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文章
重阳文章(精选20篇)
珍贵的重阳糕
文/乐之
火车慢吞吞地向前方行驶着,硬座车厢里座无虚席,人满为患。站着的,蹲着的,大家摩肩接踵,时间如同静止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心烦气躁地翻看着一本杂志。
今天是重阳节,我的心里生出一丝埋怨,很多天以前,母亲就千叮咛万嘱咐,让我重阳节一定要回家过节。
父母和我住在两个相邻的城市里,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我只能放下堆积如山的工作,坐上最早一趟火车回家和父母吃个团圆饭,又急匆匆地往回赶。票也不好买,才会在这硬座车厢里受这份罪。
工作的压力山大,旅途的劳累,真是让人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火车一个急刹车,旅客们颠来倒去,车厢内一片哗然。
也不知道是谁的提包在车子震动的时候,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食品,洒落一地,被没能站稳的乘客踩得乱七八糟。
“谁的东西?”有人好奇地问,没有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一位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拨开人群,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那一堆东西。“谁干的?谁干的?”他咆哮如雷,用一双仇恨的眼睛审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没人回答,大家默不作声地给他腾出一小点空间,他蹲下身,把头埋得很低,拾起地上一颗一颗的枣。枣一看就是从乡下带回来的,洗洗还能吃,可是,那几个土里土气的重阳糕,已经被踩碎了,上面还带着黑黑的脚印。
这时,他的肩头不停地抽搐,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至于吗?一个大男人的,不就是几块重阳糕吗?”我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谁干的?俺刚上了趟厕所,就这样了?”他红着眼再一次问道。
“俺娘病了,得了肝癌,知道俺喜欢吃她做的重阳糕,一大早,硬撑着起来给俺做的,这也许是俺最后一次吃她做的重阳糕了!娘从小守寡将俺拉扯大,你们知道吗?知道吗?”中年人有些泣不成声。
原来,这是一个农民工,重阳节里赶回家和她的母亲团聚,又得赶回工地上挣钱,为他母亲筹医药费。
人群静得只听得见这个男人哭泣的声音,突然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兄弟,对不起,刚刚我不小心踩到了,我赔!”又有些人附合说:“我也踩到了,我赔!”
中年人使劲摇头,再摇头,亲情无价,此刻,他要的不是钱!
有人默默的蹲下身去,帮助中年人将那踩碎的重阳糕拾进了一个袋子里。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从我的脸颊淆然而下。我突然明白了,母亲让我回家过节,是因为我刚结束长达三年的婚姻,母亲希望我明白,我还有一个家。我将手伸向旅行包,我的包里也有袋重阳糕,还泛着微微的温度。我拿起手机,给母亲发了条短信:“重阳糕很好吃,谢谢妈妈!”
佳节又重阳
文/吴建
我一直以为,重阳节是我国最富有诗意的节日。“重阳”这个词本身就极富创意。《易经》中把“六”定为阴数,把“九”定为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而叫重阳,也叫重九。由于九月初九“九九”谐音是“久久”,又有长久之意,诗意盎然。
重阳节在我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先秦之前。《吕氏春秋》之中《季秋纪》载:“(九月)命家宰,农事备收,举五种之要。藏帝籍之收于神仓,祗敬必饬。”“是日也,大飨帝,尝牺牲,告备于天子。”可见当时已有在秋九月农作物丰收之时祭飨天帝、祭祖,以谢天帝、祖先恩德的活动。汉代,过重阳节的习俗渐渐流行。相传汉高祖刘邦的妃子戚夫人遭到吕后的谋害,其身前一位侍女贾氏被逐出宫,嫁与贫民为妻。贾氏便把重阳的活动带到了民间。 “重阳节”名称见于记载却在三国时代。据曹丕《九日与钟繇书》中载:“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
重阳节是杂糅多种民俗为一体而形成的传统节日。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等是重阳节的重要活动。
我的家乡是江海平原上的一个小村庄,附近几十里都没有一座小山,更别说高山了。但我们家乡也有重阳登高的习俗。可登高哪里去?记得儿时家乡有一座十多米高的土山,是开挖大河时堆积而成,土山上长满了高大的树木。重阳节这天,我和小伙伴们就头插茱萸,兴致勃勃地登上土丘。极目远眺,家乡的美景尽收眼底。近处,林马河水碧泼荡漾,鱼翔浅底。河岸边枫叶正红,层林尽染。远处,田畴里稻浪翻滚,犹如遍地黄金。观赏了一会儿,男孩们便开始玩捉迷藏的游戏,女孩们则采野菊花簪在头上,以之避邪。
重阳节那天,我最喜欢吃母亲做的重阳糕。平日里,母亲是不做这个的,一来家穷,米面少,二来做起来麻烦,母亲整天在田间劳作,哪有时间忙吃的。可是一到重阳,哪怕再忙母亲都要给我蒸上一锅重阳糕。母亲取一瓢糯米粉,小半瓢面粉,撒上桂花和红糖,用少量热水拌均。取糕屉,铺上洗净的湿布,放入一半糕粉刮平,将豆沙均匀的撒在上面,再把剩下的一半糕粉铺在豆沙上面刮平,随即用旺火沸水蒸。待汽透出面粉时,在糊状粉浆上嵌入红枣、赤豆等,再继续蒸至糕熟离火。将糕取出,用刀切成菱形糕状。母亲做的糕,既蓬松又香甜。刚一出锅,我便抢着要吃。母亲轻声说:“小馋猫,烫啊,凉凉再吃好不。”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便咬。呀,又酥又软,美味可口。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母亲就微笑着对我说:“吃了重阳糕,步步都升高。”母亲以为九九重阳吃糕,不仅将来能高升,更会保平安。
重阳佳节,寓意深远,人们对此节历来有着特殊的感情,唐诗宋词中有不少贺重阳,咏菊花的诗词佳作。其中最著名的诗是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和孟浩然的《过故人庄》。“每逢佳节倍思亲”。佳节,往往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而且往往和对家乡风物的许多美好记忆联结在一起,“每逢佳节倍思亲”成了最能表现客中思乡感情的格言式的警句。“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诗人深深为农庄生活所吸引,于是临走时,向主人率真地表示将在秋高气爽的重阳节再来观赏菊花和品菊花酒。
