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散文
馒头散文(精选20篇)
蒸馒头
文/陈美芳
过了腊月廿三,吃过廿四夜饭,年味就弥漫开来,家家户户开始张罗蒸馒头了。
老家的习俗,过年是一定要蒸馒头的(馒头者,北方人所称包子也),生计再艰难,蒸了馒头才有过年的样。
掀开厚厚的稻草,将寒冬到来前就储藏在灶间的萝卜装进水盆,放入大半盆水,手搓、布擦、板刷刷,当一个个萝卜白里透红,女主人的手已是青紫。切薄片,倒入沸腾的大锅,汆一下,捞进篮子,冷水冲,滤掉水,上砧板,菜刀剁细,装进纱布做的小布袋,搁到长条凳上,两手带着身体重心放在布袋上,用力挤,当袋里的碎萝卜倒在脸盆里呈松散状,萝卜馅就成了。这时,男主人已从街上回来,将手里提着的那片猪肉放在桌上,志得意满的样子。
萝卜和肉合成的馅,老家的人习惯叫做萝卜心,也叫咸心,而蒸馒头的规矩,是不能只有咸心的,如果蒸出的馒头少了那一点一点的红,就缺了完美,而能够享有那一点红的,只有那包裹甜心的馒头了,这既是江南人爱吃甜食的习惯使然,也是为了讨个口彩。女主人取出当年新收的赤豆,是早就拣干净的,淘洗,倒入锅里煮,直到赤豆烂了,冷却,装入布眼略大的小布袋,用力挤,耐心挤,直到布袋里剩下的只有豆渣,锅里的就是豆沙了,再换上布眼小的布袋,将豆沙里的水挤掉,就成了豆沙馅。
从早上开始,直到下午三四点,女主人才能将萝卜馅、肉馅、豆沙馅端上桌,已是腰痛手酸。这时,男主人会披挂上阵,拌馅可是技术活,男人自当一显身手。
刚吃过晚饭,一向节俭的云生家,已是灯火通明,今年选在他家蒸馒头,那份热闹自是少有。灶上那口大锅自是洗了又洗,锅沿铺上了一层棉絮防止蒸汽外泄,水缸里的水满得快要溢出来,灶间里是五家人家拿来的硬柴。2张八仙台连在一起,桌面已用碱水洗过多遍,今天国章家轮到第一个蒸,一大脸盆咸心和半脸盆甜心被分成了很多份,五家的男男女女围着桌子,将已发酵好的面分成一坨一坨,包起馒头来。将做好的馒头入蒸笼,上锅,烧火的财宝在灶间一声不吭,难怪,他此时正担当着重任呢,火要烧得旺,如果烧不好,蒸出的馒头会僵,那不要被大家骂死。
馒头出笼,是最让人兴奋紧张的时刻,犹如比赛中的评委打分,评委多——在场的都是,内容广——馒头的外观、馅的质量。云生将一笼馒头倒在铺在场上的帘子上,帘子上方是白色的氤氲,小孩子们赶紧冲上去,抓起一个就放进嘴里,不停地哈着气,大人们就含蓄了许多,国章催促大家“拿了吃”,对那特别客气的还要硬放进对方的手里。“哎呦,今年的酵发得好了,吃上去松来”,“不错,不错,咸心味道好了”。经过三次翻动,帘子上的馒头也就凉了,也就不用担心它们黏合在一起了。将它们装进米箩里,抬进家,馒头就蒸好了。
五家的馒头,要一夜才蒸得完,五家的人,要到最后一笼馒头装进米箩才解散,此时,有早起的公鸡开始打鸣,大家三分困倦,七分兴奋和满足,赶往各自的家。
忆红薯
文/阿原
红薯、蕃薯、甘薯,胶东人谓之“地瓜”。但我后来才知道,地瓜是明朝后期由菲律宾引入中国的。
道光《平度州志》将地瓜列在“蔬之属”里,在所收42种“蔬”中排倒数第四。这说明直到道光末年,平度种植地瓜还很少,被视为南瓜、茄子、萝卜一类的瓜菜,谈不上作为粮食来用。可是过了不到30年,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元)编纂的《平度志要》里,就说“山居约十亩之产,率以其半栽地瓜”,地瓜已成为山区最主要的粮食作物和农民最主要的食粮。再过40年,民国《续平度县志》里云:“地瓜,近栽者益广”,又因以“瓜干酿酒者日多”,故“其瓜干兼运邻邑”。此时地瓜不仅成了主粮,还成了重要的外销商品,种植面积已由山区推向平原以至洼地了。
读李树《平度史话》,竟被先生所作的关于地瓜的文字记叙感动出许多温暖,读着读着,就禁不住想起那么多关于吃地瓜的趣事、往事来。
我是一个地道的吃地瓜长大的孩子。不光是我,大概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那些农村娃们,其童年时代大都是清一色的“地瓜肚子”。不过我得好好感谢母亲,她用一双勤劳灵巧的手,常是将地瓜做成百吃不厌的“花样”饭,让我享受到太多难以忘怀的“口福”儿。
其一是“红薯馅饼”。做法简单:把红薯带皮煮软,剥掉皮,趁热捣成泥;加干面粉,一起揉匀,捏成圆饼,大小随意;在锅底放少许油,把饼摊放在锅中,文火煎到饼两面变成焦黄色,红薯饼就熟了。那时候面很少,半斤红薯顶多也就加一两面粉,不过总能让我有种大快朵颐的感觉。
其二是“红薯馒头”。这种馒头不需要发面,不擅长做面食的南方人都可以轻松地做出来。做法如下:先把红薯带皮煮熟,煮得软软的,去皮;红薯和面粉各一半揉到一块,使劲揉匀,一般不用加水,倘是红薯很干,觉得揉起来费劲,可以稍加一点水,但不能太多;冷水上笼,中火蒸熟,最后大火加蒸三五分钟,蒸出来的样子和馒头一样,不过这样的馒头又暄又软,味美至极。
还有一种“红薯咸汤”。把生花生切成碎末,过油稍微炸一下,炸出香味后,放一点葱花和姜末爆锅;爆炒几秒钟,把切好的红薯条下锅略炒;加适量冷水煮开,待过10分钟,红薯咸汤就做成了。这汤喝起来,既有淡淡的香味儿,又能顺气通肠,我父亲的脾胃虚寒症,生是被这红薯咸汤给奇迹般地治癒了。此外,还有锅灶烧地瓜,地瓜干做馅儿的“豆沙包”,地瓜面花卷儿,地瓜猴儿,地瓜棋子……
这么说吧,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地瓜就是庄户人的命根子。生产队里分地瓜时,人手够使的,就用两侧都绑着“偏篓”的小推车给送到家;人手忙了,就按每家人口多少分好堆,上面压一纸条,写着户主的名字,待大喇叭喊过后,男女老少拐起篓子、提篮,纷纷到生产队场院,往家里搬运地瓜。家口多的人家,生怕地瓜吃不到年关,就三五成群到坡里刨落下的地瓜。我就跟母亲去过多次,要走很远的路,早出晚归,脚底磨起泡,手掌生出了茧。倘是捎的干粮吃光了,就吃刨出来的半截子红瓤地瓜,肚里的“饥饿鬼儿”就立马飞散了。
我母亲说,她这一辈子,随我姥姥,是个“地瓜命”,大肉大鱼不稀罕,就爱吃地瓜,怎么都吃不够……姥姥、母亲那两代人,当然还有我们“60后”,那逝去的岁月与生活,汇织成积弱困窘的百年中国民间关于红薯的共同感受和集体记忆。
爱的分配法则
文/孙建勇
从前,战乱频仍,到处是难民。在长江中游北岸有一座安国禅寺,寺内仅剩一僧。一日,一落魄书生来到寺内,说自己带着妻儿老母流落到此,歇脚在附近青云佛塔之内,一家四口饥肠辘辘,实在无法,只得前来乞食。
听此言,僧人拿出一馒头递给书生。书生谢过僧人,紧紧捏着馒头,急步走了。一个时辰后,书生又来了。僧人给了书生两个馒头。书生再次谢过僧人,一手一个馒头,紧紧捏着,慢慢地走了。过了一个时辰,书生第三次来到安国禅寺。这回,僧人给了他三个馒头。书生深深谢过僧人,双手捧着馒头,蹒跚地走了。又过了一个时辰,书生第四次来到安国寺。僧人给了他四个馒头,并说:“对不起,施主,未曾想情况会如此糟糕,实在没有更多的了。”书生用长衫兜住馒头,朝僧人深鞠一躬,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一个女子哭着来到安国禅寺,见到僧人,扑通跪下,说:“大师啊,您救救我的夫君吧!”这位女子正是书生的妻子,她说书生已经饿晕在地。
僧人疑惑地问:“我已给过他十个馒头,你家四口平均每人两个半,他何至于饿晕呢?”
