩儿抿一点儿,辣得小孩儿直咧嘴,家长也不责怨那人,反倒鼓励孩子:"酒壮英雄胆,我娃抿一星儿,长大也能当个打虎的武松哩!"年轻人聚在一起就猜令划拳,陕西人爱唱秦腔,划拳跟唱"黑撒"一样,嗓门高得冲破天,白酒、啤酒一齐上,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平日积压的怨啊愁的一股脑抛到九霄云外。吃罢凉菜不久,有人每桌端来一摞大老碗,又端来一大盆面条,一盆臊子,大家纷纷捞面条、浇臊子,这就是享誉西北的臊子面。该面以薄、筋、光、辣、鲜、香着称,深受乡党们喜爱,捧着大老碗,吃得别提有多香啦!

约莫一个时辰后,热菜端上来,盘子都是满登登的。关中人实在,盘子有多大,菜能装多满,红烧整鸡、清蒸草鱼、糖醋排骨……盘盘色香味俱全,别说吃一口,就是看一看都过瘾。酒足饭饱,人们会不约而同地从衣袋里摸出几只干净的塑料袋,把吃剩下的馒头、菜肴分类打包,以便下顿热了再吃,或者让家禽也一饱口福。大家谁也不会笑话谁,因为光盘光荣,浪费可耻。

家乡的"流水席",是家乡人热情、淳朴、好客的盛宴,每盘、每碗、每壶、杯、每盅,盛的都是浓浓的乡情和令人难以割舍的眷恋!

山村年味

文/杨建华

打记事起,当节令窜入腊月的门槛,村里的一帮小娃娃就天天聚在一起,唱起那首老掉牙的童谣:红萝卜,蜜蜜甜,看着要过年,娃儿想吃肉,大人没得钱……看见家家户户从灶房、火塘上空取下已熏得黄黄亮亮的一方方腊肉,闹着母亲要马上弄来吃,好不容易讨得准确信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又赶紧冲出门去向小伙伴们炫耀一番。

推米豆腐、魔芋、汤圆等是川北农家户户必办的年货。先说米豆腐,工序烦琐,又花费时间。从磨米浆到熬制,又在木案板上做成小碗口般粗一尺来长的筒筒,直到母亲把一筒筒米豆腐放进蒸笼里,在灶后拉火的事自然就落在我等肩上了,挺卖力地拉着风箱,不停地往灶膛里添干柴,烤得汗水直淌,这时便得意地哼起那段顺口溜:推磨磨,吃馍馍,懒得推,莫说饿,蒸好吃,香到心窝窝。约一个时辰,沁脾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又飘出院子与乡村过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那两天,山村的石磨吱呀转个不停,办年货的味道越来越浓。

盼了365天的年,终于等来了。年的头一天,大人们都去井边洗海带,烧热水洗腊肉、洗猪脚。天擦黑,一股股油香淡淡浓浓地越来越揪人胃口,站在灶边或蹲在火塘边,守着铁罐里被旺旺的柴火煮得香味渐浓的排骨或猪蹄。夜渐深,趁大人不注意时,悄悄揭开盖子,像贼似的用手抓起一块肥肉往嘴里一塞。"哎呀,还没有煮好,吃了要拉肚子呀,馋娃娃。"母亲一声吆喝,吓得吐也不想吐,吃也不敢吃。现在想起那情形,至今还觉得是一件哭笑不得的趣事。

月大过三十,月小过二十九。这天早早起床后,对早饭不感兴趣,想提早吃到中午那顿大鱼大肉,和哥姐们一个心态,就是备好纸帛香火,刀头敬酒、火炮吵着去上坟。第一个跑出家门,抱一撂纸钱,走出自家院坝,便听到不远处的山坳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火炮声,继而此起彼伏,飘飘缕缕的烟雾弥漫在一座座斑驳的墓碑上空。于是,便斟上两杯红苕酒放在坟前,把刀头肉放正中,插上三炷香,等火炮响后,向已故的亲人行一跪四叩之礼。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最后一顿午饭,山里人称之为过大年。盼来盼去的强烈愿望真正实现了。桌上摆起一大盆冒尖尖的腊肉,大多是肥厚厚的,还有猪头、红苕粉等混杂在一起,至于心、腰、肝、肾等最珍贵的饮食也摆出了一些,但不多。小孩子们最馋的莫过于喜欢肥大片,吃在嘴里,又盯着盆里,猛吃猛咽的狼狈相,至今还在姐弟口中流传。

