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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散文

2023/01/11经典文章

台风散文(精选7篇)

台风未命名

文/王微微

你们先去睡一会儿,我守着。”

父亲携声音迅速从门口侧身而入,回头把风雨从身后堵上,蓑衣斗笠上的雨滴,顺着一股风势,劈头盖脑砸向墙壁上早已发黄的镜框,母亲赶紧捂紧灶台上的煤油灯盏,蓝色的火苗在玻璃罩里晃了晃,吃力地挺直了虚弱的身子。

灶间黑色的泥地上瞬间积了一摊水,父亲站在水的阴影里,脱下雨水淋漓的蓑衣,摘下湿漉漉的斗笠,然后,燃起一根半截潮湿的烟,忧心忡忡,“不知道田里的水疏通的怎么样,那些刚放进去的鱼苗这次肯定都没了……河水已经漫过‘地主佛殿’了(村口大树底下有一个石头砌成的佛殿,供村人逢年过节烧香祭祀朝拜),小溪也山洪暴发,孩子们,你们一会儿睡着的时候,还是不能睡得太死。”

黑夜笼罩,风雨交加,山洪的声音响裂山谷、震耳发聩,不时有树木被拦腰折断的撕裂声,听得人胆颤心惊。不知是哪家窗台上脸盘还是鸡饲盘,被风吹的一路哐哐当当,蹦蹦跳跳,仿佛还能听出一丝人间烟火,最后,连狗的狂叫也被大自然的轰鸣淹没,整个村子,除了屋里一丝灯光的微弱,几乎没有一点生的气息了。

狂风暴雨像一头发狂的狮子,撞墙揭瓦,袭击门窗,雨水风声沿着缝隙直往屋里淌,木屋子在风雨中摇摇晃晃。

老屋共有三间,左屋一楼是灶间,二楼为父母卧室,中间一楼是饭厅与会客室,二楼前面是孩子们的卧室,后面是爷爷卧室,右屋一楼是杂什间,二楼是孩子们平时学习写字玩耍的地方,有半边是没有墙壁的,只用竹篱笆围着。父亲说,当时伯伯分家的时候,把最右间屋子拆走了,那半边的木墙壁自然也拆走了。因为右屋靠山傍水,所以,一到台风天气,父亲就会要求我们转移到左屋。也正因为山水相依,右屋这一边便风光独好,篱笆在我们几个孩子时时推挤攀折下,渐渐洞府大开,风光泄露。父亲干脆拆开半墙的篱笆,只在底下加固几些木条,亭台楼阁应时而生。

温和的小溪涧一到暴雨时节,便变成一条一米左右宽的小瀑布,清灵灵从半山腰上倾泻而下,白色的水珠子直钻篱笆,侵入孩子们的领地,清凉一片。特别是雨止天晴的时候,便喜欢趴在篱笆边上,看水雾氲氤,山色空蒙,绿叶葱翠,更有小鸟叽叽喳喳,攀枝越树,忽而轻盈,与房梁窃窃私语,忽而高亢,冲入林子深处,无不激起我们黑白童年的欢快。除了夜的黑、风雨的吼叫,父亲担忧的山体滑波,在我们孩子心里,是激不起任何恐惧的。

小溪边上还有一株野生杨梅,每次台风季节,刚好是杨梅成熟的时候,溪水飞溅,粒粒杨梅似一个个红灯笼,高高悬挂于绿树丛中,粘着水珠,粉的晶莹,红的剔透,让人生生地直咽口水。待到小溪的水褪去,人可以跨过去摘的时候,那些红,便摇摇晃晃,轻触即落了。

每次风狂雨骤,一家人挤在左屋灶间,是谁也不愿意去睡的。父亲是不能睡的,时不时,他要到屋前屋后巡视一番,探看险情;爷爷是不会睡的,在大风大浪当前,他觉得自己理应是要坐镇的;母亲是不愿睡的,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夜晚,她是要为出出进进的父亲守着那一盏灯的;我是个胆小如鼠、不会担当的姐姐,在这样暴风疾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早已吓得心惊肉跳,虽然上下眼皮打架,还是死硬撑着,倚在爷爷的身边,心里头祈祷着风雨早点停歇,母亲能陪着我们一起去睡。弟弟妹妹因为还小,还不太懂得夜的黑与怕,嚷着要我陪他们睡,于是,父母的命令便来了;于是,我又被这责任与恐惧惊醒了;于是,我便愤愤地想,我为何没有一个哥哥姐姐可依赖啊!一只手拿着微弱的蜡烛灯,一只手挡着风,战战兢兢地领他们上楼,他们还没脱衣躺下,自己便一溜烟地钻进被窝里,敛声屏气,连蜡烛都不敢起身吹灭的了。