处在一年秋尽、行至岁末的重阳,如同经过一天运转、行至暮时的夕阳,提醒着人们去关爱、去感谢、去敬重,那些经历一生奉献、行至晚年的老者。我国把每年的九月九日定为老人节,传统与现代巧妙地结合,成为尊老、敬老、爱老、助老的老年人的节日。“百善孝为先!”尊敬长辈,孝顺父母,一直是中华民族薪火相继的传统美德。孝与和谐相伴、与爱心同行,它是家庭和睦团结的纽带。
诗韵悠悠话重阳
文/刘刚
又是一年重阳至。因为要在单位值班,不能到户外登高望远、赏菊吃糕,只能从唐诗宋词、古籍旧文中去感受九九重阳的节日气氛。
农历九月九日,为传统的重阳节。古老的《易经》中把“六”定为阴数,把“九”定为阳数,九月九日,两九相重,故而叫重阳。古人认为是个值得庆贺的吉利日子,便将重阳日作重阳节,流传至今。
“重九开秋节,得一动宸仪。金风飘菊蕊,玉露泣萸枝。”唐代诗人韦安石在《奉和九日幸临渭亭登高得枝字》一诗中,写到了重阳节有观赏菊花、遍插茱萸的习俗。农历九月,金菊吐蕊,茱萸正茂,出游赏景,登高远眺成为重阳节的主要活动之一。
从东汉开始,民间就有重阳登高的风俗,我国西南、西北地区的部分民众将重阳节称之为“登高节”。一是俯瞰美丽风光,寄情山水;二是眺望故乡,思亲念友。“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唐代诗人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可谓是重阳登高、怀亲念友之名篇。此外,唐代另一位诗人王勃的《蜀中九日》也表达出与王维同样的登高情怀:“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
在古代,登高所到之处是没有统一规定的,登高塔、登高山都可以,但是,有一条很讲究,无论登高到何处,都须在头上插满菊花或茱萸,据说这样做可以避难消灾。李白在《九月十日即事 》中写道:“昨日登高罢,今朝再举觞。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可见重阳登高摘菊已成习俗。杜牧笔下的《九日齐山登高》也描写了此事:“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重阳节除了游山赏景、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外,还有吃重阳糕、饮菊花酒等多姿多彩的浪漫习俗。卢照邻的《九月九日玄武山旅眺》写的就是饮菊花酒的情景:“九月九日眺山川,归心归望积风烟。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真是无独有偶,元代剧作家关汉卿在《沉醉东风·重九》一词中写道:“题红叶清流御沟,赏黄花人醉歌楼。天长雁影稀,月落山容瘦。冷清清暮秋时候,衰柳寒蝉一片愁,谁肯教白衣送酒。”与卢照邻有异曲同工之处。唐代诗人杨衡在《九日》中亦写道:“黄花紫菊傍篱落,摘菊泛酒爱芳新。不堪今日爱乡意,强插茱萸随众人。”
登高、赏菊、品酒、插萸,缔造出了重阳佳节的浓热气氛。在唐诗宋词中细细品味,我不仅眺望到万里之外的故乡,还嗅到了千年飘溢的菊香……
重阳秋梦
文/郭华悦
最近,梦中常出现那两棵枣树的影子。
那是儿时,院子里种的两棵枣树。何时种下,已不得而知。只记得从我记事起,那两棵枣树就已经在院子里,静静伫立着。平日里,不起眼的枣树往往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唯有到了重阳,树枝上挂满了果实的枣树,终于成了孩子们的焦点。
那时的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上一两棵枣树。我曾问母亲,怎么不种些花呢?母亲说,填饱肚子都成问题了,谁还有那闲情逸致?农人爱枣不爱花,如今生活好了,才有人种些花花草草。而在那个年代,种棵枣树,秋天还能摘些枣子吃呢!
谁最在乎那些枣子呢?当然是孩子们。枣子一个个挂满枝头时,大人们很少去摘,有时经过树下,随手扯一两个枣子,塞进嘴里。但更多时候,枣树下还是孩子们的天堂。
而到了重阳前后,枣子成熟,甜美且丰实。手里拿着根竹竿,随便往枣子密集的地方打几下,转眼间地上就落了一地的枣子。捡着,吃着,笑着,还有抢不到的孩子有时会哭鼻子。种种声音,在枣树下淋漓尽致地上演着。
在我的记忆中,那时的红枣,个头小小的,也就一个指节那么大,和如今半个巴掌大的大红枣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农村里种枣树,一来是觉得地方空着可惜,二来也可以替孩子们解解馋。至于品种,反正不靠着这个吃饭,倒也不太在乎了。
只不过,那时的枣子,个头虽小,口感却甜而脆。咬一口,就是一声脆响,满口生香。那两棵枣树,陪伴着我,度过了十来个春秋。
重阳那天,对于孩子们来说,重头戏就是打枣子。不过,在满树的枣子被摘光前,母亲都会留一些,洗净晒干后,放到重阳过后,用来蒸枣卷和枣糕。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和枣子有关的最后的狂欢。当满树的枣子都落尽后,尝完了母亲做的枣卷和枣糕,这个和枣有关的美梦也就落下了帷幕。
如今,那两棵枣树,早已不在。唯有在午夜梦中的重阳时节,还有枣子,有欢乐。醒来后,眼角有淡淡的泪痕。那一树和枣子有关的秋梦,是我心头永远的遗憾和牵挂。
“百花园”里过重阳
文/李汝骠
金秋送爽,菊花飘香。重阳节前夕,年近八十岁的陈工邀请我们三位歌友登东山,到“百花园”里一展歌喉,欢度重阳节。
我们齐聚陈工家,乘坐公交车前往东山的“百花园”。一路上,我们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路经东山苗木花卉培育中心,来到了“百花园”。公园依山而建,人工瀑布流水潺潺,遍地鲜花盛开,姹紫嫣红,花香四溢,沁人心脾,真是名副其实的“百花园”。园里菊花绽放,千姿百态,在菊花傲霜怒放的重阳节里,观赏菊花就成了节日的第一项内容。
接着,我们来到一座凉亭里坐下,拿出数码扩音器,随着伴奏声起,我们开始纵情歌唱。歌声吸引了许多前来游园的人们驻足聆听,一位公园里的保洁女工认出了我们,大声说:“你们是魅力老爸老妈比赛中,荣获大奖的四棵松组合吧,我在电视里见过你们。”我们边唱边含笑地点了点头。当我们唱起歌曲《海港之夜》时,几位保洁工自发伴起舞来,当唱到结尾句“只见蓝头巾在飘扬……”时,她们举起白色帽子挥动起来,引来围观的人一片笑声。为了这次活动,我们还事先排练了歌曲《最美不过夕阳红》和毛主席的词《采桑子·重阳》。
