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文章
堂姐文章(精选8篇)
家中感触
家,一个多么温暖的字,它住在每一个有家人的心中。有家是幸福的。无论我在何方,家都是牵绊我内心念想的根;无论我是何境遇,家都是支撑着我一直前进的强大精神支柱。
明天我就要离开家回到学校了,心中不免会不舍,内心不断抱怨着时间为什么过得如此之快,一转眼就过去八天!回想起这八天的生活,记忆中充满了温馨和惬意!
我回来得十分碰巧,正好赶在堂姐生孩子!也正是如此难得机会,我见证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以及母亲的神奇与伟大!小外甥出生的那一天正好是315,一个消费者维权和打假的日子,或许他的出生与打假无关,但打假这一天将成为堂姐最刻骨铭心的一天!一大早,堂姐就出门去了医院,正处于梦境的我毫不知情,梦中我听到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那声音貌似就是世上最为纯粹的音乐,我几乎已经沉醉。突然,梦中响起了敲门声,这和啼哭声比起来简直是噪音嘛,可敲门声就是想个不停,渐渐的,我从梦中醒来,原来是老妈敲门叫我起来吃早餐。老爸老妈开了个小厂,每天都是很忙碌,没有时间去照看堂姐,于是老爸特地嘱咐我一定要过去照顾下堂姐,我很随意的“嗯”了一下,便去吃我的早餐了!吃早餐的时候,头脑中仍旧能清晰的浮现梦境中的情景,这天籁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我吃饭的速度,饭罢,我快速赶到医院,生怕错过这最美的“音乐”。天不遂人愿,我还是错过了,我到的时候,小外甥已经出来了,堂姐还在手术室!没能听到梦中的声音,心中虽然有点失望,然而看到小外甥后,心中就只有新奇以及对新生命的感叹!外甥的嘴和堂姐的很像,眼睛、鼻子以及脸型则和姐夫比较像,他的诞生给他的家人带来了喜悦和希望,看着小外甥健健康康,心中不由得袭来一股幸福的感觉,原来幸福是可以传染的。不久,堂姐就从手术室出来了,她显得很虚弱,人也是很痛苦的模样,而当她看到外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笑容饱含了母亲对孩子的多少的爱啊,即使自身遭受再大的痛苦,孩子的健康心系母亲的心,这是多么伟大的母爱啊。
家是惬意的场所,在这里永远都感觉不到压力,留给我的都是轻松和自由,在这里我有充分的支配时间,我可以做我愿意做的任何事,也可以什么事都不做,任意看着自己爱的电视剧!家的氛围是思念,很容易勾起内心的动荡而思绪万千。有人说思念是甜的,因为思念中饱含了爱的讯号;而有人又说思念是苦的,因为思念中缺乏交流!远方的人儿,你是否知道有人思念着你呢?多么想把这份思念与你分享,又多么希望身在他乡的你能开开心心!为了不让你孤单,我要给你写信,可是我不为与你分享思念,只为带给你一丝暖意!
