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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之美
文/金芊芊
你一定在社交软件里看见过这段话:
“为什么要读书?举个例子:当你看到夕阳余晖,你的脑海浮现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不是:卧槽,这么多鸟,真好看,真特么太好看了!”
这话没错,“落霞与孤鹜齐飞”比“卧槽”好听多了。蒋勋曾评价中国诗词:一千多年过去了,我们现在读起古诗词,依然觉得这些句子不落俗套。“落霞与孤鹜齐飞”出自王勃的《滕王阁序》,流传了千年并家喻户晓。这《滕王阁序》美在何处?美在它表现的内容:王勃为我们描绘了水天相接的夕阳美景,这景象不管谁见了都觉得好看。美在文章的形式:美在骈文的韵律,美在它读起来朗朗上口,这些对仗和修辞,是中国文学特有的艺术手法。周济论词云:“初学词求空,空则灵气往来!既成格调,求实。”宗白华补充说:美感的养成需要“距离”,要使自己“不沾不带”、使物像“自成境界”;朱光潜认为,这“美感的距离”要适当,太近则无法产生美感,太远则会遥不可及。“秋水共长天一色”与“真好看”之间的距离,就是王勃的高明之处。这种“距离”不仅仅是作者娴熟的写作技巧,还有他淡泊的心境,所谓“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这就是“求空”。的确,不读书的人很难体会这其中的妙处。
然而,这段话又是欠妥的。“这么多鸟,真好看。”这话不美,却很真实。宗白华说:“生命的境界广大,包括着经济、政治、社会、宗教、科学、哲学。这一切都能反映在文艺里。”尼采说:艺术世界的构成由于两种精神,其中“醉”的境界使我们体验到“生命里最深的矛盾、广大的复杂的纠纷”。空灵与充实是艺术境界的两元,“既成格调,求实”,孟子曰“充实之谓美”。充实是艺术产生的土壤,是艺术唯一需要表达的内容。可见,好的作品表达的是人的感受、表达的是人生的矛盾与纠结。读书,让我们明白这一切,而不是为了让我们给人分类:分成男人或女人,分成穷人或富人,分成吟诗的人和说脏话的人,仿佛谁会比谁“高级”一些。读书是技巧的训练,大部分的艺术是一种技术,需要重复和体悟。这样的训练,会让人拥有一双发现的眼睛、“空灵”的心境。面对夕阳美景,艺术家将“卧槽,真好看!”这种强烈的情感牢记于心,并加工成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生命的广大——那些“最深的矛盾、广大的复杂的纠纷”一定包括这些真实的、自然的、强烈的感受。其实每一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都源自“卧槽,这么多鸟,真好看。”因为后者,是人类面对美景的自然反应。正因为“落霞与孤鹜齐飞”包含了“真好看”的情感,它才格外感人,这就是“求实”。杜甫历尽磨难、一生坎坷,悲痛之情让他写下了“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悲天悯人之心;暮春之处,兰亭修禊,乘着酒意王羲之写下了天下第一行书;黄子久终日流连荒山丛木,所以画才能“沉郁变化,与造化争神奇”。空灵的心境培养艺术家的心态,充实才是作品的灵魂。“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真力弥满,万象在旁”。不读书,也很难体会其中的妙处。
最好看的图案
文/尚庆海
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用她自己织的老粗布,给我缝了一个书包,我非常喜欢,上学背到学校,同学们见了,却笑话我说书包上连个图案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个书包。我这才发现同学们的书包上都有各种花形的图案。
回到家后,我让母亲也给我的书包缝上图案,母亲问我:“要啥图案?”我挠着头也不知道什么图案好,就说:“要世界上最好看的图案,反正要比他们书包上的图案都好看。”母亲说:“好,晚上就给你缝上最好看的图案。”
晚上我兴奋得睡不着觉,趴在床上,双手支着下巴,要看母亲到底会在我的书包上缝上啥最好看的图案。母亲坐在煤油灯下,身边放着她的针线筐,针线筐里线团顶针、剪刀锥子和各色的碎布头,什么都有。母亲见我不睡觉,就说:“你赶快睡觉,你要看着,我就缝不出来最好看的图案。”母亲肯定是想给我个惊喜,我不睡觉,母亲就盯着我,也不动。没办法,我只好蒙着头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就去找我的书包,看看母亲给我的书包缝上最好看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我把书包捧在手里,就看到书包上缝了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一块红洋布剪成长方形红旗的形状,上面那五颗黄色的五角星是母亲用黄色丝线一针一针绣上去的。
我背着缝有五星红旗图案的书包去上学,一进教室,我的书包便成了同学们争相观看的“宝贝”:“是五星红旗耶!真漂亮!”“你们看看,那五角星是绣上去的!”“我也好想有这样一个书包……”
看到同学们羡慕的表情,我不禁为我母亲感到骄傲。原来,母亲心中最好看的图案,就是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奶奶的凤仙花
文/云中燕DS
凤仙花虽然花名中带个“仙”字,给人一种虚幻缥缈而又清新脱俗的感觉,但事实上凤仙花是老家最常见花卉之一,深宅大院、流水桥边、荒郊野外都有她的影子,不管不顾的开着,大把大把的艳着。无人料理,无人理会,无人欣赏,但依旧每年春风吹又生,肆无忌惮的展示着自己美丽。
家里的凤仙花以前都是奶奶栽种的,在院子正门两侧屋檐下,走边一垄,右边一垄。凤仙花开季节,粉扑扑的,娇嫩嫩的,人从院门进去,就感觉有两个妙龄娇娘在笑脸相迎,迎接着我这个未来的少主人,粉色的花映衬着我们土蓝色的粗布衣服,羞答答的花容衬托着我天真的笑脸,别有一番滋味和韵味。
奶奶就喜欢养凤仙花,对凤仙花却格外的痴迷和专注,我的两个姑姑分别取名凤仙和仙凤,可见奶奶对凤仙花的痴迷。奶奶每年总有一段时间,围着凤仙花转:翻新泥土、拔除杂草、播种种子、除草施肥、收集种子。
凤仙花其实并怎么好看,但粉粉的红色,花不大,艳丽的很。一朵朵粉色的花像一只只欲羽化成仙的飞凤,我想这可能就是凤仙花名字的来由。
每到凤仙花大开的时候,奶奶就对着花喃喃自语:“好看,好看,真好看。”淡淡的微笑爬上了奶奶苍老的脸,她久久的站着,痴痴的看,白日头长长的,风吹的人发软,花与人,就这么对视着,温情脉脉。
爷爷听了看了就说:“整天对着花有饭吃,整一个花痴。”
奶奶就笑呵呵的回答:“当初是谁说我跟凤仙花一样漂亮的?是谁把我家院子里的凤仙花偷了,种自家院子里的?”