唱完歌,我们坐在凉亭长椅上一边喝水一边聊天。老陈说:“我们家乡有重阳节登高的习俗,所以把重阳节又叫登高节。”我接着说:“我们那里有利用重阳登山的机会祭扫祖坟,纪念先人的习俗。”老李说:“我们家乡有重阳赏菊之风,所以把农历九月又称为菊月。”我们四位老人组成男声四重唱组合,除了声音和谐、配合默契外,最重要的是十年来我们结成了兄弟般的情谊,它宛如一朵正在盛开的友谊之花,让我们在晚年寻求到了知音和真情,共同走上了老有所乐,文化养老的幸福之路。
唯有重阳菊飘香
文/李玉红
“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在萧瑟的秋天,菊花是秋天的宠儿,在落叶飘零的季节,绽放着秋天娇艳的笑脸。我爱秋天,更爱这竞相怒放的秋菊。一朵朵,一簇簇,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又像一团团鲜艳的绒球;仿佛花瓣中伸出无数双纤嫩的玉手,在微风中载歌载舞。饱经风霜的绿叶,一道道皱纹里蕴藏着季节的故事,越发的将卷发般的菊花,显得更加温润如玉,清得秀丽脱俗,雅得韵致天然,轻盈的似仙女的身姿翩翩起舞,不知不觉使我陶醉在这如画的秋色之中。
几场秋雨过后的菊花,越发的葱郁而迷人,内敛而朴实。它没有茉莉花的娇气,不同于玫瑰的香艳。不与繁花媲美,不与百花争春,淡泊荣辱名利之外,耐风霜之中。难怪自古以来,文人墨客与菊花结下了不解之缘,留下名篇佳作。“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白居易的这首《重阳席上赋白菊》,新颖别致,意境丰富的写出了别具一格的菊花脱俗的美。采用拟人比喻的手法,以花喻人,将冰雪似的白菊花比作是参加“歌舞席”的老人,与“少年”一起载歌载舞的欣喜之情。表达了诗人虽然年老,却依然有着少年的情趣,无不令人赞叹钦佩。“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中唐诗人元稹的七绝《菊花》中,道出了爱菊的原因,巧妙新颖自然的表达了自己尤为爱菊之情,同时也赞美了菊花坚贞不畏严寒的品格。
秋日午后的阳光明媚,漫步陶醉于菊花飘香的画卷里,在淡雅宁静中品味大自然,疲惫的心增添了一片旖旎。我爱菊花,尤为欣赏菊花的品格。“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宋代郑思肖诗中就描写了菊花宁可一直守在枝头,也不曾被北风吹落在尘土中的气节所在,诗人用托物言志的手法,赞美了菊花坚持理想和信念的高尚情操。
重阳登高王屋山
文/微澜
去年重阳节当天,我和老伴在孩子们的陪同下,驱车直奔王屋山。王屋山,我早已向往,慕名而来。古文云:“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它是神话传说“愚公移山”故事的发生地,又因毛主席《愚公移山》一文而深入人心。
坐上景区观光车缓缓前进,山路两旁景色迷人,两边的山坡上黄、红、绿、白、紫的色彩,好似一幅写意水墨画,一片片,一团团,深深浅浅,浓浓淡淡……
盘旋的山路,漂亮的行道树,让人心旷神怡。银杏树和松树黄绿相间,排着长长的队伍夹道欢迎。随风飘扬的银杏树叶沙沙作响,撒了一地金黄,给弯弯曲曲的山路镶了两道金边,在秋阳的照射下斑驳闪亮。
天坛峰好像一座城堡,一峰突起,群峰伏拜,大有唯我独尊的王者气概。几乎垂直的层层阶梯,让我心生畏惧,能爬上吗?老伴半开玩笑地说:“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来。”我俩手扶栏杆一步一步向上爬,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最终都登上山顶。
李白游王屋山时写了“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的诗句,白居易写了“霜降山水清,王屋十月时,石泉碧漾漾,岩树红离离”诗句。他们把王屋山的动人秋色描绘得淋漓尽致。
我们站在了天坛峰最高处,举目四望,明净的天空,浮云片片,脚下数十米深的悬崖,深而幽静,远处的群山,起起伏伏、连绵不断……可惜我才疏学浅,佳篇佳句不能为之,只好举起相机,连按快门,一同收进镜头,印在心底……
重阳登高王屋山,心灵的旅行,精神的升华,美好的祝福,值了!
今又重阳
文/王征桦
秋日天高,风轻云淡,似乎只有登高才不辜负这样的好时光。远处的山仿佛触手可及,几次想抽身前往,都因无关紧要的俗事羁绊而没有去成,因为登高远眺,需的是心无杂念,方能一身轻松。
那就等重阳那天吧。
中国人熟谙阴阳之道,连数字也有阴阳。“六”为阴,“九”为阳,九月九日两九相重,就是重阳。中国人还喜欢吉祥之类的谐音,九九同“久久”,暗寓长寿之意。民俗节气在农历中穿行,真的是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在我的印象里,重阳的风是从一本书里吹来的。《晋书·孟嘉传》载:孟嘉于九月九日随桓温游龙山,在龙山之顶,孟嘉眺望脚下秀美的河山,不觉沉醉。不料一阵风竟将他的帽子吹落,而孟嘉并不觉得。晋时,掉帽是一件尴尬的事,桓温命人写文章嘲笑他,孟嘉从容取笔作答,文辞超卓,四座叹服。
我很喜爱晋人流风余韵,敬佩那种不可言说的心灵自由。说实话,我是通过那阵吹落帽子的风,认识重阳的。后来,让我更深认识重阳的,还有菊花。
在《九日齐山登高》这首诗中,池州太守杜牧敲碟而唱:“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这有点疏狂图一醉的味道,然而,我悄悄地问自己,他这种洒脱难道会输给晋人吗?
在小时候,乡村野径边,开满了野菊花。那些野菊花,仰着圆圆的脸,朝路人笑,而它们竟被我忽视了。而今,即使在城市的公园里,除了人工栽培的花卉处,很难找到这些快乐的野菊了。登山时,我想,在诗的余韵中,在一千多年后的土地上,也许还能看到它们吧?
我在翠微亭中坐下,这里是不是当年杜牧携壶酩酊之地呢?环顾四周,竟然在石林之中,看到了几株零星开着的野菊花。我想在唐朝时,这里的菊花应该是茂盛的。因为在杜牧的诗中,登高、饮酒、赏菊是缺一不可的主题事件,既是赏菊,菊花必须是大片大片地,有着追逐秋高气爽的诗情画意。
重阳登高,望的是一个“远”字。有感叹轻寒骤至,悲凉从何地而生的;有问一句人生迟暮,道阻且长的;有力求旷达,用山河大地之秀美快慰已心的。
池州东流镇曾有一人,在九九重阳节那天,既不登高,也不吹风,他一直在衰柳寒蝉中对前方眺望,望的也是一个“远”字。
那人正是陶渊明。南朝宋有个檀道鸾,他在《读晋阳秋》写下:“陶潜,九月九日无酒,于宅边菊丛中摘盈把,坐其侧久,望见白衣至,乃王弘送酒也,即便就酌,醉而后归。”重阳节那天的陶渊明,在菊花丛中坐了半天,对官道望了半天,终于望来了一袭白衣,白衣人给他送来了一坛美酒。
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少有大志,他为实现“大济苍生”的理想抱负而不断尝试,然而十三年的仕宦生活,带给他的是不断失望、终至绝望。辞官回乡二十二年,陶渊明一直过着贫困的田园生活,但丝毫不减他固穷守节的志趣。他的晚年,难道不是重阳时节的天高云淡,野菊傲风的写照吗?