当然,这种恐惧只在风大雨大的黑夜里。第二天早已是雨止天晴,云白风清。推开窗户,便可看到前门河水滔滔,浊浪滚滚,屋后鸡鸣狗叫,柳暗花明。因为村子地处狭窄山谷里,每次台风,除了水田里鱼苗偶有被水冲跑之外,吹拆几棵树,吹飞几朵花,是算不上什么损失的,有时,甚至还带来美味的收获呢,比如,满满一桌的小鱼小虾。

第二天河水还是暴涨混浊的, 村人就会到河边去捞鱼,我也拿起一个小网兜,跟随在父亲屁股后面,沿着边上的水草,轻轻兜转,小鱼小虾小螃蟹小螺丝,总是会误打误撞,多多少少被捞起一些的。当然,捞起的不仅仅是餐桌上的美味,还有那一兜又一兜暴风雨过后的轻松愉悦。

生命之美源于自然,它总是会以各种形式,让你感知天地的敬畏与谨慎,生活的悲壮或饱满,日子的惊讶及惊喜。

一次,弟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受伤的小松鼠,全家人授以屋粮,动以真心,小松鼠瞪着圆圆的小眼睛,惊恐而戒备,只是苦于腿脚摔断而难以挣扎。奶粉糕点,酒精伤药,伺候时日,小家伙慢慢痊愈。父亲说,待它脚好了,把笼子打开,让它回归森林吧。可是,小家伙居然在我们身上爬来爬去,舔舔他的手,嗅嗅她的衣,不舍得“归家”了。几次三番之后,父亲把松鼠带到对面山林里放归,几天后,它竟然找回来了。有一段时间,母亲把饭桌搬到了左屋楼上,每次吃饭的时候,它便窜到房梁上,甚至爬到餐桌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与我们欢快地呆一会儿,然后爬下房梁,频频回首,消失在山林里。还有几次,大风大雨压城时,竟然看到它在对面的杨梅树上冲着我们尖叫嚷嚷。生命是有感知的,动物与人一样,小家伙肯定在提醒我们台风来了要注意的事项吧。一直与小家伙这么和谐共处着,忘了过了多久,有一天,发现它好几天不见了,之后便再也没来过,我们都觉得心里失落落地难过,不知它是真正地回归了自然,还是又遇到不测或生病了。

夜深了,台风在窗外偶尔低吼,一阵又一阵,我知道,它叫“灿鸿”。每次台风来临之前,各类新闻媒体、网络微圈都会大动声势,提前做好各种有声有色的宣传,即便是调侃,也被形形色色的文字编辑编排得有滋有味。打开手机电脑,你就能看到每一场台风登陆时的现场直播,它们有各种好听的名字--莲花、杜娟、悟空、玉兔……它们以各种形式登陆,凶险的、狂暴的、温和的、幽默的,突发的、忍耐的、强硬的、诡异的……

而我心里的台风,是没有名字的。

那些抗洪的英勇事迹,抢险的英雄儿女,慈善的捐款捐物,他们,她们,已经写了又写了。年年抗台,年年感恩,感幸这些正能量,已成为我们生活中的常态!那么,就让我写一写这些没有名字,没有来头的台风吧!这些台风,估计你是没有遇到过的。在那个点煤油灯的年代,当然也没有各大媒体网络的争相告知,有的只是一个破广播,这是村子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高科技。父亲也有订报纸,但只订参考消息,而且还是要迟几天才到的。台风的信息,那时候也叫天气预报,基本上都是爷爷从广播里听来的,于是,爷爷就会走家串户地去提个醒。

其实,我也早就忘了是哪年哪月的事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随着岁月的久远,我发现,它们在我的心里头,却是一次比一次地清晰起来,尽管它们从未被命名。

