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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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背影
文/雪莱之风
说起老家,前几年读书的时候一直没机会回去,父母又外出打工了,家便成了一座空房。我家的房子不大,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被雨水冲刷的不成样子了。前两年高中毕业,在外地的祖父母也刚好回乡,经两位老人的整理,我家的房子又翻然一新了。其实房子太旧,修理起来很麻烦,但两位老人闲不下来,便将屋前屋后修缮了一下,于是家又恢复了生气。
我回家的时候,时至仲夏,天气较热,表姐帮我拿着包裹,热的汗流浃背,而我拖着箱子也累的不行。到家乡的镇上后,我和表姐叫了一辆老式的"麻木",直奔老家去了。真是一路的颠簸,路还是以前的模样,凹凸不平的泥土地。终于,到家了,我和表姐累的直喘,但还是比较开心。刚下车,门前的菜地让我们吃惊,这块菜地是奶奶一锹一锹挖的,不到半年,各种农菜长的繁盛,我们不得不佩服奶奶的生存能力。休息一会后,我和表姐蹲在菜地旁观赏,突然,表姐拍我,让我看个地方,扭头望过去,哦,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停留在小苗交叉成"丫"的叶面上,真是美极了,表姐不禁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留恋。
几年没回家了,记忆中家乡一排排的平房鳞次栉比,而今,一座座格式楼房耸立在家乡的土地上,老家已改变了它的模样。而我并没有为这改变惊奇,因为时代发展了。我出去读书的这几年,国家免除了农税,老百姓种田不用花钱,还可以得到补贴,家乡的人们富起来也很和情理。表姐以前是住在镇上的,并不关心这里的变化,早就坐定后看电视去了。
农村很宁静,我和表姐闲聊的时候提到过。表姐说她很想在这宁静的地方住上一阵,可她要回城里工作,不得不当天回去。其实,我想她也是口头说说,这里虽宁静,但也十三的单调,我想,她是受不了这种生活方式的。由于处在炎热的夏季,家乡的人们都宅在家里,外面鲜有人走动,一切都是静的,好像时间凝滞在了某个时刻。下午,表姐会城了,独留我一个人感受乡村的音韵。
今年暑假在老家度过。不像去年,对家乡还有几分的怀念和激动,今年在家无聊透了,无人聊天,也没有什么活动,只好整天呆在家里,一个暑假就这样乏味的过去了。
家乡,我已回不去了,因为我的心不在那了。长期在城里读书使得我早已习惯城市的生活,而老家那种单调、缺乏基础设施的生活让我无法忍受,但我并不讨厌家乡。我想,有朝一日,当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会带着极大的荣誉回到家乡,和儿时的玩伴们下我们老祖宗发明的棋。
老家勺子井
文/李国民
老家的勺子井,位于孟津县小浪底镇(原马屯镇)最东端李家岭村红石嘴和白鹤镇(原王良乡)牛王村三道岭、许家庄的交界处的山脚下,因该井外形酷似做饭的勺子,附近村民为其取名勺子井。
勺子井开挖于20世纪,井深约两丈,下尖上圆、提水红石台阶呈约60余度斜插分布,宛如巨大的饭勺放入井中。该井底部直径约一米,井口最大直径约三米,井内四周潮湿光滑,遍布青苔,水流叮咚作响,宛如世外神泉,也算方圆几里的一景。