"叫花子都有个三十夜".当天完全黑下来,一帮疯乐的小伙伴都因这句话各归各屋,围在火塘边守岁。在喜庆闹热的小山村,家门家户的火塘里,那红堂堂的柴火燃得红亮、温暖而热烈。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木凳上,龙门阵便开始了。先是父亲对一年来各项收入和支出的盘点,再是母亲细说过去一年里柴米油盐酱醋等杂事儿,希望来年喂猪喂牛的财运更好,我和哥姐们偶尔插上几句话,说出心中的新年愿愿。

让人难忘年少的过年情景,每每想起,总是美美地搜寻着那段逝去的时光。如今,身居闹市的日子也不短了,常常责问自己,许多现代时尚气息里的愿望,与当年相比,珍藏在心灵深处的那段真实的记忆,也许才是岁月中最纯净的往事。

荷湖月色

文/李孟书

天刚放亮,我来到遗爱湖公园九曲桥上摄影。

那湖光倒映,月亮沉浸在水里微微泛红,将金色光芒洒在荷花上。荷花玉立婷婷,一张淡红的脸,依偎金灿灿的叶子,正含羞待放。

我陶醉了。这不正是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吗?!荷花下有三条小鱼,不,好多好多的小鱼儿,在湖里游荡。鱼儿们一会钻进水底,一会把头浮现水面。瞧,有三条小鱼在水中游戏,似乎在与月儿接吻,似乎在调侃月亮,似乎想把月盘蚕食掉。

月亮大了,小鱼儿将她吞下去的难度更大了。于是,小鱼儿们有些烦躁了,喝了口水,一路游去,只好在泛红的月亮旁打了个喷嚏,留下三个小小的水泡。鱼儿一边游,一边问同伴:"怎么月儿比荷叶荷花还大?""月亮当然比荷叶大。""但我想:月亮是不会比遗爱湖大吧!""对,遗爱湖能足足装下月亮!"同伴们在尽情的交流着。

遥望天宫的月亮,我不自觉地回味着小鱼那般晨话。其实,我的心是明亮的,早已深深感到:真正的"遗爱",比天大,比月亮还更大!不然,苏东坡是不会在《遗爱亭记》中写道:"去而人思之,此之谓遗爱",来歌颂徐太守的功德,说他是一个好官,人走了,老百姓还怀念你。他告诉后人,这才叫遗爱。

我思索着,思索着,又不禁自觉地将目光倾注在遗爱湖里荷花上。我真的再也按捺不住,急忙举起摄影机,"咔嚓"一声,似乎吓着小鱼水了。小鱼儿却把头扭动一下,摆着小剪子型的尾巴,猛力向远方奔去

……

此时此刻,我的"荷湖月色"诞生了。

大雾弥漫的冬天

文/冯积岐

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在公路上小心行驶的车辆还打着灯。灯光只是发红的一团,光亮极其有限,它们像笼中的困兽无法施展,更像被车辆碾过无数遍的小麦秸秆,呈现出腐败的景象。被大雾锁定的平原仿佛一只四十二码的脚踩在一个妙龄少女的胸脯上,使她喘不过气来。平原在喘息,在出汗,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大雾的捆绑。我猜测,这大雾肯定是在昨天晚上的午夜以后生成的。它从酝酿、受孕、怀胎到出生都在偷偷地进行,因为,它知道,人们讨厌它,憎恶它,千方百计阻止它的降临。它给人们带来的是灾难。在夜深人静之时,在年轻的男女们欢愉之后,在平原、村庄、大地进入梦乡的时刻,大雾鬼鬼祟祟地降生了。冬天的鲜明的个性被它污染了。空气黏稠而凝重,日子无聊而困惑,这正是大雾所要达到的目的。

在我的记忆中,冬天是这样的日子:清早起来,拉开房门一看,院子里白白的雪和房檐台一样高了,雪花还在欢愉地飘洒,天地间白得耀眼,平原上,白皑皑的一片。村子后面的大山银妆素裹,静悄悄地俯视着平原,显示着安详的神态。放眼望去,眼目所及之处,一切事物都是清晰的,都可以命名。冬天是畅亮的。

