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亲情的散文
倚栏轩精选11篇关于亲情的散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关于亲情的散文(精选11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我家两个老小孩儿
文/秦颖
退休后的爸妈有了大把的时间,按说应该好好享受一下美好的"二人世界",可是我家这俩"宝儿"天天从早晨一睁眼"掐"到晚上闭眼。
我经常给家里打电话,说不了几分钟,妈妈就开始细数爸爸的种种"劣迹":早上早早起床就跑啦,厨房都是他的泥脚印啦,地上发现一个没见过的小虫子,一定是他从草地里带回来的啦,不疯到吃饭的点儿不进家门啦……
老爸天生一个乐天派,吃饱早饭就去玩儿,玩儿够了回来吃午饭,饭碗一推睡午觉,睡醒午觉接着玩儿,晚饭上桌准进家,吃罢晚饭遛小狗……小日子过得与世无争,悠闲自得。老爸的玩儿可不是打牌下棋唱戏跳舞,而是跟几个退休的老伙伴一起,在小区外面的二环路边开了块"开心菜园".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在家,其它时间都在菜园里忙碌。
其实我知道老爸是在田野里找到了属于他的乐趣。清晨的阳光洒下来,不仅瑰丽了朝霞、晶莹了朝露,也把他和他的秧苗宝贝用金色的画笔勾出了一幅"田园乐".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清脆的鸟鸣,触摸着嫩绿的小苗苗,享受着大自然的美。
夏日黄昏的热浪炙烤着大地,并没有因为这个年老的身影而降低丝毫热度。而我老爸心疼他的各种苗苗,心里想着"咋还不下雨呢?都快晒蔫儿了",当然就顾不得热了。
以前老爸是个胖老头儿,血压也有点高。玩儿了几年开心菜园,每天不知做多少次蹲起,不知走多少步,不知流多少汗,最大的收获就是健康。体重和血压同步下降,现在他可是个标准的"帅老头儿".
金秋十月,收获的季节,老爸也收获着他的快乐。他不止一次地拿着他的劳动成果跟老妈显摆,老妈扫一眼他手里仅有的两棵葱会问:"实验田啊?只种两棵?"老爸则开心地回答:"都丢了,就剩这两棵了,这说明我种得好,偷菜的人还是很识货的。"多么简单的快乐呀。
当然,他们俩似这般愉快交流的时候少之又少,我家这俩宝儿为一句话甚至一个字眼儿都能呛呛半天,这也许就是上天注定缘分吧。吵也好,闹也好,气也好,笑也好,生活就是平凡的点点滴滴,就是一个个画面的拼接。我们只愿亲爱的爸爸妈妈能够永远平安健康,尽管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也相依相伴、不离不弃。正如一句话"爱就是恨得牙痒痒,却又舍不得分开".
想念你,父亲
文/梧桐
老家的电话响时,我以为只是像往常一样的问候。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痛哭,一瞬间天忽然塌了一半。泪水奔涌而出,世界一片模糊。曾今您为我撑起一片天空,如今这片天空永远失去了一半。
依然是那条回家的路,却是那么漫长而煎熬。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妻子不时的安慰都如一把把尖刀将你刺醒。终于挨到离家不远,眼泪再也止不住。公路边还是那条河,您曾经儿时嬉笑玩闹的河,曾经带着我们哥俩游泳的河。现在,您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巷口没有了您等待的身影,有的只是几个招呼的乡亲。踉踉跄跄地往家走,未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声,院子里灵棚已经搭起,桌子上您的目光依然慈祥日出,只是现在只能在照片里,一切竟真都是事实!
晚上守夜,又一次与您这么近,您躺在冰棺里,我跪在边上的垫子上。这一次却又是那么远,远到了超过了星空和时间的距离,一棺相隔,却竟是阴阳永诀。跪匍在地上,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想你念你,你永远再也感受不到;无论我再怎样唤你喊你,你永远再也不会答应一声。多想再让您拉一次我的手,感受一下您的温度;多想再让您再看我一眼,感受一下您的慈祥;多想再和您吃一顿饭,这次一定会给您回夹一次您喜欢吃的菜;多想再和您唠一次家常,这次一定会静静地听您诉说……而棺上的蒙布,把一切都隔成了痴想。
记事起,您的头上就永远箍着一条白毛巾,天热时擦汗,天冷时遮风。几十年如一日,遮盖了岁月,蔽住了流华。以至于忘记了您年轻时的样子,只记得您戴着白毛巾的样子。前几年有次回家翻起上高中时全家合影的照片,才发现曾经的您也是满头乌黑的头发,以及还几乎未有皱纹时的脸颊。原来,您也是从青春时一路走来。可能那时,你的眼里满是年少的我,而我的眼里却都是外面年少的世界……