聆听海的声音

文/虞友娜

生在海岛,长在海岛,关于海,能说出的却很少。虽然少,却牢牢占据着心灵一角。

我七八岁的时候,为了生计,妈妈曾做过渔货小买卖。夏天,从渔船上买来鳓鱼,腌制成着名的“三抱鳓鱼”。我的家离东沙古渔镇相距不过几公里。东沙古渔镇北濒岱衢洋,通达四海。那儿的山咀头码头就是妈妈托运输船把鱼运到宁波、上海等大城市去卖的起点。有时候,渔货装船了,运输船却没有马上开,货就要自己看管。这种时候,我就跟妈妈一起去。

晚饭后,我们来到船上。白天的忙碌和喧嚣都消沉在夜色中,码头上静悄悄的。在甲板上铺上席子,躺下。甲板很硬,因为白天的辛劳,妈妈还是很快就睡着了。我却睁着眼,兴奋、期待、担心、害怕……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久久无法入睡。

码头上停靠着一排排的船,大的小的,木质的铁壳的,风帆的机帆的。每条船上都亮着几盏灯,不很明亮,却连成一片,和天上的星光辉映。我的心渐渐静下来,仰望夜空,偶尔看到一颗流星无声地划过。海风轻轻的,带着浓重的海腥味。海水轻拍着船身,发出轻微的“咣当咣当”声,船身轻轻地摇晃着,像摇篮,渐渐催我入眠……总希望能梦见点什么,如果是徐福当年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在此登陆的情景,那当然更好,我也可以把自己幻想成其中一员,成为流传至今的神话……

可是海,呈现给我的并不全是安静、温和。

有一回,妈妈在宁波卖完渔货,打算搭一艘同乡的小木帆船回家。这样可以省点船票钱,还可以捎带点儿货物带回家乡出售。那是艘小型的木帆货运船,船长是位父亲,他的儿子当大副,儿子因为年底要结婚,这趟装货来宁波顺便也买了些结婚用品,包括一只半大的羊,准备办酒席用。然而天公不作美,出发前一晚,突然狂风暴雨。时值8月,正是台风多发季节,妈妈担心要被困在宁波。船长则说,气象预报说台风还远,我们可以赶在台风之前到家。于是,第二天一早,开船了。

那是我第一次乘坐木帆船。木帆船完全靠风力前进。刚开始时,我觉得新鲜,看他们升帆、降帆、转向,忙而不乱,觉得很有意思。渐渐的,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猛。我晕船了,大吐一番。船摇晃得厉害,每摇一次,我都觉得可能就这样侧翻过去了。浪从船的左边打过来,盖过船身,打到船右边的海上。妈妈却沉着地坐在船舱里,对我说,睡着就好了,醒来就到家了。我就这么一阵迷糊一阵清醒着……

经过2天1夜的航行,船终于靠上了山咀头码头,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妈妈给我洗了个脸,帮我换上新买的红色T恤、短百褶裙,背上白色小皮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昂首挺胸。邻居阿姨看到了,啧啧赞叹:“呀,哪来的大城市里的小姑娘啊。”妈妈只是满足地笑了笑。

9岁那年,我上学了,再也没时间跟妈妈乘船去外地了。再后来,到市里读书,到外面旅游,需要坐船时都是坐正规的交通船,基本上都是风平浪静。然而,大海在我的脑海中始终有两种声音:安静的,温和的;躁动的,狂暴的。它们让我安心,又让我心悸;让我喜欢,又让我惊恐;让我崇拜,又让我敬畏……有时读到描写大海美丽、富饶以及海难的文章,可我觉得我连赞美或者悲悯的资格都没有。海,在那儿,就在那儿。我远远地望着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而她又离我那么近,不停歇地澎湃在我心头……

湛江的树

文/吴兴

不知不觉来湛江工作生活十二载有余,经常有外地的朋友问我:“喂,湛江的景色怎么样?”首先闪入我脑海想要说道的,一定是湛江的碧海银沙、蓝天白云和红土地了,但往深了说,我愿意花半天时间跟他们谈一谈湛江的树。是啊,每个城市都有树木,然而湛江的树,有一种非同寻常的“美”。

雷州半岛四季如春,非常适宜树木生长,历史上曾分布着大片的热带雨林,后来随着农业开荒造田,原始热带雨林逐渐消失殆尽。现如今,在街道两旁、公园里、田野边和村前屋后都有阔叶树生长,大多数都是后人种植的。较常见的树木有榕树、桃花心木、香樟树、木棉树、盆架子树等,在强烈的阳光下,这些树木绿得直晃眼。初次相识,你会觉得都是普通寻常的树木,慢慢时间久了,就会发现这些树木“不寻常”。她们有的枝干弯曲,有的树身歪斜,有的枝残叶损,有的兼具上述两种或三种形态……即便是热带地区特有的棕榈科树木,如椰子、棕榈等树,你到海边去看看,也有一些是长成弯的或斜的。

