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故事
大娘故事(精选7篇)
假钞
文/杨海标
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对面的山梁还在朦朦胧胧的沉睡中,刘龙花一个翻身起了床。她草草地吃了半碗昨晚的剩饭剩菜,便到楼底挑起昨天已经准备好了的两笼鸡,高一脚低一脚地沿着羊肠小路摇摇摆摆地向山下走去。
今天是县城的圩日,她要赶早到县城去卖这两笼鸡。她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才能到公路边搭班车,然后再坐一个小时的班车到县城,卖完鸡又得往回赶,时间必须紧打紧算。
一路都很顺利,到县城时才十点钟。她把鸡挑到专门卖鸡鸭的市场,还没有放下,便有几个市民围了上来,隔着笼子看那鸡光不光鲜。刘龙花把笼子放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我这些鸡都是喂包谷、放养在山上长大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从笼子里拿出一个来,左瞧瞧右看看,说:“这真是纯土鸡呢,我要两个。”听她这么一说,旁边的人便一窝蜂拥上来,争抢着扑上两个笼子。很快笼子里的鸡便被掏空了,25元一斤,没有人和她讨价还价,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把鸡卖完了,人一下就轻松下来。摸着包里放得有些凌乱的钱,她过早爬上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
刘龙花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认真地清点刚得到的钱。清点到一半时,她发现有一张明显不一样的一百元夹在中间,这应该是假钱!她的心马上抽紧了起来,脸色瞬间变了样。谁这么坏良心呢?她看看四周,那些买鸡的人都不见踪影了,即使人还在,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啊。她怪自己收钱时粗心,眼泪禁不住滚了出来。这鸡是她早出晚归精心喂养出来的,她舍不得自己吃,因为每一分钱对于她来说都很重要。女儿在读高中,儿子读初中,丈夫患痛风,长年不能做重活,一家人的开支全靠自己,这一百元假币对她是多么的残酷啊。
刘龙花呆呆地看了那张假币半晌,心一横,决定把这一百元钱花出去。
她昏昏糊糊地在街上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买什么,想想家里好久没吃肉了,干脆去买点猪肉回去吧。于是走到市场猪肉摊前,当看到那个满脸横肉、正挥舞着刀在砍肉的摊主时,她马上恐惧起来,头也不抬就跑了。走着走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便走进一家米粉店。当她准备把那张钱拿出来时,看见收银台上有一块牌写着:“凡发现假钞一律报警”。她顿时像挨警察抓了一样,浑身冒出汗来,米粉也不想吃了,奔逃而出。她跌跌撞撞走到一条街的僻静处,心还在“砰砰”直跳。见有一个小卖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娘正坐在店里看电视,她把草帽沿往下压了压,长长地吸足了一口气,走过去,慌慌张张地拿出那张钱来,递过去时手竟把钱抖掉到了地上,老大娘笑了笑,拾起来后问:“你要买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买,买,一瓶矿,泉水。”大娘戴上老花镜,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零钞来,数了两遍,交给她98元。她犹犹豫豫地走了出来,脚步期期艾艾。突然她一转身,向小卖部奔去,把那瓶矿泉水放在台子上,气喘吁吁地对着老大娘说:“大娘,这水我不买了,你退那张钱给我吧。”
大娘瞪大了眼睛望她:“怎么,这水过期了吗?”她赶紧说:“不是,就是不想买了。”“就两块钱,水又没过期,怎么不买了?这不能退。”大娘回绝了她。
“大娘,我求你了,退我那张钱吧。”她几乎在哀求。
“求也不退。”大娘很坚决。
“大娘,那张钱是假的!”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心底顶出来的。
大娘像触电一样颤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她,急忙找出那张百元钞票,并朝客厅里喊人。
很快,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拿起那张钞票看了看,认真地对刘龙花说:“大姐,这不是假钞,是新版人民币。”
“新版人民币?!”刘龙花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诚轻松的笑容。