那几年我六七岁,您也就三十几岁。村西的几亩薄田,是我们的另半个家,您和母亲起早贪黑得扎在那里,抢麦收秋换来一家四口的口粮和大部分收入。农忙时,几个热馒头,一壶白开水,半碗咸菜,是我和哥能支援的全部弹药。偶有几次,我们哥俩连着做饭时忘记添水、烧干了锅,烟熏火燎的馒头带着羞愧,您也呵呵一笑,疲惫地坐在地头,吃地那么香甜。
有年我腿上长了一个疙瘩,吃药抹药总是不好,四处打听后您带着我去十几里外抓药,几天一次。经常雨后的泥拧,裹着你的裤腿,还有自行车的车轮。你推着自行车,和后座上的我。推几步,停一停,刮一刮黏在轮子上的泥巴,日头照在您的身上,汗水滴在身后一步一步的路上……
春天里种些西红柿、黄瓜,四五月份去叫卖。红透的西红柿最怕雨,不及时卖出就会不断烂掉。一辆毛驴车,几个凉馒头。泥路难走,车帮上绑条绳子,一人一驴,拉车沿村吆喝叫卖。驴饿了,吃几口路边的青草。人饿了,咬几口凉馒头和车里的西红柿。秋天种些萝卜、白菜,秋后拉去集市出个散摊。一车萝卜,卖不了几块钱,却依然会带着我们哥俩,去下次馆子,每人一份焖饼。直到今天,想起依然会流口水。
那些年我十几岁,您四十出头。俩孩子马上到了说亲年龄。为了能多点微薄的收入,村前几亩地里都种了棉花。从麦茬垄里钻出绿色的幼苗,汗水滴灌着它们一点点长大。没日夜的浇水施肥,掰杈打药,换来秋天里满地雪白的期翼。冬天里,您驮着菜箱子里上百斤的咸菜,顶着凛冽的寒风去几十里外的邻县叫卖。一两天一个来回,几个凉馒头,一个水瓶,就是几天里的食物。那几年,或许是我记忆中里您的黄金时代,对未来满怀期望,对困难迎难而上……
然而,未曾想连续几年的农药熏染,您本就不好的肺部旧疾重犯。曾几何时,在院落的枣树下,弯月笼罩着满园的愁绪……或许是母亲夜夜叩拜的虔诚,或许是枣树下哥俩惶然失措的悲情,得以上天眷恋,终于您的病情得以好转。只是那一年,哥只能告别他恋恋不舍的校园,远去他乡工地打工。
后来我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在老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回去您总会关心地问问学习和工作的情况。每次见您似乎还是老样子,依然箍着白毛巾,或蓝或黑褂子,黑色的裤子。只是随着时间,您头顶的头发越来越少,脸上的皱纹却越来越多。我们哥俩也结婚了,日子过得总算不那么艰难,而您也老了。日常打电话,总说不需要啥,总说没啥事不用回来。然而每次回去,您和母亲总是早已在胡同口等待。
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您却依然节俭如过去,衣服不让买,吃饭也从不挑剔。日子就在一次次相聚和别离中过去,我也已经习惯每次回家时您街头巷口的迎接的身影,还有每次离去时您一直远送的目光……
安葬您的地方,最终选在了自家村后的地里。我想也好,在这个您曾经多年耕耘熟悉的环境里,或许地下的世界也不会陌生。第二天,给您烧完纸,在您的坟侧抽起一支烟。合上眼,"少抽点烟,抽烟没好处",您的话语还在耳边,就像每次回老家在院子里拿起一支烟时,您每次必有的叮嘱。我知道,这叮嘱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迟迟不愿离去,回望您的坟赢,返青不久的麦苗环绕。
下次来时,不知麦苗还有多高?天上的白云依然悠悠过往,地上的清风依然绕树而鸣。只是,自此后世间再无相逢日,自此后再无老父唤儿声……
愿您地下安息,再无失眠、肺疾和一切苦难!
想起母亲就想哭
文/韩石山
我小时候,不怎么看得起我的母亲。她的漂亮,当年没有察觉;她的贤惠,更没有体会。只觉得她太糊涂,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再就是,嘴太笨。不说跟外人说话了,就是跟我说话,也像是理短似的,嗫嗫嚅嚅,没个痛快的时候。晚年她得了失语症,我一面心疼,一面又想,若她像我这样伶牙俐齿,虚说白道,什么病都可以得,也不会得这么个病。
我家有些特殊,父亲在外省工作,每年只有短短的十几天假期,平日,家里是祖父祖母当家。母亲15岁嫁到我家,直到祖父母过世,一直是个小媳妇。祖父也有工作,在镇上的百货公司,家里实际当家的是祖母。祖母是继室,只比她大10岁,很严厉,说一不二,偶尔也会问我想吃什么,就让做顿什么,从来不会问她。她呢,只有做饭的份儿。这也是让我看不起的一个原因。
上小学时,学校要个什么费用,多是跟祖父要,有时祖父不在家,也会跟母亲要。记得有次要买什么,三毛钱吧,我说五毛。母亲一面掏钱一面问:够吗?那一刻,一面后悔没有多说些,一面又暗暗埋怨母亲太糊涂,这么个小把戏也识不破。后来多
次都是这样,不问别的,只说:够吗?