勺子井因雨水沿沟而下,树枝、污泥、碎石块等杂物易于缠搅、淤积,常常堵塞泉眼或砌石坍塌,导致出水不畅或者断流。每年青壮劳力在枯水期淘井,对淤积物分门别类处置,下苦力清理淤积杂物、加固泉眼四周砌石,淙淙的清泉又汩汩而出。如遇连年大旱,井的水位则急剧降低,大多泉水断流、干涸,村民仅靠少有的渗水、滴水维持生计,村民三更半夜排队刮水、等水是家常便饭,水贵如油,挑水难于登天的感受最为真切。这也是寂静的山谷最为热闹的时候,闲来无聊的姑娘小伙也会苦中作乐,随心吆喝几句顺口溜或哼几段山歌,质朴诱人的歌声嘹亮悠长,来排遣等水、挑水的无奈和烦恼,冲淡泪洒勺子井盼水的糟糕心情。
牛王村20世纪已两次实施提改水工程,利用县里专项拨物和村民以工代赈的方式,在岭上空地修建了两座简易提水站,利用地势水压差为各家供水,并配备有两名专职水站管理员,满足了部分村民人畜吃水问题,提水站"吃水不忘共产党,幸福生活万年长"的水泥对联,虽经沧桑岁月的剥蚀,但至今依旧清晰可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供水条件的不断改善,勺子井的作用则相应不断削弱,仅作为不时之需的应急备用水源,但每年村里坚持组织青壮劳力淘井。
近年,甘甜的自来水已进村入户,勺子井已完成了历史使命,逐步淡出人们的视野,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勺子井默默无闻、滋养一方水土,功不可没,值得村民们世代铭记,留住乡愁乡韵又多了一个去处。
老家的里程
文/迎春
老家,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中到来了。
记得有人问我:你追求过怎样美好的梦境?我说是记忆里的老家。这个字眼,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朴实气息,在离开多年以后的漫漫时光中,抚慰着在外漂泊的生命与精神。
我的童年是在鲁北农村度过的,祖父的房子盖在一条河流的岸边,进门便是一个大厅,正面挂着松鹤延年之类的中堂画,两侧悬有寓意吉庆的对轴,下面的方桌,平常摆放一些茶壶茶碗等用来接待的日常用具。我在那里读过一些古诗,当初它使我感到拗口而费解,但却使我后来有过的梦想得以飞翔。《诗经·大雅》说的:"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小时候,我在反复背诵古典诗词的同时,心里太容易生发一些幻觉,便有凤凰在梦里振翮离去……
老家,是哼不出的思乡曲,往往又成为暗夜里幽微的喟叹,以及人生在漫漫长旅中不可或缺的慰藉。确实,在这世间,有些人,连没有老屋的也要返乡间。
情感的积淀,思想的流淌,再一次路过故乡小河的流水,再一次经历往昔成长的岁月,回过头来思量,那曾经使我迷恋过的老屋,今天依然是我心中不变的家园。
一切都是好奇而熟悉的。泥土的醇香和树枝的清香,依旧如初。我认出了我的从前,脸上不觉浮起了雾样的诧异。我触摸到的是多年以前的时光,到深夜还有纺车"吱呀"的响声,暗中透着沧桑。这次追寻所回应的也许只是初凝眸的瞬间,也许是一树桃花的惊艳,还有嫩绿芊芊的小草,几朵漂泊无定的云彩,雨后,那河面上陡然暴涨的粼光……心头涌过了如潮的春天,阳光掠去又显出无边无际的绿色。我一生都忘不了的也无非是这样的片片段段、点点滴滴的记忆。假如说生命的成长是不断获得的过程,同样也是一个不断失落的过程。我再次审度着眼前这个人生起始的地方,往常经历的生命体验有如过江之鲫,感到人生沉寂时久违了的炽热。
老家,大都是坐落在村庄的腹地之处,远离了喧闹,远离了繁华,默默倾吐着操劳一生苦守一世的累累寂寞。那最接近土地的古朴颜色,土顶土墙的院落,构成了一个村庄所不可代替的过去的光阴。我悄然凝望着它那苍老得几乎松垮的样子,来来往往的目光如风掠过,没有人停下脚步,都从不注视底部过于残损的部分。很多年过去了,用"漫长"来形容那以后的时光,也许太过一般。曾经沧海难为水,欢乐化为寂静,厚实化为轻飘,感知有着一种隐忍的存在。有谁会走近前去,留意倾听一座老屋的悲辛?