“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还提那些干嘛,孙子都这么大了,老不正经的,不害臊。”
爷爷就不再理睬奶奶,蹲到院子一边抽旱烟去了。奶奶不知趣的摘了几朵凤仙花,放在掌心里,还拿给爷爷看,“你看看,你看看,这么漂亮的花。”
爷爷朝奶奶看看,不停的说着“漂亮,漂亮,真漂亮”,然后一脸的无奈的站起身,边摇头边说着“老不正经、花痴、老堂客”,走进里屋抽烟去了。
院子里就剩下奶奶,阳光照在凤仙花粉色的花瓣,格外的艳丽和妩媚,但奶奶的脸上有些许的失望,眼睛里却有点异样的神采,回头继续摆弄和欣赏凤仙花。有时候还会对着凤仙花用土话哼上几句:小花花,快快长,多看花,多结果,我会天天陪你……
这个时候我只要凑上去说一句:奶奶,你种的凤仙花真好看。奶奶的脸就会跟凤仙花开了,开心的多看几眼凤仙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然后到房间不知哪个角落拿出几颗糖,“乖,拿去吃。”我就美滋滋的欢快的蹦着吃糖去了,爷爷看见了,肯定会一把把我拎过去:“兔崽子,又去奶奶那里骗糖吃了。”然后笑呵呵在我头上敲两下,拿出五毛钱:“去,给爷爷买点烟丝,回来有糖吃。”要走两里多路,我才不去,扮个鬼脸,转身就跑出去跟小伙伴玩去了,气的爷爷在后面大叫兔崽子。
转眼我也长大,很少回家,回家也没心思去欣赏摆弄院子里的那些花了,到了那个年纪,我欣赏的不再是漂亮的花,而是如花般漂亮的女孩。年复一年,爷爷要走了,正是凤仙花开的季节。爷爷弥留在床上,我们一群小辈无助的看着爷爷,爷爷却一直看着奶奶。奶奶把凤仙花摘了一大碗,放在陶瓷酒杯里加了点明矾(当时不知道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明矾),和着花一起捣碎了成糊状,把糊状花瓣包在指甲上,用细线缠绕了几圈,然后就静静的坐在床前,平静的说着和爷爷的往事,爷爷专心的听着,我们也专心的听着。
原来爷爷和奶奶相识相恋都缘于凤仙花,这中间的波折和故事外人难以知解,岁月模糊了很多回忆,时间淡化了许多往事,但有些注定伴你一生,有些永刻在心底。相处几十年,有太多的情感需要倾诉,有太多的故事值得留恋,尤其在这个时候,所有感情涌上心头,所有过去都要梳理。奶奶和爷爷相互看着,奶奶断断续续讲了几个小时,爷爷也安静的听了几个小时。奶奶把指甲上糊状花瓣给拆了,原本灰白的指甲被染成了粉色,淡淡的,如婴儿般皮肤的粉嫩。爷爷脸上有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手动了动,奶奶把爷爷手握在自己手心,“好看吗?”“好看,真好看。”我想这个时候爷爷脑海里肯定浮现出了奶奶年轻时的天真和笑脸,爷爷和奶奶就这么握着手,笑着相互看着对方,久久,久久,奶奶笑着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爷爷还是走了,奶奶每年继续摆弄着凤仙花,花如火如荼的开着。在我眼里平淡无奇的凤仙花,在爷爷奶奶眼里却有太多的故事,以致到老也不能忘怀。一朵花,一辈子,一生情,注定了这朵花的不寻常,注定了这辈子的幸福,注定了这一生的无憾。看着凤仙花,我仿佛看见爷爷奶奶年轻时候围着凤仙花,相互追逐,相互嬉闹;仿佛看见爷爷在为开心的在我奶奶染指甲,奶奶的幸福的笑着。
几年之后,奶奶也走了,在奶奶的墓边,我们撒了很多凤仙花的种子,也在爷爷墓边撒了很多种子,希望在来世他们还能再跟凤仙花结缘。每到春天,凤仙花热烈的盛开在他们周围,朵朵粉色的凤仙花,如欲羽化成仙的飞凤。
婚姻如碗
文/冬梅
女人和男人结婚后,每逢看见别人住豪宅、开名车时,总抱怨说自己过得不幸福。
一个周末,她回到娘家,女人又在母亲面前抱怨日子过得不如意。吃饭了,母亲从碗柜里拿出几个碗,有不锈钢的,有细瓷的,还有几个是粗瓷的。
一共四个人吃饭,女人选了四个很漂亮的碗,盛了四碗饭。等女人端起饭碗后,母亲指着那几个被冷落在一边的粗瓷碗说:“你用来盛饭的四个碗都是漂亮、别致的,那几个粗瓷碗虽然也能用来盛饭,但你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它们。这很正常,每个人都希望用好看一点的碗来盛饭。我们吃饭时,需要的是米饭,而不是碗的好看与否。其实,婚姻,和我们用来盛饭的碗一样,漂亮不漂亮,好看不好看,都是外在的形式,只有爱,才是盛在碗里的饭。饭香不香,和碗是否好看并没有关系,所以,即使你端的是一只粗瓷碗,如果里面盛满了爱,只要你不在意那只碗的外表,你也同样会感到很幸福。”
女人不是十分明白母亲的话,直到有一天,女人得了重病住院,男人没日没夜地守候在她的床边。为了给她治病,男人甚至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这让女人很感动。
女人的病终于痊愈了。每天的清晨和傍晚,人们都能看见男人搀扶着女人在公园里散步。虽然他们没有了自己的房子,租住在别人的屋檐下,但女人一看到公园的鲜花、绿草和树木,两眼就会兴奋得发光,她感觉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女人看到妈妈时,平静地说:“妈,我现在明白了,婚姻真的是一只碗,碗好看不好看,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碗里有没有装着饭!”
霜叶
文/朱秀坤
晓来谁染霜叶醉?总是离人泪。那时还叫北平,西山上,经霜的黄栌红得那样艳,没了父亲的小英子一家在车上,保姆宋妈挎一包袱,骑上毛驴,车向左,驴向右,渐行渐远,镜头中从人物表情到电影配乐,还有满山的红叶,满是惜别与惆怅——电影《城南旧事》的最后一幕,至今难忘漫山遍野的黄栌叶,如染一般红遍天。
每日里上下班,也能看到几株霜树,是紫红的榉树,火红的枫香,还有彩霞样的乌桕,到了初冬时候,连紫薇、矮樱也都让浓霜敷上一层白粉,羞红了脸颊,好看。从春到夏,从夏又到秋,每日里看那些树,还是喜欢。最爱的终归是一株临水乌桕,春天开花,青白色,似一串串小稻穗挂下来,又如毛毛虫在枝头炫耀,风过,无数的青穗微微荡漾,有趣。秋后,初冬,一场场青霜,小鳊鱼样的叶子一日红似一日,映了艳阳,越发酡红,醉汉似的在枝上乱舞,又像无数的小鳊鱼急着要跳入水中,当树上结出乳白的乌桕籽,蓦一看,以为是白色的小花,特别清新讨喜。可巧此时一河碧水静静的,拖蓝纡青,衬了这红叶树,树下有位姑娘挎了篮子在轻轻浣洗,水波静默,掺了橐橐的棒槌声,姑娘的轻轻哼唱,别样的冬日风情亦令人沉醉。
下霜的日子,天冷,是那种鸡爪霜。远处几间农舍,霜就结在青瓦上,树叶上,哪怕一根金黄稻草上,都要精心细致地镶上蕾丝,也感有趣。晓晴寒未起,青霜染黄叶。一阵西风过,枝头的法桐树半青半黄,青是浅青,黄是赭黄,一片片落叶轻轻飘下,让人顿生留恋之意。此时的黄叶未见枯槁,仍含着水分,待到全都让北风吹干,枝头一片黄叶也无,足下踩着瑟瑟的霜叶,倒叫人生出几分轻愁,但那境界也美,如沈从文所言,美总是愁人的。