在重阳节,如果想自己有所感觉,想自己得到不滞于物的心境,那么,秋风、菊花、望远,一件也不能少。
重阳菊散黄金丛
文/张光恒
九月重阳,历经夏的纷繁惊艳,万物复归恬静沉寂,长空万里,秋风凉爽,谐和空灵,秋阳温和明净,真个是“令节晓澄霁,四郊烟霭空。天清白露洁,菊散黄金丛。”
在这个风物宜人的秋日,我们不自觉留恋于桂香流溢、鸿雁南飞的美好景致,而徜徉不归。“细雨成阴近夕阳,湖边飞阁照寒塘。黄花应笑关山客,每岁登高在异乡。”年年重阳,今又重阳,不知不觉间,那登高而寄发情思的重阳佳节,带紫萸黄菊,携桂香秋露,不疾不徐,迈步缓缓走来。邀三五亲朋,登高远眺,在朗朗清风、浩浩秋阳里,遥寄离人分别的思念,感念双亲哺育的恩情,使我们在放眼山川、极目天际后,平添几丝感喟。
菊是重阳九月的主角。独傲秋霜的菊花,灿然开放,菊香流淌,秋寒奈何不了它,秋霜打不蔫它,愈冷愈显斗志,愈冷愈显精神。眼里菊花倩,口中菊酒香。重阳又至的初秋,是欣赏菊花的绝佳时节。如果去诗词王国里寻觅秋菊的风采,定会目醉神迷于古代诗人描写菊花的的匠心与妙笔:“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白霜。还似今朝歌舞席,白头翁入少年场。”秋风横扫,百花凋零,独留金菊灿然,但尤为显目的是万里黄菊中的一点白菊,卓立不群,喻示着诗人不入污流的清品;“黄花紫菊傍篱落,摘菊泛酒爱芳新。不堪今日望乡意,强插茱萸随众人”,菊花美好,酒香甘冽,但是身在异乡,独为异客,不敢望乡,只好勉强插一茱萸,随众入俗,但心中泛起的定是“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苦涩。
古人说,秋风秋雨愁煞人。从繁花似锦的盛夏,进入万木萧条的冷秋,人的情绪自然低落。而秋阳高照的重阳,给我们送来了淡然宁静:“黍香酒初熟,菊暖花未开。闲听竹枝曲,浅酌茱萸杯。”酒初熟,花未开,抛却凡尘愁,独享安闲乐,身前利禄,身后功名,皆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宜人的乐曲里率性小酌,才是人生大乐,须记“今日我重九,莫负菊花开”!
重阳时节,我们极应调节身心,顺应四季往复循环的变化,使天、地、人、时和谐有序,也应避免“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鸿北去,日西匿”的感悲伤怀,而拥有“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的豪迈乐观情怀。若能如此,定能看花是花、观景即景了!
重阳今昔
文/静言
据史料考证,重阳节始于远古时期。至魏晋时,节日气氛渐浓,到了唐代被正式定为民间的节日,此后历朝历代沿袭至今。
晋陶渊明在《九日闲居》诗序中曰:“余闲居,爱重九之名。秋菊盈园,而持醪靡由,空服九华,寄怀于言。”诗人喜欢重九,满园菊花,无酒可饮,自觉空负大好时光。诗描写了有菊无酒境况,抒发了寥落惆怅之感伤。同时,也就有了重阳日赏菊、饮酒、抒怀之记载。也许自此始,重阳日带着菊香、酒韵、诗情,走向文人墨客,走向庶民百姓,走向历史长河。
到了盛唐,就有了孟浩然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一首清新淡雅的田园诗,宛如清水芙蓉,淳朴天然,却尽显故人相待的热情,做客的愉快;把恬静秀美的农村风光和诚挚的情意融成一片,也把重阳日引向广阔的田园。“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更是把重阳日诗意化,浪漫化,闲适化。重阳之日,人们移步田园,去寻找那份恬淡,那份诗境;重阳就菊,亦成为一种精神文化,人们种菊、赏菊、赞菊。一首诗,丰富了一个节日,诗化了一种生活。
王维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进一步把重阳日大众化,情感化,节日化。它夯实了九月九日为“团聚节”“登高节”的内涵。秋高气爽,一家老小,头插茱萸,缘山而行,高歌缓步,赏秋唱秋,其乐融融。“每逢佳节倍思亲”更成为抒发思念之情的“国语”,既可为阳春白雪者吟唱抒怀,亦可为凡夫俗子所感喟。这首诗可谓重阳文化的里程碑,不仅众口传唱,而且赋予重阳节广泛的现实意义。
毛泽东则赋予重阳节全新的浩气:“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大气魄,大胸怀,伟人之气荡寰宇;催人向上,给人力量,勃勃朝气震乾坤;唯物辩证的思想,跨越时空的艺术感染力,铸成千古绝唱——战地黄花分外香。
如今,重阳又定义为老人节。乘车免票、老龄补贴、景区免费,种种关爱送给老人。重阳节又承载起中华民族尊老、爱老、孝老的光荣传统。重阳节,内涵更丰富,更质感,更醇厚。重阳节,更接地气,更亲民。
岁月长流
文/伊之人SW
岁月如矢,倏忽而过,思亲的感伤氤氲了人们的眼。弹指间,又是一江春水向东流,又是一度秋,又是一度重阳佳节。想起了唐朝诗人杜牧的一首诗。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但将酩酊酬佳节,不作登临恨落晖。
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
重阳节,是我国的传统节日,在此之间的很多个年头里其实并未有太多的感触,从小到大被教育说重阳节到了,我们要尊老、敬老、爱老、助老的良好品德。但也只是知道罢了,即便付诸行动也没有很深的体会。
大抵是时光流逝的缘故,如今的我越来越懂得思乡念亲之情。岁月从来都是公平的,当它偷走那些光阴时,与之交换的是我们懂得了感恩和珍惜。越来越敬畏生命,老人们额头上一轮轮的皱纹,是岁月走过的最好见证。亦喜亦悲,或是阳光大道,或是满路荆棘,渐渐明白父母的心酸与不易。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若心情是一张洁白的纸,思亲之情便在纸面上绘出别样的情调,可是谁也无法体味那离人泪水“有母亲惦记是一种幸福,惦记母亲也是一种幸福,不要借口工作忙而冷落了他们,有时间常回家看看。”听到这样一句朴实的话语触动了我心底那根最柔弱的弦,忍不住想起远在故乡的年迈的双亲,不觉泪水已悄然滑落。
古语有云:百善孝为先,然而那一片孝心却未必人人都能尽到,或因主观,或因客观,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不管什么原因,其结果都是一种遗憾,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重阳佳节,也便给了我们温暖的提示,把老人放在心间,常常问候,多回家看看,尽孝总是不能等以后,不要认为来日方才,珍惜现在,多关心多陪伴就是最大的孝道。
深深重阳情,最后祝愿我的双亲健康快乐,也祝愿天下所有的老人健康快乐!