书生的妻子哭着说:“大师有所不知,其实,我夫君一个馒头都没有吃啊。”原来,书生拿到一个馒头时,面对儿子、母亲和妻子,他把唯一的馒头给了儿子;拿到两个馒头时,他依次分给了儿子和母亲;拿到三个馒头时,他又依次分给了儿子、母亲和妻子;拿到四个馒头时,面对生命中最亲近的三个人,他把馒头依次分给了儿子、母亲和妻子,还剩一个,家人都说:“你吃了吧。”他却看看馒头,舍不得吃,递给了儿子,对大家说:“我已经吃过了。”结果,半个时辰不到,在亲人分享馒头的喜悦中,饿得太久的书生终于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
闻听此言,僧人心中不禁感慨道:“有一个馒头时,首先想到儿子,是舔犊之情,虽算慈父,却是脱不了本能的俗人;有两个馒头时,再想到长者,有尽孝之德,虽算孝子,也不过是常人之举;有三个馒头时,终于想到伴侣,顾全夫妻之义,可算是好夫,但仍属凡人一个;倒是这最后之举可圈可点,有了四个馒头,本该自己留一份,却未留,果真有好修为,真正的善人啊,当救!当救!”于是,僧人跟随书生妻子来到青云佛塔,用仅剩的一个馒头救活了书生,然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空着手回到寺内。
半个时辰后,正在打坐的僧人倒在蒲团上,其实,他已经两天未进斋食。如果说舍己为亲人者是善人,那么,为不相干的人而舍己者呢?应该是圣人吧。
待得团圆是今时
文/叶弥
乡下的小孩子最喜欢过年了,因为有平时吃不到的食物。穷人也讲规矩,不准小孩子们乱串门,但过年是个例外,可以成群结队,像小狗一样在村里乱跑乱叫,逢屋便停。站在人家门口,自有早就等着的大人,拿出炒花生、炒瓜子、糖果等零食,有时候还有一角钱。
我妈除了教书,还是当地第一位“赤脚医生”,人们有跌打损伤、生疖生疮等,全来找她。我过年时,在村子里跑一圈,收获一口袋的钱。我还跑到别的村子里去,人家看在我妈的面子上,给吃的,也给钱。但是很奇怪,我收到的钱,年年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只管收钱,不管爱护钱,也许走在路上丢了,也许被父母没收了,反正我不记得了。
大约读小学二年级到四年级期间,我过年必定要生一场病。所以这三年的过年记忆很是不痛快。常常守岁时还好好的,到了大年初一早晨就不舒服,一边在门口的土坑边刷牙,一边哭。勉强与小伙伴们走门串户,也是兴味索然。但是不用吃药,过了年就好。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大家都说灵,我妈就请这算命的来到我家,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家门外场院中,破衣烂衫,但身上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给他引路的童子也端端正正地坐着,挺有尊严的样子。经他掐算指点后,从此我过年竟然真的再不生病了。
世上的迷信大约都是这样的碰巧。因为许多表象都是人为的。
记得有一年的年三十,我妈妈在包团子,包完数一数,说,哎呀真巧,不多不少一百只团子,你爸爸要回来了。果然没过多久,因为一些不幸的缘由流落在外两年的父亲就回来了。我的舅舅后来告诉我,我妈那时包一百只团子,是她有意为之。她一边包一边数,凑满了一百之数。她是想我父亲了,也许心灵感应,一家人真的又团圆了。
改革开放这些年,中国人的生活焕然一新。每逢除夕夜,我父亲必定要念叨现在生活的好,念叨党的英明。一是我们全家从苏北回了苏州,二是老百姓有了各种合法途径为小家庭的幸福生活而奋斗。
说到幸福这个词,又想起一件往事。我们下放的苏北那个村子,有若干年,大家过完年三十,会盼望一位讨饭的女人来村子。女人大约四十岁不到,带着一位腼腆的十来岁男孩。男孩身上背着袋子,负责装馒头。女人与一家一家寒暄,说话。待到袋子里装满馒头,他们就会找合适的人家歇脚。
说是歇脚,喝完一碗热水,女人就开始唱了。不知苏北哪里的方言,我每次都去听,只听懂她唱的《孟姜女哭长城》。大家屏气凝神,生怕漏听了一句。她唱得悲惨凄切,大家听得唏嘘感动。在只有八个样板戏的年代,能听到这种戏,是莫大的享受。但在我听来,却是不太动听,远不如苏州的评弹和昆曲。她唱完就走,不再逗留,村里人照例会送她很远,挥手道别,约定明年过年再来。女人一再回头挥手,她也是一身破衣,但缝补得很是用心,精气神都撑着。她身后的男孩,圆圆的头脑,一双乌黑眸子,安静,懂规矩。
苏北乡下过年,各家总得做二三百个馒头,把它们放在外面吹干,要靠着这些馒头度过青黄不接时。现在苏北乡下没有人家过年做这么多的馒头了,做上几十个,也是应个景,孩子们都不爱吃,他们会驾驶摩托车或开汽车,上县城去吃“肯德基”。
我总记得那馒头的味道,放的时间越长,酸味越大。一个月过后,硬得赛过石块。所以我在苏北乡下,常想念苏州“黄天源”的馒头和黄松糕。
我十四岁离开父母亲一个人回了苏州,从此在苏州过了无数的年。苏州是鱼米之乡,又讲究吃喝。苏州人过年,好比是烈火烹油,好吃的东西应有尽有,但总也留不下食物之外的记忆。
又是一年元宵节,待得团圆是今时。
两只馒头的爱
文/钱永广
她和他结婚好几年了,他虽然不懂浪漫和风情,并因此被她骂为猪头,可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做家务,照顾妻儿。因此,对她和儿子来说,却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
她是一个要强的人,看别人换房子买车子,她的心里也如有虫子在咬着。所以她常在他面前唠叨,而他呢,只是一个上班族,虽然他的工资全部上缴给老婆,连香烟都舍不得买,可她仍然指责他的不是。
在他面前,她已经养成了一种坏脾气,而他向来忍气吞声,依旧把她当作天使来爱,这更助长了她的任性。渐渐地,女人认为他身上没有一点男人的气质,简直是一个猪头,女人开始想逃离这种窒闷的婚姻生活。于是,家里无端的争吵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她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叫道:“你真是一个猪头,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咱们不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看她认真的样子,男人深感震惊。想了半天,男人流着泪说:“不离不行吗?你再考虑一下,好吗?”
她是认真的。一连几天,她总问他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没有办法,他只得答应了她。那是一个中午,他让她一起去吃个分手饭。不用说,他点了女人最爱吃的菜,女人也不客气,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该上主食了,她突然想吃馒头。可是,饭店里没有馒头。她突然耍起了脾气,责问他为什么选择了这个饭店。
他小声赔礼说:“你坐着,我去去就来。”过了一会,他满头大汗,手里提着两只热乎乎的馒头,一瘸一拐地赶了回来,
见他一瘸一拐,脸上还留着痛苦的表情,她纳闷不已。他云淡风轻地笑笑说:“刚才绕过一条街,再到对面马路去买馒头时,我的腿不小心被一个摩托车撞了一下,不碍事!”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了一丝感动。可她仍然装着平静,责怪说:“为了两个馒头,跑那么远,还把腿撞成这样,值得吗?”
他认真地说:“就要分手了,为了能再照顾你一次,给你买两只馒头,就是撞断我的腿,我也愿意。”
她的眼眶里有了泪水,埋怨说:“你傻呀,就为两只馒头,万一你真撞断了腿,那以后谁照顾儿子啊?”
她从他手中接过两只馒头,看他腿部因为疼痛还在微微颤抖,她的心震颤了,禁不住泪水恣意妄为。她咬了一口馒头,突然感到有一种涩涩的味道。
饭后,他们离开饭店,他在前面一瘸一拐走着,朝着民政局的方向。女人后面跟着,步子很慢。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慢腾腾的。就在男人快到红绿灯路口时,突然,他被她狠狠拉了一把,差点摔倒,只听见她嗔怪说:“猪头,你走错路了。”
他傻乎乎地说:“没错呀?”
女人说:“你不想回家呀?”