还有银杏,霜后的银杏叶呈明黄,黄得娇嫩而艳丽,在水洗似的蓝天下,黄得最是耀眼,如一只只黄蝴蝶在翩飞,飞着飞着就落了下来,雨天里是一地金箔,真让人不忍践踏。城外有一片古银杏林,去看时,落叶间夹杂了若干的银杏果,只因银杏果价格便宜,主人竟不愿采摘了。但当我走进钟声袅袅的古老寺院,山门前两株水缸般粗的古银杏,还是令人惊叹,长寿的树啊,看这人间几多风霜雨雪,几多荣辱变迁。便想到一句诗:蓦看银杏势参天,阅尽沧桑不计年。终是无言,捡几片落叶,作了书签。
冬天的爬山虎也好看,一墙老红的叶子,倒生出些暖意,人家便在红叶下出出进进,说话,笑闹,吃饭,饮茶,过他们的烟火生活。
霜叶也应是菜叶,竹篱茅舍,两畦苏州青,越是天寒,打了浓霜,菜叶越是苍翠,碧绿生青的好看。那菜叶经了几场霜,去了涩气,一股清甜,滋味更是醇厚,霜后青菜赛羊肉是也。拨开霜雪,挑回家,清炒,烧一锅汤,极是下饭,吃得人神清气爽,满腹香气。雪里蕻是最不怕冷的蔬菜,只当霜是最好的护肤品了,越涂,越好看,阳光上来,艳得俏丽。便是腌成咸菜,晾晒出来,还是翡翠似的养眼。
及至霜晨雪早,喝两碗白米粥,搭两筷雪里蕻咸菜,喝得周身俱暖,也是平民百姓的家常日子。
风轻柔,雨纷飞
晚春的夜风微微夹着淡淡的凉意亲吻着古丽的脸颊,她白皙的肌肤“羞”得
一片微红,很是好看;傍晚的街灯缓缓吐出柔柔的光线勾勒出城市的线条,它冷
酷的外表点得一眼斑斓。而她,是一道流动的风景……
“新田地”青色的旧砖上星星点点散落的刻字漫不经心的悄悄诉说着记忆中的
过往,只有近处墙角钻出的一支新绿提醒着时间的鲜活,而我和她却正坐在历史前
渐成往事。
老藤椅,黒木窗,彩色粉笔画出的西洋文。我就着碟中热腾腾的西式汤问古
丽,“那晚,你不担心我是坏蛋吗?”她放下手中的银勺子,撸了撸额前深麻色的
长刘海故作思量的说,“没有,你看起来傻傻的。”我,只有笑了……
于是,我翻开扔在桌角的仿皮包,将一只纸盒压在左手下贴着桌面慢慢推到
她面前,“送你的礼物,藏了好久了。”“这次感谢我什么?”古丽一边问我一边
打开深蓝色的小盒子,“啊,真好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粉色的?”“猜的,你信
不?”我勾起嘴角,“谢你那碗粥。”“哈哈,那你亏大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哦。”她夸张的说,“难怪大家都说现在的经济不好,原来你们这些做经济的都愿
意做赔本买卖啊?”我弯着嘴瞪着她,“呵呵,不许抬杠。”话语间,一条粉色的
水晶花瓣项链在她胸前压出了一弧风景。“好看吗?”我闭上眼,用力的伸出一根
大拇指……
我的脑子里突然在想古丽的那番话。经济其实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有时
简单的就像躺在水果店里的一只苹果和它上面的标签,只是我们有太多的人喜欢故
意的在它外面裹上一张不透明的纸,然后套上一只塑料袋,而后还要包个大纸盒,
最后又把那张标签换上了英文字,让你只看得到也只看得懂上面的那串阿拉伯数字。
当然,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了。所以,当他们为达目的故意玩弄
玄虚,到头来只是玩弄了自己。
“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看呆了。”她的脸粉的就像那根水晶链。
“我该去演出了,谢谢你的晚餐和礼物。”
“那——送你?”
“嗯。”
《浪漫满屋》:“都是你,我忘乎所以。打翻深藏在水晶瓶的魔咒,自作多情
的我还是不经意偷偷爱上你。可不可以让我多一些,幸福的回忆给你和我……”
今晚我没有喝酒,要了瓶纯水躲在舞台的一角看着那朵雪莲花。那双灵动的
眼睛依旧是天山天上透着亮的星子,在找到我后瞬间的一耀,嫣然的一笑。
子夜的街头并不清冷,翻动着广告牌的车站旁停满了出租车,可我们谁都没有看
见。520路夜宵车半小时一班,我们并坐在车尾的高椅上,窗外的霓虹灯打在两张陌生
而又熟悉的脸上伴着我们一路远去……
年的味道
文/王祥夫
年的味道其实就是母亲的味道,母亲不在了,年的味道也就跟着走了。
想想,往昔一入腊月,母亲那个忙啊,母亲把那个很大的花盆搬了出来,母亲搬那个大花盆做什么?母亲在那里剥葱了,去年秋天买回来的一捆一捆的葱,现在都干了,母亲把葱的干叶子都打了去,把葱就在盆里种上了,盆里的土多一半是从灶里掏出来的灰,一半土一半灰,把葱栽到这种土里不几天葱就会绿了,那个绿可真是好看,真是娇气,那么好看的黄那么好看的绿。而且,这葱有个专门的名词就叫作“羊角葱”,它不会长到很长,短短的就像羊角。母亲又去生豆芽了,是绿豆芽,先把绿豆挑过,把被虫子咬过的都挑出去,放在清水里洗一下,然后用几乎是滚开的水,就把绿豆倒在这样的水里了,母亲让我用筷子搅那水,不停地搅。过不了几天,这豆芽可就努出了嘴儿,再过几天就白白胖胖地蹬开了腿儿。除了绿豆芽,母亲还会生些黄豆芽,那道极简单好吃的菜——黄豆芽炖豆腐,味道真是好,有时候还会在里边放些猪油渣,那味道就更好了。过年的前几天,母亲要蒸许多馒头,发面,和面,一盆不够,再发一盆,平时不用的大盆子现在有了用,还要把红枣泡了。揉面,母亲在那里使劲地揉,使劲地揉,把面搓成长条,再盘起来,这是花馍,盘好了用筷子一荚,上边再放几个红枣。过年的前几天,家里总是热汽腾腾,窗玻璃上可都是呵气,到了晚上那呵气又都变成了好看的霜,上边全是花草树木,你说不上来那都是些什么花什么草,但就是好看。谁从外边走过来了,“咯吱咯吱”是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我在窗玻璃上用手指溶个小洞,可以看到外边了,但那人早已经走过去了。我看了什么?外边窗台上的那两个盆子,一个盆子里黑乎乎的是冻秋子梨,另一个盆子里也是黑乎乎的,也是冻秋子梨,上边都落满了雪,这样的冻秋子梨现在像是吃不到了,母亲会时不时给我们把冻秋梨放在水里,“让它在水里换一换。”母亲总是这么说,换什么呢,冻秋梨一放在凉水盆里,过不久,梨上便会换出一个亮晶晶的冰壳子,而冻秋梨却软了,是一股水,吸着吃就行,是又酸又甜。我不看秋子梨了。因为母亲在喊我了,要我把那个大青花碗拿过来。我看见母亲在切大白菜了,母亲要做芥末墩儿了。母亲说:这棵白菜有花顶子,还有这棵也有。母亲把有花顶子的白菜顶子递给我,让我把它用清水种在碗里。我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白菜顶子就会抽出一根长长的花挺儿,会开出一连串娇黄好看的花来。
年前那几天,坐在屋里想想往事,那些琐屑的往事一件一件忽然像是都充满了温暖的诗意,往事并不如烟,往事倒像是一个忽然被打开的百宝箱,里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每件东西都好像与母亲分不开。这么想着呢,忽然就像是很对不起母亲,多少个年,多少个除夕夜,母亲总是在忙,一刻不停地忙,从没见到过她坐在那里歇着。现在仔细想想,都想不起吃团圆饭的时候母坐在哪里,也想不起她喜欢吃什么,总是我们在那里吃,母亲在那里忙。吃完年夜饭,我们从屋里一哄而出去放鞭炮,从没想到过母亲是怎么一个人在那里收拾,又是怎么在准备大年初一的吃、大年初一的喝。现在想想,居然想不起母亲在一个又一个的年夜里是怎么吃饭的,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又是坐在哪里?