一个白头偕老的故事
文/董鲜玲
婚礼上,新人们接受最多的祝福词该是“白头偕老”了吧!婚庆公司取其谐音,把迎亲车队的前、后换成白色,主家们也甚觉吉利,慨然接受。然而,真正白头偕老的爱情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大爹和大娘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末,今年一个91岁,一个90岁。那还是个盛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由于长辈们私交甚好,两家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大娘刚16岁就过了门,其后开枝散叶,先后生了四男三女共7个孩子。像众多普通农村家庭一样,大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伺弄着几亩薄田度日。大娘在洗洗涮涮、锅前灶后,也会和大爹搭把手。孩子们虽都没有大的出息,可也勤劳善良、妻贤子孝,日子平淡的像湖里的水。
大爹在80岁的时候,一位走方术士断言:大限在82岁生日那天。尽管当时大爹的身体还很硬朗;尽管大爹走起路来快得连年轻人都赶不上;尽管医院体检结果毫无异常,可大爹还是信了。尽管儿孙满堂;尽管个个孝顺;尽管衣食无忧,可他还是一直对大娘喃喃:我走了,你可咋办呢?过了一段时间,大爹做出了一件任谁也无法劝回的事情,他每天都要到山上或是沟里,把一些枯树死枝拖回家,用锯子锯成一拃长的小段,再用斧头一段一段的劈开,整齐的码在墙角、窗台和自建的柴棚里,最后连家里废弃的马圈也被他整理成了柴房。
新劈开的柴火纹路清晰,散发出清幽的香气,令人心怡。82岁生日那天,大爹在孩子们一片反对声里沐浴更衣,穿上早已备下的寿衣,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但直直躺了一天,阎王爷却迟迟没有发出邀请函。十年快过去了,簇新的木柴经风吹日晒,浸润了岁月的烟霭,香气渐渐消散,竟染了古铜的色泽。
前年端午,大爹在家中突然摔倒,先是半个身子瘫痪,口不能言,后逐渐加重,几成植物人。大娘受此刺激,也慢慢患上了老年痴呆。
今年正月,我和姐姐去串亲戚,进了门,大爹在一张床上躺着,大娘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他们的小女儿见我们来,执意要把大娘唤醒,半天竟未果,只好作罢。姐妹们多日不见,亲热话自然没个完,约莫过了半小时,大娘迳自醒来,茫然的看着我们,半响问道:“你们是谁?”我和姐姐各自说出自己的名字,她仿佛费劲的在想,但从她脸部淡漠的表情看出终是想不起。接着大娘又转向她的女儿,拉起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老在我家?”她的小女儿哈哈大笑道:“连我也不认识了?”
大娘顿了顿,顺着床沿巍颤颤摸到大爹的病床旁,伸出双手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近乎喊道:“快醒醒!快醒醒!看看都是谁来了?”半响,大爹总算睁开了眼,当他的目光终于捕捉到大娘时,脸上的肌肉竟有了轻微的跳动……
她的女儿告诉我们:大娘每天都要拄杖去院子里,怔怔地看着那些木柴,看着看着就会哭起来,任谁也劝不住!
“生活是个复杂的剧本,不改变我们生命的单纯”。穿过千山万水,历经风风雨雨,白头偕老后爱情又回归到最初的模样。那就是:我忘了全世界,却独独没有忘记你!
大娘,您还好吗?
文/冀彦峰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件事像块石头压在心头。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那双忧郁的眼睛,不时浮现在我的脑海,啃噬着我,尤其在除夕的夜,记忆会潮水般地涌来。如果再不将它写出来,我将终身受到良心的谴责而不得安宁。
那天是阴历大年除夕,上午天空还挂着一轮白白的太阳,下午却变了脸,西北风烈烈地叫起来,纸屑、塑料袋等在大街上打起了滚儿,继而飞腾上了天,在迷蒙的灰尘中飘行,或上或下,有的塑料袋还挂在了高高的树枝上,猎猎地舞动着,如一面面飘扬的小白旗。入冬以来,天旱的没有落一星星的雪,少了冰雪的覆盖,病菌在空气中肆意流窜,老人孩子们可糟了罪,感冒、咳嗽,医院里人都人满为患了。
有浓黑的云借着西北风从西边吹过来,很快遮盖了天空。冬天本就黑得早,这下还不到5点钟,竟也猛地暗下来,久违的一场雪就要到了。
父母亲都已经70多岁,平日里吃穿很是节省。这要过年了,却买了许多的菜蔬、水果、肉蛋,把个小小的储藏室堆得满满的,也不管这时的东西较平日涨了多少倍,看着我们携妻带女的到来,脸上早绽放着笑容。父亲接过女儿手中的低脂奶盒,母亲双手搂住女儿:
“这大风刮的,冷不冷,珠儿?”