夜深了,窗外雨水淅淅沥沥,寒风刺骨,昏黄的路灯下,街道尤为死寂。睡在温暖被窝里的我突然暖意阵阵,在这样温暖的家中,我多么幸福啊!黑夜里,我闭上眼睛,将思念带进梦中……
九毛六分钱的欣喜
孩子在三一集团实习,每隔两三天便给我来电话,说在三一工作太辛苦了,12个小时的工作,到月底换来1200元的薪水。并且三一是纯计件工资制,不想干了在物流横飞的今天,1200元对于年轻人来说,不够一身象样的服装。但我要对儿子说:你己够幸运的了。于是我要他晚上上网和我聊天。
到了相约的时间,一视频,见儿子脸黑了许多。精神也没过去阳光,在心眼里倒了五味坛。猛然一想到,吃得苦中若,方为人上人。于是给他讲起四十年前的故事。
苏茅槽里大闹钢铁时就盛产煤炭。我12岁那年,有长沙客商看准了堆在那里的黑土(厌煤)。从山顶到马路上有一段距离,于是以1分钱1斤的代价广招脚夫。在当时劳作一天不值三毛的时代,1分钱1斤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于是满院的男女老少趁天还没亮就上山去挑煤炭。
听堂姐说很划得来(很合算),我就对妈妈说,我要跟堂姐去担脚(当排夫)。妈妈很不情愿(不肯答应)。一来因为我个子小,担不了多重。二来我在读书,怕耽误了学习。我便道出了我的想法。
我的母亲个子很矮,不足1.5米,在生产队出工是赶早摸黑4分工。父亲是煤矿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是13.5元,还需每月投5元给生产队补贴母亲工分,这样才能从生产队分得基本口粮。在一个七口之家,挨饿是常有的事,更谈不上有其他奢望。我想拥有一支钢笔和一双袜子。
母亲看了看我,抚摸着我的头,眼里滚荡着泪水,点了点头。
于是我成了运输大军中最小的脚夫。
十月的天气,在我们湘中地区是昼短夜长。鸡叫五更时,我担着伯父为我特织的一担小箢箕,借着月色的光影,跟着堂姐向苏茅槽去发。
当我们赶到苏茅槽,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来去的人群就象蚂蚁搬家时的情累,那样蠕动。一个早上我只能担三个来回,一个来回十余斤。看着人家大人们一担就是100多斤,心里好羡慕。梦里都在想自己快长大,能跟他们一样一担也挑100多斤,多挣些钱。
这样跟堂姐一起挑了一个星期,脚底下磨出了血泡,实在走不动了。到结工资,堂姐给我带回了九毛六分钱。
我捧着那角角分分组成的薪水,忘却了血泡带来的疼痛,在代销店买了一支英雄牌钢笔和一双厚厚的棉纱袜!
孩子在另一端听我的叙述,泪水沙沙地下。
我对儿子说,当时的处境是家庭困难。而今天,你们是长在红旗下,浸在糖水中,1200元一月算不了什么,但比起我们那时,是幸运的了。所以我告诫儿子,珍惜今天曰子的同时,更要珍惜自己的岗位。因为,市场经济,是优胜劣汰的经济,说不定哪一天失业了,1200分都捞不着了,那才叫心痛。
送鞋帽
文/渝文
几十年前,在中国的广大农村,每逢冬至到来之际,都流行舅舅给外甥男女、姑姑给侄子侄女送鞋帽的民俗。
冬至节送鞋帽,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华古今注》中云:“汉有绣鸳鸯履,昭帝令冬至日上舅姑。”曹植的《冬至献袜履表》中,亦有“亚岁迎祥,履长纳庆”的句子。后来,送鞋于舅姑的习俗,逐渐演变成为舅姑送鞋帽于甥侄了。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送鞋帽主要是送给12岁和12岁以下的男女孩童。
昔日,送的鞋帽都是手工缝制和刺绣。尤其是送给幼小孩童的,帽子大多做成虎形、狗形、猪形,鞋上刺绣的也是猛兽。送给女孩子的帽子多做成凤形,鞋上刺绣多为花鸟,堪称工艺品。