我的记忆中,冬天是这样的日子:清早起来,抬眼一看,天空瓦蓝瓦蓝的,昨夜一场西北风,天地间的阴霾被扫荡得干干净净,蓝天吊得特高,没有一丝云彩,白刷刷的太阳放着寒冷的光,它的轮廓是清楚的,连瘦小的脸盘上的皱纹似乎也能看得清。行人鼻子嘴里哈出来的三股气一点儿也不含混,冰冷的空气清晰可辨,决不掩饰。树木、土堆、柴草、街道、房屋在寒冷中明朗,在明朗中寒冷。冬天是畅亮的。

在我的记忆中,冬天是这样的日子:一场冻雨过后,房屋上、树木上、土墙、麦苗上仿佛灌上了白蜡,尤其是干枯的树枝如同在烧滚的雪白的羊油中蘸了一遍,白得好像皎洁的月光;沉甸甸的,仿佛被果实压弯了枝头,风一吹,那冰凌便从树上哗啦啦地落下来,树枝自觉地弹上去,伸直了腰,乡间小路上如同泼上了油,人们的脚踩上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尽管小心翼翼的,那路面逗你似的,给你一个仰板或趴匍。田地里,结着凌霜的小麦如同开了满地的白花,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放眼望去,冬天白色的果实结满了村庄、房屋、树木。冬天是畅亮的。

唯有大雾弥漫的冬天把冬天亵渎了,它埋藏了所有的事物的真实面目。行走在雾天里,仿佛被摘了目光,即使你十分小心或鼓足勇气,也有被大雾放翻的可能。脚下的道路看不清,更远处的目标更是无法定位。雾气鬼头鬼脑,深藏阴谋,你不知道,雾气背后是沟还是坎,是笑脸还是利刃。雾气缺少光明正大,它在迷惑你。大雾弥漫的冬天确实是另一番景致,但它绝不是美景。它的不畅亮已经给它的品质定了位。假如把它作为美景来对待,等到雾散天霁的日子,你就会明白,你受骗了,似乎是于一刹那间明白;你爱了好多年的情人原来是一个骗子。

大雾弥漫的日子很容易使人迷失,而像大雾弥漫一样的人就更可怕了。畅亮明快的冬天就在大雾弥漫的后面,一阵正气凛然的大风不期而至,大雾就会像枯枝败叶一样一扫而光。因它,它毕竟不是冬天的主流,即使它猖狂或得势也是暂时的。

故乡

文/王佳洋

故乡,在词典中的意思是家乡,是出生或长期居住的地方。但这个简单的词汇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每一个人。随着阅历的加深,故乡不断远去,故乡二字中寄托的情感也愈发浓厚,愈发深沉。

我生在北京,十几年间离开这片土地的时间最长也未超过两个礼拜,尚未了解何为思乡。故乡,对我来说是一个一直陪伴我的地方,也大概是因为从未失去,因此平日里我也丝毫没有感受到故乡的意义,只是在听到外地的游客夸奖北京雄伟的建筑、壮观的景色时,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升腾起来,故乡对我来说便是这样一个平淡却又不时能令我自豪一把的词汇。

而对于那些身在异乡为事业打拼的人们,又是另一番情境。只身离开熟悉的故土,来到一个全新又充满陌生的城市,挥手告别的不仅是哺育自己的那片土地,更是故乡家人的温情,从此种种磨难只好一人承担,这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无奈与酸楚只有离乡的人们方能知晓。此时故乡变成了他们心中的慰藉,心灵的港湾。每当在生活中遇到困难跌倒却无力爬起时,想想故乡就仿佛找到了动力的源头、前行的勇气,也因此他们不顾路途颠簸,年年返乡,只为走一走熟悉的路,品一品家乡熟悉的美食,看一看曾在梦中出现的田地。故乡此时是心灵栖息地的代名词,是家的体现。

我始终认为对"故乡"二字理解最为透彻的是那些想念了家乡一生却又无缘再归故里的人们,故乡此时变为了他们终其一生想回却又回不去的地方。几十年前,不知有多少离乡的人曾在台湾海峡边眺望,应了余光中所写的"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此时故乡必是牢牢刻进了他们的灵魂,使其从此魂牵梦萦。家乡、故土变为他们永远的期盼,永远的希望。故乡二字在他们心中得到了最为深刻的诠释。不论是否离家,离家多远,故乡在中国人的心中总是占据着一定的地位,并一定将始终占据着。

住在乡下的母亲

文/陈德琴

远在广东务工的弟弟打电话给我,说昨天打电话回去,村子里的张婶告诉他,母亲每天在家里刨麻(一种经济作物),沾满泥巴的衣裤堆了一盆子。如今天气逐渐寒冷,秋雨又绵绵不绝,万一感冒或摔跤,谁去照料她?