那袅袅升至半空的炊烟早已一去不返,一瞬间又一瞬间地飘逝了一切。还有响于耳际的喊声,如今再回忆起来,就好像是恍若隔世的召唤。
家、家族、乡关。我深信祖辈们也一定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一些曲折而惊心的遭际,会有一些难堪,一些发生在与我无关的事情。
我也不过是在此停留片刻的一个人。
老家有条乾江河
文/乾江河畔
老家门前有一条乾江河。
她发源于蟒岭深山的千岩万壑,在云烟弥漫层峦叠嶂的大山体内千回百转的奔流、激荡、冲刷,终于在一个叫月亮沟的小村子前面一座山麓下汩汩流淌出来,清泉碧波,水花四溅,形成了老家远近闻名的一道自然景观————出水洞。
出水洞有一个悠远美丽的传说,话说当年出水洞经常有鱼儿从山洞里游出来,鱼鳞闪闪,肥美异常。出水洞附近有一户人家,夫妻年过半百,膝下无子,苦得那家妇人焚香祷告,在菩萨面前许了多少愿心,后来这家妇人生了一个男孩,一家人欢天喜地,满月这天大办宴席。四邻八乡的亲戚、邻居、朋友都来道喜祝贺。席间有一位仪态雍容的贵妇,还带着一名侍女,看着满桌的山中菜肴,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今天饭菜着实不错,就是席面上如果有一道鱼,岂不是更好。旁边一个青年男子说:咱这大山大野,到哪儿去弄鱼呢。贵妇微微一笑说:出水洞就有啊,这样,你们明天正午时分到出水洞,你会看见一群鱼的。山里人听得一头雾水,似信非信。第二天,这个青年男子和村中几个年轻人正午来到出水洞,但见出水洞碧波粼粼,浪花飞溅,一群鱼正从山洞里鱼贯而出,看得这帮年轻人好不心热,他们捕到了游在前面的两尾鱼,回到家中烹饪时,却发现鱼腹中尽是昨日宴席上的饭菜,方知贵妇人和侍女皆是鱼精所变化,山里人懊悔不已。从此,出水洞再无鱼儿出现。
出水洞源源不断的涌出泉水,漫出水潭,流过宽阔的河床,流至我家门前截山改河的遗址时,竟然形成一道奔腾的瀑布,雨季丰沛时节,浊浪排空,怒涛拍岸,气势雄伟不亚于壶口瀑布呢。
乾江河在老家门前默默地流过,河两岸的家乡人在她身旁浣衣、灌溉,生儿育女,繁衍生息。老家人早晨下地干活,来到河边撩起清凉的河水抹一把脸,从地里回来,又在河边洗去一身的汗水和灰尘。女人们在这里给男人和孩子洗衣服,河边的青石上激荡起多少明亮的水花和多少爽朗的欢笑声,乾江河融入了老家每一户的生活。
我是一个散淡的人,每逢假日回到老家,我盘桓、徜徉在乾江河畔,溯河而上,我爱和村里一些老人闲谈。我才知道,五十年代的乾江河曾经是水草葳蕤,水鸟飞翔。每天清晨,薄雾袅袅,水气弥漫。旭日东升时,栖息在水草间的一只只老鹳拍着翅膀飞翔在早晨的霞光中,鹳鸟的鸣啭声久久地回荡在老家的田野上空。老人叹息说:自从截山改河后,公路修进我们这里后,那些水鸟就不见了,再也没有飞回来。你看现在的乾江河几乎是一条干河了,上游的挖掘机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的挖沙取石,一天到黑乾江河的水是浑浊的。要知道五六十年代,一连半个月的连阴雨过后,雨过天晴,咱们这一带人从蟒岭深山砍伐的修房用的椽、檩,都是趁乾江河发大水时放舟而下。我和你爷爷那时候都是虎狼一般的年纪,身强力壮,四五百斤的粗檩,顺流而下,我们赤脚站在檩上,如同乘舟漂流。水浪汹涌,两岸的青山、绿树、人家从眼前一掠而过。有时候木头卡在石缝里,我们下到齐腰深的水浪里,喊着号子,将木头拖拽出来。这一趟水路,要运输一座房子的木料呢。你看看,这几年连续的干旱,咱这乾江河那里发过大水?哎,不说了,说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老人叹息着走远了。
听着老人的回忆和感叹,我知道昔日盛大、连绵的乾江河正在慢慢地消失,消失在老辈人的记忆里。那些昔日的盛景,也随着村子里一个个老人的辞世而永久地消失在岁月的风烟里。
看着沿途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楼房,还有耳旁不断传来的切割机切瓷片刺耳的声音,我知道,我的眼前再也不会看见乾江河的浪花了,再也不会有那柔波一样的碧波闪闪,婉转流过的美景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黯然起来。
老家的"簝叶壳"
文/罗章银
在我的老家,人们都把斗笠叫做"簝叶壳".老家人通常用篾条和生长在大山里的野竹子的叶子编织成斗笠,因为这种野竹子竹叶宽大有韧性不易破烂,作为编织斗笠的最佳材料从而起名为"簝叶壳".