在我们平常的印象中,树木一般是笔直端正、枝繁叶茂的样子,但是湛江这里的树,就只能用“丑”来形容。从哲学范畴来讲,美和丑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如果,我告诉你为什么会是这般奇形怪状,你就不会觉得丑了,反而觉得是一种独特的美。

自古以来,雷州半岛就以常年电闪雷鸣而得名,同时,每年光顾这里的台风至少三至四次,正是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造就了湛江的树木。2015年十月国庆黄金周,史无前例的强台风“彩虹”正面袭击湛江,给城市的树木带来浩劫。据说,全城30万棵树有20多万棵被吹倒或折断,包括许多几十年的老树都被连根拔起。台风刚过后,看着那么多的大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我的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她们还能活过来吗?

事实很快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到一个星期,这些树木又重新站起来;再过一个月,她们又焕发生机,长出新鲜翠绿的叶子;再后来,又恢复了生机盎然的样子。只是,有的树木更弯了,有的更斜了,有的更残缺了……原来,每颗“丑”树的背后,都有一段与风雨雷电搏斗的辉煌历史。

由树及人,湛江的劳动人民何尝不跟这些树一样?在与海浪、狂风、暴雨和雷电等自然环境的斗争中,顽强地生存下来,用自己的勤劳双手筑造起这座城市的美丽和辉煌。

台风“彩虹”过后,我偶然经过一个农户的田头,看到他辛辛苦苦种植的十几亩香蕉毁于一旦。多么可惜,马上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了,却遭遇这样的灾害。我问他难过吗,他头也没抬地回答:“难过?哪有时间啊?”是啊,他要忙着清理土地,忙着翻土播种,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去悲伤难过?

这就是朴实低调的湛江劳动人民,在人群中,他们或许并不起眼,但在祖祖辈辈与自然搏斗的历史中,他们形成了自强不息、顽强拼搏、吃苦耐劳的精神。这种的精神,恰如这屡经创伤而生命不息的树木,让人景仰。

啊,我赞美这湛江的树,因为,她不仅仅是树,更是一种崇高精神的体现。在我的人生当中,也曾有过低谷、挫折、迷茫……但一想到湛江的树,我又充满了斗志。因此,感谢湛江的树,她将一直激励我砥砺前行,直到永远。

我与海

文/周拥军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起初我不大理解。随着岁月的推移,与大海相处久了,从大山沟里出来的我似乎理解了那位老者守望大海的心境。

这辈子注定与大海结下不解之缘。从最初羡慕她的豪迈和壮美,到感受她的激荡颠簸和浩瀚骄横,在海岛二十余载的军营生活中,我一直对大海心存敬畏和感恩。那年台风“伊布都”正面来袭,狂扫整个海岛。我和战友与它抗争了两个昼夜,最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收拾营院里折断的树木,连队足足烧了半年的柴火。

说起大海的无情和残酷,许多都市人不是很理解。远航的日子听起来特别舒美,但是在海上漂泊久了,除了体力上的疲惫外,最难忍的就是晕船和孤寂。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执行任务,我与战友们连续在海上漂了半个月,又赶上了台风,几百吨的舰艇似一叶小舟在大海颠簸。我们硬是顶着翻滚的波涛与台风周旋了一个昼夜。

感受了大海的狂野秉性后,我总是试着躲避她。但职责在身,一次次地与她正面较量,一次次纠结无奈。时常在想,人的一生有很多事要做,但有些事却与你自己的爱好相悖,因此人们总是在努力修炼自己。

其实,与大海相处久了,也会心有灵犀,与之共鸣。浮躁的心情有时会随着平静的海面而平息,也会随着那汹涌的波涛而豪情万丈,能让你容忍她的怒吼、欣赏她的狂野、读懂她的柔情……每当夕阳西下之时,战友们在晚霞的映衬下凯旋;破晓日出,海不扬波时,战舰静静行驶在大海上,听着舰艏犁破海面激起浪花声音,又是多么的惬意畅快……