年的味道其实就是母亲的味道,母亲不在,年还有什么味道?
好看的皮囊背后……
文/王春鸣
无意中上网看到国内有家影视公司竟然买进了日本小说《源氏物语》的IP,正在翻拍成《源氏问花录》,把原故事的平安时代改成唐宪宗时期,描写皇子源辉蜿蜒曲折的感情经历,设计的剧情狗血得我忍不住浮想联翩。天海佑希是好多人的真爱啊,还有一部劲爆的乙女向恋爱手游——《源氏物语男女逆转恋歌》,把《源氏物语》中登场人物性别逆转,玩家化身为女主角光源氏,与多位才貌双全的男角色展开一段段恋慕故事。有多优美,就有多变态,日本民族对这些特殊美的感受和趣味是显而易见的。
三十年前,家里没有像样的爱情小说,只好翻来覆去读《红楼梦》和《源氏物语》, 和宝玉差不多大的我,看完第一遍《红楼梦》,就仰天长叹,这真是一个良材美质的废物!而《源氏物语》,光书里女人们的名字就把我弄花了眼:末摘花、空蝉、夕颜、葵姬、花散里、浮舟、胧月夜、玉鬘、落叶公主……不记得谁的译本了,也许是最嗲的林文月?总之紫式部的文风,真是阴柔凄美啊。
因《红楼梦》,中国有红学,各种着书立说,因《源氏物语》,日本有源学,同样各种着书立说。两部巨着在一个漫长的历史维度上,形成各种理论和学说,这些和我等俗人没有关系,本着浅显而娱乐的精神,我只关注男主人公的美貌,但是在好看的皮囊背后,其实藏着很多东西。
相比《红楼梦》,它的内容更好概括一些:日本平安时代男权社会上层贵族一夫多妻制下的女性悲歌。说是女性悲歌,其实光源氏也很可怜,一生在无常里轮回,找不到归宿。极年幼时母亲便饮恨而逝。源氏一生都在各种女人身上追寻母亲的影子。有一天浪子回头,才发现早已死去的紫姬才是自己的真爱……这样的情节,让很多根本没有细读的人直接以为《源氏物语》是“大叔推倒萝莉”……
即使在男人眼中,这个大叔也是个尤物:“有一个阵雨初歇,诱人伤感的夜晚,中将将浅墨色的外褂和布裤换穿为浅色的衣裤来访源氏。他看来英姿焕发、令人羡慕。当时源氏正在西侧妻户边凭栏欣赏着霜冻的庭前花草。风飒飒地吹着,时雨阵阵,诱人禁不住也要泪簌簌。他那托着腮帮子喃喃自言”为雨为云今不知“的绝妙姿态,真个叫人着迷。中将不愧为风流解趣之人,故而默默凝视,坐近其身边,心想如果自己是女儿身,如何舍得留下这样的人离开这世间呢?源氏依然从容地坐着,只是稍加整顿衣带而已。他穿的是浅墨色的夏衣,下面的红裳衬出炜然的光彩……”
因为同是一个贵胄男子和N个美女的故事,《源氏物语》虽然早了700多年还是被后世誉为日版《红楼梦》,然而,两部小说浑言相似,析言有别。虽然都关注女性,都很细腻精美,都有佛理空门……但是,《红楼梦》讲的是封建盛世里的繁华成空、人生失落,《源氏物语》则娓娓道来贵族生活的烂熟。
——还有重要的一点,紫式部是一个女子,负责照顾皇后的女官,她很少接触到男子,尤其是如光源氏那样,所以,她的“光源氏”颇有几分神似今天女性向影视剧中的男主人公,幻想和意淫的成分居多(比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的太子夜华)。而曹雪芹是一个男人,他借黛玉之眼打量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剑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蹬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女人写男子,和男人借女人的视角写男子,想法是不一样的。日本女子的见识显而易见,甚至所谓“物哀”的美学意蕴,首先就是对皮相的感动。而在中国,有个成语叫才貌双全,才在前,貌在后。儒家的文化观念认为气质、修养、性情最重要,然后最好再配上美貌。即使在《世说新语》这类笔记小说里,也没有单凭容貌胜出的,美男子潘安、卫玠都是当时有名又有个性的文学家、辞赋家。所以曹雪芹写这个从废弃的补天石中脱胎而来的宝玉,写他的好看皮囊,是为了与他的个性相照应,他的大深情、大孤独,他的强烈的悲剧意识,他的性情之美中,分明有着古中国士人的价值观烙印,所以连鲁迅都认为《红楼梦》“华林之中,遍布悲凉之气,呼吸感知于其间者,惟有宝玉一人。”
日本学者沟口雄三承认,日本的近代缺少根基。再早一些,日本古典时代无法摆脱中华文化的影响,日本的历史是接受中国古代典籍的历史,贵族和武士阶层都通过中国古代典籍加强自己的教养,甚至以此作为治世的手段,在文化上,他们一直以游牧的方式成为日本的当地人。明治维新之后,又是以欧洲标准为世界标准而建立起世界认识。所以《源氏物语》的出现伟大而重要,“平安朝的‘物哀’(物のあはれ)成为日本美的源流。”(川端康成语)江户时代的文学家本居宣长,也是以此建立起源学的新理论体系甚至新的世界观。
本居宣长说《源氏物语》的基本精神是幽情。紫式部带着这种幽情,描写恋爱的悲愁、贬谪的凄凉、官场的失意,对物哀作了最动人的表现。物哀是日本面对美人、世界、自然时的真情流露,是有感而发的叹息,和中国式的触景生情不同的是,它的基调是无常、易逝,是个人化、宿命的,有点像晏殊式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美则美矣,却不是中国文学的最高境界。从紫式部和清少纳言开始,物语、和歌成为物哀美学的主要载体,而之后的能乐、连歌中表现出来的幽玄,则将物哀中的官能美转化成一种精神内在,显得深邃了一些。
我喜欢日本的单眼皮、糖纸、和果子包装盒这些简洁精致的事物,也许是因为地域、种族、气候等缘故,日本人擅长以小见大,世界之大,在他们的文化里无非是春去秋来,樱花飘落,一根枯枝一片落叶皆可以描画出物哀之美,幽玄之美,侘寂之美。所以《源氏物语》只光源氏一人的爱恨情仇便已成巨着,而《红楼梦》则与乱世一损俱损,处处曲笔,写一段浪漫传奇的木石前盟如何变成俗不可耐的金玉良缘,其间中国文化的多面性随处可见,美学色彩却又难以一言蔽之。
同为公共IP,《红楼梦》不管是和《源氏物语》相比,还是同四大名着中其他三部打打杀杀的相比,都冷清得多,当然它也曾经历了续作、戏曲、影视、连环画等一系列改编,也出过一些不成气候的手游。然而那总体上是一个战战兢兢的过程——它太深厚了。流行文化并不敢对《红楼梦》用力过猛,哪怕它的男女主角像《源氏物语》中的一样好看,对一部名着来说,这样的命运并不算悲惨。
母亲的花散文
花都开好了。
想让母亲开开眼,散散心,便接母亲来城里看花。
回来的路上,母亲说,那些花都不认识,看过就忘了。怎么看,怎么觉得都不如自家园子里的花好看。
母亲一向不喜养花,主要是没有时间养。忙忙碌碌一辈子,可曾有一日闲得下来?一直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家,会很孤单。接她来城里,偏又不肯。听说她开始有了自己的花园,有了自己的花,心间一喜。不想七十岁的母亲,竟也开始学着养起花来了。
回家,直奔母亲的园子去。母亲正在给花们浇水。
篱笆外,见到几株菊。菊有黄花,一下子吸引了我,并让我想到陶渊明。我开始羡慕起母亲来。走近,才知是母亲的菜园子。菜园,母亲偏说是花园。远看,却也是花园,隔着篱笆就能看到许多花儿,一齐向园外开。黄瓜秧爬满架子,黄黄的小花开得粉嫩。茄子开着乳白紫,一大朵一大朵。椒子每一枝都开得满满的,花小而碎密,朵朵白。豇豆花开得最好看,就像一个个浅紫色的小蝴蝶……母亲说,这园子里的花,比你城里好看多了吧。我的城?听来实在是别扭。许是很少回,母亲早把我当成外乡人了。