“奶奶,不冷。”
“珠儿来了?”这时侄女从母亲的身后钻了出来。
“姐姐,你们都已经来了?”
“嗯,比你们早到一会儿。来,看我买的围巾好看不。”侄女拉住女儿的手,迈进了门槛。哥哥与嫂子他们已早早地到了。
进了门,暖暖的热气将全身拥住,墙上的温度计显示20摄氏度,暖气烧得不错。屋里靠北的窗台上摆放着君子兰、蟹爪莲、紫露草、人参榕、虎皮海棠等绿植,都绿绿地伸展着枝叶,带给满屋春的喜气。虎皮海棠满身披挂着金钱似的小花,红里夹着黄黄的花蕊;而君子兰的顶部,两只长长的叶片之间挺出一枝6、7蘖的花朵,有两朵已经完全开放,红艳艳的撞击着眼睛。
母亲已将饺子馅调好,满满的一大盆,猪肉蘑菇配大葱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包饺子的面也和好了,饧在面盆里。
她招呼着我们:
“快去洗洗手,把案板拿过来,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吧。”
平时准备饭,我们在厨房。今天人多,在客厅里,地方大些,一家人围坐在茶几周围,人人都可以伸手,边包饺子,边说笑,边看电视。
孩子们也要伸手,她们觉着好玩,但却是在帮倒忙,把擀好的面片又糅在了一起,弄成一团,边揉边咯咯地笑。
“去去,一边去玩去,甭在这里添乱。”母亲拿起正在擀皮儿的擀杖,吓唬着两姐妹,她们便将手中的面皮儿一扔,一前一后到了她爷爷的书房。
“爷爷,爷爷,下雪了,快看,下雪了。”女儿兴奋地叫着,我们便放下手中的正包着的饺子,向窗户跟前走。
“嗯,也该下雪了,一冬了,老天爷总算挣了眼。”母亲在背后嘟囔着,话语中带着喜悦。但手中仍没停下,继续擀着面皮儿。
父亲已从书桌前站起来,左右是他的两个孙女,隔着窗户向外望着:
“好啊,瑞雪兆丰年。这雪来的真好,冬小麦有水喝喽。”
“什么?爷爷,小麦还会喝水?”
“是呀,它们正口渴得厉害呢!”
这时的西北风已停歇了怒号,雪在静静地落下,已经把地上盖了层白。轻盈盈的雪花,在黑沉沉的天幕的映衬下,是那样的轻灵飘逸,在空中像舞动着的一只只的小白蛾,扑闪着翼翅,一上一下地左旋右晃,眼看着撞向了窗玻璃,又像被谁的手拉了一把,急速地飞离。
雪是越来越大了,一团一团的棉絮状的从茫茫天际深处不停地飞驰而来,渐成鹅毛大雪,老天爷是要弥补歉疚吧,把一冬的雪此时全部倾倒下来,很快,对面的屋顶已全白了,树枝已堆嵌了一层厚厚的白边。
“二则,去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到了。”母亲对着我喊了声。
“噢,”我答应着,提起垃圾桶向门外走去。
因为是老式的家属院,垃圾堆放点在大院外南边马路的对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平日热闹非常的马路,现在已无一辆车通行,更没有行人。万家灯火,远方的亲人归来与父母团聚,都在温暖的屋子里享受着天伦之乐。仰头看天,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转瞬就化了水。毕竟是三九的天气,提桶的右手很快冻得疼了,便替换到了左手。
突然,垃圾堆上一团黑魆魆的东西进入了我的视野,有点远,看不分明。是只野狗?不,不像,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狗没那么大。是个人?不会吧?这大过年的,谁会出来,况且在垃圾推里干吗?对了,是流浪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确定了想法后,我稳定了情绪,继续向前走去。
及至走到跟前,在白惨惨的路灯照射下,终于看清了,呀,是位老人、一位老大娘,在垃圾堆上翻捡着。她上身穿一件黑色的西服,肩头打着两块补丁,下身穿一条灰色棉裤,裤管松松垮垮的,脚上一双皮鞋,已看不出什么颜色了。手里拿着一个捡垃圾人都有的铁钩子,全神贯注地在垃圾推里扒来扒去。腊月天家家打扫卫生,每天倒掉的垃圾很多,垃圾箱里已经放不下,箱子外面堆放着小山样的垃圾。
也许是太专心,也许没想到除夕夜还会有人倒垃圾,大娘竟没有发现我的到来。听见动静,她猛地抬起了头,用惊异的眼睛看着我。她的头发散乱地垂在瘦削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有几缕头发遮了眼睛,她抬起手把头发向后捋了捋,显然受了惊吓,眼睛里满是惊异。
“哦,大娘,你是哪儿的?”