转瞬间又到了春季,算算我离开她快一年了。在这差不多一年时间里,我多次在梦中与她不期而遇,每当听闻有关她与战友们的各种故事,我又顿生留恋和回味。试想,如果再回到她身边,我是加倍珍惜与她的缘分,还是又与她不断抗争……人生亦如此,有激浪险滩,也有迂回缓流,我们不能企求太多,只有顺应自然规律,归之自然,保持平和心态,追寻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那将是一件多么舒心的事情。

台风袭来的日子

文/风之细语

2007年的国庆节,海南迎来一个强台风。从十月一日开始,整个世界就一直风雨不停。

这些年,很少这么享受台风了。内地的一些朋友,听我把台风看成如此轻松浪漫而有情调地称“享受”,他们都不太理解。

印象里,小时候的台风远比现在的多,而且强势。每次台风来,我们都没有害怕过,年少无知,想象的事情没有那么多。那时候,我们这个小城,连接南北的只有一座大桥,而我们上学经过石碌河,走一座窄窄的铁板桥。铁板桥的桥身是用铁轨铺就的,中间还夹着些木板。台风一来,水库开闸放水,于是桥上的木板就在夜里就被水冲走了,没来得及重新铺上。第二天我们上学经过小桥的时候,脚底下是汹涌着的河水,你要往下看就会头晕眼花。这个时候,我们穿着雨衣,手拉手,小心翼翼地走过。铁板被水冲过后,很滑,如果不小心地走,就会滑倒。可是我们就这么走过来了,那时候,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小学的时候,我们有一个校办农场,在河的对面,那个叫做“鸡心河”的地方。学校放假的时候,高年级的学生是要轮流到农场去值班的。值班的任务就是守那些我们种的甘蔗,花生和玉米。遇上台风天气,学校是不让学生过那条河的,因为太危险了。那条河没有桥,只有用石头垒起来的歪歪扭扭的石头桥,台风过后,河水是很急的,我们要过河的时候,也是几个人拉着手一点一点地挪动着的。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小孩子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那时候我们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孩子。现在的父母,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台风天从那样的桥上走过的。

遇上台风太大了,广播里就会通知停课,那也是我们开心的时候。那样,我们就可以关上门,把风雨关在门外,我们可以躺在床上翘着脚看小人书,或者是约着到附近的谁家去玩斗地主或者上游。每个人还可以从自家带上一些花生米南瓜籽之类的吃的东西,交换着吃,真是惬意。

我所在的这座小山城,无论台风如何横扫,影响都不会太大的,只记得有一年,遇上强台风,水库连续开闸放水。居住在河两边的住户就要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当时我家就住在靠近河边的地方,我帮着大人把东西收拾好,做好了接到通知就马上转移的准备。后来,台风越来越小,也就不需要转移了。

台风天出行,也是从来没有的。几乎每个节假日,我们都会到海口的家中去小住。就在那年的国庆,我和老公突发奇想,台风天,外出走走也许另有风景呢。

于是我们踏上了去那个小渔村的路,那是我故乡的路。虽然风雨不断,依然还有许多人出行。车站里人来车往。因为路滑,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速度很慢地行驶。雨水一直顺着车玻璃往下淌,水汽不停地在玻璃上荡开。朦胧中,看到车窗外的天是灰蒙蒙的,路边的农田在风雨中却还是那么绿那么茁壮,稻苗在风雨中快乐地歌唱。在路上颠簸了好几个小时,远远望见渔村那片海。

好久没来了。这里的那片海只在曾经的记忆中出现过。故乡海边防风林的涛声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条宽敞而平直的大路,一直向渔村的那个小小村落延伸。

小时候看见过的路边的木麻黄没有了,只看见稻田一望无际,满眼的绿跳入眼帘,稻子的清香阵阵扑过来,好熟悉的味道,是我故乡的味道,是我童年的味道。密密的防风林后面,那个小村落还在吗?村头的那口老井还在吗?外婆曾经居住过的那个小院子还在吗?院子里那棵橘子树是否还飘着橘香。我知道,即使那个村庄还在,即使那口老井还在,即使那个院子还在,院子的主人却早已经不是那疼我爱我的外婆,那棵橘子树也许依然默默地在院子里生长。

一路上,看到路边许多树木被砍伐,人们在台风到来之前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把那些有可能影响到照明线和通讯电缆线的树枝都砍了。所以我们看到的是路边七零八落躺着的树枝。树上,叶子在风雨中飘零。于是我看到的是一片让人心疼的景象,虽然这些都是为了更好地防御台风的无情袭击。