给外甥男女或侄子侄女送鞋帽,很被乡亲们所看重,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不能够遗忘的。如果有一年不送,就会引来乡亲们的诸多猜测。因此,送鞋帽对舅舅和姑姑而言,是很重要的任务,缺不得,也缺不起。
在这方面,给我印象特别深的一件事情是我8岁那年,邻居五婶家的堂姐已经10岁了。当时,我正在她家玩耍,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敲门声,五婶开门一看,是堂姐的姑姑,她正在感冒发烧,浑身发抖,用头巾裹着头,冒着寒风,步行5里路给侄女送来一双亲手做的棉鞋。
五婶连连怪道:“你都发烧成这个样子了,还来送棉鞋,你不要命了哇!”堂姐抱着姑姑的腿,眼泪都出来了。后来得知,堂姐的姑姑回去后,高烧了两三天,让五婶一提起来就掉泪。
令我难忘的,还有舅舅给我送帽子。舅舅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打猎。他自己制造了一管土枪,农闲时就背着土枪到野外打野兔。每年他都会给我送来兔皮做的帽子和围巾,让小伙伴们非常羡慕。
大概是我9岁那年的冬至,舅舅来了,把一个包裹递到我面前。我解开包裹一看,哇!里面帽子上的毛黄黄的、长长的,用手一摸拉,好光滑呀!这显然不是兔子皮做的。我问舅舅,舅舅告诉我:“这是最御寒的狗皮帽子。”
原来,舅舅听老人们说,凭他们的经验预测,这年冬天可能最冷了,担心把我的脸和耳朵冻坏了,就把他最心爱的黄狗杀了,给我做了这顶狗皮帽子。
那年数九后,天气果然冷得很,几个小伙伴的脸都冻起了疙瘩,而我却安然无恙。直到现在,这顶狗皮帽子我还保存着,每年六月六从箱子里拿出来晾晒一番。
堂姐
文/樱樱细语
她叫兰,比我大五岁,是我的堂姐,长得既白净又水灵,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好象会说话似的。小时候,我们一起去邻村的砖窑上拔草,她红朴朴的脸上总是挂着两道深深的汗痕,她帮我把草整整齐齐地码放到背筐里,那股认真劲儿,俨然一个小大人。我站在边上,静静地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犹如那圣洁的兰花,在悄悄地开放。
记得那年,我正读初一,放学回家,母亲告诉我:兰姐要结婚了,时间定在腊月十六。我的心猛地一颤,因为兰姐要嫁的人是我们村支书的儿子,兰姐根本不同意,曾三番五次地反抗过,但终究没有用。不知是大伯想讨好支书,还是确实相上了那个准姑爷,即便是施以武力,也得逼着兰姐嫁过去。兰姐结婚那天,我清楚地听见了吹吹打打地鼓号声,跟别人结婚没啥两样,但我没有去,不知兰姐是哭着还是笑着。
兰姐是个苦命人,她的苦还不仅仅如此。结婚没几天,婆家找上门来了,不是因为兰姐不听话,而是因为兰姐的身体,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必须得住院,还说大伯一家隐瞒病情,这种病根本不适合结婚。我不知道兰姐得的什么病,只知道已经危及了生命。大年除夕那天,兰姐被送到了县医院,她是从婆家走的,我没有见到。后来听说医院也没什么办法,只是维持,再加上正值春节,也没几个大夫上班,兰姐只能等着,等着生命垂危的那一刻,有人亦或是苍天,能伸出手拉她一把,让她这朵羸弱的兰花能重新扬起头,守住那份固有的淡泊与高雅。但是,她什么都没有等到,就在大年初二的早上,在一片新年的爆竹声中,她走了,一个人,去了远方……
不知从哪儿传下来的说法,兰姐是嫁出去的姑娘,走了不能回娘家,而婆家那边也是一肚子气没地儿撒,根本不想让兰姐回家。没办法,大伯一家把可怜的兰姐从医院接了出来,趁着天黑,草草地埋在了村边小河的东岸。我心里很冷,也很疼,我分明看见:漂亮地兰姐在苦苦地遥望着家的方向,一天天,一年年……
衷心地希望兰姐在天堂一切都好!