“河南。”见问,她的眼光变得迷茫起来,声音很轻很弱。
“河南?河南什么地方?”
“嗯……”大娘低下了头,咕哝着,可能声音太小,也可能她根本不想说,我没有听见。
“大娘,这大过年的,怎还出来呢?”
“哦,平时拣破烂的人多,年三十没人捡,我们出来可以多捡些。”
“那你的儿女呢?他们在哪儿?”
“他们都在,都出来了,秋天收完庄稼,我们就一起出来了。”
“怎没与你在一起呢?”
“嗯……”声音又听不见了。
她不再与我交流,弯下腰继续翻捡起来。
回到家,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你这孩子,怎不叫她来家里吃碗饺子呢?这过年的捡垃圾,一定有难处。”母亲一边埋怨,一边让我快去叫大娘来家里坐。我连忙又推门走了出去。
来到街上,向南望去,看到远处的垃圾堆圆圆的像座坟丘立在那里,却不见了老人家的身影。我不死心,一直走到垃圾箱旁,前后左右找寻,仍然没有大娘的影子。雪仍在飘飘扬扬地下着,街两旁所有的窗户都灯火通明,不时有欢笑声传出,看看腕上的手表,时针正指向八点,春节晚会就要开始了……
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女儿如今已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父母亲都已八十多岁的高龄,他们身体健康、儿孙绕膝、安享晚年。而每次领着女儿到父母处探望,常常在不经意间,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年除夕夜的老大娘的形象,后悔当初没有给大娘吃碗饺子,即使大娘迫于面子不进家门,给点钱也好呀。
大娘,现在你应该回河南老家了吧?也应该与儿女生活在一起,过的还好吧?我在山西祝你健康快乐、生活幸福。
香雪
文/辛夷
下午下班时,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终于稀疏下来。
才五点半,小城大街上已是火树银花了。进入腊月,这些灯作为春节的标志,已穿红戴绿,披挂整齐,礼仪小姐般立于街道的两侧。
我换下警服,踩上雪地靴,套上玫红色的长款羽绒服,冲进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细碎的雪花仍在飘飞,落在人的头上脸上肩上,有一种空灵和诗意的感觉。零下19摄氏度的气温却把这种诗意和浪漫深深锁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躯体里。
突然,在路口拐角处的人行道上,我发现一位老太太守在一辆三轮车旁。老太太的身上和车上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此时,她正边跺脚边吆喝:花生,铁锅炒的花生。
铁锅炒的花生?我好奇地走上前,才看清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和脸上的和善。
大娘,您老自己炒的花生啊?您多大年纪了?我关切地问。
过这个年七十五了,在家闲着没事,自己炒了花生,卖点儿,总比没事干强。
我认真地打量了这位老大娘一眼,知道真相绝不会如她所说的这样轻松。我帮老大娘轻轻拍打着小车上的积雪,塑料薄膜下的炒花生露了出来,一股特有的香气飘进我的鼻孔。
“闻这味就想起小时候过年吃过的炒花生。大娘,给我来两斤吧。”“对啊,现如今,我就知道你们城里人都爱吃过去吃的东西呢。”大娘边和我说话,边把花生称好。
“大娘,我会吃馋的呢,您老还来吗?”