风雨依然肆无忌惮,一路横扫。远远地,我看到了那片海。可是那海蓝蓝的颜色不见了,海被蒙上了灰色,乌云低低地压下来,海在呜咽。我看到许多渔船都泊在了避风港,打来的浪头很高,一直不停地拍打着堤岸。海南人,尤其是海边的人,抗台风的意识是很强的,他们与台风较量的机会多,也显示了自身的勇气与果敢。更多时候,他们充满着笑容,你看不到被台风袭击的那种恐惧。

朋友请我们在海鲜排档吃饭。没有太多的海鲜,但是吃到了两种我最喜爱的东西:海螺和生蚝。这两种东西都不需要出远海捕获获,只要你来过海边,你就会看到一些妇女或小孩,在礁石丛里忙碌着的身影。这些螺,就是他们在近处的礁石中拾的,而生耗则是在礁石上,用一种专用的小工具铲的。那海螺是渔家的吃法,用开水烫过,用针把螺肉挑出来,加些许姜丝些许韭菜些许辣椒当配料一起炒,这种螺肉很肥美。生耗则是与鸡蛋搅在一起,隔水蒸,如此做出来的生蚝,嫩嫩的,很好吃。

吃饭的时候,天公依然不作美,雨还是不断地下,却一点也不影响渔家人的食欲。美食一条街上,都是借着台风天出来的吃客。这些排挡全都是没有包厢的,吃客们便都是围坐在每一个用竹子搭起的棚内。好一片热闹景象。这个时候,即使天塌下来可,充其量只能当被子盖了,台风,随它兴风作浪去吧,想搅了俺们的食欲,没门。

那一次,海口也是风雨大作,整个城市浸泡在雨中。这样的时候,躲在高楼中也是惬意的。我就站在窗前听风看雨,看雨像个生气了的孩子拍打着那些棕榈树,其实那些树好坚强,在风雨中摇晃着,居然没有一棵倒下。我只看到风雨中它们的坚强,那绿色显得更翠了。

因为台风,海口的街道行人少了。旅游点游人少了。台风冷落了往日热闹的广场,冷落了万绿园,超市和肯德基却依然人头攒动。街道上先前为了迎接国庆而挂的红灯笼,在风雨中飘摇。

天好像被捅漏了,雨水像是倒灌下来,撑着雨伞也不顶用。因为与先生的几个几个姐姐约好了到我家吃饭,于是台风来的第二天我便去了菜市场买菜,出门的时候我还暗暗高兴,天空居然没下什么雨了,还好像要出太阳的样子。想着快去快回,于是伞都没带,买菜去了。还没走到菜市场,暴雨一路跟来了,哗哗的雨声,把这条街上原本很吵杂的车声人声都压下去了。躲闪中赶紧溜到菜市场边的超市里去买伞,撑开伞,雨水愣是穿过雨伞渗透下来,直往身上灌,衣服全湿透了。菜市场里熙熙攘攘的,人们也仿佛无暇顾及外面的风雨,拥挤着,在鱼肉海鲜蔬菜水果摊档间流连往返,笑声杂沓。买好菜,依然是滂沱大雨,我躲雨竟然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雨小了点,赶紧回家。

台风天真是吃货们的惬意时光。我们只在家里吃了一天,第二天,大家都说出去吃了。

先是吃了老鸭汤,又吃了北京烤鸭,后来又跑到琼菜王吃琼菜去了。每到一个地方吃饭,我们在包厢里喜欢把落地窗的窗帘拉开,这样就能看到外面风雨中的楼宇。窗外是风雨,门内是怡然自得地品着美食的人,两个不同的世界,两种别样的景致。

每次吃饭完我们的车子都会在市区内兜风再回家。晚上,穿过世纪大桥,浏览西海岸美丽的夜景。虽然遭受台风袭击,椰城的夜晚还是那么美丽。霓虹闪烁,椰树摇曳,长长的车流、车灯,黄的灯绿灯交错着,延伸着,一道道美丽的风景。风景里,我感到了这个海滨城市的坚强,感觉到它的另一种安详和宁静。