大学毕业,迷上写作,有次在老家,要写篇散文,想写些小时候的事。便问母亲,当年我那样骗她,她就没一点感觉吗?我希望她说,她是感觉到了的,只是太爱我这个儿子,也就不点破。不料母亲瞪着那双美丽而略显痴愣的大眼,反问我:你那么小,就骗***吗?!弄得我一点情绪也没有,文章,只好不写了。
上了中学离开家,每年只有假期才会回去。假期满了,临走的时候,不管给带什么好吃食,叮嘱的话只有一句:学好,甭惹事!晋南话,"甭惹事"读音如"baorasi",听起来要多土有多土。这个时候,我常是脖子一拧,一脸地不屑。心想,"听党的话,报效祖国",这样的话你不会说,"听老师的话,好好念书",这样的话也不会说吗?
直到我经历种种磨难,一事无成而身心疲惫,有时间回味自己大半生得失的时候,才悟出母亲那"学好,甭惹事"的教诲,是多么的简要,多么的贤明。"学好"等于指明了一条开阔而自律的前行之路,"甭惹事"等于避开了任何意外的伤害,平安地成长。前
有引导,后有护佑,怎么能成不了一个好人,成就一番事业呢?淳朴而真挚的情感,是与神明相通的。可惜我只记住了前面两个字,而忽略了后面三个字,就是前面两个字,也只理解为学习好,落得蹭蹬大半生而无所作为。
六十大几,母亲失语,每年我都要回去看望。她已说不成完整的话,只能说几个简单的词。一见面,冲我笑笑,眼里就溢出了泪水,然后呜呜地叫着,低头往我怀里撞。这个时候,我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撞上几下,抬起头,仰起脸,瞪着那双依然美丽却更显痴愣的大眼,撇撇嘴角,突兀地就是一句:好!明明该是一句问话,说出来却是感叹,只有我能听出,这是她那句贤明的教诲的缩略,说全了该是:你学好了吗,惹事了吗?这时我只有重重地说:妈,好着哩!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扶她在沙发上坐下,此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听我和父亲谈话。隔上一会儿,她指指厨房,示意父亲,该给我做饭了。
想想自己这一生,妻子儿女都没什么对不起的地方,最最对不起的,该是我那贤明而略显糊涂的母亲。
如今我也老了,一想起母亲就想哭。
母亲八十
文/梁奕
我的母亲选择了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最好的一天过生日。1936年3月8号这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都说春天生的人最热爱生活,最懂得感恩,情商、美商都特别高,这些,我在我母亲的身上真的看到了。
八十年的风风雨雨,八十年的悲欢离合,其中的苦涩,他会精心调制后静静自饮;那些生命中的美好和甜蜜她会窖藏于心,幻化为形,慷慨地与身边的亲人、朋友分享,即使到了生命的晚年,虽是开始一步步下楼梯她也一直保持住了最优雅的姿势。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母爱的故事。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想讲两个我与母亲间的往事。
应该是在我七八岁的年龄吧,那个周末的晚上我被允许可以挨着母亲睡,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轻吻惊醒,睁眼见母亲坐在床边,眼里满是盈盈的温情。母亲是上世纪60年代的知识分子,自有他们那代人表达爱的方式,但这个在我有记忆以来唯一的一次亲吻,留在我心里的温度却从来没有因时光的流逝而褪色,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自己也做了母亲,更感到了她被岁月包裹着的滚烫和甘饴,她让我懂得了中国式的母爱净水深流般的绵长和含蓄。
在后来的岁月里,母亲一直是我生命中的那道坚实的墙,每当遭遇沙尘雷暴,只要一站到墙后,一切都会雨过天晴。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成了母亲的墙,母亲需要扶住了才能平稳地走过余生。于是我记住了母亲的话:人生总有风雨,与其被狂风带走,不如原地坚守,等待彩虹。
还有一件事,让我至今难以原谅自己。16年前,我现在的住房落成,先前承诺给父母的一个单间被虚荣的书房占去。有一次,父亲在我这里小住数日实感不便,被母亲无奈地接走。母亲搀着步履蹒跚的父亲一步步走远,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一阵刺痛涌上心尖,我想冲上去叫着二老:"爸妈,你们回来"但是我没有,我怎能原谅自己的疏忽、世俗或者是无情、不孝……父母为我们所做的和我们为父母所做的,虽然是许多人都无法平衡的人生等式,但这个场景留在我心中的隐痛,十几年来一直挥之不去……
这件事总让我想起毕业那年,家里搬了新居,正装修,我因被分配到县城情绪非常低落,母亲指着一间清爽的小屋对我说:这是你的房间,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家。母亲给我的这间小屋,给我的家,让我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走不出她的思念和爱。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一直认为这是写得最真情,最好的一首古诗。我想把她献给我的母亲和所有的长辈——祝幸福、健康、开心;也赠与中年朋友们——用父母最乐意的方式去尽你们的孝心,"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再送给年轻的朋友——你们的父母在不太远的一天也会成为老人,继承中华孝文化传统美德,"更待后生"!
在今天这个"三八"节,我想对花开的大地,对春天的阳光说一声"妈,生日快乐!"