母亲说,园子里开春时栽的都是油菜。母亲说我喜欢油菜花。我是说过,好几次跑去南方看油菜花。清明时,想你今年肯定要回来给你父亲烧纸。我连门前也栽了油菜。不想,那天你去了横店。我没有说话,只认真地听母亲说。我似乎觉得那一次没有回,母亲很伤心。我对不住母亲,更对不住父亲。这个清明,我辜负了他们。
园的西北角,有几棵桃树。母亲说,它们粉红粉红地开了很久,可好看了,等你们整整一个春天。清明来看山的人,好多都来油菜花里和桃树下照了相。那天好多好多人,有的说话一句都听不懂。看穿戴,多数都是城里人。桃子快熟了,放假了就把孩子一起带回来。看那树上坠折枝的毛桃,口中有股股甜蜜,心里却又有股股酸涩。
今年放假,要是忙就别回来了。我不知如何去回答母亲,这一个忙字,说得让我惭愧。我连忙说,放假都回来,回来吃你树上的桃子,吃你园子里结的茄子、黄瓜、西红柿。母亲似乎很高兴,一边忙活着,一边滔滔不绝地又说起她的花。过几日,土豆就开花了,园外那几棵向日葵也都要开花了……
母亲园子里的花,都是我小时候常见的花。小时候从没觉得,这些花有多好看,就觉它很普通。那时,一直羡慕城里那些花开得好看。后来进了城,还是觉得城里的花好看,譬如大丽花,广玉兰,栀子花,木芙蓉……这一次,偏觉母亲的花开得好看。就连篱笆帐下那一窝窝麻雀屎,开出的小花都别具一格。
看了那么多年的花,我可能是只看了它们的外表。也许,只有这些普通的美好,才是我想要的。
母亲说,城里的那些花都是谎花,光开花不结果。看看咱这些花,那一朵不结出瓜果来?母亲说得极是。看过那么多鲜艳奇特的花,都没有母亲的花来得实实在在。那些花,看过就看过了,几乎没留下什么太多的印象,好多早不再能叫出名字。只有母亲的花,看了才觉得十二分的亲切和踏实,且一辈子都不曾忘。
母亲摘了一大盆黄瓜和番茄,端给我吃。看你城里菜摊上的那些瓜果,胖头紫脸的,哪一个是真正的熟。多多吃,都吃下去也没事。一没打药,二没喂化肥,它们都是天生的。走时带一些去,吃完了再想着回来取。
回城时,我绕道又去看了一眼母亲的花。母亲的园子里的花,真好看。母爱如花,永远温暖着我的心。
你笑起来真好看
文/苗君甫
早上步行上班,在斑马线旁等红灯的时候,身旁的一位老人求助地看向我:“闺女,明珠小区怎么走?我送完孙子,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附近都是刚交付使用一两年的小区,还有很多楼盘在建,小区和小区之间离得很近,除了各个楼盘大门处的小区名字能标注特征外,还真的不好区分。老人显然刚来没多久,分不清哪个小区也是情理之中。
我看了下时间,离上班还早,指路怕老人记不住,干脆直接带着老人往明珠小区的方向走。老人一边走一边说,孙子上幼儿园没人接送,他刚从老家过来没几天,虽然儿子提前带他走了好几遍路线,但他还是没记住,第一天送孙子就迷路了。老人局促地说:“老了,真是不中用了,我不敢给儿子打电话,怕他生气……”我问他能不能记住单元楼号,老人忙不迭地说:“能能能,怕儿子说我不中用,我抄在纸上,随身带着……”
我的心突然一阵酸疼,想到老家的父母,他们也曾经因为“不敢告诉我”瞒过我很多事:自己生病、农忙秋收、翻盖房屋、人情往来……只要他们认为不能说、不敢说、不愿意说的事儿,都选择“守口如瓶”,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我分心、不给我增加负担。就像眼前的老人,他也开始看儿子的脸色,宁愿向一个陌生人求助,也“不敢”向自己儿子求助。
想到这里,我对老人说:“大伯,这附近的小区,只有明珠小区外墙的颜色是橙黄色,以后记颜色就行。”每到一个小区,我都指给老人看,烟灰色的是绿园小区、暗红色的是天明小区,橙黄色的是明珠小区……老人一一跟着我重复,走到明珠小区门口,我冲他挥挥手,笑说:“大伯,我要上班去了哈。”老人冲我竖了大拇指:“闺女,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这方法好,这回我真记住了。”
告别老人,我一路开心地哼着歌去上班:“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儿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夏天的阳光,整个世界全部的时光,美得像画卷……”我知道,笑起来真好看的原因来自于老人对陌生人的信任,也来自于我对陌生人的善意,我和老人其实互为成全,我帮助了他,而他也愉悦了我的精神。
举手之劳多做善事、心存善念常怀感激、和谐共处温柔以待,我们的烦恼真的能被吹散,世界也就真的美如画卷。
面对
文/我的随心笔记
每天总是不经意重她窗口走过,总希望她能够好好看我一眼。让我好好面对…
肥瘦
文/潘玉毅
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站在一起,落入人眼里,自然是特别的显眼。
对比之间,瘦者有瘦者的骨感,胖者有胖者的丰盈,也不见得谁就一定能赛过谁了。以瘦为美,或者以胖为美,无非就是审美的标准有所不同而已,没有其它的差别。常言道,环肥燕瘦,意思是说女子的体态虽然不同,却各有各的好看。
现实社会里,瘦子似乎更容易得到人们的青睐,在我们的周围,总有人时不时会喊上几句“我要减肥”。
不独人有胖瘦之分,书法中字体笔画也有肥壮和瘦劲的差别。《晋书》形容王献之的书法“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唐代诗人杜甫更在《李潮八分小篆歌》中盛赞“苦县光和尚骨立,书贵瘦硬方通神”之语,对于瘦劲的褒扬之意溢于言表。对此,苏轼在《孙莘老求墨妙亭诗》里大唱反调:“杜陵评书贵瘦硬,此论未公吾不凭。短长肥瘦各有态,玉环飞燕谁敢憎。”苏轼可说是为肥胖者正名的大好人,力证肥者难为瘦,瘦者难为肥。600年后,清初书法家宋曹在论草书时更提出了肥胜于瘦的理论,“颠喜肥,素喜瘦,瘦劲易,肥劲难”。
书法里的肥瘦,就像菜肴里的咸淡,不同菜系有不同的讲究,但用之适宜,总是不错的。黄庭坚给《兰亭序》作跋时就说,兰亭序里的草书,“略无一字一笔不可人意”,后人在摹写的时候要用心体会它的妙处,这样,即便失之肥瘦,也能自成一派。将这句话用之于对人的形容,那些嚷着要整容或者减肥的人或许都会放弃自己的念想吧。
过度的以瘦为美或以肥为美,显然有失偏颇。字既如此,于人亦然。肥或瘦,合适就好,瓜子脸、丹凤眼、樱桃嘴、柳叶眉是好看,但是如果把这所有的好看集中在一张脸上,有可能不是更加好看,而是略显怪异了。
暮春时节,柳絮纷飞,当时序的变化由春入夏,花渐次落去,埋入土里,蝉声处处,佳木成荫,一阵风吹过,一场雨落下,绿更肥了红更瘦了。在这肥瘦的变化间,藏着大自然最本真的样子。
做人或如草木,肥瘦,只要健康开心,随着自然去吧。
你笑起来真好看
文/伍柳