他霎时明白过来,连声说:“想,想,怎么不想呢。”
女人如今终于明白,原来他的爱,是如此厚重而浓烈。和他在一起,虽然平淡如水,却是最值得珍惜的幸福生活。
谢洋修船的日子
文/古岸
阴历六月廿三大谢洋,是后来我听父亲说的,先前根本不知道。对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闹热的场面更能吸引人了。那时的南头山不寂寞,东剑、剑西岸、杨梅坑的人大多从山岗墩走过,或者路过歇一歇,扯开嗓子发一通话,至于说了些什么,我大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在这段日子里,父亲是不用出海的,赶早起来担水,忙乎好家里的一切,相对来说,减轻了母亲的不少负担。有时候,我睡过了头。父亲的埋怨、唠叨甚至骂声就会在某个清早钻入我的耳朵。爬起来,我会莫名其妙地发呆。这个世界好像对我是陌生的,阳光直白白地照进来,四下里无人(他们大都工作去了,母亲忙地头,父亲修船做生活),只有我还恍惚在某个梦境中,好像突然被抛掷出来,一下子没有缓过劲来。
父亲扔下了话,有空到七段山去。七段山,是父亲拢洋修船的地方,从南头山对面过去,拐过外南头山,就到了。我现在能记起这桩事,并不是那里的活计吸引了我。那最多只是一种气氛,用“热火朝天”就可以简单概括了:叮咚的敲船声、刺鼻的桐油味、晃来晃去的人群……还有许多像我一样放假的小孩。
我来到七段山,才明白父亲埋怨我晚起的原因。当父亲把雪白的敲过印记的大馒头递到我的手里时,坐在阴凉地里发呆的我有些吃惊——这世界上竟有这么好的事,什么活都不用干,坐着也能白吃。
父亲的面孔、手、背晒得通红,我想不出用哪个词来形容。后来,我引用了阿爷的话:红皮老鼠。其实这个词也不准确。再后来,我看到了作家们写的词:古铜色,但对我来说还是没有认同感。
记得有一傍晚,我在给父亲擦背,发现父亲背上的皮脱了下来,我问:阿爹,你的“油皮”脱了,变成一层层“衣”了。父亲好像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只是回头对母亲说了句:明早给儿子换件厚一点布衫。我没有听父亲的话,依旧穿着汗衫出门了。当天晚上我发现脸上、手臂上火辣辣的痛,一点一点渗进皮肤里,隐隐灼灼,睡不着觉。海边人常说,日头是毒的。在海边,你找不出细皮嫩肉的人来,除非你不出去。好在没几天我就习惯了,脱皮后,皮肤就老结了,一般晒晒不成问题。
白吃的馒头一天有两次,一次是早点心,大约早上10点后,一次是午后两三点,我总是能定时拿到父亲给我的馒头。有时,父亲还悄悄趁无人的时候,多领几个,叫我包在衣服里带回家。
一个暑假大约有十多天工夫,我是这样度过的,准点出发,领了馒头后回家。关于谢洋修船,我能记起的实在太少。
记得那时常听大人说,“做大木”的工匠很吃香,抹桐油石灰很辛苦。那个时节父亲总是起早摸黑,具体干了些什么活,我后来问过父亲。父亲说,大船“车”上后,船里的家什整理,简单的修修补补,帮“大木”师傅做下手,等等。而对我来说,除了馒头外,我还参加过一次新船入水,坐在船头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彩旗飘扬”的欢闹场面。难怪上小学读到我爱北京天安门时,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一景象。这时,你丝毫感觉不到六月太阳毒辣,一切似乎都不存在,而一切又都在真真切切地发生。
馒头记
文/朱宇
热腾腾、白乎乎的馒头大家都吃过,但是你们看过做馒头吗?我就在大姨奶家亲身体验了一回。
寒假里的一天早晨,奶奶叫我一个人在家玩,她要去大姨奶家做馒头。做馒头?我听了大叫起来:“我也要去!”于是奶奶就带我去了。到了大姨奶家,我进门一看,好多人啊!只见大姨公公在一只大木盆里使劲地揉着什么。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盆面团。这时我发现在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包“鲜酵母”,我忙问大姨公公这是干什么用的,大姨公公对我说这就是发酵粒。只见大姨公公拿起鲜酵母放到一只碗里,又倒了半碗热水,然后把鲜酵母放了进去,拿手捏了几下就把水倒进了面粉里使劲地揉了起来。揉了好一会儿后,他把面团从木盆里拿出来,放到边上一个大塑料袋子里,然后扎上袋口把它放到一堆衣服里,还在上面盖上了一件棉大衣。我忙问他这是干什么,他对我说这是给面团保温让它更好地发酵。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可以把面团拿出来了。打开袋子一看,那面团发酵成了好大一块,上面有一个个的蜂窝,然后大人们开始做馒头了。只见他们把面团用刀切成条状,然后把它们搓圆,再用刀把它们切成一块一块。接着拿一块在手里慢慢地把它捏成薄薄一层,在中间放上馅,然后从边上往中间捏好,再搓一下,一个圆圆的馒头就做好了。我在大人们的指导下,也学着做了一个馒头,不过做出来的效果那就不好意思说了。
馒头做好以后就要上蒸笼蒸了,大家把馒头一个个往蒸笼里放,蒸笼里的馒头像士兵一样排列整齐。约40分钟后馒头出笼了!一个个白白胖胖,香喷喷的,让人垂涎三尺。
儿时记趣
文/孺子牛
清明到了,学校里照例放了三天春假,班上许多同学趁此机会回家去了。我却没有回家,而是与同窗好友殷海积、许效约一起去玩了一趟蓼莪。
蓼莪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其山麓上有一座千年古寺,规模宏大,单殿堂就有九十九间半之多。据传,寺内有明代大书法家祝枝山的真迹,藏经楼畔还有一株巨型的批杷树,它年年开花结果,然果内从来无籽,堪称寺内一绝。
清明节一早,我和许效约一起赶到了殷海积家,他早已在门口等候我们了。因为,我们曾经听当地的老年人讲,到蓼莪寺进香的香客都可以免费享用寺里供应的斋饭,所以我们只在殷海积家喝了两碗稀饭,包了几只馒头就匆匆地上路了。
约莫八点来钟,我们已赶到了山脚下,在殷海积的奶妈家休息了片刻,吃了一个馒头,喝了点儿凉水,就沿着蜿蜒的羊肠小道一鼓作气地向山顶攀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功夫,高高的山顶已经在我们的脚下了。这时,我们才发觉身上的衬衫全都湿透了,腿肚子也有点儿发酸。我们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不住地喘着气,殷海积抬头向前望了一望说:“我们快些个下山吧!你们瞧,那边山沟里有一泓清凉的泉水,味道可好着哩!让我们冲下山去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饱,然后再翻过对面的那座大山,就可以见到蓼莪寺了”。
“哎呀,我的妈呀!还要爬过那座大山?我可真的没有劲再爬了”。许效约大声地叫嚷着,一边索性在大石头上躺了下来。
殷海积站了起来,看我们没有想动身的意思,随即转过身去,顺着下山的小道飞快地冲了下去。我望着他越去越远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把许效约拖了起来,一起沿着殷海积走过的小路踉踉跄跄地奔了下去。
也许是由于我们休息了较长时间的原故吧,这次下山居然没有费多大的劲。
当我们奔到山下的时候,殷海积早已喝足了泉水,坐在泉边的草坪上等候我们了。见到我们前去,随即从书包里掏出六只馒头,“来吧!一人两个,让我们把它统统消灭掉算啦!反正到了寺里有斋饭吃,带了这些东西也是累赘。喏,这里有一个小茶杯,你们用它舀泉水喝吧,小心别打破了,回来的时候,我们还要用到它哩”!
说老实话,这时我们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所以用甜津津的山泉就馒头,简直比酒席上的山珍海味还来得好吃。
吃完馒头以后,殷海积就命令我们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他说:“眼前的那座山要比我们刚才爬过的山还略为高一点,必须好好养精蓄锐,才能一鼓劲儿冲上山顶”。
约莫过了一支烟的功夫,殷海积突然跃身而起,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随着一声令下,我们就像三只小兔一般飞快地沿着对面山上的小路直往山顶上窜。不多一刻儿,我们就冲上了山顶,而且看到了那座早已向往的蓼莪古寺。这时,我们再也顾不得休息了,差不多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跑到了寺院的门口。
寺院的大门半开着,庭院里长满着青苔和杂草,整个院子里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儿声音。我们怀着极其虔诚的心情轻轻地步进了山门,迎面望去,只见守门的“哼哈”二将的身上积满了灰尘,而且身子已经明显地有点儿倾斜。“四大金刚”的身子也已经多处开裂,硕大的雨伞和琵琶倾倒在金刚的身旁。只有二殿正面的匾额仍旧一尘不染地悬挂在上方。上面写着“无事山家”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旁边的落款是“祝枝山题”。无疑这便是传闻中的祝枝山的真迹了。
二殿的两侧是回廊式的“藏经楼”,两边的楼梯早已荡然无存。不少楼板已经掉落,无数个装满着经卷的藏经厨站立在摇摇欲堕的楼板上,有的已经倾倒在一边,大量的经卷散落在地上化为尘土。眼见这种倒坍败落的情景,我们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在藏经楼的西侧,我们找到了那株名噪一时的“无籽枇杷”。那株枇杷树确实不小,树寇足足有一间房子大,而今除了南边的一小枝上尚有几张绿色的叶子外,其余部分全部已枯死了。
转过藏经楼,我们信步来到了“大雄宝殿”。中间的“三世佛”和周围的十八罗汉的头顶上都结满了蜘蛛网,浓重的霉味直使人感到透不过气来。在大殿的廊檐上几个身穿补丁衲袄的和尚正在用砖头架着铁锅煮粥。由于年深月久,旁边的墙上已被熏得一片漆黑。
大雄宝殿的后侧是僧尞,里面摆着许多长长的条几,这大概原本是和尚们用膳的地方,再向西去是一个很大的厨房,锅台一片漆黑,案板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屋角里那几口直径两米以上的巨大铁锅依然张开着大嘴,似乎在向人们倾诉着当年的鼎盛和眼下的荒凉。
当我们再次折回大雄宝殿的时候,老和尚们已经开始用膳了,望着锅里稀得几乎可以照清脸孔的薄粥,我们再也没有勇气去分享他们的斋饭了。
这时,我们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而我们出来时所带的馒头又早已在路上吃光了。口袋里虽然还有几个零钱,但在这荒山野林里,何处又能买到能充饥的东西呢?