我的老家在达川区麻柳镇四方碑村,北与檀木镇、西与大风乡接壤,南边紧临明月江,东5公里是麻柳场镇。这里属浅丘地貌,耕地面积少,粮食收成不好,但这里盛产慈竹。早些年这里的人们把慈竹划成篾条,编织成"簝叶壳",挑出去卖,换成钱,来弥补粮食和经济的不足。每家每户"老少皆宜",他们把编织"簝叶壳"当成主要副业来做,为家庭经济增加了不少收入。
小时候,奶奶抱着我摇着蒲扇、唱着儿歌坐在院子的地坝里哄着我睡觉,可我却睁大眼睛看着叔叔婶婶、堂哥堂姐们头顶着月亮,在朦胧的月光下畅快地编织着"簝叶"的情景,听着"唰唰"的篾条声音。爷爷坐在旁边手里把着一根长长的烟枪,不时地吧嗒着旱烟,饱含深情地讲述着他和乡亲们编织"辽叶壳"送给红军的故事。至今难以忘怀。
"我编斗笠送红军"
爷爷告诉我,我们这里祖祖辈辈都有编织"簝叶壳"的传统,他们编织的"簝叶壳"不光是在本地销售,还要送往陕西、湖北、重庆等地去卖。
那年,他们一行20几人挑着"簝叶壳"到陕西去卖。经过万源时,正遇上徐向前领导的红四方面军在与四川军阀刘湘(川军)打仗,当地的乡民都很拥戴红军。那是一个下午,天下着大雨,爷爷他们在那里躲雨,他们看到红军战士一个个扛着枪背着大刀站在雨中,全身淋得透湿。早春的万源山上还比较寒冷。爷爷看到这些年轻的红军战士穿着单薄的衣服和草鞋被大雨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张张"娃娃脸"让他很是心疼。他们看到附近一位老大爷手里拿着斗笠、蓑衣和草帽送给红军战士御寒和遮雨,爷爷回过头看了看他们身边的这些要卖成钱的"簝叶壳"后,再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立即对大家说,把"簝叶壳"送给红军戴!爷爷第一个走出去将"簝叶壳"一个一个地戴在了红军战士头上。一位红军首长叫红军战士不能要爷爷他们的"簝叶壳",说是老百姓的东西,千万不能要,红军是穷苦人的队伍,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过后在爷爷他们的再三请求下,红军队伍才勉强收下了这些"簝叶壳".那位红军首长从身上找了个遍才找出了几个银元放在爷爷的手上,并对爷爷他们说,身上就这几块钱了,收下吧!爷爷和大家说什么都不愿意收红军的钱。红军首长多次给爷爷他们解释说,这钱肯定不够付给你们的斗笠钱,等到来日革命胜利了再给你们补齐,你们回去需要盘缠……红军首长含着眼泪,声音很低很低地说着,叫爷爷他们必须收下这几个银元。就这样,爷爷他们将上千顶斗笠送给了红军。
我10岁那年,爷爷把剩下的一块红军给他们的银元从箱子里拿出来给我看,爷爷用红布包了一层又一层。他说,那次他们送"簝叶壳"给红军与川军打仗,是1933年的4月,就是举世闻名的万源保卫战。
"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篾匠……"
"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篾匠……"这首儿歌,这里的大人、小孩都会唱,他们在歌声中期盼和成长,他们传唱着一种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精神,他们唱着这首歌寻求着生活的出路,熬过了那段极其艰难的岁月。
三叔是村里出了名的篾匠,他的篾匠手艺特别好,他不但会划篾条,而且编织"簝叶壳"的手艺又快又好。周围团转有很多人都来找他学技术,三叔的手艺得益于爷爷的真传。爷爷从民国时期就开始在十里八乡到处做手艺了,是当时相当有名的大篾匠,他最拿手的活是编织篾席、竹篮等工艺品。三叔在爷爷那里只学会了划篾条和编织"簝叶壳"的技术。
三叔家有八口人吃饭,家里仅靠他和三婶在生产队里干农活挣工分分得粮食养家糊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三叔和村里其他人一样,起早贪黑,天天抽空在家里编织"簝叶壳",他也把技术传给了我的堂哥堂姐。三叔对他们说,编织好"簝叶壳"卖了钱,就给他们交书学费、买过年衣服、发压岁钱。三叔的手磨破了,老茧裂了口子流着血钻心地痛,三婶劝他歇一歇,但他就是不听,每天仍坚持着起早床做着这些活路。天上还挂着月亮,他就从屋后竹山里砍来竹子,划成篾条交给堂哥堂姐们去编织"簝叶壳".他白天在生产队里干活,只有利用一早一晚和收工回家的空档时间划着篾条和编织"簝叶壳",村里家家户户都这样每天重复地做着这些事情。家里急需钱用的人户,他们就用头顶着一些"簝叶壳"早早地到场镇上不停地走着叫卖着……他们期盼着下雨天,只有下雨天才有可能卖得快、卖个好价钱。