上中学时,遇到了一位严师。严师不仅教学严格,就连表情都透露着威严。只要一说下节课是严师来上,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同学,立马就神色紧张起来。随着铃声一响,严师迈着坚实有力的步伐走上讲台,台下立时鸦雀无声。上严师的课,同学们最怕提问。每当严师提问时,大家都把头压得很低。大家很怕严师那冷峻的面孔,特别是那双冷峻的目光。如果不小心与严师的目光相遇,那就糟了,肯定要让你起立回答问题。
几年间,我们没见过严师的笑脸。但应该承认,上严师的课,虽然课堂气氛紧张,但很有秩序,严师一板一眼地讲,同学们认真仔细地听,课后作业完成得也决不含糊——应该说,也不敢含糊,不然的话,你就要面对那张冷峻的面孔和那双冷峻的目光了。
同学们私下里常常议论,什么时候能看到严师的笑容,哪怕是嘴角微微一翘。但直到毕业,我们也没能看到严师的笑容。
多年后,母校举办校庆。我在众多的师生中,突然发现严师也在场。我下意识地有点紧张,但还是疾步上前,向严师问好。出人意料的是,那张面孔,那双目光,却不似当年冷峻,而是格外慈祥和蔼——而且,我发现,严师终于笑了,而且笑得竟然那么灿烂,那么有温度。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用再躲闪,我迎着严师的目光,上前紧紧地握住严师的手。这笑容,我和同学们等了好几年,今天终于看到了,虽然迟了些,但总算满足了我们的心愿。
偷得浮生半日欢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总是“梅”。正是梅。我把浑身懒惰的神经简约的打理了一下,棉衣,牛仔裤,运动鞋,相机。哦,还有棉手套。北方的冬是不留情面的,别看家里暖得让你像猫一样惬意,门一开,立马寒霜冷气生吞活剥你的保暖层,只留下一丝叹息的体温。
电动车很久都没有骑过了,落满了无人问津的灰尘。我用准备好的毛巾细细的掸掉它们,有的落地,有的沾到了毛巾。很像我走过的日子,有的无声无息消逝了,有的牢牢的沾到了记忆里。
梅熟悉的身影停在我的眼前。我们走一条不知去向的路。
走着,走着又找到了方向,拐向了一条去年走过的路。那路多么熟悉,我们曾用一个下午的时光铺满了它,还有欢乐。我说,看,黄河渔村。其实去年我也说过了,这里并没有黄河,也没有黄河鱼,只不过是一个牌子而已。与去年不同的是,黄河渔村的前面已经修成了一条新马路,宽阔的无法形容。因为是新路很少有车辆和行人,我走过路时,感觉自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马路对面无边的碱地里出现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冰面,闪着诱人的亮光。我们决定这就是目的地。我自由自在得穿过马路后,车轮倾情陷入了黄土,只得停下来把它推到合适的地方停放。
眼前的冰面并没完全冻结。我能清晰得看到水流行走时被寒冷拖住的痕迹。薄薄的冰层里透着水的凉意。我没有靠前,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欲望,最后转化成一番想象。假如我一脚踏上去,冰层发出“喀嚓,喀嚓”好听的碎裂声。我会缓慢陷落,一定是笔直得垂入水下,长长的头发飘起来在冰水里摇曳,我像鱼一样吐出圆圆的气泡,只是闭着双眼。天堂就在眼前。
很多看相的书上都说有这种幻想的人很神经质,比如看见铁轨,害怕自己去卧;站到高处,害怕自己失足;拿着刀子,担心自己自杀。其实,什么都不会发生,我知道。
想够了,一转头时发现那些可爱的小树苗。梅子正向它们爬去。穿着长长的靴子,向高高的土垄上爬,一脚埋进土里,另一只脚比这只埋的还深,最后只好趴倒了,双手膝盖撑着,真是狼狈的情景。幸好还是上去了。我没有重蹈她的覆辙,选了一块长满杂草的地方,三步并两步就蹬到上面。
说不出得喜欢冬天里的小树,比春天好看,比夏天好看,比秋天好看。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树干上顶着细梢一蓬,似手心里的宝,可爱而可亲。健壮不足,娇弱有余的模样,邻家小妹一样文静地站在那里,忍不住使我联想起“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情景。斜阳暖暖地打过来,落在了柳梢头,暧昧而朦胧。呵,人约黄昏后。人哩?梅子一个劲地尖叫,冲我说,大片!大片!她又剪出了一张我的背影。后来我们总结说,背影比正面好看,蹲着比站着好看。年方四十,也只好如此啦。
冬天的落日,又大又圆。梅子跑得很快,赶过冰的对面拍“长河落日圆”的绝美去了。我的机子就要没电了,电量显示的框框哗哗地闪着红光,令人心烦意乱。我准备就近拍几张情景,也算对得起冻得麻木了的双手和僵硬的嘴唇。
哗,相机黑了。正好落日从树梢里消失,去了不知名的国度。我和梅子哈着寒气,笑嘻嘻地归去。
秋荷塘
文/半潭
早都立秋了,才猛然想起那塘荷花,不知花期过了没?便约人同去。
那是个清晨,太阳尚未出来,风凉凉的。走在绿蓬蓬的香径,心情格外好。看花就要这样的天气。去年也来看荷,是盛夏,热得不停地拍自己的头,哪还有看荷的心情?那个早上,却是散淡的。带着这种欢喜心,看不看荷花,倒无关紧要了。
还真来迟了。一塘荷花,只剩零零落落几朵,大部分已成莲蓬。而且,连莲蓬也老了,深褐色,一个个小喇叭似的歪着。盛开的,多是白莲,那些纱灯似的红莲,已在我们的疏忽里悄然隐没。
莲叶,却是密而高,高过人头。想起那首南朝民歌《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现在看来,这个曲,写的就是这个季节了,初秋,莲老了,荷花却还有,人在荷塘里走,莲花荷叶,比人还高。荷花是美的,美在花,也在叶,即便没有花,看看叶也是好的,“一一风荷举”“留得残荷听雨声”,光它的叶子,也是诗化的。所以,看荷,其实并没有早晚。你喜欢了,永远都不晚,它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风景。
也有睡莲在开。睡莲的时光很长,从初夏开始,一直到深秋,羞羞答答地,迟迟不肯下场,是《西厢记》里的莺莺,一直掩着袖,戏份从头到尾,她走了,戏也刹场了。
树上蝉在高唱,是背景音乐,它一直都在,不留意还好,留意了会发觉,实在热闹得很。可能是秋天了,对蝉来说,没有几天好时光了,叫声便有些声嘶力竭。地上的虫声也响,嘈嘈切切。一只青蛙,从我脚边跑过,扑通一声,跳荷塘里去了。
塘里有工人在干活,穿着皮质的连身裤,拿着竹竿长勺,捞塘里的水草。也有工人在拔草,很好看的草,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它们就那样成捆成捆地被拔了,真是可惜。
我大声问,师傅,这草叫什么名字?他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是草。多么好看的草,为什么要拔呢?!他说,好看是好看,但对荷花来说,它就是草了。他说得真好!看来是不是草,是相对的。如果重视荷花,别的就是草,倘有人要种草,荷花便又成了草。
其实说来说去,大家都是草。既然是草,一点小小的烦恼,个人的枯荣沉浮,又怎么好煞有介事地挂在心上、嘴上呢?