忆奶奶
文/田晓倩
逝去的时光像是打着旋儿的梧桐叶一样,在地上叠了厚厚的一层,想去理清却没有任何思绪,久远得让我似乎忘了回家的路。我就坐在这片广袤的天空之下,想象奶奶的坟头被秋风拂乱的枯草如同你在世时被秋风拂乱的头发,一样的凌乱和沧桑,而我就不可以伸手为您捋顺它。又见重阳,您是否还在那个路口等我归去?是否会如我想你般想我?
还记得偎在您膝边听您讲那些古老的故事,那缓慢的语调,伴着老藤椅吱吱嘎嘎的声音如同挂在岁月屋角的一串破风铃,叮叮咚咚,自成旋律,自得其乐。您握着我的手,轻轻地抚摸、拍打,可那时无知的我是多么惧怕您的手啊。常年的劳作使它们失去了往日穿针引线的灵秀,而是如土壤、如树皮一般的粗糙和厚实。那些茧刮着我的手,在皮肤与皮肤的摩擦中感受彼此的存在。如今才知道,也许这是您把历史嵌入我身体的最好方式吧。您一点儿也不凶,甚至会纵容我干些出格的事。那时候,特别喜欢吃您用红豆煲的菜汤,清香爽口,淡而不简,如您的生活。现在想来,若当时您还会教我“红豆生南国”的诗句,怕是领略不到那纯真的美了。到底还是源于山里人最朴实的爱可贵,不娇柔,不矫情。
还记得跟在您身后翻山越岭,走家串户。那时总会紧紧地抓住您的手,像行驶在茫茫大海的一艘船,您就是我的罗盘。时光却在那一刻骗了我,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您离开。我没有勇气去看您形容枯槁的脸,没有勇气去哭着嚷着叫您留下来。您终于舍得放开手让我一个人走,终于用透风的嘴讲完了这个关于生命和轮回的故事。留与我的,只是那把依旧吱吱嘎嘎的老藤椅,在细碎的光线中摇晃,把地上的影子割得斑驳、七零八落,如同我泄了一地的泪。
三年没见,今思重阳,又见重阳,泪临空乡。我一个人在外地过着这个节日,没有您的抚摸。而奶奶,您也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过着这个节日,没有了我的嬉闹,我的撒娇,我的依偎。我没有完成许诺予您的那些高远的誓言,甚至在这个秋天连一枚纸钱也不可以寄给您。我只愿在梦中可以见到您,听见您叫我的乳名,和您一起爬那些熟悉的山,一直大手牵小手,向前走,向前走……
母亲的重阳糕
文/钱海
中秋一过,就进了深秋,深秋有着我一生最重要的日子——重阳。九九重阳是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每逢重阳佳节自然比常人更为思念亲人。思念着母亲,就想到了母亲的重阳糕。
时光总能在我的依恋中回到从前:
米粉有点糙,不是那种白白的细末,水是井水,煮开了还有点甜,当开水遇到米粉的时候,尽是那“噗噗”冒泡的兴奋劲,粉啊水啊黏糊在一起不愿意分开了。一双手伸过来一揉一按,那团黏糊糊很快就变成了面冬瓜。一双手也沾满了粉渍,然后稍用力就把那“冬瓜”掐了一段一段的,端个菜刀又拍成一方块一方块,像是豆腐,却比豆腐香,看了不小心就会流下哈喇子。再撒上些发酵粉,那是希望入锅后能蒸得壮些,让我们做孩子的看了喜欢,吃着也开心。
“豆腐”在竹架篓里排成几排,隔了水进了锅,一对丹凤大眼睛随着碎步声到了灶口,紧盯里头的火苗,几双小眼睛也挤了过来,灶后的墙上,映照出的身影,随着火苗的跳跃绘就一幅天伦永乐图。
水开始沸腾,催促着所有的小眼睛回到了灶前,却都盯住了锅盖四周不断冒出的白烟,还用手去抓。直到那白烟越来越多,多得用手怎么挥也挥不去的时候,就有笑声了,笑声之外,听得见呼吸声粗了,也急了。
大手终于揭开了锅盖子,稍事扇散那一笼笼冒不完的白烟,那一个个粉扑扑白嫩嫩待嫁的“姑娘”,就出现在眼前了,外衣缀点着一条条红红绿绿的绸丝,身上涂满了胭脂,被她们的娘一个快速给端了出来,齐齐整整坐在了灶台,等待着姑爷。
一只只黑乎乎的小手啊,伸向前去,却像被咬了一口似的,一只只又缩了回来。此刻看那“新娘子”,脸上已经印上了几个黑乎乎的小圈圈,却还是那么好看。
……
一切都逝去了,只是每年重阳,我还在等待母亲的那声叫唤:“吃重阳糕喽!”
重阳谁与就菊花
文/东方闻莺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这句古诗,我们不知吟咏了多少次。今天再次吟咏起来,心中无由地多了一些感伤。
去年的重阳日,我是和我的姑妈家一起度过的。姑妈作为我们家族最后能起纽带作用的长辈,一生讲究敬亲爱友,疼爱下辈。重阳节这天,知道我们要去,她老人家穿着一身素色衣服,厅中特意摆着红黄白三色菊花,中午吃饭,还安排了梁子湖大河蟹左酒。吃饭的气氛虽然高兴,但我们明显感到姑妈有几分强打精神,其实这时的姑妈,已经病入膏肓。没撑到年底,她老人家就驾鹤西归了。
前年的重阳节,我那在北京清华大学工作的舅舅回到家乡,为的是看望生病的武汉大舅和鄂州的二舅妈。我一路陪同,当时还是济济一堂,可当他回到北京不到三个月,两位生病的长辈就先后去世,真是天不待人!
由此而搠,五年、十年前的重阳节,我们小家三口,都是在我的父亲母亲或者岳父岳母家里过的。可如今,物是人非,天人两隔。四位老人已先后作古,“子欲养而亲不待”,只留下重阳的白菊清泪。
重阳节是登高怀远、孝老敬亲的传统节日,还望天下有长辈和老人的后辈们,抓紧时间孝敬老人,别留下日后的遗憾!