还是殷海积有办法,他说:“听大人们说过,在蓼莪寺南边不远的太湖边上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我们到了那里也许还能弄到一些东西来‘祭祭我们的五脏庙‘”。
我们迅速地步出了山门,穿过树林,径直走到寺前广场的边缘,发现广场的东南角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条很陡的石砌阶梯,下面是一条向南延伸的小路。我们下了阶梯顺着小路约莫走了五十来米,就发觉已经进入了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桃林。这时正好桃花盛开,这条碎石砌就的小径在桃树下顺着山坡蜿蜒地向前延伸。阵阵微风吹过,粉红的花瓣就像红雨一般落到了我们的头上和身上。桃林深处一座四方的竹亭建立在路边,凳上放着一只拎水用的大木桶,里面盛着半桶尚有余温的大麦茶,这时我们正好又饥又渴,于是就轮流端起竹舀子喝了个饱。
当我们走出桃林的时候,看到迎面的竹林,跨过了横在小溪上的中石桥,眼前就出现了一排整齐的房舍。这时,太阳已经直照头顶,正是吃中饭的时候,我们看到不少人正在走进一年大厅模样的场所,里面摆着许多桌子,有的人还正在用饭,我们估摸着这大概是村里的一个饭店,于是就大胆地跟着人们走了进去,并拣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服务人员见我们是新来的陌生人,随即前来询问。我们老老实实地告诉她,我们是道南中学的学生,是专程到蓼莪来春游的,原以为在寺里可以吃到斋饭,所以出门时只带了很少几个零钱,谁知到了寺里一看,那些老和尚们自己都吃不饱肚子了。我们只好到这里来看看,不知能不能卖几个馒头或烧饼之类的东西让我们临时充一充饥。服务员听了我们的解释,微笑着说“小朋友,莫要着急,我们这儿是公共食堂,不是饭店,来我们为儿吃饭的人是从来不会现金的。你们既然是山外来的客人,当然也不能收你们的钱。我马上给你们端饭菜来,你们就放心地吃吧!吃饱饭后,还可以到太湖边上去看看我们的公共养鱼塘。”
由于我们已经饿极了,所以服务员给我们端来的饭菜很快就被我们一扫而光。临走时,服务员还特意送来了一包馒头,说是给我们回家的路上作“路粮”。
饭后,我们在服务员的指点下,参观了村里的“公共鱼塘”。几十个鱼塘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太湖边上,鱼塘和湖滩之间是一条约莫两米来宽的水泥便道,道路的两旁夹种着桃树和垂柳。站在水泥路上,环顾四周,整个村庄倚山面水,桃园竹林相映成趣,宛若仙境一般。
在鱼塘边上,我们正好碰上了一位正在给鱼儿喂食的老人,他告诉我们“这里的山林和土地原本都是蓼寺的寺产,整个村上的住家全都是寺里的佃户,若干年前,寺里的方丈圆寂了,不久,蓼莪寺就衰败了下来,不少和尚外出挂单了。这些山林和土地也就没有人再来过问。于是,我们这些佃户把它变成了公产,并专门推举了能人来负责管理。打那以后,我们这里的土地、鱼塘、桃园和竹林都成了公共财产,一切生产事宜全由村里统一经营和管理。生产成果供全体村民共同享用,眼下大家的生活还过得挺不错哩”!
听了老人的介绍,望着眼前的景色,我们仿佛感到自己已经闯进了陶渊明老先生笔下的武陵仙境。我们寻思,假如到处都能这样,岂不是进入了“大同世界”的境界么?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浑身感到特别有劲,因为,在这次春游中,我们虽然未能见到千年古寺的“鼎盛香火”,却在另一个地方依稀地看到了人间美好的未来。
百穗儿
文/宁雨
村里人粗拉,喜欢称自己没文化。但办起大事儿来,却有板有眼,丝毫不肯含糊。大事其实也就那么几宗,婚丧嫁娶盖房子之外,再就是添丁进口、认干亲、拜把子、拜干姐儿。婚嫁盖房,自然都要看日子。生小孩日子没法挑,庆贺却是必不可少的,尤其头生子。吉日就是孩子出生的第十二天,这天,要过“十二晌”。晌,就是日子的意思,村里人管过日子叫“过晌儿”。
过十二晌,可繁可简,由孩子的奶奶、姥姥家事先商量好。“大闹”的话,要邀请双方的七姑八姨、亲戚朋友,规模达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中午备酒饭。若从简,只至近的亲戚派代表致贺就行,连饭也可省却。
不管繁简,蒸百穗儿是不能少的程序。百穗儿,简单说就是揣了红枣的白面馒头。百穗儿,百岁,最好要蒸一百个。充任百穗儿的白面馒头,有大小两种,大的有一斤二两、一斤六两或一斤的,比随常的馒头大好几倍,小的就跟平日里吃的一个样。大百穗儿当然气派,蒸一百个,得十来个巧手女人鼓捣上一两天。有的人家,干脆在院子里盘大灶,烧劈柴。大百穗儿蒸好,单摆在笼屉上慢慢晾凉。那暄香微甜的麦味,随着乳白色蒸汽满天飞,一个村庄都闻香而醉。
蒸一百个大百穗儿,不是平常人家阔得起的。但村里人善变通,可蒸五十大五十小,甚至只蒸五十个小的。一可当十,五十也能代表一百,正如十二可以是货真价实的十二天、十二月、十二年,也代表极多、代表无穷。再不济,白面里搀兑细白棒子面,碱略微沏大些,蒸好再以硫磺熏一下,化妆后的百穗儿照样白得亮眼。
百穗儿跟一般白馒头最大的不同,不是搀兑棒子面与否,而是最后一道工序,点红。筷子头儿蘸上澥好的红颜料,在馒头顶部正中位置轻轻一点,那白白的馒头顿时生动起来,妩媚起来,欢腾起来。一屉一屉点了红的百穗儿铺排开去,也算得大场面了。小时候,我极喜欢看人家蒸百穗儿,尤其是看点红的那一刻,老觉得如此好看的百穗儿是会飞的,就像我梦中的仙女,飞着飞着就不见了。我怕那百穗儿飞,于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看,直到大人们抬着鸡腰子笸箩过来,不讲任何道理地把我撵到一边去。
赶上亲戚家大闹十二晌,我便拥有了跟百穗儿一样化妆的待遇。穿起簇新的衣服,额头上用筷子蘸上澥好的红颜料点个鲜红的红点儿,由母亲领着,擓一篮子百穗儿还有平日里攒下的三二十个鸡蛋,去赴宴。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梦中的仙女,跟我一样额头点了红点儿的仙女,然后是篮子里的百穗儿,跟我一样脑门正中点了红点儿的百穗儿。那路,也便与平日里走的路有了几许不同。那是我与仙女、与百穗儿一同走的路。那路上,我们都是那么好看,好看得都可以飞起来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南北朝,更不知道寿阳公主还有她的落梅妆。但我真的是好喜欢眉间那个圆圆的、鲜妍的红点儿啊。到了亲戚家,我们篮子里的百穗儿跟其他贺喜的人带的百穗儿,都给倒进大大的鸡腰子笸箩中汇合,我也跟其他人家带来的孩子汇合,我们都是额头上点了红点儿的孩子,好看的孩子。过十二晌的主角,那个浑身乳汁味道的小娃娃,额头也是点过红点儿的,穿了大红的斗篷,或者绣上鲤鱼跃龙门的红兜肚,简直跟画儿里的一样。
十二晌,真是作为一个村里人的大日子啊。从落草,到十二晌,满月,百天儿,周岁,十二岁,二十四岁、三十六岁、四十八岁、六十岁,直至百岁,人生的大幕从眉间那个好看的落梅妆开启,一个节点一个节点,一个轮次一个轮次地走下去。每数到十二这个数字,不由停顿一下,内心里偷偷苍凉回望。或者,真正的村里人是无暇回望的,回望,只是我这个所谓文化人脆弱的自我娇惯。
村里已经不怎么重视过十二晌了,大家学着城里的样子,给孩子过满月、过百天。百穗儿还在蒸,不是一家一户自个儿蒸,一切由馒头房代劳。柳庄馒头全县闻名,是靠百穗儿打的天下。我亲自去过馒头房,十几屉大馒头一起出锅,还是老酵子沏碱、人工揉制、柴锅大灶的手艺,熟悉的麦香把眼泪熏出来,眼前朦胧一片,化好落梅妆的百穗儿们飞在当空,风箱奏乐,仙女歌唱。
蒸馒头
文/廖书易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是外婆家蒸馒头的日子。我兴奋不已,终于可以亲眼看看怎么蒸馒头了!