远方的朋友们发来短信。他们知道台风正在袭击海南,送给我问候的同时,关切地要我注意安全,记得把门窗关好,最好别出门。我跟他们说,台风来的早晨,我想起门前那棵芒果树,我怕它枝桠太小经不起风雨袭击,于是赶紧把男人推起来,找来绳子,两人穿上雨衣,在雨中用绳子将小树扶正,捆绑,绳子的另一端固定在不远处另一棵大树上。因为这棵果树长得太高了,一下子窜上二楼高,八月份的台风把一根枝桠劈断,让我痛心了好久。

有台风的日子,收获了许多问候,感受到友情的温暖,真好。回到我现在工作的这个山城时,天空湛蓝,清风徐徐。除了一些树木受台风影响断了枝桠,街道上找不到太多的台风袭击过的痕迹,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脸上依然笑容灿烂。

台风侵袭的日子,小山城显示出人们的泰然自若和暴风雨横扫后的平静。台风袭来的日子,同样有一份牵挂,几分念想,几许落寞惆怅过后生发的温暖和温馨。

遭遇台风

文/韩志宽

久居西北,对黄土高坡的干热风、沙尘暴十分稔熟,觉得它就像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狮子;至于那夹风带雨的湿润台风,虽早闻其名却未晤其面。

壬辰年六月初五,刚刚吃罢荔枝,登陆中国最强的台风“韦森特”就在深圳让我长了见识——前一天,当地气象台预报气温28-36℃。在珠三角,已很闷热,而且实际监测,在市内布吉等局部地区,甚至出现了39.5℃的高温,却没有一丝风。人们热得跑到地铁站下面去避暑。按照常识,热空气上升,冷空气补充,一场降温即将到来。

果然,当晚气象台发布黄色预警:今年第一个强台风“韦森特”已经在南海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完成了从热带低压到台风的三级跳,并以每小时38公里的速度向深圳至江门一线移动,预计今晚登陆。看罢新闻,到阳台眺望,已然云起风生。大约两小时后,黑云压城,风紧雨骤,似千军万马呼啸而至,将外面热气直往屋内驱赶。人们纷纷关严门窗,收回阳台衣物,以免被风刮走。

俯视楼下,行人的雨伞被刮得倒卷过来,成了半开花朵;衣服像浸入急流,既裹紧身子又牵扯拽拉,使人站脚不稳;马路像有巨大扫帚挥动,扬洒雨雾一忽儿纵,一忽儿横,一忽儿斜刺里冲来又带旋转;树木东倒西歪,被反复揉搓,披头散发,枝叶满地。尤其一些冠大阴浓者,像大叶榕等这阵子就更遭罪,有的被拦腰折断,有的被连根拔起;满城璀璨灯火,此刻也形同雾中星瀚,迷蒙隐退,不夜城许多景致都从视线中消失了。

锁紧的门窗被摇得哗哗啦啦,任凭怎样关严,仍有凉飕飕的湿风钻进,缝隙的呼啸声如尖利的哨子在吹,大有北方秋天的感觉。起初屋里闷热,人们将迎风一面窗子关严,而将避风的一面打开透气。可是刚将窗户调整好,风向又变了,风携雨箭又从打开的窗户射进来了。急忙以变应变再调适,雨点却又不敲此窗而钻彼窗的空子,屋里一下又洒湿一大片。这儿的窗台与北方不同,都是内高外低,落差有三公分,比内地卫生间与厅室地面之差还多。窗户下轨外沿,特意留有泄流槽。即便如此,仍有雨水往屋里灌。因为暴雨实在太猛,像春运扒车一般硬往里挤!

所幸室温很快降下来了。但外面的世界却一直闹腾到清晨。似精力过盛的顽童,似鲁莽跌撞的醉汉,似疯狂失控的超人,一刻也未消停。这般的枕着台风入睡,炸雷震耳,闪电刺目,狂风暴雨打窗推门。对来自大西北的我来说,新潮虽说有点儿,但人老了本来瞌睡就少,遇上如此的彻夜天籁大演奏,还能合眼么?