菊花芬芳醉重阳
文/马晓炜
重阳节,正是菊花凌霜怒放之际。千百年来,菊花以其品性高雅、色彩绚丽、风骨傲然而倍受人们追捧,那山野、村边、道旁,盛开的一株株、一朵朵、一丛丛菊花,无不给重阳佳节增添了一抹醉人的芬芳。
赏菊,是人们在重阳节必不可少的习俗,那绽放的菊花,千姿百态,斗艳争辉,成为这个季节群芳中的翘楚。“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是十分喜爱菊花的。他种植大片菊花,每到重阳佳节,便邀请远近乡邻赏菊做客。兴致浓时还写下了“菊花知我心,九月九日开。客人知我意,重阳一同来。”这样明亮欢快的诗句,读来真是妙不可言。与陶渊明相比,元稹的观赏则更显痴迷。“秋丛绕舍似陶家,便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诗人在《菊花》一诗中,生动告诉我们,在他家庭院周围,满是盛开的菊花,专心致志绕篱观菊赏菊,以至于夕阳落山也浑然不觉。而唐代诗人钱起是在一种清新欢快的淡然闲适心境中来描写重阳赏菊的:“今日山家野兴偏,东篱黄菊满秋园。浮云暝鸟稍飞去,始爱平林新月前”。如今读来,依然让人可以看到菊香“秋满园”的美景。
重阳节古人还有佩戴菊花的习俗。早在三国时期,魏文帝曹丕在给书法家钟繇信中写道:“九月九日,草木遍枯,而菊芬然独秀,今奉一束。”重阳节君王赏赐大臣以菊花佩戴祝福其健康长寿,这真是一种莫大的礼遇。然而到了唐代,重阳节簪菊花佩戴菊花,更是颇为盛行,从诗人杜牧笔下的《九日齐安登高》:“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诗中,我们可以窥探到当时重阳节人们除了佩戴茱萸,还满头插满菊花的生活场景。这一习俗,而且历代盛行,宋代将彩缯剪成菊花来相赠佩戴,同时重阳这天,京城各大酒肆茶楼,也用各色菊花装饰店面,以招揽顾客。到了清代,人们则把菊花枝叶贴在门窗上,解除凶秽,以招吉祥。
菊花在重阳节还是上等饮品。早在春秋时期,诗人屈原就在《离骚》中写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那个时候古人就把秋菊的花瓣视为舌尖上的美味了。秦汉时期,重阳节要喝菊花酒的习俗也悄然兴起,《西京杂记》《荆楚岁时记》等书中均有记载。正所谓“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故菊花又被称作“长寿之花”。当时酿造菊花酒,是将盛开的菊花掺和着黍米酿制,直到来年的重阳节方才开坛饮用。现在想来,那经过一年发酵酝酿的菊花酒,是何等的醇香诱人,口舌生津。岑参有描写饮用菊花酒的诗句,“九月黄花酒,登高会昔闻”,此诗抒发了他重阳节登高举杯欢歌,菊香盈怀的憧憬。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也写有“他乡共酌菊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的诗句,诗人在远在他乡的高山上,同大家一起喝着菊花美酒,望着南飞的鸿雁,一抹思乡之愁便迎面而来。
在众多重阳诗词里,只有毛泽东在井冈山斗争时期写的《采桑子·重阳》一诗,充满革命现实主义色彩和浪漫主义精神,“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战火硝烟中,丛丛菊花,遍布沙场,阵阵香气,直冲云天,朵朵英姿,于秋风里更显飒爽傲骨,无论何时诵读依然令人心潮澎湃,激情豪迈。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愿我的这篇短文幻化为一束束色彩缤纷的菊花,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为您送上一缕芬芳的祝福。
菊开重阳自芬芳
文/文雪梅
女人如花。我的母亲,如同一朵菊花,花香四溢。
母亲的美丽形象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黑色拖地喇叭裤,大红色呢子大衣,一头蓬松时尚的烫发,非常优雅。
就像她的打扮一样,母亲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那时,父亲在外工作,家里大大小小的担子都搁在母亲肩上。她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养猪、喂鸡、养奶牛维持生计,供我们兄妹三人上学。
记得弟弟考上大学那年,我和哥哥也在上大学,这一下子,家里要供三个大学生。大家都为我们发愁,母亲的脸上却挂着笑容,她每天都很开心,等到我们开学时,还分别给我们三个不同的“活期存折”,我清楚地记得那些存折的署名都是不同的人。原来,这些存折都是母亲借来的。母亲背着我们,给村里有钱人说好话,还保证年底一定还上,所以,才借到这些学费。
我们三个上大学的几年时间里,母亲为了能按时给我们寄上生活费和学费,夜以继日地劳作。一次,父亲给母亲说:“让女儿别上了,回来在家好好养身子,过几年找个好婆家,一样的!”父亲的话却遭到母亲的极力反对,她黑着脸呵斥道:“你的思想落伍了吧,儿子女儿都一样,女儿学习那么好,她能到国外留学,我还要供她留学呢!”一句话说得父亲哑口无言。
在母亲“强势”的家教下,我们都大学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小日子也过得不错。
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老去在岁月的河流里,性格也比年轻时温和了许多。而我们,在每年重阳节的时候,从不同的地方回家陪陪母亲,吃一顿团圆饭,登高望远,看菊花。
去年重阳节回家,大哥谈到家里买房子的事情,一向很有主见的母亲却犹豫了。看着她迟疑的表情,我笑着问:“妈,你怎么和年轻时不一样呢?”母亲捋了捋额头的白发,笑着说:“我老了,这些大事还是你们做主吧!”
院子中一丛黄菊裹着冷风,傲然盛开在阳光里,依旧灿烂艳丽。那菊花多像走到暮年的母亲啊。其实,人至老年,换一种心情,从容淡定,笑对人生,那才真正活成了想要的模样——人淡如菊,心素如简。
重阳话“乐活”
文/宋殿儒
在我居住的小城,每年的重阳节,老人们都喜爱在城里的一个风景区小聚,畅谈人生、家事。特别是他们谈吐中对人生乐活的态度,会使我想起那个“乐活”的老李。
老李在我的印象中,总是乐呵呵的,好像还总是精神抖擞地走街串巷帮人做事。老李在街上会经常碰到熟人迎面打招呼:“老李,咋看你不会老呢?”“哈哈,都八十五了啊……”
为此,我时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为何我们经常会感到自己垂垂老矣?而有些人为何总不见有这样的感叹呢?后来,我就找机会和老李攀谈。老李则说:“感觉自己愈加老了,那必然是平素把生命置放于小家生计的忙碌里。我则不然,虽然年岁老了,但每天爱做些公益,经常看到笑脸和大家尊敬的目光,因而心里就像有了一股生命的清流一直在流着,感觉不到老矣……”
老李的说法听起来很文艺,其实追究起来也的确有道理。鉴定一个人是否真的老了,并不完全是以岁数为标准的,一个人是否真的老了,最终的是作为,是心态。一个人身老了不是真老,而心若老了那就是真的生命败落了。
在公交车上,我们时常会遇到有青年人或儿童为我们自觉让座,那时候也许我们会感到自己老了,会在感激别人的同时,也叹息生命苦短。我们在送孙子抑或是在其他公共场所里,遇到陌生的儿童尊称我们“爷爷”的时候,心里流过一股暖流的同时还会悄悄地涌进一丝生命败落的悲凉。可是心中充满奋斗不息念想的人,不会把那一丝丝落寞放在心上,会面对现实一笑了之,自己该干什么一点儿也不耽误。有些老人却从心底感到自己真的垂垂老矣,因而晚年的生活观念就会消极。
我原来居住的小区里,常见一位老太太,她每天风雨无阻地坚持跑步,身上总还要带上一个袋子。去时招呼着上学的孩子过马路,回来的路上沿着林荫道边儿捡拾路边和花丛中的垃圾。这样一来,路人大都认识了她,每每看到老人就会敬重地给她打声招呼。大家都称她是“路奶奶”。
这位“路奶奶”突然有几天没有现身,这条路上的很多人都开始感到缺少了什么,以至于最终有一帮学生娃儿竟然找到了老人的住处。得知老人患病住院了,他们就每每放学后去医院看望。在那么大的一个医院,院长惊奇地说,没见过一位普通的老人竟然有那么多的“孙子孙女”孝敬着。
这个世界并不缺少善良和尊敬,缺的只是我们没有做到没有得到。这位“路奶奶”最终活到九十九岁,虽然她无法抗拒死亡,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微笑着说自己心里暖暖的,还在童年……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而生命是快乐,还是悲苦,决定于一个人的心境和作为。就像老李和那位“路奶奶”一样,正因为他们“乐活”,想着帮助别人,所以永远不会老!