外公揉面,舅舅烧火,外婆和阿姨做馒头,一早大家就忙开了。他们把刚刚发酵好的大面团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小面团,然后把小面团再压成一个圆盘的形状,接着把它摊在手心,再把馒头馅夹在中间,只见外婆和阿姨飞快地用手指捏着小面团的边一拧,再这么一搓,一个个“精致的工艺品”就这样从她们灵巧的手中诞生了。
看着她们做馒头的熟练样儿,我好羡慕呀!外婆看着我跃跃欲试又无从下手的样子笑了。她安排我一个任务,给做好的豆沙馒头打上红点。哈哈,雪白的馒头点了红点更加可爱了。馒头们一个挨着一个,像我们出操的小朋友,非常有序。
上灶蒸馒头啦!40分钟后,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馒头娃娃们终于睡醒了!我这小心脏都给等“焦”了呢。外公端下蒸笼,将馒头倒到竹帘子上。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争先恐后地从“房间”里蹦了出来。我拿起一个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太好吃了!
看着这些热气腾腾的馒头,我心里默默祝愿我们全家新的一年日子能越过越好,祝愿我的学习天天向上!
历经沧桑话过年
文/孙廷华
我小时候的年味,淡,淡的凄凉。大年三十晚上的街头,爆仗声零零碎碎,没人放火鞭(整串的爆仗),只是孩子们把鞭炮拆开,一个一个点放。
“孩子盼年,大人怕年。”此话就是那时我们农村人对过年的内心表白。孩子能不盼年么,因为只有过年了,他(她)们才能穿上一件新衣裳,才能吃上大白馒头。而大人们因手中没钱置办年货,而发愁、悲叹,所以怕年。那时,俺这里生产队里麦季每人最多分三十斤小麦,秋上分五十斤玉米还有地瓜、高粱等,平均每人每天才七、八两粮食。粮食不足,只好掺野菜。平日都舍不得吃面,只有过节才吃上一顿水饺。把白面留到春节厚朋待友,撑一下家庭门面。买上几斤猪肉及白菜、芹菜,生上一盆豆芽,再出上一锅豆腐,这就是全部年货。能称上五斤猪肉的人家就算上好的家庭了。把肉和鱼切的像筷子一般粗细,裹上面糊下锅炸,孩子们围着锅、馋得流口水。大年初一只有小孩穿上新衣,大人们穿新装的很少,只是衣服洗得干净了。爱开玩笑的二狗子说:“这是‘老母猪’赶集——起来倒下一身皮。”从初二开始挎着箢子串亲,那时里面就盛八个雪白的大馒头,盖上块白手巾。亲亲也只留下两个馒头。人们心照不宣,还要走其他亲朋呢。到明天箢子再加上俩馒头,又去走另一家亲戚。那几个馒头走来走去,干巴地开了花。后胡同里大兰子去走姨家,她姨留了四个馒头。气的大兰子娘那嘴噘地能拴住驴,见人就说妹妹心狠。可她那里知道,妹妹串亲没馒头了,用那四个馒头凑箢子呢!
过年招待亲朋一般是四个盘,而且是四寸盘子。喝的是地瓜干换的白酒,用盛二两酒的壶烫烫,上两壶酒就完事。说白了,就是尝尝酒。俺胡同里大奎子初二走丈人家,喝的是瓶装酒,他咧着大嘴炫耀说:“老丈人给俺炒了六个盘子,还有果子仁(花生米)呢。哼!每人喝了一壶老烧酒呢!”人们眼热地直啧啧。那时有句俗语:“亲亲走到初七、八,白菜帮叶老豆芽。”也就是说,过了初六,就没菜招待客人了,就怕再来亲戚了。那个年代,是在叹息中过年啊。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年味,开始变浓,浓的有声有色。家家户户成片的买猪肉,买大鱼,杀鸡宰羊。海米木耳成了年货。大年三十晚上,大街小巷爆仗声连片响起。
初一,男人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女人的衣裳更是鲜鲜亮亮,就像蝴蝶飘飞;欢声笑语、祝福声声顺街流淌。串亲的箢子里不再光是馒头,多了罐头、饼干、苹果之类。而且把这几样全都留下。主人待客用上了八寸盘,而且是八菜俩汤,也都喝上了瓶装酒。从初二到初十,家家户户猜拳行令、喝声不断。二狗子走丈人家喝醉了,跳了一下午“迪斯科”。其实,十有八成的男人都喝醉了才归。用“穷人乍富、挺腰凸肚”一词,来形容那时期俺们刚刚走向稍微富裕的农民,也是不为过的。
就是这时期,俺们这里才兴起了家家户户写“福”子、贴春联。说起春联,数二狗子自己写的春联有意思,字虽歪歪扭扭,却引得人们都去观看。上联是:狠狠踢出了穷鬼;下联是:紧紧抱住了财神。横批:改朝换代。二狗子一边给人们敬烟,一边嘿嘿笑着说,咱就要这劲头儿。这句不成对联的对联,对于刚刚尝到改革开放甜头的农民来说,道出了农民喜悦的心声。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年味,火爆、热烈。大年三十晚上,礼花怒放、鞭炮齐鸣,地下天上,七彩的世界,灯火的海洋。请“天爷爷”、“财神”、“门神”等,这些久别了多年的民俗又得到了回归,因而,增加了热闹的气氛。这时期,传统的中山装已经淘汰了,男人西装革履,系上了领带。女人们的衣衫更是千姿百样。走亲戚的箢子不见了,改用提兜,一兜是水果,另一兜是两瓶盒装酒。招待客人用上了一尺盘,且用宴席来待客,还有整鸡或是整鱼。更耐人寻味的猜拳行令的声音不见了,大扮玩形成了高潮。锣鼓喧天,彩旗飘飘,满街人山人海,龙灯飞舞,狮子绣球,秧歌彩船,热闹火爆。不论是儿童娃娃,还是耋耄老者,从心底发出了欢笑。
近几年的年味,既火爆又祥和。大年三十的晚上,鞭炮声变弱了,烟火礼炮成为时髦。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金”字“银”字春联和大大的“福”。衣着打扮又有跨跃。先是皮衣流行,随即,各色各样的羽绒服,由走俏变为普遍。唐装小袄展示风流,冬裙旗装显为荣耀。串亲戚不再是提着两个兜,而是带着整箱的名酒和整箱的牛奶了。招待客人鱼肉已经吃腻,人们都喜欢吃涮锅。而且人们不再多饮酒,用餐后,亲友们就甩牌下棋打麻将,父子、母女、翁媳对阵,互不相让,牌局上炒得面红耳赤。吃饭时,还切磋棋招、牌艺呢!现时期农民的生活,与以前相比,真是”天外青天楼外楼“了。
历经沧桑、光景变迁。看过年“吃穿”这个缩影,就能体现出改革开放的农民由贫困走向富裕的历程。
幸福的味道
文/关华
清晨骑车去上班,车速很慢,足够欣赏路边的景致。
天空湛蓝,清风拂面。不远处那傻儿坐在超市前的马路牙子上,微笑的脸庞,半眯着眼睛,下颚微抬,嘴角微微翘起,黑乎乎的手上捏着一块白馒头,正在细细地咀嚼,享受着、陶醉着。
金色的阳光从树桠间溅出,铺洒在他身上。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着馒头,我的心蓦地一震,瞬间被击中。一股暖流静静流荡,心中仿佛有无数的花朵悄然绽放。
我们每天都吃白馒头,多么寻常的事,可是,你吃得出幸福吗?大鱼大肉吃腻了的你,扔掉一块馒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小时被人稀罕的白馒头竟成了今日之境地,可慨可叹。
记得小时,母亲掀开冒着白气的锅盖,那香甜白软的馒头一个个让我垂涎。母亲使劲吹着热气,飞快地拿起一个,用笼布包好递给我,我慢慢揭下那一层金黄的饹馇,咬一口,脆脆的、香香的,充盈着味蕾,真是美味。时代在进步,面包、汉堡、方便面被更多的人所接受,我却爱极了那充满麦芽香的馒头,因为那是记忆里幸福的味道。
不知不觉拐弯来到了上山的路。路旁有民房,门口,一位年轻的妈妈正在给孩子喂饭。孩子有七八个月,坐在童车里一刻也不老实,挥舞着小拳头,嘴里咿咿呀呀,妈妈微笑着、温柔地哄着,用勺子喂着饭。孩子一边吃着,一边用肉嘟嘟的小手在童车的琴键上砸着,音符断断续续的飘出,孩子咯咯地笑了,多幸福的画面,那暖暖的感动又一次充满心田。
上山的路有点陡了,我索性推着车子,边走边欣赏湖边景色。白的云朵像被放逐的羊群,在无际的空中飘荡。秀美的青山,满眼翠色。湖水静静流淌,阳光照射下,水色闪着亮,晃晕了眼睛。水边垂柳,随风摇曳。茂盛的狗尾草,一蓬一簇,随风在阳光里变幻出深浅不一的绿色,镶着金边,美得令人炫目。三五棵蒲公英顶着胖嘟嘟的绒头,可爱极了。走到蒲公英的旁边,我蹲下身子,对着它轻轻吹一口,洁白的绒毛便离开了花,忽忽悠悠在身边飘荡。忽觉自己如一只鸟儿,翩飞于在山水之中……
那个傻儿,他的那种天真、毫不隐藏的快乐感动了我。上天为他关了一扇心智的门,却为他又打开了另一扇快乐的窗。你可能觉得他那是傻笑,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时时那样笑着生活呢?我感谢他的笑,那一幕母子之爱……
少一点贪恋,多一些淡薄,少一些怨恨,多一些清明,咀嚼馒头的香味,体味人间深爱,随时随地微笑生活!