“来来来,我天天在这儿,你是没留心啊。”
哦,不是我没注意,是我下班不按时啊。我在心里说。
坐在温暖舒适的家里,吃着铁锅炒花生,我的眼前再次闪现出卖花生的老大娘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一位七十五岁的老人,在这样的雪天为何还要上街卖花生呢?我的心里再次起了疑惑。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我特意去找那位老大娘。雪虽不下了,可路面已结了冰。老大娘的小推车旁并没有人驻足,越发显出她的孤单。称完两斤花生后,付了钱,我却没有走的打算。
“大娘,您老是哪个村子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就是城边小张村的。有个儿子,他长年在外面打工。平时就我一个人住。”老人说着,低下了头。
我心里涌起一股怜惜之情,问下了大娘的姓名,劝她早点回家。
我和同事组成义务帮扶小组,来到了城边的小张村。进村一打听才明白,这位张大娘一生乐善好施。现如今,她虽年逾古稀,仍坚持卖些自己炒的花生,把得来的钱全部捐给了村里家境不太好却学习优秀的学生。
一个飘着小雪的黄昏,我再次遇到这位卖花生的老大娘。
大娘亲热地和我打招呼:“闺女,拿些花生回家吃,这些日子你们可帮了我大忙,辛苦你们了!”
我招呼了几个同事,每人买了大娘二斤花生。走在白雪轻飞的街道上,放一颗花生米在嘴里慢慢咀嚼,那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哦,好香的雪。
香雪兆丰年。
我领大娘看牡丹
文/微澜
前些年牡丹文化节时,我还在孟津工作。一个星期天,我特意领着大娘,到王城公园看牡丹花。
大娘从济源山区老家来。她,七十多岁,长得白白净净,清瘦利落的身段,头顶咖啡色纱巾,身穿黑蓝大襟上衣,宽宽的裤脚打着绑腿,一双精致的“三寸金莲”,不紧不慢地走在人群中。
公园里的牡丹花漂亮极了,一朵朵,一丛丛,有的含苞欲放、随风摇曳,有的迎风怒放、雍容华贵。
我挽着大娘的胳膊一边欣赏一边说话,不知不觉走到牡丹仙子塑像前。我告诉她,这是牡丹仙子,给她讲武则天贬牡丹的传说,讲电影《秋翁遇仙记》的故事。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花,不住点头,不知是故事感染了她,还是漂亮的牡丹花吸引了她。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牡丹花,总想伸手摸摸那娇嫩鲜艳的花朵,不住地念叨着:“花朵真大,颜色真多,真鲜,花骨朵儿像桃子一样咧着嘴……”
大娘是一个不幸的人,她二十多岁时,我的伯伯就去世了,她辛辛苦苦养大了堂哥堂姐,成就了一大家子人。我们没见过爷爷奶奶,大娘就是我们姐弟几个对老家的牵挂,老家就是我们寒暑假的乐园。小学、初中放假,我们都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她爱我们如同己出。
我的孩子小时候,她给我带过一段时间孩子。我们亲如母女。她耳朵有点儿背,经常你说这,她对那,让人笑得喘不上气来。她的手很巧,我和孩子们的棉衣,不管是新做的,还是换季拆洗的,都是她给做好。衣服做得精细,让人羡慕。她一口济源乡音,说话时总是笑眯眯的,邻居们都喜欢和她拉家常。我一直心存感激,总想着怎样才能回报她。
其实,她在农村老家不缺花看,每年都有杏花、桃花、梨花让她看个够;还有菜地里的辣椒花、茄子花、南瓜花,让她乐不完;更有那庄稼地里的豌豆花、玉米花、麦子花让她喜上眉梢,但大多不是闲情逸致地欣赏,而是期盼花开花落后的硕果累累。
大娘被眼前的牡丹花迷住了,扳着手指头数,白的、红的、紫的、黄的、粉的……还有两种颜色的?我对她说,那是“二乔”。我领着她参观了绿牡丹和黑牡丹,把老太太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合不拢嘴,还不停地搓手。
我现学现卖,不懂装懂地向她介绍着,洛阳红、赵粉、魏紫、姚黄、白雪塔、酒醉杨妃、青龙卧墨池等牡丹品种。此刻的缤纷色彩和醉人花香,醉了我,醉了你,醉了大家。我不知道,大字不识几个的山区老太太看懂没有,听懂没有。不过,大娘满脸的笑容,足以说明她喜欢。
大娘喜欢牡丹花,更像牡丹花。她不仅外表漂亮,而且勤劳善良、性格刚毅。我想,专门领她看牡丹花也是一次尽孝吧!