每隔半个月,当每家每户都编织好了三四百个"簝叶壳"时,三叔和村里人一起挑着精致好看的"簝叶壳"到万源、镇巴等地去卖得好价钱。长长的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慢慢地行走,夜间他们把"簝叶壳"盖在身上就地露宿,望着灿烂的星空,唱着"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篾匠……"伴随到天明。返回时,他们沿着大巴山,再到"深山老林"采集野竹子上的"簝叶"挑回家,为往后编织"簝叶壳"准备材料。回到家里,他们被家人们围着,1角2角5角……一张一张地数着挣来的钱,全家人都笑了。
就这样,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长满老茧的双手永不停歇地编织着"簝叶壳",用卖"簝叶壳"换来的辛苦钱支撑着家庭开支,维系着一家人的生活,在那个漫长而又非常艰苦的岁月里编织着爱和寻找着幸福。
老家的月亮
文/都市农夫
有故乡的人总会有乡愁,这是宿命。乡愁如影随形,成为游子身体的一部分,许多陈年往事,在忙碌的白天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可当夜深人静时,那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纷至沓来,没来由地进入梦中。即使在梦里,意识里也隐约知道曾经的村庄已经拆迁了啊,那房子那大树那小河已经没有了啊,我应该在南京啊,怎么还会生活在这里呢?努力想留住,努力想看真切,努力想靠近,却离我越来越远,心越发焦虑,梦醒了,心有点疼,眼角湿湿的。周遭是黑黑的安静,乡愁一下子弥漫开来。
乡愁是淡淡的忧伤,能体味,却不易表达,来自于深深的牵挂和对旧时光的留恋。有人说,你梦里出现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在想你。对,年老的父母一定正在想我,老家一定正在想我,又到中秋了,老家的月亮一定正在想我,我要回家!虽然泰州不远,也经常回去,但与父母弟兄还是聚少别多,短暂的相聚对于刻在心底的乡愁,永远是杯水车薪,只要一踏上返回南京的路程,新的一轮乡愁又开始了。他乡是职场,故乡是港湾,就这样我奔波于故乡与他乡,没有感到辛苦,相反内心有满满的欣慰,回家,心灵能获得一种力量。
推开家门,妈妈迎上来,笑着说:才讲到你,这么快就到家了。爸爸患病多年,行动不便,坐在椅子上朝我挥挥手。看到儿子回来了,他们很开心。父母岁数越来越大,可我能陪他们的时间却不多,他们恨不得想天天看到儿女,我们只恨分身无术。珍惜眼前,陪好当下吧。三个人坐在一起闲聊,妈妈说得多,我听得多。虽然小城镇化了,原来庄上各户人家的消息还是有的。妈妈一一道来:张家的儿子不孝顺,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李家的老人很高寿,九十几岁了,身体还很好;王家的生意很厉害,如今发大财了;赵家的孩子很争气,今年考上大学了……我边听边笑笑,插几句嘴,这些人过去的情况我清楚,现在的情况只能靠妈妈介绍了。我问爸爸妈妈最近的身体状况,妈妈报喜不报忧,连声宽慰我:很好很好,你安心工作。想帮他们找个钟点工,爸爸颤巍巍地说:不要找,我们能行,钱要省着用,要惜福。
东说说,西说说,想到哪儿就聊到哪儿。忽然,我想到个事,问妈妈:过去中秋节晚上吃什么的啊?妈妈这一段说了好长好长,把我带回到遥远的过去。那时月饼有限,再穷再苦,中秋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做一些糖烧饼,调面发酵包馅,拍扁贴到锅里,孩子欢天喜地,大人累得不行。晚饭前烧饼做好,大人舍不得粘在面盆上的边角料,再加点水加点面加点青菜,煮成一锅咸疙瘩汤。可现在几乎没有人家自己做糖烧饼,想吃,到店里买现成的。
下午兄嫂侄子都来了,每次在外地的人回来了,就是家里的节日,人人动手忙晚上的饭菜。两桌人坐定,向父母敬酒,父母看着四代同堂,成就感很强,心满意足。晚饭后,妈妈到楼下敬月亮,几个月饼,几个烧饼,一杯茶,一炷香。天空云多,月亮时有时无,妈妈对月鞠躬作揖,嘴里还不停祷告。昨天我就找好赏月的地方,高港生态公园,那里人少灯暗,场地开阔。