简单的情趣
文/王自强
时间来到11点50的时候,开始想午饭了。
独自在离家几十里的单位上班,中午一顿“快餐”——豆腐脑、大饼、包子、肉夹馍……街上的味道尝得差不多了,便想自己动手做饭。做饭用的工具是花几十元钱买的一个600W的小电锅,和它配套的一碗一筷一勺而已,最不可缺的能源,只好占些单位的便宜——用电。前几天,用新锅煮过两个鸡蛋,熥了几个馒头,一切操作起来也算“驾轻就熟”。
自己做饭为的是简单,用最简单的材料,迅速做出能饱肚的吃食。在远离油烟的自然的纯味中体会简单的乐趣。
进到卧室,打开手机,边听梭罗的《瓦尔登湖》,边搜罗着可以做饭的材料。拉开抽屉,一股淡淡的霉味夹着咸菜的酸味跑出来——前一天剩下的馒头还在。为了预防生霉,当时特意把馒头裸露着放到抽屉里。拿出看一下,还好,没有发现霉变。用手一摸,上部裸露在空气中的部分硬邦邦,下部则稍微软些。拿到鼻子下闻一闻,有些淡淡的霉味儿。再次端详,分明看不到霉点。没什么大碍,扔了怪可惜的,凑和着吃吧。
取出小电锅,加上水,从桌斗里找出熥馒头的铝箅子。上次的馒头残渣牢牢粘在箅子上,想用手抠下来,竟然不能。为避免馒头被“二次污染”,将馒头竖立着放到箅子上,盖上锅,通上电,水便开始在锅内“磁磁”地响起来。
没过一会儿,锅里的水开了。现在是冬天,馒头要熥透。掀开锅,一股热气从锅内翻着跟头扑上来,手臂一股灼热。我赶紧把锅盖放到一边。开水翻着花儿,咕嘟咕嘟冒着亮亮的气泡。我把事先准备好的面条取出一把,折断,小心地放入锅内。水泡一下被压下去。盖上透明的锅盖儿,水继续加温。锅里的水慢慢泛白,细小的泡泡从面条的缝隙挤上来,形成一股泡沫的流,像一股活力四射的涌泉。“泉流”越来越大,把中间的面条冲到了周围,泡沫进一步蔓延,挤满了整个锅面,遮住浸在水中的面条——我的饭熟了!
吃什么菜呢?没油没盐没炒锅,就吃块咸菜吧!咸菜呈酱紫色,是从酱菜部买的一块疙瘩。把面条盛在碗里,面汤清澈,面条盘曲着堆聚在碗底,清晰可数。也许没有熟透,每根面条边沿透明,中间白色,就像一条条透明的小虾。嚼一口馒头,喝一口热汤,再咬一口咸菜。咸菜颇有韧劲,用牙一撕,还真像在吃鸡肉,倍儿香!几分钟,馒头、面条就着“鸡肉”下了肚,顿时有了饱意。看看锅是干净的,勺是干净的,筷子也是干净的。嘻嘻,看来不刷也没事!
收拾完战场,整个屋子恢复了原貌。一切“自给自足”,仿佛又回到了刚参加工作时“自己吃饱一家不饿”的往昔,仿佛自己走进了一个与繁杂世界相隔的安静空间,一切不用刻意,一切都通过自己的劳动。简单的生活,简单的情趣。
有固定工作,挣着上千的工资,能这样吃饭的人估计已经不多了,和别人谈起这些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但,这又有什么呢?对美味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宋朝黄庭坚《四休居士诗序》中云:“粗茶淡饭饱即休,补破遮寒暖即休,三平(衣、食、住平平常常)二满(满足于已有的名、位)过即休,不贪不妒老即休。”馒头面汤咸菜,吃饱即休!吃惯了鱼肉,过惯了富足,回归简单也别有情趣。
揉进馒头里的年
文/文静1078
跨进腊月的门槛,公婆就开始忙年。“腊八熬粥,小年买灶糖,二十四扫房子……”婆婆负责采买,公公在家准备吃食,烀猪爪、酱牛肉、炖排骨……样样都会做,最拿手的是腊月二十九的蒸馒头。
公公蒸的馒头,不仅又暄又软,而且口感筋道,有嚼头,还顶饿。侄女14岁时,一口气吃了5个刚出锅冒着腾腾热气的馒头,她美滋滋地说:“爷爷蒸的馒头赛过汉堡包,吃了一个还想下一个,总也吃不够!”公公听着孙女直白的夸赞,笑眯了眼,用那双厚实的大手开心地拍打着落在身上的面粉。飞扬的面粉,快乐地在空中舞蹈,慢慢旋转,轻盈地飘落在地板上。
公公蒸馒头,腊月二十八晚上就发面,他戴好老花镜,拿出一杆秤,摆好秤砣,把面粉、酵母块分别装在食品袋里,几斤面粉配多少酵母,必须准确,多了,少了,蒸的馒头口感便不同。
公公先把面粉放入盆里,在中间抠一个圈,再取一个碗放酵母块,倒入温水,搅匀,最后倒进中间的圈里,一点点加面粉,加水,面团和得稍硬一些,揉啊揉,直到面粉抱成团,没有疙瘩,不粘手,不粘盆为止。公公用保鲜膜盖住面盆,用干净的纸包好,蒙上小被子,放在暖气上。第二天早上,面团受热发酵膨胀,鼓足了劲朝盆沿挤,面就发好了。
公公在面板上撒些面粉,又朝面团里揣些面粉,用手使劲揉着面团,左一下,右一下,耐心地揉,直到把一个个桀骜不驯、大小不一的气泡,揉成匀称细密的小气泡,才停手。此时,公公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我累了,得歇歇!”公公边说,边走去厨房洗手,然后坐在茶几旁的板凳上。他从烟笸箩里取出一支卷好的烟,放到玉烟嘴里装好,“啪”的一声点着烟卷,深吸一口气,烟着了,冒起一阵呛人的浓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公公眯起眼很陶醉,他喜欢抽浓烈的旱烟,觉得这才够劲,过瘾。一支烟抽完,公公又打开茶缸盖,撅起嘴,徐徐吹着热气,痛快地喝上几口热茶,脸上的褶子似乎也舒展开来。做完这一切,不过15分钟,公公起身走到面板前。用刀切成一个个匀净的面团,左手掌心托住一个面团,右手顺时针旋转揉动面团,轻轻揉,慢慢揉,就像晨练打太极拳,直到面团表面平整光滑,才放到蒸屉摆好。
摆满蒸屉后,千万别着急开火。公公提醒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它10分钟,再蒸也不迟。”时间到了,开火蒸,上气后等上15分钟,关火再等2分钟,打开锅盖,一准有锅雪白的大馒头等着你。
善良的“馒头”
文/刘超
熙攘的大街上,一个中年男子在老周的馒头铺前站住了。
男子看起来很落魄,眼睛巴巴地盯着刚出炉的热腾腾的大馒头。
“来两个?”老周热情地招呼着。
男子尴尬地笑了笑,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去。
“拿着!”老周疾步递上两个馒头。
男子有点吃惊。老周爽快地摆摆手补充道:“不要钱!”