难忘邻里情
文/谭子君
还是上个世纪的事,但至今仍记忆犹新。那是1967年冬,爱人患骨质增生,两腿不能伸蜷,整天躺在床上。右边大牙也患上骨质增生,牙上长个新牙。一个人,左腿长个拐子,右腮露出尖牙,病人的痛苦可想而知。
当时,我爱人患的是怪病,哪个医生都不愿接手。有人建议到外地检查治疗。正当我无奈时,有个同志向我介绍,淮南矿工医院尹华华医师,擅长骨科和疑难杂症。我和爱人商议,去淮南,找尹大夫看病。
可难题又来了。我们去淮南,家咋办,孩子咋办?女儿5岁,儿子3岁,还有鸡、鸭、狗和我们心爱的几盆兰花要照看。我祖籍阜阳乡下,母亲患老慢支,根本不能来帮我们带孩子,操家务。岳父家住阜南农村,人多活多,也离不开。当时,我和爱人月工资总共不足90元,还要支持老家,根本请不起保姆,亲戚又不能帮忙,我真难为死了。
正当我没有办法的时候,同院的苏大娘、王大娘和李大娘,来到我家,异口同声地说:“快去淮南吧,看病要紧,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听了,十分感动!但仔细一想,不行!我们搬到这个院才一年多,平时也没有深处过,况且这三位大娘都已年逾花甲,这么麻烦她们太不合适。我们婉言谢绝。三位大娘执意要我们把孩子交给她们。她们苦口婆心地说:“我们能住在一个院里,是缘分,是一家人,孩子交给我们能带好,家交给我们能管好,放心吧,你们只管去安心看病!”我们被三位大娘的热情话语,真诚的态度,感动得流下热泪。那一夜,我们久久不能入睡!这三位大娘对我们太好了!
那时,各家的日子都很艰难。临走前,我拿钱给他们,但三位大娘,坚决拒绝。她们说:“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有俺家孩子吃的,就有你家孩子吃的。放心吧,饿不着你的孩子!”这慈母般的语言,多体贴人,多暖人心啊!
简单地过了春节,正月十六,我们将孩子和家交给三位大娘,怀着感激和依依不舍的心情,到淮南看病去了。
我们走后,听说三位大娘作了分工:苏大娘负责照顾我女儿,安排我女儿和她外孙女一起吃住,一起上幼儿园;李大娘负责带我儿子,我儿子和她大孙子一起吃住,一起玩;王大娘负责操持家务,饲养鸡、鸭、狗,浇花和打扫卫生。
我们来到淮南矿工医院,请尹华华医师诊治。尹医师,医德高尚,医术精湛,经过56天的精心诊断、手术、治疗,爱人很快恢复了健康,于端阳节前两天出院了!我和爱人,怀着喜悦的心情,归心似箭地回到了家。到家一看,我们惊呆了!两个孩子都着上了新装,显得格外精神;两个孩子都长高了,也学乖了,懂事了!鸡、鸭、狗都养得好好的,室内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我们心爱的几盆兰花也养得好好的。此情此景,让我们非常感激。
我曾想,我们和三位大娘,一没有乡情,二没有亲情,三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请过吃、送过礼……她们却主动地、无偿地帮助我们,这大概就是太和百姓和善、和睦、真诚的优秀品质吧!
一个世纪过去了,三位大娘也作古多年,但她们慈祥、善良、可亲的身影,我们没有忘,也永远不会忘!