现在叫生态公园,低洼处是水面,堆土处是山坡,有模有样,可三十年前这里是荒地,杂草乱长,小河小沟交叉,白天人迹罕至,晚上一盏马灯移动,我跟着两个哥哥钓虾钓螃蟹,挣几个油盐钱。抬头看,乌云散去,月亮露脸。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河已不是那时的河,景也不是那时的景,时空交错,我浮想联翩,感慨万千。面对故乡的拆迁变化,我不认同"谁人故乡不沦陷"的咏叹,当年一个又一个人义无反顾离乡,是为了见识外面世界的精彩,总不能只许你活在霓红灯闪烁的城市,而要求故乡几十年一直亮着煤油灯?父母弟兄在哪里,哪里就是老家,旧友故交在哪里,哪里就是故乡,口音、土地,还有今晚的月亮都是真真切切的故乡。今月曾经照古人,但古人出门时间太长,少小离家老了才回,往往认不出变化中的故乡,"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即使问了儿童,也是白问;而现代交通发达,条件许可时,尽可能抽空常回家看看,随时感知故乡的变化,让我们慰藉父母,让故乡抚摸漂泊。夜深了,父母已经熟睡,小区寂寂无声,我推窗凝视月亮,清辉洒在我的身上,轻轻打开音响,齐豫那天籁之音开始吟唱佛经,"莲花处处开,一花一净土……".老家的月亮,让我心静如水。
正月,老家,老屋
文/冰儿蓝
正月十三,阳光很好。
随父母回到了阔别二十余年的老家。其实,老家并不远,离我们居住的小城只有20多里,在河东的县底镇县底村,离卧虎山大约5里路,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记忆里的生活实在美好。我们村是镇政府所在地,这里土地肥沃,农业发达,人口密集,街上照相馆、供销社、书店应有尽有,而且每三天就逢一次集。农闲时每年都有戏班子来大戏台唱戏,据说能祈雨,妈妈说就是灵,庄稼旱得不行时,只要戏班子一唱戏,准会下雨,很神奇;还有卖各种小吃的,卖牲口的,实在是热闹非凡。
每年春节期间,我们村都有各种社火表演:台阁、跑船、二鬼摔跤、敲锣鼓等,各村的表演都集中到我们这里了;大街上还会拴一根粗长的绳子,供年轻人荡秋千,记得当时,两个小伙子总是能把身子荡地跟地平行,惹得路人不断地拍手叫好。过年期间,每天晚上都有电影看,幕布也是挂在大街上,搬个小凳子去的早了能占个好地方,去的晚了也可以坐在幕背面看,只不过字和人都是反的,《归心似箭》就是在一个有雪的正月里看的,极冷但早已忘了,小时候是不怕冷的,只记得歌曲"雁南飞,雁南飞,雁过声声惹人醉……".那时,我们村是方圆几十里村落的姑娘找对象的理想去处,我们则以生活在这里而自豪。最起码,上小学初中高中都可以在本村解决,免除了住校上灶之苦。
15岁上高中那年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村庄,后来妈妈也搬到了城里,从此我们便极少回老家了。但家乡的一草一木都镌刻着我的记忆,生命中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此趟陪父母回家有两个目的,一是看望本家的大婶,一是去看看我们家的老屋。年前村里说房子不在规划线上,动员拆掉重盖。
大婶住在儿子家。儿子的房子是新盖的,齐齐整整,大大的照壁,宽敞的院子,自己烧的锅炉,家里很暖和。自从前年大伯去世后,大婶的身体便大不如以前,她满面皱纹,大大的眼睛浑浊不堪,从中已看不到对生活的任何希冀。记得我小时候,大婶既能干又能说,双眸闪亮,农活家务从来就不甘人后。责任田打理得熨熨贴贴,还喂着几头大猪一群鸡,院子里苹果树枣树枝繁叶茂,西红柿一串串的,她喂猪时常常端着一碗高粱粥,红红的,自己边喝边腾出手来舀猪食,还一边和我们几个小孩逗着趣。大婶家书很多,《杨靖宇的故事》《呼延庆打擂》就是那时大婶借给我看的,小学三年级,我第一次接触到了书里奇妙的世界。
还没有和爸妈说几句话,眼前的大婶就已经泣不成声,她说老了觉得处处不如人了,今天活着还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孩子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再也不做主了,言语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有悲哀,深深的浓浓的,挥之不去。悄声安慰了大婶几句,陪她流了一会泪,我和父母告别大婶向我家老屋走去。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心跳过快,这么多年了,老屋,你还好么?不会有鲁迅先生笔下故乡那种苍凉的感觉吧?