母亲的菜园
文/九满
刚立春,母亲就背着锄头走上了她的舞台。
她把那几块菜地翻过后,用锄头把土块打碎,等把地疏松得如同面包一般,便撒上土杂肥,然后耙平,依次撒上掺了土的西红柿、莴笋、辣椒种子,再用稻草覆盖、压实。接下来浇水,让那些种子一次喝个够。往后的日子,菜园便成了母亲的另一个孩子,成了她施展种植技艺的舞台,她用她的热情,她的耐心,她的汗水,来抚育这岁月里的欢喜。
种子或许听到了母亲一声声深情、亲切地呼唤,感受到了母亲对它们的照顾和期盼,几天后,便露出点点新绿,那些小小的绿芽顶着一粒粒珍珠在阳光里欣欣向荣,菜园一下子变得生动与鲜活起来。水嫩嫩的碧绿在母亲眼前,仿佛空气中也飘着绿绿的味道,母亲的脸色也变得生动光鲜起来,慈祥的目光里满是柔情,这柔情似是从孩子出生后就多了起来。
清晨起床,母亲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菜园,看看这,弄弄那。或给西红柿打打叉,或是帮黄瓜搭架,或是给她生长在土地里的孩子拔草、除虫、松土、施肥。
在朝露里,黄瓜的须蔓晶莹剔透,好像玻璃抽成的丝,母亲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把它们引到架子上。整个过程都带着浅浅的微笑,如呵护儿女般轻柔。
到了六月,在轰隆隆的春雷中,黄瓜苗铆足了劲地一枝蹿得比一枝强壮,嫩绿的枝头像一个个开朗的少女,骚手弄姿向上兀立,并把它们的触角牢牢地圈在架子上,很快,黄瓜架被封满了,一根根黄瓜顶着一朵朵小黄花躲在绿叶里偷偷地把自己长成母亲喜欢的样子,大的、小的、胖的、瘦的都有。
西红柿树长成后,开着一朵朵好似没睡醒的小花。不过结果的时候,倒是慷慨,一簇簇能有好几个。有黄有红,有大有小,在绿叶的保护下拼命地丰满起来。豆角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沿着竹竿,不断地蹿升,那最前的蔓永远好似探路者,不断地发现新的机会,不停地往前钻。渐渐的,近地的枝茎变得花枝招展起来,引得蝶飞蜂舞,让空气里弥漫着甜中带涩的味道。而顶着花的豆角悄悄地拉长着自己,每次去看它,母亲都会惊呼它的生长速度。
辣椒树永远是菜园的主角,占据着最核心的黄金地块。辣椒树矮矮壮壮的,开着白色的碎花,结出累累果实一直垂到地面。旁边的朝天椒个头比青椒树高多了,结出的果实却小如铅笔头,冲天角一样,径直指向天空。看着自己的杰作,母亲很是自豪。
冬瓜一般安排在菜园的边侧,瓜架也搭得低低,这样可以保证冬瓜长大后,能够安全地托在地上。南瓜总是被粗暴对待,它们只在菜园一角占据少少的土地,枝叶藤蔓则只能往菜园外面的荒地铺开。韭菜、洋姜、艾草的地盘稳固,它们栽种一次后,只要不把根全部挖出,就会在原地传宗接代,不断地生长,很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味道。我所喜欢的紫苏,在菜园的边边角角上,长得枝繁叶茂,远远望去,就如一丛丛紫绿色的花朵。
丝瓜,母亲一般都会把它点在猪圈旁。因为猪圈的屋顶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以任着丝瓜的藤蔓自由发展了。丝瓜倒也喜爱这个水肥充足的地方,那种疯长的姿势,总是让人惊叹它攀升如此之快、如此之高。丝瓜开着硕大的黄花,在高处招摇,引得蜜蜂们纷至踏来,爬满了丝瓜的藤蔓。有些散漫的枝条偷偷地溜上了附近的大树,长在那里的丝瓜,母亲是没有法子去采摘的,也就由着它在风中径自生长了,那些长长的丝瓜,犹如一弯浅浅的新月挂在蓝蓝的天空中,一直长到深秋寒冬。
等到摘下的南瓜冬瓜堆满一屋,辣椒西红柿树也开始干枯,它们把全身的养分聚集到了果实,等着退出历史的舞台。母亲把那些瓜架枯苗撤出,重新翻地,再撒上小白菜的种子、黄芽白的种子、白萝卜的种子、胡萝卜的种子……
在菜园里干活,母亲是不喜欢别人插手的,总觉得不合她的心,达不到她的标准,好像别人一插手就破坏了她对土地的虔诚一样。种蒜,是母亲唯一让我插手的活。母亲先把蒜头分解开来,吩咐我一颗颗地摁入土中,间隔五六公分的样子。它们就像列队的士兵一般同一姿势、扭着嘴向右看齐,栽完后母亲总要站到垄头仔细地瞅,如果哪一棵放的方向不对,母亲就要重新再栽一遍,然后拍拍手上的泥土,满意地笑笑。大概母亲蹲的时间有些久的缘故,她说腿酸无力,只好让我做善后的工作。在她的指挥下,我轻轻地给蒜们盖上浮土,等浇透了水,在上面再盖上从小溪里打捞上来的水草给它们保湿保温。这些秋播的种子,便在万物凋零的季节里发芽生根,在寒风萧瑟的气候里强劲有力地成长……
冬天,菜园被雪淹没,菜们只露出绿色的叶尖呼吸,母亲依然坚持去菜园采摘新鲜的蔬菜。母亲摘回又大又长的萝卜时,总是满眼含笑,她说:"雪地里拔出来的萝卜最为清香甘甜,这萝卜,你们尝尝看,生吃都是甜的!"我觉得母亲对萝卜的认可,更多的是对生活"知足常乐"的态度吧!