故乡的栀子花
文/茶乡组织(向卫华)
有天,寨上有人家盘媳妇,我回到老家。酒桌上,堂兄给我说起一个有关栀子花的故事。
记得儿时,家乡的老屋场的院子边,长有一株栀子花,长得亭亭如伞,枝繁叶茂。繁花落幕,夏日登场,每到栀子花开的时节,一缕缕幽香和着清新的凉风四处飘散,吸引着我们这些小伙伴们你掐一朵,她摘一朵,男孩子玩过后随便一丢,香消玉损,女孩子将花插在头发上,或用手巾抱起来,放在枕边,让芳香弥漫寒舍。一些妇女也来我家讨要栀子花,每到这时,婆婆总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迈动着一双小脚颤颤巍巍地张罗着。
这株栀子花是谁栽的,还是她自己迁徙来的?还是鸟儿衔来的种子落到这里后生的根发的芽?事隔这么多年,我早已经记不得了。但我记得,我有一位远房堂姐,她家住在上寨,她常来我家玩。堂姐的父亲只有两兄弟,有个在外地工作,家里也只有她一个女儿,显得孤孤单单的。而我家同爷爷的兄弟姊妹多,我排行老二,自然家里常常是鸡飞狗跳。
堂姐的父母曾在旧政府供过职,解放后回到人民怀抱,在县城小学任教,小心慎微,生怕被人抓辫子,“反右”那年,堂姐的父母所在的学校分了两个右派指标,让大家评议出来。在召开全校教师大会那天,堂姐的母亲因病没有参加,正当大家不知道评谁为右派时,堂姐的父亲出去解手,这时不知是谁嘟嚷了一句,这个时候谁离开会场,就评谁为右派,大家一听,觉得有道理,就齐声说,那就这么定了。这样,堂姐的父亲成了右派,唇亡齿寒,堂姐的母亲也成了右派,学校也就完成了右派指标,层层上报,层层批复,同意某某夫妻为右派,接到通知后,随即遣送回村。
那时,堂姐十七八岁,高中毕业后因受牵连,本来已经考起了大学却没有去成,只好随父母一起回村修地球。那时已经实行人民公社化,为了响应上级号召,大队准备筹办小学,但上级不派老师,这可难坏了当大队党支部书记的伯父。伯父连续召开几次队委会研究此事,有人提出让堂姐的父亲或母亲来当老师,参加会议的公社文教专干说,“教育阵地绝不能让阶级敌人占领”。伯父问道,哪怎么办呢?村里全是扁担大的“一”字都不识的大老粗,能让孩子们再当睁眼瞎吗?公社文教专干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退一步,那就让他们的女儿来当这个老师吧。这样,堂姐当上了村小的老师。
开学那天,和我一般上下年纪的孩子都来到学校,开始了“A、O、E,Y、W、U”的校园生活。放学以后,堂姐照样来到我家,搬几把竹椅坐在栀子花树下,给我们讲故事。堂姐的故事可多呢,讲了一个又一个,什么精卫填海啊,什么后羿射日啊,什么桃园结义啊,什么梁山好汉啊,还有熊娘嘎婆的故事……听得我如痴如醉。有一次,我问堂姐,你肚子里哪来的那么多的故事啊?堂姐说,你长大后就知道了。我问,我什么时候才长你那么大呢?堂姐摸摸我的头,笑眯眯地说,快了!看,都齐我肩膀了。我踮起脚尖,欲与堂姐试比高。
寨里那些异姓后生都喜欢堂姐,所谓喜欢,其实就是想娶堂姐做老婆,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特别是我有一个表哥,他的父亲是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兼治保主任,表哥简直是堂姐的跟屁虫,堂姐一到我家,表哥就像从土里钻出来似的,立马出现在堂姐的面前,大献殷勤,搬椅子,冲茶水……忙得不亦乐乎。然而,那时的婚姻是讲“血统论”的,贫下中农的儿子怎敢娶右派的女儿做老婆?借你一百个胆子,你都不敢,这样,自然大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堂姐很苦恼,她的父母也很焦急,寨上像她一样大的女孩子,早已嫁人了,有的甚至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嫁到寨上的媳妇年纪大都比她小。不过这并不影响堂姐的美丽,肤色仍像栀子花一样的白,体香仍像栀子花一样的香,腰肢仍像栀子花一样的柔,眼眸仍像栀子花一样的莹……冰心素雅洁自芳。
有天,老界山来了一个后生,在寨人诧异的眼光中,不卑不亢,风度翩翩的走进了堂姐的家。事后,听说那后生是堂姐读高中时的同学,是一个有海外关系的地主的崽,和堂姐一样也考起了大学,不过因政审没有过关。后生愿娶堂姐为妻,堂姐及堂姐的父母满口答应了。晚饭后,堂姐来到我家,对我说,明天她就不再是我们的老师了,那时我已经读五年级了,到秋天就要到公社读初中去了。我拉着堂姐的手说,我不让你走,我要你当我们的老师,以后我要娶你做我的老婆。堂姐微微一笑,说道,哪有弟弟娶姐姐做老婆的?说完,摘了一朵栀子花,插在头发里,问道,姐姐好看么?此时的堂姐实在是太美了,就像年画中的人儿。