男子的眼神透出感激,蹲在路边,使劲儿把馒头往嘴里塞。
这样的人老周见得多了,在街边经营馒头铺这么多年,贫苦的、落魄的、遭难的,老周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二天,男子再来的时候,老周二话没说,又递给他两个馒头。
男子显然很感激,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就为老周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三天,男子照旧来到馒头铺前,这次他没有接老周递过来的馒头。只见男子一反常态,抓起一个馒头扔到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卖的什么玩意儿!硬得像石头……”
老周愣了愣,立刻也火了:“不吃给我放这里,老子好心……”
还没等“帮你”两个字吐出嘴,男子就抓住了老周的领口,两人厮打作一团。
“报警!报警!”围观的人见势不妙,连忙拨打110。
警察来的时候,两人还扭打在一起,只是让老周不明白的是,男子出手并不是很重,像没吃饱,每一拳都只用了两成的劲儿,情急之下老周也不管那么多了,几记重拳下去,男子就变成了熊猫眼。
警察带走了男子,在拐进街角的一瞬,男子回过头,向着老周的馒头铺艰难地挤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几天后,警察将五万元奖金交给老周,说他协助警察抓住了一个逃逸已久的杀人犯……
老周拿着钱,呆了。
端午馒头香
文/黄孝纪
不禁想起家乡的馒头来。
家乡的馒头不像如今在城里吃到的馒头,白白胖胖,蓬蓬松松。家乡的馒头是自己土里刚收割的新麦子磨成粉做成的,是用新梧桐叶垫在蒸锅里蒸出来的,颜色深暗,像红非红像黑非黑像黄非黄像紫非紫的那种颜色,里面包着一点红砂糖,热热软软的,咬一口,流出一股黄黄黑黑稠稠浓浓的糖水来,口齿生香,眼角含笑。
说到小麦,现在的人似乎有一种偏执的印象,那只是北方大平原的物产。其实在南方山区,至少在我的家乡,在我青少年时代以前,小麦实在是十分寻常的农家作物。那时的村人,视土地为宝,只要是不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不论是旱田旱土还是开垦出来的山坡,在冬季都要种上一季小麦。当漫天瑞雪飞舞,花草树木萧疏,山沟路旁,村边河畔,一垅垅麦苗已碧绿如茵,如毯如被,如丝如缕,给沉寂的冬天带来了生命的活力。
春暖花开,麦苗哗啦啦拔节疯长,直往云天里上窜,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淹没在绿海里。这时的麦地里,生长着嫩嫩的猪草,当中有一种我们叫烂布筋的草,沿着麦秆攀爬向上,鲜嫩非常,是最好的猪草,扯了来,又干净又清爽,甚至不用水洗就可以直接剁碎煮潲喂猪。小麦抽穗的时候,麦地里能时常发现坏了的黑麦穗,这也是我们那时不可或缺的玩具,拔了来,俯在地上一弹,一条黑黑的直线就印在了上面。
麦地很快就转黄了,麦穗像长了长胡须的老人,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天天干瘦枯萎。开镰割麦的日子,村庄像被招惹了的蜂巢,人来人往,嘈杂纷呈。割麦用的不是割禾那种短把密齿小镰刀,是砍柴割茅草用的那种锋利的长把镰刀。站在干燥的土地上,俯身割麦,沙沙有声。南风吹拂,阳光朗照,一片片麦浪倒伏,土地又变得空旷起来。小麦一捆一捆用棕绳或油茶树条子缚起来,用柴枪一担一担挑到村里的禾场上。
打麦子用的全是手力。打麦子的人字形木架斜撑在打扫干净的禾场上,上面搁置一块青石板,周围用麦捆围一个大圈。打麦子的时候,光脚跨开站在禾场上,双手掐紧一把麦秆挥过肩膀,猛力朝着青石板打击麦穗,口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一声“哼,哼”的用力声。随着节奏均匀的打麦声,麦粒飞溅,落满一地。
这段日子,村前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拖拉机多了起来,山村上空整日响着噗噗突突的轰鸣声,有时甚至还有大汽车驶过的嘎嘎喇叭声,是来收麦秆的,据说是拖到县城的造纸厂里去,能够变戏法造出一张一张写字的纸来。家家户户便将打完麦子的麦秆重新捆缚起来,一担一担挑到公路边的收购场地,换回多多少少的钞票,赤手赤脚的脸上笑逐颜开。拖拉机和汽车装满一车一车麦秆,堆得活像高高宽宽的蜗牛壳子,一摇一晃驶出了村庄和山岭。
磨坊就在村南河坝边,是几间低矮的青瓦房,中间围着一块三合土打成的禾场。从高坎水圳里落下哗哗的水流,冲击大水轱辘一圈一圈缓缓转动,流经磨坊前门,汇入河中清流。端午节临近的日子,磨坊热闹忙碌起来,水轱辘不停旋转,丽日白云下,磨坊的小禾场上,放了几排高高的木架,架子上用短竹竿挂着长面条,密密麻麻,如瀑如帘。晾晒干的挂面,切成一截一截,扎成一把一把。村人用麦子换了面条,带回家,做成汤面,放点猪油,放点葱丝,放点红辣椒灰,喷喷香香的,是过端午节的好菜,也是招待客人的佳肴。
端午节的大清早,村前河边大大小小的梧桐树,都有各家的大人孩子在采摘肥大的梧桐叶子,用来垫在大蒸锅里篜馒头,这样篜出的馒头既不粘连,又有一股梧桐叶的清香。馒头做成两种,一种没有放糖,圆圆的像个拳头;一种里面放了红砂糖,做成半月模样,热热的拿一个在手里,从尖角角上小心地咬一口,一股热糖水就流了出来,亲甜,喷香。
小河里没有船,所谓端午节划龙舟的事情,我是在青年时代走出山村才看到过,那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在我远去的岁月里,端午节其实很简单,就是全家人一起吃一碗作菜的汤面,吃一天母亲做的馒头,这已经足够我们回味一年,并期待着下一个端午节的到来。对于我,对于每一个顽皮的村童和少年来说,端午节更意味着河水不再冰凉,天气晴热,可以下河洗澡了。
忙年的母亲
文/李云门
忙年,最忙的要数女人们。无论馒头还是年糕,无论煎饼还是窝窝头,在旧年月的农民那里,原料都不是面粉,而是未经粉碎的原粮。把麦子变成馒头,把黍子或稷子变成年糕,把地瓜干变成煎饼,需要主内的妇女们从碾米、磨面开始。
那年月,碾棚和磨棚是最热闹的,昼夜人声不断。有人在推磨或推碾,有人在排队挨号。为了准备过年那几天的食物,要推多少碾磨呢?如果算总账,大概要沿磨道走上几天几夜,折合几百里路程。可是,女人们没人喊累。她们感叹的不是“累”,而是“愁”;为无米之炊犯愁:要什么没什么——过年却容不得没什么。
当然,要什么没什么,照样可以过年。我们那一带,有这样一个传说:某家过年时的确什么也没有,女主人打扫坛子里最后一把米,熬了三碗粥,大年夜就用这三碗粥敬神。一炷香烧完,主人到院子里续香,却吓了一跳:三个盛粥的碗都被反扣在供桌上。这可把主人吓坏了——是因供粥而惹得天神动怒吗?于是,夫妻二人赶紧跪下磕头,然后把碗反过来。结果又是一惊:每个碗底下都扣着一个大元宝。原来,有三个大盗乘年夜作案,又饿又累,就想找户人家寻吃的。他们知道,大年夜吃的东西容易寻,因为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摆供。可是,三个大盗实在不走运,偏偏进了这一家。他们只好喝掉了供桌上的粥,离开之际,每人留下了一锭银子……盗亦有道,故乡多有这样的故事。
可是,穷到那种地步的人是很少的。只要没到那种地步,人们就想做得好一点。没有鱼和肉,没有鸡或鸭,没有足够的白面,神灵也许好应付,客人来了怎么办?那年头,真是难倒了巧妇。鱼、肉不够怎么办?就要算计着用,把鱼、肉或煮或炸,无论几斤几两,都要做到最后一天的来客桌上仍然有鱼有肉。馒头也是这样,白面馒头只给客人吃,一家人躲在偏房吃煎饼。有人甚至发明了一种馒头:表面看与别的馒头没什么两样,里面包的却是粗粮。那是给陪客的人准备的。女人们为了蒸这种馒头,要多费许多功夫。
同时还要忙穿的。过年了,本应是“男女老少,新衣新帽”。就是穷人家,过年也不能一身破旧。杨白劳还给女儿买一根红头绳呢!在我的少年时代,每年做新衣是不可能的,因为国家只卖给几尺布。没有新衣,旧衣服也要拆洗干净。除夕晚上,母亲们要把新的或干净的衣服找出来,放在床头,以备孩子们夜里起来,能以洁净的形象出现在天地神灵面前,出现在众人面前。
过年,最忙的是母亲们。愿天下的母亲们新年吉祥!尤其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母亲们。
最思春节馒头香
文/曹宏安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这是小时候每逢过年母亲都要做的一件事。我也最喜欢母亲蒸的馒头,光洁白亮,暄松甜香。你可别小瞧这蒸馒头,新年蒸馒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从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准备,先淘麦子再磨面粉。每次磨面粉母亲都要求最少要过三遍,第二遍面粉最白最细也最好,专一收起来供蒸馒头用。二十八晚上,母亲就把面粉、碱面、面渣头和好发酵,二十九这天,母亲早早起床就开始蒸馒头。
先把发好的面团取出来,看看面起的怎样,再检查一下碱放的多少。检验方法是从面团上掐掉一小块裹在筷子头,然后放火上烧,筷头面疙瘩掰开里头面泛黄且能闻到碱味,说明碱放大了,就要等一等,或放到下午再蒸;如果闻到酸味,则说明碱放得少了,需要往面团里再加些碱,直到面团酸碱调和匀称为止。