近了,近了,朱红的大门映入眼帘,门楣上"凝祥聚瑞"几个大字闪入眼睛,这是我上初中时盖的,字是爸爸托一个专门搞美术的同学写下刻上去的,那时兴平顶房,妈妈便卯足了劲攒钱,硬是盖下了厨房和大门,很气派,当时在村里不敢说数一数二,但也赢得了许多人的艳羡。
夏天,我家院子小,我会和妈妈把麦子一桶一桶吊到平房顶上晒,一根粗粗的绳子,我在上,妈妈在下,用吃奶的劲儿也要把它们吊上去,平平地摊开,隔一会再摊一次,晚上如果天气好就把麦子攒成一堆用塑料苫起来,明天接着晒;如果天气不好,就要一桶桶再吊下来,这样的工作常常是我上学前或者下学后完成,常常汗流浃背也不能说半个不字。我知道,庄稼人辛苦一年的收成是不敢有半点糟蹋的,我和妈妈曾一粒粒捡回散落的小麦,龙口夺回来的食岂敢不敬畏?我家的平房立下过汗马功劳。
夏日吃午饭时,坐在大门洞下,凉风习习,很是惬意;秋天,妈妈会在大门下打豆子、掰玉米等,反正手里总有忙不完的活计,时不时与路人搭讪几句,满脸收获的喜悦。
现在的大门尽管依然威武,但比起别人家的新大门来,显然已经落后了许多,门框生锈了,房檐显低了,昔日的灼灼风采已经消失在了岁月的河里。
打开锁子,走进院子。多日不住人的缘故,满院狼藉,落叶柴禾尘土比比皆是,1958年盖的五间北房房门油漆脱落了,个别地方已经有些残破了。走近,轻轻抚摸墙壁、屋门、窗棱,一切的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这就是我20多年前离开时的家么?
不,那时的家,充满温情。院子里,曾祖母总是一袭白衫手拿蒲扇轻轻摇,曾祖父戴着老花镜手拿放大镜在读《参考消息》;墙壁虽旧但整洁,木门窗的格子漆得簇新,妈妈勤劳的双手常常都在扫擦抹,喂猪喂鸡,一刻都不闲。记得很清楚的是,我家院子是土地,通往厕所的砖路是妈妈一块块铺上去的,为的是下雨不泥不滑;猪圈里的粪是妈妈一锹锹出的,为的是猪健康好长;茅粪也是妈妈一勺勺掏出来的,为的是干净,更为了"庄稼一枝花".
过年时,院内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崭新的麻纸贴上了,五彩的窗花贴上了,威武的门神贴上了,满院子飘散着爸爸煮肉煎鱼的香味,惹得我们姊妹几个口水直淌,那时的家,那时的院子,哪里有现在这般凄凉?