栀子花又开了的那天,整个寨子都笼罩在花香里。这天,东方欲晓,霞光万丈,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将寨后的仙女山一带染得通红。这时,寨上来了一队人,抬着花轿,吹着唢呐,挑着彩礼,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前次来的那个后生,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当天中午,堂姐坐着花轿走了。堂姐这一走,寨上那些后生一个个都蔫不拉几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神,仿佛魂魄被勾走似的。特别是我的那位表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绝食了七天,后来是他的父亲破窗而入,将奄奄一息的表哥拉起床,从一个哺乳期的堂嫂那里讨来一碗乳汁,才救活表哥的命。后来,有家煤矿来寨上招工,表哥去了煤矿,从此再没有回来。这些,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堂哥说道这里,我问道,堂姐嫁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堂哥稍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堂姐嫁到哪里了,好多年,堂姐都没有回过家。落实政策的那年,堂姐的父母均不再这个人世了。清明节那天,堂姐和堂姐夫带着儿女回到寨上,在她父母的坟前栽了两株栀子花,随后来到我家。这是二十多年后我再一次见到堂姐,这时的堂姐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可仍然像栀子花一样美丽。我问堂姐嫁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堂姐说,离这里很远很远,在高望界的一个深山老林里,只有二十来户人家。随后,堂姐说,以后她不可能再回老家了,希望我照看她的父母的坟墓。
有一年初夏,村里准备在暑假期间修缮村小学,这时,我已担任了村党支部书记,通过关系,我到高望界林场联系一批木材。一天,我来到一个寨子,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栽有栀子花,少的一两株,多的竟然有二三十株,枝叶郁郁葱葱,大小枝丫挂满了数不清的花蕾,如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把整个寨子都染白了。我从一户栀子花最多的人家路过,只见院子里栀子花落了一地,一位头发有些花白六十岁出头的妇人,正拿着一把修剪在一株栀子花下侍弄着,那栀子花树至少有三十多年的树龄,冠幅有一间屋子大小。妇人左看右瞧,把过厚的叶片剪掉,盯着花朵细看,似乎在琢磨着每个花朵绽放的时间。听见院外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妇人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朝院外一看,“啧啧啧!这不是二华?”于是,“二华!二华!”朝我喊道。我听那声音好熟悉,于是停下来,定眼一看,原来是堂姐。
堂姐将我让进屋,忙叫堂姐夫给我搬椅子,冲茶水。我环顾四周,对堂姐说,怎么种了这么多的栀子花?堂姐夫嘴快,还没等堂姐开口,就说了起来,你姐啊,还不是留恋老家的栀子花,她常对我说,一看见栀子花,就会想起老家,好像我哪里亏待过她似的。堂姐从地上捡起一枝被风折断的栀子花枝,拍打一下堂姐夫,笑道,看你说的,站在我们面前的可是我的老弟,你的小舅子,还不赶紧弄饭菜去!