接了弟弟的电话,我的心揪成一团。母亲今年78了,原本硬朗的身体每况愈下。一遇感冒,支气管炎发作,大口喘气,严重咳嗽,她自己痛苦,我们看着也难受。小侄儿到省城上大学后,弟弟、弟媳觉得家里经济不宽裕,便商量着到广东务工了,留下母亲一人待在家里。弟弟最不放心母亲,要我接她到城里生活,母亲说什么都不愿意,还说自己完全能够独立生活。

母亲在家闲着无事时,便在房前屋后种上冬瓜、南瓜、白菜、萝卜等蔬菜;天气晴好时,就到房屋附近弄些柴禾。下地扯菜、生火做饭,确能自己打理。就此,我亦略略放了心。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下地干活,万一感冒支气管炎发作,一口气提不上来,岂不性命难保?听弟弟说了后,我急忙将手上的工作处理完,第二天一大早便坐了大巴,心急火燎地往乡下老家赶去。

车行乡间,车窗外是一片颓废的大地。稻田里剩下的半截稻禾在秋雨的摧残下凌乱不堪;土里尚未收割的大豆,叶黄苗枯,了无生气,只有鼓鼓的豆荚尚给人欢喜;盛极一夏的玉米秸杆枯黄憔悴,瑟瑟地站立在秋风秋雨中,孤独而凄凉。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终于到了家。大门紧闭,母亲应是出门去干活了。我站在房前的晒坝里环顾四周:房檐下堆满了柴禾,一只母鸡正在柴禾堆里卧着下蛋;竹竿上晾着刨过皮的苎麻,随风飘舞;大门边一大堆红苕和几个黄了皮的老南瓜,正呆呆地躺在那里。晒坝外面是母亲的菜园子,嫩绿的白菜、葱茏的萝卜,生机勃勃;房屋右边的瓜架上,藤蔓枯黄,三四个白胖胖的冬瓜还吊在上面。环顾母亲的房屋,到处充满了烟火气息,仿佛生活过得热气腾腾。

过了一会儿,母亲从外面回来了。背上的背蒌里装着刚从地里剥下的苎麻。果然如弟弟所说,母亲在家里停歇不下,还在田间地里劳作。母亲见我来了,甚是惊喜,喘着气连声对我说:"你怎么来了,不上班吗?"

我赶紧接过母亲背上的背蒌,附在她的耳边大声说:"你干什么去剥麻?没钱用吗?"母亲耳背,我只得如咆哮般附在她的耳边大声说话。母亲见我微愠的脸色,讪讪地说:"现在麻卖16元一斤。我们地里的那些麻,我撒了尿素,长得不错。我不去剥,别人也会偷偷地去剥。我每天剥一点,也能卖些钱。"

"你没钱用吗?弟弟没叫镇上的刚哥取钱给你用吗?"

"有啊。弟弟每月给我600元。"

我听了更生气。600元完全够用了啊,犯得着如此辛苦地到田边地角去劳动?万一摔跤,或者背上湿了汗,生病吃药不知得花多少钱。况且这独门独院的,没人知道,没人帮忙,日子多难过啊。

我立即跟母亲说,你收拾一下跟我去城里住。母亲嗫嚅着说不想去。我又将弟弟担心的话说了一遍。母亲见我很生气的样子,赌气似地说:"怕我生病用你们的钱啊?我自己还能劳动,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

母亲将我和弟弟的好意误会了。

张婶见我回来,远远地笑眯眯地走了来。她听得我们的对话,拍着母亲的肩,大声说:"老吴,你女儿接你到城里享福,哪里将你当累赘了?"母亲听了张婶劝说,终于松口说:"我把这几株麻刨了,吃了午饭再走。"

无可奈何,我坐下来开始刨麻,小时候熟悉的生活场景又在脑海里涌现。母亲去门前的菜地里扯了白菜、萝卜和蒜苗,不一会儿,萝卜丝炒肉、素炒白菜、鸡蛋羹等菜肴便端上了饭桌,袅袅白汽散发出喷香的气味,我抓了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母亲将家里的鸡、鸭交给张婶照看,我悄声示意张婶把它们都卖了。张婶笑呵呵地对我说:"***辛苦了一辈子,是该享享福了。"