母亲站在村头上
文/赵春华
1
母亲站在村头上,目送着那开往城里的汽车,那辆公共汽车上坐着我——她的儿子,我走了,要到城里上学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故乡,离开母亲,这是我二十二岁第一次离开故乡和母亲的怀抱,以前一直也没有离开过故乡和母亲身边半步。
我眼望着车窗外,望着村口的车站,母亲站在村头上向我挥手,汽车开出了很远,我看见母亲依然站在村头向我挥手,挥手……汽车向前行驶,村口的车站越来越模糊,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村口,再也看不见我的村庄为止,我才把头缩回了窗内,但我依然感觉到和仿佛看到:母亲依然站在村口,她站在村口向着我挥手,挥手。
2
刚进城上学时,我一般一周回家一次,毕竟这是第一次离开故乡、离开母亲,但过了两个月,我有一次将近一个月时间没有回家,班里有几个同学家都是郊区农村的,有的甚至比我的老家更远,几个星期日没有回家,就利用这个时间逛逛北京的公园;当我感到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母亲,也想到自己确实想家了,我想妈了,我不能不回去了。我长到二十二岁,离开母亲的日子从来也没有超过一周的时间,现在居然有一个月没有回家,没有见母亲的面了。
当我乘坐公共汽车回家的时候,我感到汽车开得是如此之慢,怎么还不到家?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我感觉好像走了一年,甚至二十二年。
3
到村口了,下车了,我兴冲冲的走在村街上,五分钟的路程,三百米的村街,我竟感到是这样漫长,这样漫长……我恨不得用五秒钟飞到家里,飞回我的庄户院,飞到母亲身边!
到家了,到家了,我看见了临街的铁门虚掩着,我想:母亲肯定是在院子里忙碌着,这样大院子,天天都有忙不完的活,母亲又是闲不住的人。我推开街门,径直地朝房子奔去,进了屋,没有看见母亲,我跨出房门,呼唤着母亲: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在院子西边的棚子里忙活,正准备晚上的饭,母亲望着我,看了很久,看了很久,她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看得出母亲的话里和表情既有欣喜又有嗔怪。我说有一个月时间了,母亲说:可不是吗?我从母亲平静的目光里看出了母亲显露出的激动,儿子回来了,一个月没有看到儿子了,母亲那隐约的激动我感觉的出来。
4
是啊,我有四个星期天没有回家,四个星期六的晚上,母亲每次都会站在村头,看来往的汽车,五六点钟的汽车过去一辆又一辆,天黑了母亲还不忍离去。这一切我想象得出来,也感觉得出来。
就是这一个月时间没有回家,我才真正感受到做母亲的没有一天不挂念自己的儿女的,她每个周六的晚上都会站在村头等着她的儿子的,等着自己的儿子回家。其实我进城上学和工作以后,每个周六的下午接近晚上的时候,母亲都会在村头上站着,等着她的儿子回家,回家……
我的好父亲
文/田丽
有时候,我会想,当我老了,退休了,离开了工作岗位,甚至,在家庭生活中,因为力不从心,失去了中心位置;在亲戚朋友中,因为可有可无,渐渐被人遗忘———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最现成的办法,就是效法我的父亲,像他那样生活。无论如何,父亲在我眼里,实在是一个值得效法的榜样。
"一个可爱的老头!"女儿说起她的姥爷,总是这样充满爱心地赞叹。
然而,父亲在我心里,岂止是可爱的老头,简直就是一个智慧的老人!
父亲早已退休,但他仍然读书看报,关心国家大事,尽量跟上时代的脚步,尽量不显得那么落伍。他把自己的心态,调适得像一湖秋水,阅尽秋色,而又波澜不兴。
父亲每天早早起床,沿着火车道边的田间小路散步,一路上迎着早晨的太阳,心情晴朗得像碧空一样。他随身带着小收音机,许多时事要闻,知道得比我们还多。遇到火车上掉下一块煤,田野上躺着一根树枝,他就立刻停下脚步,弯腰捡起那些宝贝,然后继续散步。他和母亲的工资,加起来八千多了,但他却继续保持勤俭的习惯,不奢侈,不浪费。当然,父亲在生活方面,也绝不吝啬。他的餐桌上,永远有两样东西,美酒和牛肉;而冰箱里则存着时令水果,那是母亲的爱物。家里来了客人,父亲就骑上他的电动车,到超市上买东买西,然后整出一桌美味……
母亲从医院回来,一位当副县长的朋友和她的老公开车来看望。父亲转眼不见了,一会儿买回了排骨鲜鱼和蔬菜,非要留朋友一起吃饭。盛情之下,朋友无法推却。举杯时,父亲笑声朗朗:欢迎!欢迎!你是我们家最尊贵的客人!
父亲永远是我们家的主角儿。哥哥家,弟弟家,或者是别的亲戚家有事,父亲总是一马当先,拿出主角的范儿,出钱,出力,在所不惜!