从堂姐的话语中得知,落实政策后,堂姐的一双儿女先后考起了省城的大学,现在省城工作,多次劝说老两口去省城享享清福,堂姐夫有些心动,但堂姐不为心动。具体原因,是在餐桌上,堂姐夫有些喝高了时说的,你堂姐说,大地方有啥好的?整天闻到的是粘糊糊的汽油味,哪有咱山区空气新鲜,其实是舍不得院子里的那些栀子花,我说,省城也有栀子花嘛,据说栀子花还是岳阳的市花呢。你堂姐说,呸!那也叫栀子花?我看和塑料花差不多,无香无味的。乘堂姐收拾碗筷的时候,堂姐夫悄悄的告诉我,你堂姐多次在我面前提起过,说百年后想回老家,和她的父母埋在一起。望着堂姐微驼的背影,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堂哥接着说,后来,寨上有几场红白喜事,堂姐来过,送过礼或烧过香后,便来到我家,坐一夜后第二天就走了,那时你还在乡下工作,加上你父亲还在,就没有通知你,这样你也就与堂姐错过了见面的缘分。现在,堂姐已经是八十岁的老人了,不知身体还硬朗不?就像山中那熟透的泡儿,说不定风一吹就会掉落下来。说到这里,堂哥的眼眶里旋出了一朵泪花,像栀子花一样洁白透明。
时光老了,如同一棵忧伤的古树,长满了层层的年轮和斑驳的树痕。如今,老屋场已经不在了,栀子花也不知去了哪来,每次回到家乡,想起这些,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我站起来,在堂哥的客厅里打了几个转,然后走出客厅,站在阶沿上,眺望远处。我想,哪天等栀子花开了,我要去高望界,去看我的堂姐,去看那心比栀子花还要洁白的堂姐。
写于2020年6月7日
地址:湖南省古丈县委组织部
堂姐的背篓
文/七月里看花
堂姐在哭,眼泪哗哗地淌,细弱的双肩不停地颤抖。原来是堂哥欺负了堂姐,两兄妹吵了架。爱哭,这是孩提时入学前的我对堂姐的印象。
我上学前班之前经常可以见到堂姐。她背着她的竹背篓来了。
"姐,你去哪儿?"我扯住她的手问。堂姐停住脚。
"去打猪草。"堂姐继续往前赶路。
"妹,你去不?"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问我。我几乎是在等她的邀请,于是蹦蹦跳跳跟上她,牵住她温暖的手,山水都柔和起来了。在我眼里,堂姐很是能干,家务活儿她样样做的妥帖。这是因为她有一个病了的娘。大人们都这么说。走到屋后的山坡,堂姐放下背篓,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清新的草,在风里柔和又有精神地招摇。镰刀挥动起来,鲜嫩的猪草乖乖伏地倒下,不一会儿,堂姐的背篓就装满了。这个时候,我们就坐下来看云彩,晚霞映着堂姐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秋天的柿子,等到云霞渐渐散去,农家屋顶升起袅袅炊烟的时候,我们才肯回家。堂姐家的猪真幸福,我这样想。堂姐的爸爸我的大伯在村委会任职,爷爷要种地,堂哥在另一个镇上上学,于是打猪草、捡柴火、喂猪、煮饭等家务活儿,都落在了八、九岁的堂姐肩上。没有抱怨,堂姐都扛了下来。
我感到最开心的事情是和堂姐一块儿摘茶叶。她依旧背着她的竹背篓,我拎着爸爸编织的竹篮子,上面有我用水彩笔画的图。我爱玩闹,一番折腾下来,我也只是勉强将小竹篮子装满,即使这样,我还是因为自己劳动得到了宝贵的两元钱,这倒是让我觉得很神气。我嘴馋,抵挡不住零食的诱惑,路过小商店就停下来买了两袋"吃得开"牌的方便面,老板娘说话时笑眯眯的,受到这样的友好我又用剩下的几毛钱买了糖果。我虽然嘴馋,但我懂得分享的快乐,回家的路上,我和堂姐边吃边嬉闹,调料包伴着面饼的香味儿洒满了乡间小路。吃完了面饼,却舍不得丢掉调料。遇到一泓清冽的山泉,于是用方便面袋子接了些,哈,这样就可以将最后的美味消灭干净啦!清凉的山泉水和着香辣的调料进到肚里,真是十分的美味。那山泉水经过一路的高山树林,最后到达山脚,对于路人真是莫大的希望。不可否认,于我,那是记忆里最美味的水和面。
后来,堂姐终于可以放下她的竹背篓了。她辍学离家到城里去挣钱了。那年,堂姐十四岁,该是上中学二年级的年岁。
此后岁月悠长平静。堂姐寄来相片,上面的人儿穿干净的白衬衫,辫子上绑着红色的蝴蝶结,稚嫩的眉眼承载着怯怯的笑意,怀中是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堂姐在城里一户人家做保姆,她的细心诚实得到了东家的喜爱。一晃就是四个年头。