大娘和她身后的狗
文/莯愮婳
大娘是村里留守妇女之一。她和其她妇女一样,每天早早地就起来背着背篓上坡干活,傍晚则背着满满的草回家。唯有不同的是,当其他人劳作一天独自回家时,她总有一条狗跟在身后。
狗披着白色的毛,像天空中飘扬的杨絮一样,摸上去软软的。漆黑发亮的眼睛,像珠子似的,整天围绕大娘旋转,还有那一对很灵的耳朵,夜晚只要房子周围附近有一丁点响动,它就第一时间“汪汪”地叫。
大娘没有文化,没有上过学,也不知给狗起什么名字,就一直叫它狗子。狗也喜欢这个名字,每次你只要说“狗子,快过来”,就会摇着尾巴扑向你和你打闹。大娘去下地,它总是揺着拨浪鼓般的尾巴跟在后面,大娘走得稍微慢了一点,它就仰起头“汪汪汪”叫,像在催促赶紧走。
“你这狗子,急什么急,我腿脚哪有你灵活”大娘说。
狗又“汪汪”叫了几声,好像在回应大娘似的,便从身后绕到前面自顾自地走,走一半又不忘回头看看大娘跟上来没有,如果没有看到身影,就待在原地等上一会儿,直到看到大娘的身影才继续前进。到达地里,它也没有闲着,大娘把扯好的黄豆捆绑好放在一边,它就用嘴刁着黄豆踉踉跄跄地在土地里来回奔跑搬运,像一个小孩帮助母亲干活似的,开心得忘记疲惫。大娘总是说:“狗子,你慢点,怕累着你喽”。
贵州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妇女们趁着好天气尽快把地里庄稼收了去买一个好价钱,不然下雨就会坏在地里,因此顶着烈日干活是农村妇女的家常便饭。
忙碌完一天,吃晚饭时,它会去拿自己专属的碗,叫它坐下它就坐下,叫它起来它就起来。但是你必须要给它饭吃,不然你下次叫它站立肯定不理你。这一点,养过狗的或许都深有体会。
某周末一大早,我被村里洪亮的狗叫声唤醒。摸了旁边的被子,却没有母亲的身影。心里嘀咕着,母亲起得也太早了吧。起床来到厨房,见母亲在做早饭。
“妈,你起得也太早了吧,这七点钟还不到,你就开始做饭了。”我说。
“不早了,赶紧洗洗吃饭。吃完饭我还要上坡,你在家写作业。”母亲说。
我端着饭坐在门外吃,路口传来狗叫声,往外看,我又看到了大娘带着狗上坡干活了,一前一后,看起来如此温馨。母亲听到狗叫声也端着碗走了出来,朝大娘说道:
“大娘,你这狗子起得怪早,怎么早就和你上坡干活嘞,来我家吃早饭在上坡吧”
“小鱼妈,不吃了,趁现在没有太阳阴凉,去把昨天那一点活干完在回来吃。”大娘笑呵呵地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二十分钟不到,大娘家的狗出现在我家门口大叫,那个叫声和平时的都不一样,我和我母亲跑出来看,觉得情况不对,因为平时狗和大娘都是形影不离的,刚离开不久怎么跑回来了。发觉不对,我和我母亲跟着那狗,在村庄的一条沟旁边,看到了大娘昏倒在哪里。母亲扶起大娘,我则跑回村里去叫人。大家把大娘送去镇上的医务室,经过一番检查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低血糖。从医院拿了点药便回家了。看到大娘回来,那狗开心地跑到大娘跟前,舔着大娘的手。大娘抚摸着它,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以为平静的生活每天都会如约而至,生活却以一种方式生出许多无端的情愫。至那次摔倒之后,大娘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加上长期下地劳作。在二零一三年大娘被检查出癌症晚期,几月后在病情的折磨下离开了人世,狗子因为大娘的离开不吃不喝,不久也离开了。
如今,村里妇女的青丝已变成白发,但她们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着一年四季农活。而异地求学的我,在城市看不到地里的庄稼,看不到下地干农活的妇女,看不到炊烟从一座座屋顶袅袅升起的画面……
每次寒暑假回家,路过村庄那个路口,我总是会在哪驻留片刻,我还是会想起他们一前一后,在夕阳的照耀下,慢慢走回家,那么温馨,那么亲切,那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