回到城里,天快黑了。晚饭后,我忙着给儿子检查作业,母亲一人坐在沙发上打盹。儿子轻声问我:"外婆这么早就开始睡觉了?"我这才想起来,在农村,她习惯早睡早起。

第二天清晨,我听到母亲在客厅咳嗽的声音,忙打着哈欠起床,见母亲孤独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如一尊木讷的雕像。我的心猛然钝痛。为了不吵醒其他人,我没对母亲说话,忙倒了杯热开水给她。她像犯错的孩子似地看着我,怯怯地说了句:"我睡不着。"

我的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在乡下,母亲这个时候,大概是一边咳嗽,一边唤着她的公鸡、母鸡、鸭子,在晒坝里撒上谷粮,看它们争先恐后地啄食;然后再到她的菜园子里看看白菜、萝卜的长势。

我忙换好衣服,带母亲下楼到广场里散步。母亲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咳嗽。看着母亲局促不安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

中午下班,我急忙回家,看到母亲独自坐在小区的花坛边等我。我问她怎么不回去,她笑眯眯地说,收拾了厨房,又洗了衣服,不知道时间早晚,亦不知道怎么做饭,便想到小区来玩一下。等到想回去时,才发现自己没钥匙。我后悔不迭,早上出门时竟然忘了给母亲钥匙。

一天晚上,母亲说要洗澡,叫我打开热水器。我忙告诉她,只要打开水笼头就有热水,尽管洗就是。母亲进得洗手间,只听哗哗哗的水声不停,我心下疑惑,难道母亲用沐浴露时也不关水?不一会儿,母亲探出头,问我怎么这么久都没热水?我进去一看,原来母亲打开了冷水的水笼头。我没好气地对她说,这个水笼头不来热水,你不知道换一个吗?母亲本想回我两句,张了张嘴又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过了几天,母亲突然对我说:"我得回去了。"我不解地看着她。她像鼓足了勇气,说,"你每天那么忙,我又帮不了你,反而还要你照顾。我又喘气又咳嗽,小宝他们听着烦。我在农村自在惯了,你就让我回去得了。"

"如果你有什么事怎么办?"

"我有事就直接打电话给你们。虽然我听不清楚你们说的话,但你们可以听清楚我说的话呀。况且还有张婶,没事的。"

我没再说什么,心里虽有万个不舍,但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或许,农村的天空、大地才更加适合母亲。

母亲见我同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如释重负的笑容。或许,适合她的生活方式才是最好的生活。世间孝心有千百种,我愿意给母亲最想要的那一种。

思念儿时的年味

文/贾玉军

又快过年了,村里渐渐弥漫起阵阵年的气味。小超市门口堆满了成箱的年货,集市上的东西应有尽有,最显眼的要数一个个印制精美的春联摊位。

上世纪七十年代,刚刚度过极度困难的国家,广袤的农村依然是贫瘠如旧,在公社的领导下,农民以生产大队、小队的形式进行着农业生产,面朝黄土背朝天,夏日冒骄阳淋暴雨,冬天顶严寒搞会战,终年的劳碌换来的总是食不果腹,愁容满面。只有过年,生活的村子才会在年终的阴霾里展现一丝笑颜。

那段日子里,村里的喇叭成天放着山西绑子,终年零乱的胡同和院子,也变得少有的整洁,正放着寒假的小孩或是拿着风葫芦满街的疯跑,或是成群结队地到野外,在冰车上尽现冬天的快乐。少有的安宁,拿着大人买好的红纸,来到相处融洽的会写对联的人家,排队讨写一年的心愿。

会写对联的人家,总是村里有威信、有文化的,搭上时间,搭贴上笔墨,在众多大人或孩子的敬畏的目光的簇拥下挥毫泼墨,孩子们耐不住寂寞,在院里欢快的追逐,大人们边等边聊着一年的新鲜事,在那个物质生活相当贫瘠的年代里,少有的其乐融融。

对联挂起来了,鞭炮响起来了,村里所有的人也融合起来了。物质生活的贫穷确也密切了人们之间的亲情。

又快过年了,回到乡下,再也看不到举着风葫芦顶风飞奔的小孩,那一张张印制精美的对联,交易的只是一张张纸币,却再难见昔日写对联时的一张张笑脸。

我思念———那份幽幽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