再后来,堂姐换了份更体面的工作,并且收获了甜蜜的爱情,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天。我想,堂姐终于不用再回来背她的竹背篓了,她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高二那年的暑假,我跟着堂嫂去看望堂姐。她刚刚喜获胖小子。首次去到达城市,我有些局促,车水马龙中辨不清方向,那种强烈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当年那个幼小的堂姐来的时候害怕过吗?病床上的堂姐脸色苍白,身子像贴在了床上。我的堂姐一定很痛吧!可是也一定很幸福吧!走出病房,我的眼泪汹涌。
如今的堂姐没有再背竹背篓,在市区上班,休假便回郊区的家里看儿子和家人,今年在市区给新房子付了首付,尽管成了房奴,不得不稳扎稳打地工作,但谁说这样就不幸福了呢?换作我,我也心甘情愿相夫教子,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如今人们把物质看得很重,常听人说女孩儿嫁人就要嫁有车有房的主,这样才会幸福。我想,这是外人看到的幸福吧!物质再丰裕,两人没有相知相爱的真感情,日子也会过得糟糕晦涩。我宁愿守着自己的小日子,不要嘲笑我没有野心,自己的日子要靠自己经营,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的心知道。
母亲弥留之际
文/孙惠芬
就在两个月前,我九十八岁的老母去世。她是一个有福的老人,弥留之际儿孙绕膝,第五代孙都能坐在她的怀里握着她的手,可我觉得不是儿孙们陪伴了她,而是她陪伴了儿孙。因为我看到了因她而起的人的心灵的改变,看到了发生在她生命中过去不曾看到的东西。
那心灵的改变,跟我的堂姐有关。她不是母亲的孩子,却每天都来到母亲身边。那是一个让我特别意外的早上,我要离开母亲去上海出差,她不到六点就敲开大哥家门,不由分说就跳到床上,手伸到母亲的肩膀底下,突然哽咽着说:“三婶,让惠芬走吧,我来替她,我来赎罪来了。”她的话音刚落,我和她就一起痛哭起来。
我哭,一是我不得不离开母亲,我不想在母亲有限的时光里远离她,二是堂姐的话,触动了我们情感当中一个巨大的隐秘。十年前,堂姐的母亲不幸去世,她没能为她母亲送终。堂姐的家就在二娘家西院,一墙之隔,堂姐又是个孝顺女儿。可原因正出在她的孝顺上。她因为孝顺,三天两头回家送吃送穿送药,管娘家的事就容易越位,弟媳妇有做不好的地方就指手画脚,结果,两人就吵了起来。吵架时,弟媳不但骂了她,还发狠说,你是好样的,就永远别登我的家门。为了证明自己是好样的,她果真再没登门。二娘去世,全村人都在期待堂姐的脚步,一些老人进门求她,可堂姐愣是咬住了这口气。
一个孝顺女儿,却不能在母亲病危时环顾床头膝下,堂姐如何吞下这巨大的遗憾和悲痛,十多年来我从没问过。这里边有性格因素,当某种倔强占据理性,感情便悄然退位,但更多的还是源于乡村日子空间的狭小,争一口气往往就是扞卫尊严的有力武器,可身为女儿,我知道总有一天她的感情会覆盖理性。
赎罪、救赎,这是跟心灵有关的词语,它来自西方,它容易让人想到西方的宗教、举行宗教仪式的教堂,我的堂姐不懂得宗教,也没去过教堂,可她却说出了赎罪这样的话。在陪伴母亲的十七天里,我不仅仅看到堂姐获救的现实,我还看到了另一个现实。
在母亲的弥留之际,她每当看着堂姐像亲生女儿一样为她按摩,就露出奇怪的眼神,仿佛在责备我们为什么要连累外人。母亲把堂姐看成外人,你自然就会想到母亲和堂姐的关系,就会由这种关系想到母亲悲痛的过去。
那悲痛发生在母亲生我之前。我有一个六岁的姐姐,因吞了一只鞋扣不幸身亡。那时母亲生了许多孩子,只活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女儿,可以想象当时的悲痛。那时乡村医疗落后,不能手术,疼痛的姐姐在炕上爬了三天三夜;那时母亲和二娘住对面屋,二娘却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而姐姐的死,又跟二大爷有关,是他在往家挑水时撞倒了姐姐,突然的外力让那只运行到肠管里的鞋扣切断肠子……母亲在向我讲述这个故事时,从不忘说一句,你二娘那时天天哼小调……悲痛还不够,还要接受人性的挑战……
母亲后来又生了我,是又生了我,抚平了她曾经的创伤和悲痛,可她从没因此而有半点侥幸,永远的谦卑谦让,永远的小心翼翼……