伯父给我养了一头羊,几次打电话,让去拿羊肉。我给伯父带了很多东西,后备箱里塞得满满的,父亲临走,非要给伯父留一沓钱,伯父坚决不收,父亲命令说:赶紧拿上!
不自私,不狭隘,不自以为是,不倚老卖老;从不认为养育了儿女,就是一辈子的恩德,儿女终身报答,也难敌其万一。也许儿女应该这么想,但父亲却从不这么认为!父亲养育儿女,连儿女的儿女,父亲也万般疼爱。孙子成家,买房子,买车子,父亲都要出点子,还要拿票子。
等逍逍成家的时候,爸爸也一样!父亲常常这样对我说,好像我会嫌他偏心似的。事实上,在钱财方面,父亲从不吝啬!看到孙子外孙女坐在一张桌子上,父亲总会无限满足,叹息似的说:哎!你们都是我的眼珠子啊!
父亲从来没有倦怠过,忧愁过,埋怨过。母亲身体不好,父亲成了保姆,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父亲说:年轻的时候,***做得多,她太辛苦啦。老了,该我伺候她啦。的确,小时候都是母亲率领我们干活,父亲太忙,他的工作就是他的生命的全部。但是,父亲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究竟始于哪一天?哪一件事?我们不知道父亲是否经历过转折的痛苦,因为他总是一脸阳光。朋友看到一个七旬的老翁这样健康爽朗,由衷地赞叹说:你有一个好父亲!
养父养母
文/张成斌
从小我就以为被我叫做叔叔和婶婶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我连做梦也没想到,我的生身父母竟然不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叔叔和婶婶,而是自己认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大概是我七八岁的时候,伴随着与外界频繁接触,我慢慢察觉到人们对我另眼看待。有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有时嘟嘟囔囔骂我"要孩子".当时我并不理解"要孩子"的意思。但我猜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回到家中哭哭啼啼,甚至不吃饭。养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便挨家找上门去,警告他们"不许再欺负我的孩子。"养母的举止,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的父亲过世了。养父带着我去送葬,一进门,我的大姐、二姐就抱着我,一边抽泣,一边诉说离别之痛。大哥、二哥、四弟,还有不懂事的小妹则紧紧围在我身边抹泪。此时,久久萦绕在我心头的疑团似乎解开了。
那年月,母亲经常到我家来。现在想来,一为来看我,二为来讨点粮食。因为那边日子过得紧巴,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对于母亲的光顾,尽管养父养母心里极不情愿,表面上却强装笑颜。后来我才弄明白,养父母不乐意我父母常来常往的难言之隐,就是担心不定哪一天,她们会把我引走。
1970年,大学不再继续招生,而是从各行各业中推荐优秀青年进大学深造。1972年,我们公社分得两个大学生名额,我是其中之一。出人预料的是,养父不但没有为此喜上眉梢,而是坚决不同意。
送上门来的大学生指标,被养父毅然决然退回去了。但我既不生他们的气,也不怨恨他们阻挡了自己的前程。因为我心里清楚,养父母最最担心的就是,孩子翅膀硬了,会远走高飞。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既看到了养父母的私心,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着不能只为自己打算,更重要的是多为他人着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暗暗告诫自己,养父母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大,图的就是儿孙绕膝转,举家享天伦。自此,我白天去教学,一早一晚,同其他伙伴一样,推土、垫圈、挑水、推碾。能干的活,尽力去干;不会干的活,就学着干。尤其是养父揽下的木工活,也时常去搭把手。
在学校里,受同事影响,我喜欢上了业余时间为电台、报社写稿。养父母听到挂在墙上的小喇叭隔三岔五广播我撰写的文章,高兴之余,有些家务事,就让我姑姑去做,却很少安排我,让我有更多时间去写作。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1985年。这年夏天,养父母得知区广播站要调我去工作的消息,这次养父母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为我进城工作开了绿灯。
1987年,全家农转非。单位分了房子。之后,妻子也就了业。为照顾老人,妻子坚决不同意马上搬家。直到1990年,妻子所在单位一再催促去报到上班。我便与妻子苦口婆心动员养父母一起进城,还托付亲戚和邻居做工作。但无论怎样劝说,养父母不但不走,还向我们许愿:"现在自己还能干,等干不动了再说".看他们态度异常坚决,我们只好依从。
2002年,一天天变老的养父母终于答应搬到城里来。但她们有条件,要单独居住。我告诉养父,咱的房子比过去大多了,再说您孙女已出嫁,房子足够住的。可养父拗劲又上来了。实在没办法,还得依着他。
多年来,我们全家离多聚少,这次总算聚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谁料想,养父得了急症,尽管得到及时救治,但不久便撒手人寰。
随之而来的是养母早先的精神失常症日渐加重。再也离不开人来照料。有事亲人急,我的大嫂得知我们忙不过来,也加入到照料老人的队伍中来。
听老人们常说,老两口如果有一个先走了,不出几年,那一个很快就会跟了去。也许是应验了老人们的话,养父去世不满两年,养母也离我们而去。养父母在世时,对我百般呵护,疼爱有加;作为儿女,我对养父母,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说句心里话,这辈子做养父母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如果还有来世,一定选择二老再做我的双亲。
母亲的镜匣子
文/孙玉秀
母亲曾有一只木梳妆匣,外观呈长方体,精致的烫花图案,淡粉色的亮漆。它是母亲当年的嫁妆,也是我童年的挚爱。
镜匣子又称"梳妆匣",将镜匣子上的锁扣打开,掀开镜匣子盖,一道亮光飞出,舌头一伸,扮上一个鬼脸,便整个在镜子里呈现出来。
镜匣子里有一长方形隔层,将它分为上下两部分。这一隔层很特别,大约有两厘米高,用横竖两个木条,分成三个大小不一的空间,梳子安放在这里最合适。将隔层取出,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是母亲用来存放脂粉、擦手油、雪花膏之类的地方。
我每天早晨打开它梳头,一股混合的香气扑鼻而来,时常令我猝不及防,连打两个喷嚏之后,夸张地喊一嗓子:"香!真香啊!"母亲若是听见,便瞪我一眼:"死丫头,快点梳头,再磨蹭就迟到了!"