重阳登高
文/莫景春
九月,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到处是朗朗的笑声。
故乡的山野此时应该是人影憧憧了吧?每每秋天时候,男女老少总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欢喜,踏上金色的原野,寻找一份份久违的闲情逸致,特别是那些青年男女,更是趁着灿烂的秋色寻找心中那一份真挚的情感。
最受不了的是爬上那座巍巍的高山。山路陡峭,大伙都有些气喘吁吁,但没有谁自甘落后,个个争先恐后。一到山顶,顿觉眼界大开,举目四望。村前那片空旷的原野尽收眼底,那片片已经收割的稻田,只剩下一堆堆乱蓬蓬的稻草,不时有鸟雀扑扑飞来,寻寻觅觅。远处,群山重重,让人浮想联翩。迎面吹来的习习凉风,让人感到格外的舒畅。
这是重阳时节大伙最忘不了的事情。一大早,精心准备好丰富的饭菜,特别是糯米弄成的糍粑,带在身上,既有节日的喜庆,又能充饥补充力气。糍粑各家各户各有特色,有的糍粑里填有蔗糖,加上芝麻粉。有的包些肉菜,带有咸味。到了山上,大家一一拿出,像是摆摊一样全部铺开。你可以吃我的,我可以吃你的,摆开了百家宴。大家其乐融融,一年到头,大伙都忙忙碌碌的,能有多少个这样相聚的日子?
吃着聊着,大家是那么的兴奋!突然,有人提到某某亲戚住在哪个地方,工作太忙了没能回来。这样的话题让大伙陷入了沉思,纷纷站起来,眺望着远方。每个家都有在外的人,或者工作或者出嫁。每逢佳节倍思亲,想起平时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生活,现在却分居两地,怎能不令人思念?
我就是这么一个在外的人。在家乡时,自己都是热热闹闹地跟着登高,收获重阳节的快乐。可是,现在自己远离了大山,进入平坦的城市里,再也难以看到那嶙峋的石头弯曲的山路,听不到同伴们那嘻嘻的笑声。眼前只是幢幢高耸的楼房,冰冷的水泥墙,没有鸟语花香,挂满四四方方的空调,还有各家各户紧闭的窗户。
重阳节如约而至,街头渐渐摆起一些软乎乎的糍粑。那白乎乎的糍粑像是一块极富吸引力的磁铁,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我犹如在人山人海中邂逅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赶紧跑过去,买下三四个,精心包好。
阳光正好,把幢幢楼房染得金黄色。我拿着热乎乎的糍粑,顺着狭窄的楼道,直直爬上楼顶。少了些热闹,没有什么你追我赶的场面,两边是白白的墙壁,偶尔碰见一两个下楼的人,他们看到我急急忙忙的样子,非常诧异,欲言又止,只是愣愣地站着看。
我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登高的冲动在指挥着我,便尽力地往上冲。终于冲到楼顶了,真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才发现自己有些时候呆在书屋里忘了锻炼,体力有些透支了。楼顶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些杂物,没有什么人。一眼望去,比在楼下的眼界开阔多了,能隐隐约约看到城市边缘的群山。
看到了山,我想到了山外的故乡。山的那边应该就是故乡了,此时的乡亲们应该哗啦啦行走在登山的路上吧。但愿家乡年年如此热闹美好!
佳节又重阳
文/韩振远
中国传统节日众多,如果将几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做比较会发现,春节最喜庆,红红火火,张灯结彩,浑身上下都充满笑意。清明最哀伤,细雨蒙蒙,柳絮飞扬,带给人的是丝丝愁绪。端午最伤感,天渐热,树渐绿,悼先贤,带给人的是无尽的哀思。中秋最美满,天朗气清,皓月当空,团圆的日子带给人的是浅浅的笑意。重阳是最具个性的节日。紧随中秋而来,秋更深,天更凉,大地苍茫,黄花凝霜,晚烟笼细雨,新雁咽寒声,带给人的,有对秋的眷恋,对冬的畏惧,有怀乡之情,思亲之叹,更多的是随秋风飞扬的思绪。
其他节日没来之前,很早就被人惦记着,提前做出种种铺垫。重阳节总是悄悄来临,西风渐起,落叶飘零,重阳节就来了,脚步轻盈,无声无息,没人刻意准备,没人刻意装扮,大自然却将一切铺排得妥妥当当,茱萸新熟,菊花灿烂,山色翠微,四野飘香。人们只需陶醉在深秋的气氛中,头插茱萸,登高望远,赏秋菊之雅致,品美酒之醇香,抒胸中之块垒,解思乡之忧伤,这个节就过了。一切都平平常常,自自然然。
在我看来,重阳节是格调最高的一个节日。如果每个节日都有主色调,那么,春节是喜庆的大红,清明节是朦胧的新绿,端午节是浓郁的墨绿,中秋节是璀璨的金黄,重阳节呢?是淡淡的浅黄,带几分秋天况味,飘几丝薄薄云烟。菊花的高洁,落叶的沧桑,被诗人用愁绪交织,能吟成清新高雅的诗句,经画家用水墨调和,可描作浓淡相宜的画面。
中国的传统节日,往往用一种特定的美食铺排气氛,庆祝节日,又犒劳肠胃,节日气氛之间,就氤氲出几分烟火味。重阳节是与美食无关的节日,与中秋一样被称为素节。在秋风落叶、遍地黄花中,怀乡思亲,品味重阳之意趣,感受生命之轮回就足够了。
唐朝诗人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让我每至重阳节,总会一遍遍地想,茱萸到底是什么样的植物,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文人们一次次寄托思乡怀亲之情,查相关资料才弄清:这是一种带有淡淡药香味,如春节的柏枝、端午的艾叶一样,可以驱病避邪的植物。《风土记》记载:“九月九日折茱萸以插头上,辟除恶气而御初寒。”这么说,茱萸还是一种节日饰品。惜乎明清迄今,这种带有红色果实的植物,已从重阳节消失。