在我以往的认知里,我只把这归结于性格,归结于传统文化的影响,似乎尊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命运法则,是血液里自在的东西,它自然而然就生成了销蚀苦难和痛苦的力量,而很少想到,人在苦难的深渊里挣扎,没有任何人能逃脱因果报应的追问,而只要打开在因与果胁迫下一直下沉的幽暗通道,就有可能看到上升的光辉和希望,看到人对于人性的超越可能。
在母亲弥留之际,当我触及母亲和二娘之间微妙而尖锐的关系,深陷母亲当时的情感深渊,我再一次真切地发现,救赎、忏悔,这个有着西方色彩的心灵事物,也从来都是中国人的心灵事物,只是它不发生在教堂,不需要借助仪式,它发生在我们漫长的生活中,它的救,由赎开始,而赎,不是一时一事的祈祷和忏悔,而是永不停歇地付诸行动,它伴随着人的一生,直到最后的终点。
懵懂时光,最美
文/风过无痕
今天是正月十五,一年一度的元宵节。窗外,爆竹声此起彼伏,某人叫了我好几次,让我到外边看看去,我则懒得动,不愿意去凑那个热闹。
我知道,此刻的窗外也一定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也定然是烟花缤纷,繁华万千。我坐在电视机前,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元宵晚会,禁不住回想起儿时的元宵节,对于我,那是一份悠远温馨的记忆。
小时候,每到元宵节,家里都必定要包元宵,用花生仁或黑芝麻做馅,包好后的元宵或煮、或炸,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元宵时其乐融融的情景,多么让我难忘!
还记得有一年,二叔家的大堂姐刚刚出嫁,她婆家是一个以生产水稻出名的地方。当年春节,大堂姐两口子来家拜年,除了烟酒罐头点心,还拿了几斤自家产的又磨好的粘大米面。元宵节时,母亲就用大堂姐拿来的粘大米面包元宵,那一年的元宵好吃极了,美味无比,我们这些小孩子撑得肚子就像元宵一样圆滚滚的。后来,大堂姐一家搬到上海去了,日子过得很是殷实,可是,就在前年,一向身体强壮的堂姐夫突患重病,那年中秋节过后我去老家看他最后一面时已经垂危了。多年不见,堂姐夫还记得我,病榻上用微弱的声音叫着我的小名,那场景直叫人心里酸酸的,不由得感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还记得,每当元宵节晚上,我家院子的苞米架子上总是支起一根长长的竹竿,父亲把他亲手做的一盏大红灯笼悬挂在竹竿上,有风吹过时,那大红灯笼在竹竿上随风摇曳,灯影也在院子里飘忽游移。在那个装满我整个童年的农家小院里,我常常追逐着那灯影踩着玩,却总也踩不住,因为风不止,影子就随风摇摆。
当然,那时的元宵节最快乐的,还是我和小伙伴们提着灯笼走街串巷游行的事。在那个没有路灯的乡村,我们各式各样的小灯笼,泛着淡淡的烛光,倒也照亮了节日的大街小巷,也照亮了我们一张张天真的笑脸。那一支支清亮亮的歌谣啊,还有那清亮亮的欢声笑语,在乡村的夜空久久回荡,温暖着北方的元宵节依然寒冷的夜晚。那灯笼从除夕晚上一直拎到元宵节之夜,叫做“磕头了儿”的红色小蜡烛燃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整包的“磕头了儿”都用没了,春节也就过去了。
时光流逝,童年的元宵节渐行渐远,连同那些无忌也无忧的岁月,但每到一年元宵夜,童年时代过元宵节时的点点滴滴便在脑海中重现,淡入又淡出,挥之不去。
岁月变迁,如今的元宵节,比过去奢华了许多,缤纷的烟花,倾城的绚丽,异彩纷呈,还有光怪陆离的电动灯笼,惟妙惟肖,使得元宵节之夜尽显“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空前盛景,但在我的心中却没了孩提时过元宵节的快乐心情了。
今天,作家“苤莒”在空间里更新了这样一条状态:“最值得回味的元宵节,自然是少年时。仔细回想,其实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早巳被定格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一一懵懂时光,最美。”我留言道:“姐姐的文字总是碰触我内心的柔软。”就借用其中的最后几个字作为这篇散记的题目吧。
此刻,元宵晚会正是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