睡不着就起来吧。打开电脑上网,才知这场台风有11级,中心风力竟达13级。乖乖,登峰造极了!图片上,那猛扑海堤的巨浪,像台风驱赶惊涛要冲上岸来似的。

六月六,在黄河流域如果是晴天,正是晒丝绸的好日子。而这儿台风却肆虐疯狂。天亮后不顾如注暴雨,我毅然直奔菜市场,以买菜为由,考证台风的威力。但见这座花园般的城市已花容失色:谁的内裤连同衣架一起挂在芒果树上,滑稽而可笑;肥胖富态的芭蕉叶子,被撕得像乞丐的烂裙;许多大树倒伏砸坏汽车,阻断了交通;许多下水道口喷泉般冒水,路成了湍急的河流;有的地下车库变成水库,汽车成了潜艇;有的村庄水深及胸,已人去村空;大街上遍地枝叶、拖鞋和废弃的雨伞,一片狼藉。市场行人寥寥,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台风比城管威风多了,在将路边摊点扫尽绝迹的同时,却将菜价吹涨了不少。

“韦森特”堪称“韦哥”,持续时间很长。往昔台风一过,很快便恢复正常。但这次却后劲强劲,接着涌来雷雨云团,连下四日暴雨。直下得连续几天气温都在29℃以下,令人生畏的炎炎中伏就这么轻松过去了。

放眼鹏城,又是花团锦簇:植被油亮水灵,建筑鲜明如新,我这才领悟到什么叫江山如洗。纵观这场台风的降雨量,恐怕比内陆某些干旱地区一年的降水量还多呢!

听潮

文/陈志强

上海浦东新区惠南镇有个叫听潮的地方,那儿的小区就叫听潮小区。大约300多年前,在那里是可以听到海潮声的。

10余年前,我在芦潮港工作,那真是开门见海,夜夜听潮。我工作的地点芦潮港水闸就在海边,一条通向大海的河,闸门将河水锁住。同时,我们居住的宿舍就在外港河边,每当涨潮时,哗哗潮水声不绝于耳。水闸管理员的工作特点是偏僻、冷清,我所在的芦潮港水闸只有4个人,日夜轮流值班。晚上值班只有两个人,偌大的闸管区静悄悄,只有不时传入耳畔的潮声与我相伴。

每月里有大汛、小汛之别,初三和十八是潮水最大的时候。靠海吃海的渔民对海潮最熟悉,有经验的渔民,听潮声、观月亮就能知道潮水涨落情况。他们趁落潮顺水出海去捕鱼,涨潮便又顺水返回。是芦潮港的渔民让我懂得了月亮与海潮的关系。明月东升,潮水开始涨上来。当月亮上升到头顶上时,潮水也涨到了最高。

春夏秋冬,潮声也是不同的。相对而言,冬春时的潮位低而声平缓,夏秋时的潮位高而声澎湃。尤其是遇到台风、暴雨、高潮“三兄弟”碰头,风助潮水,潮推巨浪,大海像狂怒的巨人,咆哮着猛扑过来,冲向堤坝,浪花飞溅,犹如千军万马在广阔的原野上厮杀。

最难忘1997年11号台风,狂风、暴雨、高潮“三碰头”,芦潮港出现了数百年一遇的5.8米特大潮位,而挡潮闸门最高为5.9米。如果潮水再增高10厘米以上,便可越过闸门顶倒灌,真让人惊出一身冷汗。记得那天台风呼啸着把大树都吹弯了,加上暴雨如注,潮水早已越过了顶高为5.5米的水闸下游防汛墙,涌入我们的管理房,水深过膝。如此大潮我们都从未见过,赶紧撤离到水闸操作房,坚守在岗位上。到凌晨时潮水退落后,我们立即开闸排涝。那天的内河也出现了历史上少有的3.6米高水位。闸门一开,上游的洪水似脱缰的野马,呼啸着冲出去,声若雷动。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厉害、最可怕的潮声。

在这台风暴雨怒潮肆虐之夜,我的思绪也如潮水般奔流着。解放前,浦东沿海的海塘都是土堤,历史上因为海塘失修和设计标准低,台风怒潮曾无数次吞噬过沿海人民宝贵的生命和财富。过去沿海群众流传着“潮声如雷,海堤坍光”的俗语,每到夏秋有台风袭来,竟有“听潮色变”之感。

解放后,我们党和政府重视海塘工程建设,先后修筑了人民塘、胜利塘、九四塘、世纪塘等多条海塘,防御标准一高再高。如今,能抵御200年一遇风浪的百里海堤巍然屹立,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正是有了这样高标准海堤,浦东人才能临海不惧,听怒潮而不慌。

我常常在涨潮时沿着海堤漫步。听潮,让我懂得了大海的脾气,也让我得到更多的生活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