新年蒸馒头都用锅台,因为火力大,下面架着木材,火燃得很旺。蒸笼有三层的,也有四层的,每层都有篦子隔开,垫上抹布,上面放馒头。这样放好第一层,接着放第二层,从下到上依次摆好,最后盖上笼盖儿,大火开始蒸。
母亲一般用两种方法把握蒸馒头的时间,或在笼盖放上菜叶,菜叶干焦,表明馒头已熟该揭笼了;或点上一炷香,看燃的香确定揭笼时间,有经验的母亲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腊月二十九蒸的都是圆馒头,“圆”象征着团团圆圆。在馒头出笼时还要打上红点,红点代表着喜庆,也象征欢度春节。这种圆馒头太单一了,所以春节时母亲还会蒸些我们姊妹们比较喜欢吃的豆陷儿和菜包馒头。
到正月十三,母亲还要再次蒸馒头过十五节,这次和年前不同,蒸的花样特别多。其中枣花馒头蒸的最多,馒头形状也各异,都成花瓣儿形,有四叶瓣儿的、五叶瓣儿的和六叶瓣儿的,每瓣儿上放一颗红枣,花心部位则是一颗最大的。枣花馒头除花瓣儿形外,还有蝴蝶形、海螺形等。枣花馒头主要是用来祭祖,多个叶瓣儿围拢的馒头形状大概就是给人这方面的启示。
母亲蒸的馒头,除了枣花馒头形状外,还有刺猬形、鱼形、龙驮钱形等。刺猬馒头是放在面罐里的,表示天天进财,米面满罐;鱼形馒头是放在粮仓的,象征着年年有余(鱼);龙驮钱馒头是龙的形状,头部放着硬币。它是祭天祭神用的,消灾祈福,希望上苍能够保佑人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健康幸福。母亲在新年蒸的馒头很多,放满满的一面罐,过了年吃到初八,过元宵节能吃到二十。
母亲蒸馒头,一蒸就是一天,独自在厨房和外面锅台之间来回穿梭,姐姐能够搭把手是后来的事情,可惜我是个男孩儿,永远无法体会到母亲的那种艰辛。
2002年的腊月二十九,母亲蒸馒头时因血压增高最终倒在了厨房里。以后我再没吃到母亲蒸的馒头。每年春节回家,当看到母亲的遗像,都会想起也最爱她亲手蒸出的白雪馒头,因为它和母亲的白发一样白,和母亲的乳汁一样香。
童年的美食
文/赵明宇
小时候在农村,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饺子、吃肉,一饱口福,平日里,我们这些嘴馋的孩子,却总是能找到美食。
家乡是大平原,没有山川,没有河流,也就没有山珍,没有鱼虾,但是大自然并不缺少可吃的东西。比如在小树林里掏鸟蛋,在屋檐下捉麻雀,或烧或煮打打牙祭,吃对于我们来说,永远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
放学后,到地里去,挖红薯、偷花生、掰玉米穗,用小铲子掏个洞,找来柴禾烧着吃,吃得嘴上黑乎乎的。我们还在草丛中捉蚂蚱。捉蚂蚱用手抓,脱了鞋,用鞋拍,然后放在火堆上烧得焦黄焦黄的,有一股香香的气息钻进鼻孔。渴了钻进玉米田,找一棵不长玉米的空棵,就变成了甘蔗,咂吸甜甜的汁水。幸运的还能在草丛中找到野瓜,香香甜甜的,能吃饱肚子。
夏天的晚上,我们到村头的小树林里捉知了猴。天一黑,知了猴就从地下钻出来,爬到树上变成蝉。我们摸到知了猴,回到家用油煎炸。因为少,几个人分着吃,却有滋有味。如今城里的酒店有“炸金蝉”这道菜,尽可饕餮,却没了童年的味道。
冬天里,天寒地冻,田野上没有可以吃的了。我们在街上玩累了,饿了,就抓一个玉米面馒头,在馒头中间挖个小坑,放进去一些盐,再把香油滴到盐上面,掰下一块馒头蘸着吃,香香的,咸咸的。那时候的乡村街头,经常看到一个个流着鼻涕的孩子,手里拿着馒头,蘸着油盐,一边吃,一边玩耍。
还有的把煮熟的红薯切成片,在窗户台上晾晒成红薯干,装在口袋里,闲暇取出来嚼着吃,非常筋道,成了我们的零食。我们把这种零食称作“筋红薯干”。记得小时候一个同学弄坏了我的铅笔,赔了我几块筋红薯干,我才饶过了他。
吃饭的时候,大多数人家是把晾干的红辣椒,放进灶膛里慢慢焙干,焦糊糊的,搓成粉状,用米汤调和,拿馒头蘸着吃。辣椒很开胃,让人面对难以下咽的高粱面馒头食欲大增。我们不想吃,大人们就开导我们说,黑馍馍,蘸辣椒,越吃越上膘。
那年月以胖为美,瘦了会担心被饿死的,并不像现在还需要减肥。
冬天里还有一道美食就是焦馒头片。家家有煤火炕,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用菜刀把馒头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炉火边上,第二天醒来,馒头片就变成焦黄的了。背着书包上学去,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嚼着馒头片。到了学校,同学之间还交换着吃,教室里会响起嚼馒头片的大合唱,氤氲着诱人的焦香。
对于一般家庭来说,这种馒头片不当饭吃,是一种浪费,家长是不赞成的。
最难忘的是烧“gujue”。这是发音,我不知道该咋写这两个字。家里做饭头的时候,我们就盼着能剩一点面团,尤其是白面。母亲会把面团揉搓成条状,缠绕在高粱秸秆上,埋进灶膛里的热灰中,过一会儿取出来,面团被烧熟了,我就高兴地拿着,跑到大街上细细品尝,炫耀这种奢侈的吃法。
有时候街上有“嘣爆米花”的,就端着一碗玉米,递过去一毛钱的加工费,背回来半袋子爆米花。如果口袋里有几分钱,买糖稀,用高粱秸秆不停地搅动,直到糖稀发白,变得粘稠再慢慢吃掉。
童年的农村虽然不富裕,却总是能吃出花样来,充满着无限乐趣,也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乡村流动的声音
文/邱朝平
乡村有流动的声音,你知道吗?我是听着它长大的。
小的时候,每年五一节过后,国庆节之前的这段时间,经常会有卖冰棒的叔叔大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们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满身尘土沿着沙石小路,遇见稍微大一点的村庄就会拐进去,把自行车停在大树下,或是能遮阴的地方,坐在石头上,放开喉咙,一遍又一遍地叫喊:“冰棒、冰棒,白糖冰棒,绿豆冰棒。”
在我的印象中,那时冰棒的品种只有这两种。其实白糖冰棒用的是糖精,绿豆也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一时间,孩子们围过来了,有的是父母牵着手,端一只碗,兴冲冲笑眯眯地。冰棒一般卖三分钱一支,到了下午,剩下不多或有的冰棒快融化时,也会卖两分钱一支或五分钱两支。父母们大多买一支两支,用碗装着,生怕冰水掉在地上,可惜了。孩子们吃冰棒时,先是将剥下的冰棒纸舔了又舔,随后用碗托着,慢慢地有滋有味地吮吸着冰棒,发出“唧唧唧”的声音。家中孩子多的,就一人一口,轮流着吮吸。装了冰棒的碗,最后还会用凉开水荡一下,喝下,露出一脸的惬意和幸福。
在当时,物资相当匮乏,很少有什么水果,买饼干又要粮票,糖果的价钱贵得惊人,而冰棒,可以说是“价廉物美”,天热时作为孩子消暑降温的零食,家长是很少反对的,大多会满足他们的要求。因此,孩子们对卖冰棒的都有一种期盼、一种思念。
随着时间的推移,商店里副食、果品之类的东西日渐丰盛,粮票也不需要了,人们口袋里的钱好像也多了起来,加上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了冰箱,冰棒完全可以自己制作,于是推着自行车走村串户卖冰棒已没有市场,这一现象多年前就消失了,并成为了一段历史,人们的记忆中也渐渐地将其淡忘。
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乡村又出现了类似卖冰棒的情形,只不过卖的是包子馒头,其品种繁多,有肉包、菜包、水晶包、豆沙包、牛奶馒头、开花馒头、杂粮馒头等等。这些人从附近的圩镇来,大多骑着轻便摩托车、电动车,容器是保温箱保温筒。“包子馒头”“馒头包子”的叫喊声飘荡在田野山间。在田头地角劳作的人们放下手中的活,买几只热气腾腾香喷喷的包子馒头打打点,补充补充体力,或是买一二十只回去,一家人和米饭稀饭搭配着吃,调调味口;有些整天在小河边钓鱼的老爷爷经常还买来当午餐。
包子馒头,虽属平常之物,但制作却有一定的技术难度,大多数村民是做不好或不会做的。这些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细微之处,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不但方便了村民,一天下来,轻轻松松,收入也是比较可观的。
然而近年来,乡村又出现了一种新的“叫喊声”,这就是收购废旧家电的。这些人开的是三轮车,轻型汽车,车上装着电子播放机和高功率电子喇叭等现代化的音响设备,挂着“收购废旧家电”的牌子或红布做的条幅,一边在乡乡、乡村、村村、村组之间的水泥路上慢悠悠地行驶,犹如观光游览看风景一样,一边不停地播放着“旧电脑、旧彩电、旧冰箱、旧洗衣机”之类的“叫喊声”。声音高亢响亮,穿透力强,还伴随着不断变换的音乐,一公里外都能听到,山谷留下久久的回声。只要招呼一声,便会上门服务,搬扛都不要自己动手。据了解,这些人每天可以收购到二十多台(件),生意很是不错。
这些叫喊声就是乡村流动的声音!
从冰棒、包子馒头到收购废旧家电,时间跨越了半个多世纪。表面上看,好像是一个个新的轮回的开始,实质上,是有根本的区别。冰棒,是特定年代人们无奈的选择;包子馒头,是温饱生活的丰富和点缀,而收购废旧家电折射的则是人们日益富裕、步入小康如初升太阳的灿灿光芒。毫无疑问,乡村流动的声音是迷人的、醉人的,必将永远流动永远悠扬,也一定会越来越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