我听见"迟到"俩字,心里紧张,不敢丝毫怠慢,让那把梳子赶紧灵活起来。可怜我那一头长发,梳子还没滑到发梢,那发丝越发"团结",交错在一起,宁死也不肯分开。我气急败坏,使出全身力气往下拽梳子,只听"啪"的一声,再看手中的梳子,已经断了三颗齿子。望着镜匣子里的我,一头乱发披在肩上,梳子又坏了,心想,彻底迟到了!眼泪便噼里啪啦掉下来。
母亲进屋,见我狼狈的样子,跑过来帮我梳头,同时数落:"把头发剪了吧,别误了上学!"我望着母亲身后那根乌黑的长辫子,心里羡慕,使劲摇头说:"不剪!姥姥说我梳长辫子好看!更像画上的李铁梅!"母亲一旁只好摇头叹气说:"那你以后起早梳头!"
后来才发现,其实我那所谓的长发,还不及母亲长辫子的三分之一。为了拥有母亲一样的长发,等到秋天扒苞米时,取来一绺绺苞米须,编成几股假长辫子,再跑去打开镜匣子,用头绳绑在自己的发梢,两条长辫子果然拖到地面了!
去跟伙伴们炫耀一番之后,觉着还不过瘾,便趁着母亲不注意,偷来一根筷子,放在灶膛的火炭上烧热,再打开镜匣子,对着镜子,将额前的头发用热筷子卷起来,几分钟后,便有了好看的卷发。
这种游戏也有危险,一次筷子太热,没注意上面还冒着火星,刚将筷子卷上去,头发瞬间便烧焦了,吓得我刚扔掉筷子,镜匣子"啪"的一声,摔倒了地上。等我捡起时,发现那镜子已经有了裂痕!吓得我好几天躲躲闪闪,怕被母亲发现端倪,不敢再去照镜子。
我读高中时,母亲的镜匣子已经发旧,亮粉色几乎褪尽,斑斑驳驳,尽显岁月沧桑。母亲为了在田里劳动,供我们兄妹读书,也剪去了一头长发。后来我才得知,镜匣子本是一对,母亲不知何因,将另一只送给远方的姑姑了。
等我读中文时,才了解镜匣子古时亦称"镜奁", 《说文解字》中写作"镜",北方人也有称"镜支儿"的。若是追溯下去,关于梳妆匣历代称谓颇多,也颇有讲究,这里面涉及的知识和历史,恐怕同样是渊深博大的。
毕业后的我,偶然间记起母亲的镜匣子,便四处翻找,不曾想,老屋里早已不见它的踪影。问及母亲,母亲说,早记不得了,不知是哪天,镜匣子里的镜片完全碎裂了,便被当垃圾丢弃了。
我听后竟然有些伤感,那只镜匣子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曾带给我童年无尽的欢乐,总让我忆起母亲给我梳头的暖!
淡粉色的亮漆,精致的烫花图案,母亲甜美的笑靥,刻在明亮的镜子里,在我的记忆深处温情绽放!