没有了茱萸,重阳节还有菊花、美酒和满眼的秋色。在诗人们看来,菊花孤标亮节、高雅傲霜,代表着名士风流。陶渊明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秋菊、黄花,就成为文人清高傲世的标识。酒则象征着诗人的狂放,“酒能祛百虑,菊解制颓龄。”重阳节赏菊而无酒,不知少了多少雅兴。
有菊花美酒,诗人抒怀,重阳节才带上几分高洁,弥漫出几分酒意,飘浮着几分仙气。
诗人陶渊明超然尘外,将重阳节过得飘逸潇洒。这天,秋菊盈园,黄花灿烂,陶渊明在茅庐旁采得菊花,端坐良久,苦无酒饮,远远望见一位白衣人飘然而至,走近了,才知道是江州刺史王弘来送酒。有了酒,临菊启坛,醉卧黄花下。这场景不知羡煞多少文人墨客。苏轼一生历经坎坷,却挡不住豪放满怀,过重阳节也不例外。“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多么洒脱的意趣。
无论怎样的心境,怎样的诗句,有这么多诗人吟菊花、品美酒、咏重阳,古代的重阳佳节就格调高雅,诗意满满。
秋意已深,遍地洒金,重阳本身就是香醇的美酒,可催诗意,可抒情怀,过完后,诗人们仍意犹未尽,第二天,还要接着过,古人把这天称作“小重阳”。虽不算节日,对于诗人们来说,一样可以赏菊饮酒,品味秋的况味。李白曾有诗曰:“昨日登高罢,今朝更举觞。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似为菊花叹息,实发胸中快意。
明清迄今,文人笔下先没了三月三,接着少了九月九。菊花依然灿烂、美酒依然飘香,诗人颂重阳的雅兴却淡了。如今国家规定九九重阳为老人节,就将重阳节过成了老人节。
我住的小城,每到重阳节,附近的村子会连唱三天大戏,搭起戏台,请来名角,为老人的节日助兴。去年,我陪北京的一位客人住在附近宾馆,听得外面乐声悠扬,不知道怎么回事,赶过去看,只见戏台下坐满了皓首老者,突然想起,这天是重阳节,我忘了,老人们忙忙碌碌的儿女们也忘了。直到老人们相伴看戏时,才想起那天是九九重阳节。然而,菊花呢、茱萸呢、登高远眺呢,还有文人的吟咏唱和呢?
“九九”与“久久”同音,有长久长寿之意,即使只是老人节,重阳之日,与老人一起阖家出游,踏秋色,赏秋菊,品美酒,尽孝道之余,又何尝不是一种雅趣?
人共菊花醉重阳
文/唐志强
路过东街的一家花店,门前摆着一桶桶的菊花和百合。百合的香气很浓,白的淡雅,红的锦缎般贵气。而黄菊,尽管大丛大丛地拥着,那清凉的香气还是被百合遮了去,我对菊有些怜悯。
有一年春天,母亲在院子里栽过一丛小白菊,说是到秋天可以采菊泡茶。得了地气的菊长势很旺,半人高,不光是枝叶繁密,根也在土里一小丛一小丛地串,串到菜地里。这长势让我心里发慌:到秋天不开花怎么办。刚入秋,看着尚还青嫩的枝杈枝杈上已满是星星点点的花苞了。恍然一夜之间,却又是一片花开似雪,引来蜜蜂嗡嗡地寻蕊采蜜。许是因为蜜蜂传粉,菊花到盛开的时候,不再是纯白,而成了水墨濡染的淡黄菊。那年秋天,院里院外满是沁脾的菊花香。
后来又因为菊与母亲赌了回气。
母亲来县城的时候,我陪她去街上散心。看到菊花欢喜得不得了,想买。母亲执意不让买。我赌气买了一丛回来,一路上两人无话。到家里往瓶里插的时候,母亲说,今年闰六月,菊花在闰年是不祥的。我问为什么,母亲又说,大家都说黄巢率众起义兵败那年是闰年,后来民间就把菊花用来祭奠和哀悼。母亲嘱我,送人不要送菊,只把它当平常花赏就是了。她不是不喜欢菊,是把喜欢上升到了精神的层次。
隐隐地对菊有了戒备,看到听到读到有关菊花的,就留了心。咏菊的诗很多,多是赞咏菊如何傲霜高洁,我发现叹咏残菊的诗作更多。《红楼梦》里,众姐妹赏菊做诗,探春吟出“露凝霜重渐倾欹,宴赏才过小雪时。”小雪时节赏菊,看在眼里的已是残菊了。一个冰雪聪明志向高的人儿,以秋后残菊作题,或是隐喻自己“生于末世运偏消”的命运写照?
后来,在沈从文的《菜园》里,又见到了菊。每年都种白菜的玉家菜园,因为北平来的美丽的媳妇特别爱菊花,玉太太就专门留了一块地种菊花,各地寻觅佳种。八月里母子们同在园中看菊苗,她“见一对年轻人在菊圃边料理菊花,便做着一种无害于事极其合理的祖母的梦”。而那个“一面同母亲说北平栽培菊花的,如何使用他种嵩草干本接枝,开花如斗的事情,一面同蹲在面前美丽到任何时见及皆不免出惊的夫人,用目光作无言的爱抚”的玉家少爷,和那美丽的媳妇一同被人“请”去,便再也不回家了。秋天来时菊花开遍了一地。玉太太对花无语,无可记述。沉默寂寞地活了三年,到儿子生日那一天,天落大雪,想这样活下去日子已够了,春天同秋天不用再来了,便缢死了。
“菊花残,遍地伤……”每当听到周杰伦口里含糖一样的浅吟吟唱,眼前仿佛就再现出《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镜头,巩俐绣菊花巾时的悲忍决绝的神情,万千兵将残杀,血溅菊花……炫目,惊心。听说张艺谋拍片子时从云南空运了许多的菊花,搭建一个近乎辉煌的菊花台,最终人亡菊残,让我心伤了多日。人到了无以忍的时候,会愤然绝然地反抗,无辜的菊花却成了祭奠。
前不久,友人送我一幅字:菊是傲霜梅傲雪。认为是我性情的写照。这让我心里不安。一个人在外单打独斗,说不上“风刀霜剑严相逼”,也领略了几分世情的寒凉,谁还傲得起?菊本来是柔弱的寻常花,花期却被倒霉地放在了肃杀的秋,只能凌霜盛放了。我不懂得花语。我想菊花与风霜里凛然无畏,“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也许更是无奈的。
小时候看《镜花缘》连画画时,就替百花不平。心月狐受命下凡做了皇帝,记着上世的怨,在上林苑赏雪时,醉笔发旨,令人间百花齐放助兴。牡丹傲骨了一回,就被焚了枝。花真可怜啊,能抗住人间风雨霜雪,抗不过的,是人。遇了不平事,人不敢言,花解人语,于是菊花就被许多高洁人士拿出来象征了。菊花残,遍地伤,心伤也好,神伤也罢,多少人的笑容开始泛黄……弯弯的月勾住过往,往事却也泛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