春天,那棵高高的桐树上,紫色的花儿散发着阵阵清香,确切地说,是满树紫色笼罩着枝桠,风吹过,落到树下的花儿我们会追着花儿玩放炮;高高的椿树刚发芽,爸爸就撇下几枝子来,妈妈做的葱拌香椿可是美味无比啊。七月十五一过,我和姐姐就奉命爬上了树,我家有棵很粗的核桃树,站在颤颤悠悠的枝条上,拿一根长长的棍子打核桃,"噼里啪啦"往下掉的核桃会冷不丁砸到捡核桃的妹妹头上,撇着嘴,想哭又没有哭,妹妹捡了满满一筐子核桃,忘记了疼;八月十五时,我们会在院里摆一张小桌,炒几个菜,摆上月饼苹果,拜月祭神;秋收了,满院子玉米黄橙橙,房檐下绑一根木头搭上去,粗壮的树绑上去,满院子黄亮黄亮的,煞是好看;窗台上,还有几个大冬瓜、大南瓜,还有几串红红的辣椒。下雪的时候,我们和在鲁迅的百草园一样,支个筛子捕个鸟,一群孩子嘻嘻哈哈,老爷爷在呵斥,我们在笑,满院子都是快乐。
有一年,家里攒了钱,准备盖房子了,爸爸买回了松木檩子松木椽,堆在院子里小山一般。我们姐妹就有了新任务:每天放学回家要去松木皮,妈妈还给我们具体分了工,哇,可是让我们过足了瘾。手打了泡,浑身疼痛,怎么有的树皮就那么结实呢,用镰用刀用斧都动不了,我们手脚并用,浑身使劲,一点点啃,一条条扒,终于把一院子木料整修地干干净净。院里没处放,我们又把椽一根根运上了坪(老房子顶部有木板搭成的空间,很大,能容纳许多东西,据说战争期间还能藏人)。我家的坪也是松木的,我上去过,记得当时上面有许多稀奇玩意呢,有许多我看不懂的麻纸书,有精致的白铁灯盏等,如今都已经下落不明了。
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看着坪的小木门,已经很陈旧古老不合时宜了,昔日的笑声闹声也已经随着时光之水渐行渐远。
窗前的这棵花椒树,这么多年了,它非但没有长大长壮,反而比我们离开时更瘦弱了,现在是刺扎条条,没有一丝生机。当年妈妈常把花椒叶剁碎给我们和到面里炸油饼的,邻居家需要时也会随时来摘几片。我小时候得了"痄腮",就是用这棵花椒树下的泥糊在脸边的,许多孩子都用过……如今,它老弱不堪,不知它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的顽皮和脆弱?
推开门,正面墙上曾经贴满了我们的奖状。六一节、考试后、竞赛时、运动会,所有奖项的奖状都在这里贴着,这是老爷爷的骄傲,来了客人,他总要先炫耀她的重孙女有多好多好,我们也总是努力争取更多……如今被许多相框代替了,有我小学时、初中时的,有爸妈年轻时的,看着相片,许多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
大衣柜小衣柜还摆在那里,上面的花纹是一种特制的纸贴上去的,但依稀可见当年的漂亮,很养眼,据说大衣柜已经是古董了,妈妈卖掉了两个。最有趣的是小衣柜,两个一排镶嵌在我们炕上的墙里,只有两扇门露着。小时候,妈妈总把值钱的东西放到里面,然后一锁,钥匙藏起来,我们姐妹几个望之垂涎,仿佛那里是个集宝盆似的。有一年,北京的祖父寄回来一包奶糖,妈妈给我们姐妹一人发了一块后就锁了起来,从此再也不见踪影。姐妹几个不知是谁的主意,反正我们发现了新大陆,那就是,把妈妈锁着的小柜儿门使劲往出拉,就会出现一条斜着的三角缝儿,我们的小手正好可以伸进去,再往下一模,放糖的纸包就在那里,用手指戳破,每次就可以偷出两块糖来,姐妹几个美滋滋地享受着美味,暂时忘记了危险。后来,妈妈打开了小柜儿,发现了这件事,狠狠地揍了我们一顿,然后开始掉眼泪,没办法,那会儿生活清苦,谁家敢让孩子可着劲地吃糖啊?那可是为过年留的……
小柜儿还在,往事依稀,再过多少天,这一切就永远不在了!
下个月,还是下下个月?不知道,踯躅在这里,老家,老屋,承载了我童年多少记忆?统统装进相机,把它们带走吧,可是能装走的是实物,装不走的是美丽,炊烟袅袅,斜晖脉脉,那些逝去了的,何时能与我再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