三姨的爱
文/苏洁
我两岁时妈妈生了弟弟,没时间照顾我,便将我送到姥姥家,一直到上小学才接我回去。妈妈最小的妹妹,也就是我的三姨,只大我11岁,从我被送到姥姥家开始,我就成了她的跟屁虫。我一直都很喜欢三姨,她人长得好看,待我又好,去哪儿玩都肯带我,从不嫌我累赘。现在提起时,三姨都笑着说那是因为我太乖了,从来不哭闹,十分听话。
姥姥家在铁路下面老矿务局家属区那里,现在那栋三层高的老楼房还住着人。有时坐火车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坐到靠近老楼房的那一侧,每当临近时,便早早向窗外寻找,想多看一眼,许多久远的快被尘封的记忆便冒了出来。
我记得,姥姥经常带着我和三姨到铁路附近的石场砸石子,姥姥往一块大点的石头上放一个盘子大的铁圈,圈里放一块石头,用锤子将铁圈里的石头砸成核桃大小的小石头,再刮到地上堆起来。我总爱蹲在旁边看,从不走远。三姨心疼姥姥,总是想抢着干,姥姥不肯,让三姨看好我。于是我和三姨就帮姥姥堆石头、搬石头,为姥姥减轻点负担。
我还记得,姥爷退休后做了一份打更的工作,经常不能回家吃饭,姥姥在家做好饭后,便让三姨去给姥爷送饭。三姨一手提好装着铝饭盒的布袋,一手拉着我,走大约十分钟,就来到姥爷工作的更房里。每次姥爷都很高兴,一边说:"小洁子来给姥爷送饭了。"一边把我举得高高的,放到老式的木桌子上,再接过饭吃起来。三姨在旁边等,我就坐在桌子上玩那部黑色的电话机。电话是40多年前的老式转盘电话,上面的数字是三姨教会我的,从0到9,我很喜欢把手指伸进转盘的洞里拔号码,听着转盘来回转动的"哗哗"声,十分开心。
我一直记得,隔壁的孩子带着我出去玩,他们比我大,跑得很快。一起带着我穿过铁路,越过小溪,跑进山沟密林后不见踪影。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我很害怕,忍着泪水,努力辨认着回家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了铁路,同时也看到了一个焦急的小小的身影。三姨远远地看到我,飞奔过来,第一次生我的气,高高扬起的手,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只吼我跑出来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看我哭得满脸都是泪,又心疼地给我擦眼泪,背起我走回家。
我永远都记得,在父母相继离开我的那段最灰暗的日子里,是三姨一直陪伴着我,帮我料理后事。那时的我孤单、无助,不愿接受现实。三姨忙里忙外,还要不断安慰我,给我支撑的力量和希望。她对我的爱,如同暗夜里的一盏明灯,为迷失的我指引方向。后来,三姨代替了母亲的角色,一直关心我、爱护我,指导我纠正行为偏差,给我传授生活经验,她的鼓励和信任,使我逐渐有了信心和勇气,能够勇敢地面对困难和挑战。
如今,朋友们都知道,我有一个疼爱我的三姨,她们非常羡慕,甚至有姐妹说自己也想有个这样的姨。一直以来,我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我满怀感恩,有个体贴入微、伴我成长的三姨始终爱着我、护着我。多年来,三姨对我的好,点点滴滴在我心中汇聚成海,我和三姨这种亦姐亦母的亲情,早已融入骨髓,令我终生难忘,这也是我终其一生都无以为报的厚爱。
父亲送我解放鞋
文/刘希
参加高考那年,我挑灯夜战、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上了一本分数线,得知我考上重点大学,父亲却并未像其他农家父母一样,表示"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大学。父母供我三年高中已经欠了不少借款,家里早就一贫如洗,但是,当时农家出一个大学生很不容易,我猜想父亲得知消息后定会欣喜若狂,下一步的动作一定是东挪西凑给我筹集学费,但让我惊讶的是,父亲表现得相当平静,他每天依旧在农田里忙碌,对我的学费好像并不关心。
我不想就此错失上大学的机会,那天,满身疲惫的父亲终于在晚饭后有了稍许空闲,我鼓足了勇气凑上去大声地问:"爸,我的学费怎么办?"父亲抬起头,很认真地回答我:"这些年家里供你上学,再也拿不出钱了,大学学费你自己想办法吧!"
父亲的回答让我既意外又气愤。他的人缘极好,借是一定可以借到的,可是,他的态度让我失望极了,我不由地朝他吼道:"我还是一个学生,我怎么想办法?"父亲却无视我的愤怒,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解放鞋,对我说:"孩子,不是爸不帮你,你看家里确实为难,我教你一个方法,保准你能上大学。"
我一听能上大学,便赶紧追问什么方法。父亲说:"你的成绩和口才都不错,再加上你那张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完全有能力办一个补习班,给需要补课的初中生补课收取学费。这是我给你找来的我们乡初中生的名单,还有这双我特意为你买的鞋,你穿上这鞋子,一家一家去宣传,相信你一定能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筹到学费!"
于是,我穿着父亲送我的解放鞋,推着父亲那辆破旧的"二八"单车,怀揣上大学的美好愿望,踏上了找寻生源之路。那时乡下的路,还是清一色的黄泥巴路,晴天灰尘扑扑,一到下雨,路上便泥泞不堪。那天,我刚拜访完一个学生,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二八"单车被尖硬的石头刺穿,翻在稀泥里,我狼狈地爬起来,踩着脏兮兮的解放鞋,又气又恼地回了家,父亲见了,耐心地帮我将鞋洗净、晾干,然后又把鞋郑重地交给我。
经过二十多天的辛苦宣传,我终于聚集到33个学生,25天的补习课程教完,他们满意而归,而我也收到了6000多元的学费。当我得意地把这笔学费交到父亲手中的时候,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上大学后,我利用双休日兼了几份家教,凭借自己的努力勤工俭学,此后每年的寒暑假,我都会竭尽全力举办一次补习班,赚取下一学年的学费。
父亲送我的那双解放鞋我早已不穿,但我却时常想起它。父亲通过这双鞋传授给我生存的智慧——这世上唯有劳动,才能让自己过上梦想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