在塘边留恋,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天。这真是个美好的上午,平时被万丈红尘缠着,难以解脱。站在荷塘边,却偷得浮生半日闲。
那一塘荷花,渐渐远了,它其实是生命里的一场奢华,一场大戏,是造物的恩赐,是仆仆风尘里的安慰,除了感恩,除了带一双欣赏的眼睛,和一颗欢喜心,还有什么,对得住它的好呢?
雪花菜
文/董改正
我在乡下采风时,向豆腐坊的老人讨要了一些豆腐渣,打算回去做一道“雪花菜”。老人告诉我,一定要配蒜叶子炒才好吃。我问为什么,他当时正弯腰干活,听我这般问就侧过脸来,一脸的沟沟坎坎里都是笑意,说:“好看。”
我似乎对于吃有点儿天赋,他纵然不说,我也知道,对于这一团素白,一定是要配点绿或者红,这才好看,就像雪地要配上红梅。若是绿,当以蒜叶、香菜为好;若是红,无疑只有辣椒了。回来问于同道,有人说,以冬菇、雪里蕻配以姜丝葱段爆炒为好。炒之前,定要将豆腐渣放在锅里,以文火烘干,要不黏在一起,哪里还有雪的风雅?
从“豆腐渣”到“雪花菜”,称得上是风雅了。名字的逆转,反应的绝非仅仅是生活条件的改善,还有草根阶层的乐观。最早发现豆腐渣好处的,一定是贫民,而能将这平素喂猪的材料做成菜,并嘉名“雪花”的,一定是他们之中读过一些书的。有人说最早起源于吕蒙正未达时,也有人说起源于朱元璋落难时,都不可信。只有在万般无奈时,才会与家畜争食,而在低到猪槽的卑微处,想到雪花,并为它配上点点绿意,那是人为了活下去,在跌倒的污泥里,犹自要栽下鲜花的尊严救赎,在这里,绝望是奢侈的,绝望意味着类同畜类。
我是吃过豆腐渣的。有过乡村生活经验的60后和70后,都应该吃过,这并不是一味好菜。它粗粝得刮喉咙,佐以稀饭时,也只能吃到一点咸味。盛放在蓝品碗里,在周遭颜色晦暗的背景映衬下,像残雪一般,落了灰尘,染了污垢,色香味俱无,实在谈不上佳肴。唯有刚刚磨好,还未被氧化变黄时,那一堆琼玉让人心生诗意。或许,它能进入我们的餐桌,并有此嘉名,应该是“始于颜值”,而能够一直被保留下来,则是“陷于才华,忠于人品”了——而颜值,则是始于每个人心里未曾磨灭的诗意。
张爱玲这样做雪花菜:“豆腐渣浇上吃剩的红烧肉汤汁一炒,就是一碗好菜,可见它吸收肉味之敏感……稍掺上一点牛肉,至少是‘花素汉堡’。”美食家唐鲁孙先生做法精致多了,用上好的金华火腿油,雪里蕻、笋丝、火腿碎粒跟豆腐渣同炒,他自己说,“凉了后佐粥是绝配,有福建肉松的口感,却比肉松好吃数倍”。
陆文夫用上好的金华火腿油、肥肉末加新鲜豆腐渣同炒,居然炒出了鲶鱼的软嫩,这让我想起金圣叹的“豆腐干与花生米同嚼,有火腿味”,金圣叹那是对整个权力系统表示出一种大不屑,是可敬的。如果我们想吃福建肉松或者鲶鱼或者是汉堡,尽可去买这些,不必花这么多时间和程序,只是为了把豆渣做出“像某某”的味道。
我也喜欢做菜,却向来没有套路,只是跟着感觉走,中心思想是本真,忠实于食材本身的味道。对于雪花菜,我以为它的好恰恰在于美食家们提出的“豆腥气”——没有豆腥气还能叫豆子吗?所以不但不要压制它,反倒要弘扬,而在弘扬之间,素朴的美丽点缀是必要的,香菜末也罢,葱段蒜叶也罢,都不宜太多。这样的菜,才是有存在意义的,就像一个独立的人,一种凛凛磊落的处世风格,不是么?
最喜欢的雪花菜是这样做的:炖一锅猪骨汤,将新鲜豆腐渣放入,文火煮开,无须其它作料。看它慢慢翻滚,如雪,如潮,香气慢慢洇开,纯粹的、粗粝的、质朴的豆香,如一个故人。若是洒一点葱花,那就有些许春意了,“好看”。
“你长得真好看”
文/李艳民
说这句话的,是我那段时间每天都遇到的一个瘦高个老头儿。
这个老头儿是一位住院病人。每天中午11点半左右,是就餐时间,有几次,我看到他手中拿着碗,把一只脚挡在电梯门口,等另外几个老人。或是,电梯门刚关上,他们几个人追过来拍门狂叫。于是,偶然路过时,我便站在电梯口,帮他们摁下“开门延长”。
有一天,我从电梯里出来,便看到这个瘦高个老头儿搀着另一个腿脚不太灵便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我回头摁住电梯的开门键。他们上去后,那瘦高个老头儿又退了出来,对着我呵呵地笑,说:“你长得真好看,天天都笑眯眯的。”电梯里的一群老人都哈哈大笑,有人说:“就你眼尖,看见人家长得好。”
“别只看我了,你们都小心脚下,等电梯停好再下,还有,别用脚挡住电梯门,这样不安全。”我笑着说。
也有几次,电梯门刚一打开,在门口等待的几个人便一拥而上,不一会儿,电梯下行时到了这个楼层,门又打开了。他们看到等在门口的我,吓了一跳,连说:这个电梯有毛病,我明明要下一楼的,怎么把我拉七楼转了一圈,又停在四楼了?
一个会乘电梯的人便笑话他们:“电梯没毛病,是你们不会用。人家是先上后下,有人到五楼,有人到七楼。你们又摁上、又摁下,电梯当然要在这个楼层停两次了。”
原来,他们同时摁上、下两个键,只要电梯门一打开,不管是上还是下,马上就上去。
这让我想起自己刚进城时的事。
第一次乘坐电梯,是带教老师让我替她去11楼领取物品。等所有人都下了电梯,电梯又载着我下到了一楼。后来我才明白,乘电梯时,每个人都需要摁下自己要到的楼层,而我,什么都没有摁。
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尴尬事,事后想想,那都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啊!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因为从未见识、从未经历过,才会出尽洋相,甚至被别人笑话。
我知道,自己长相一般,担不起那句“你长得真好看”。那位老人心中的“长得好看”,一定是因我善意的提醒、不带歧视的微笑和体谅吧。
春衫袖
文/张叶
草长莺飞,豆蔻梢头,二八月里乱穿衣,恰好让人想到这么一个美好的词:春衫袖。
如果单解“春衫”,古时多指那些单薄飘逸的少年,但加上个“袖”字,便倏然多了层婉柔明媚的色彩,让人想到最好看、最善解人意、最有趣的女孩儿。
配得这三个字的,该是怎样的女子呢?跃然心头的是《西洲曲》里的画卷:“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少女独自随舟飘到藕荷深处,她穿着杏红色的小衫,痴痴地在那里等一个人。小衫自不必肥大,玲珑精致,若隐若现掩映“小蛮腰”,下面烟色裙袂,罩着她莲步如水。等得倦了,将莲子采摘了藏在袖子里,不知道是荷花还是她的衣袖,映照得“莲心彻底红”——唉,那不是她一颗焦急的心吗!也只有那般单薄杏红的“衫袖”,越发衬托出她“垂手明如玉”的痴纯清丽。思念虽然伤感,而那简单的衣着描写却让人读出了少女的纯真可爱。
说到“春衫袖”,必然不能不提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宵》:“不见去年人,累湿春衫袖”。第一次接触此词时才读初一,对诗词内涵皆一知半解,甚至都不记得作者是个男人。当时的想象就是:在灯火阑珊的元夜,一个大小姐在丫鬟的陪同下,借着观灯的机会,满腹心事地在大街上寻觅,寻找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那个人怎么没来呢?内心好失落呀,点点的清泪便悄悄地用“衫袖”拭了,只对丫鬟说是焰火迷了眼。把欧阳修和这阙词对上号,是几年后的事了,得知一个大男人“泪湿春衫袖”,竟是有些扫兴,远不及一个女子的等待及思念更叫人心疼。
后来多次听母亲播放豫剧《白蛇传》,那段对许仙的哭诉尤其深刻:“对明月思官人我空帷独守,为官人常使我,泪湿衫袖”,那“衫袖”饱蘸了多少柔肠忧思呀,纵然一条蛇精,能说出这般柔肠寸断的话来,铁石心肠也要化了。
忆起一个发小,课间非要给我绑辫子。她穿着件菲薄的粉红色“的确良”小褂,袖口如蝉翼随风律律颤抖,阳光穿过,她一截小臂露出来雪白耀眼,那袖管灯笼一样把我俩的脸映成了桃花色。美术老师进班忘记说“上课”,愣愣看着冒出一句:“这袖子真好看!”呵呵,若穿越回去,她大概也会想到“衫袖”一词吧。
上天真是眷顾姑娘们,如今荷叶袖、泡泡袖、蝴蝶袖、琵琶袖,把她们花团锦簇地装扮。那“衫袖”则捧衬着她们的容颜,也抒放着多姿的灵魂。
好看的女儿
文/刘东华
我家附近有一片街角广场,每天傍晚时候聚集很多人在这里休闲、锻炼。最近常遇到一对老夫妻,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老头用轮椅推着老太太过来,然后自己在地砖上写“地书”,大大的毛笔字,工工整整。老太太就坐在轮椅里仔细地看,老头一边写,一边一字一句地教着老太太读,看那表情,还真像个懵懂的小学生。
因为我时常来看老头练字,渐渐熟悉,然后知道了他们的故事。
老两口都是附近中学的退休老师,两个子女,早都成家立业在外地工作、生活,本来生活恬淡幸福,没想到,一年前老太太遇到了一次意外。
老太太的老母尚健在,已经九旬高龄,也在同城生活,城南城北的距离。老太太退休之后,很多精力用去伺候母亲。虽是女儿,毕竟自己也是老人了,伺候老母有时候也颇力不从心。有一次,她搀扶着老母下楼散步,沿着林荫小道,漫不经心地行走,突然一个骑自行车的青年人,迎面呼啸而来,躲闪是来不及了,为了保护老母,她只得径直对着自行车用身体迎上去。
住在医院里,几天的昏迷之后,老太太终于醒了过来,但除了记得吃喝,她失忆了,周围的亲人都成了陌生人。然后家人一个个自我介绍,老头、儿子、女儿,老太太知道点头认可,然后如果一天时间不见,她又忘了。
儿子和女儿要忙自己的事情,照料老太太的生活,帮助她恢复记忆的任务就落在了老头一个人身上。老头说:“幸亏两个人就这样一天到晚的厮守着,否则的话,恐怕她连老伴也不认识了。”
除了日常生活,剩余的时间,老头就会搬出来家里的影集,让她认识照片里的人,亲人、同事、朋友,尤其是孩子的照片,从小时候,一直到长大、结婚,各自的小家庭,都有照片记录着。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老太太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告诉她的人和事,超过一天的时间,就会忘记。
老头说,这样也好,看她一天到晚笑眯眯的样子,反而没有多余的心思。
小广场里每天有一群女人跳广场舞,领舞的女子,身材窈窕,舞姿也优美,每天站在前排,经常引得来这里休闲锻炼的人围观、欣赏。
一次,一位和老头熟悉的朋友,打趣这位老太太,指着领舞的女子问她:“老姐,你看领舞的这位女子好看吗?”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过去,然后摇摇头:“不好看。”
周围的人哄笑,那人接着问:“人家不好看,你觉得谁好看啊?”
老太太骄傲地仰着头说:“俺闺女好看。”朋友禁不住鼓掌:“哇,她记着她闺女了。”
在一旁,我跟着笑。想想,还真是,天下的父母,总觉得自己的儿女好看。这老太太也是老母的女儿啊,在老母的眼里,她一定也是最好看的。
山茶
文/王祥夫
那年去武夷山,原想写生,带了皮纸和毛笔以及平时根本就用不到的铜墨盒。及至到了那里,才发现武夷山几乎没有什么纹理可言,和黄山的那种到处都是皴法恰恰相反,而是圆咕隆咚的,看着好看,从芥子园那里学来的种种山石画法却都用不上。之后漂流了一回,一行人坐着竹筏,在溪水里忽东忽西地漂下去,不觉已到终点,两岸的山石也都比较圆,间以杂树,这样的山没什么好画。
之后便去看了那几株著名的大红袍,也觉得实在没有太大的看头,或者在心里觉得它不像是多年的老树,虽被红布条重重围缠以示珍贵。既来武夷山,买茶看茶是一大节目,武夷也只是茶铺子多,随便一家闯进去喝就是,也绝没有收茶水钱的说法。这和北京大不一样,北京的茶庄向来没有给你坐下来喝茶的说法,店面之小也不可能让客人围在八仙桌边大喝一通。而我对做茶工序感兴趣,别人喝茶,我却要到处看看。忽然对那晾茶的大竹匾也产生兴趣,想带一个回北方去,那竹匾之大,足可让一个小孩子在里边睡觉。还看了一回焙茶,那暗火根本让人看不到,只能感觉到它的热度,暗火上边是烘焙着的一匾一匾的茶。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便看一老妪在那里炒菜,一小碗清亮的油“哗”地一下倒在很大的锅里,小一点的竹匾拿过来,里边是青菜,“噼里啪啦”地倒在锅里炒了起来。因为那炒菜的油与鄙人在北方吃的麻油和菜籽油不同,自有一种陌生的香气腾然而起,被这油炒出来的菜也格外爽滑。一问才知道是茶籽油。而现在想吃茶籽油,非要花比别的油贵很多倍的钱不可。
北方人的饮茶习惯,最早,也就是砖茶与花茶。砖茶是隆冬的早上或晚上,放在壶里煮煮,便那样一碗一碗地喝起来,没有什么讲究,还有就是乡下人家必备的茶卤,也就是把茶煎到极浓,一如酱油般稠,临到喝的时候再用开水兑一下,真是极其方便。而现在这种喝茶的方法渐渐式微,那种非得下大力气才能破开的大块砖茶,也已经很少能让人见到。
去武夷,记忆中是看到了很红的单瓣茶花,茶花要好看,必是这种单瓣的才好。大红,鲜明,花蕊是一束,色如赤金,可真是好看,此花的花萼又是鳞片状,用焦墨圈圈点点,极是入画。白石老人画茶花便是这种,从来都只是画五瓣,多一瓣都不肯,用朱砂,红且厚实,然后是那一束高高的花蕊。茶花好看,但花店里很少有,茶花之好看还在于它的叶片,黑、绿、亮,此三字乃茶花叶子之神理。插茶花,最好是一朵两朵,如是两朵,最好一高一低,一朵在开,另一朵便只能是花蕾。而且必要有几片叶子去衬它一衬,黑亮的叶片衬大红的茶花,这样的花放在眼前,人便没有办法不精神起来。
我每天散步的那条街有三家花店,但从来都没有茶花出现过,它不出现也好,我便可以想念它。有朋友知我喜欢,不知从哪里剪一枝两枝给我,我便画给朋友,大红浓黄极黑,简单而没多少花样——单瓣茶花确实就是这样子,重瓣的茶花又怎能和它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