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文章
大年文章(精选16篇)
最为特殊的“过大年”
文/杜法好
2020年的春节,亦即“中国大年”,可谓与往年大不相同。
今年的春节,本来同样喜庆。大年前几天,人们照往年一样早早忙着置办年货,购回大红灯笼和新春对联。红红火火,喜庆团圆,本来就是“中国年”的基本特征。眼看“大年”越来越来越近,外出打工的游子早抑制不住内心喜悦,以及时时涌动的思乡之情,纷纷踏上归程。
有人说,中国人所过的“大年”是全世界最大的“狂欢节”,颇赞同这一说法。单从全国人口的流动来说,它所波及的范围之广任何国家的节日无可匹敌。短短数十天时间,竟有数十亿人口大军流动,这是一个怎样惊人的数据?并且根据统计,每户居民仅仅一个“大年”的消费,可以占到全年总消费的十分之一还要多。
除夕到了,鞭炮早开始响起来,春联和“福”字早贴满各家门上,大红灯笼也开始挂上。其时,一丝丝不安也在信息高度发达的网络媒体中涌动,据说华中某个大城市有些不祥的隐患,而且有可能伴随着过年大军扩散。但人们依旧处之泰然,饺子该包还是包,过年嘛,谁家不吃碗饺子?2003年的那场灾难又怎样?我们不是也度过了?
“大年”初一,事态突变,恶魔的肆虐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当人们意识到这次的风险完全不次于2003年那场灾难,从最上层到最基层,所有的应急机制瞬间触发了。不错,中国人喜欢过“中国大年”,但他们同样开始自信和敢于担当,他们立刻响应政府号召,从即日起不再串门走亲访友,只要安心守在家中,务必做好自我防护,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切只为防止恶魔扩散!
一天,两天……不知不觉三四天过去,社会早已经实行总动员。风声看似紧张,一些人从心理上还是稍稍心慌意乱,但是,当地政府却在一直用不同的方式宣传引导,并组织无数人奔波在防控一线。防患于未然,这种“过年”方式人们却也开始习惯。不就是“新型XXX”吗?当年的“非典”怎样?“禽流感”又怎样?无非过年时有“瘟神”来凑热闹,放一挂鞭炮送它走就是。
今年的“过大年”,和往年相比真是有些不一般,但是,我们还是以自己的方式过了。春联和“福”字该贴的都贴上了,饺子该吃还是要吃。正应了那句话,谁家过年不吃碗饺子?拜年也未耽搁,只是大家都改用手机微信。宅在家里就是为抗击疫情作贡献,似乎一夜之间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在此,我们不能不感动于中国人民拥有一个坚强的领导力量,是它带领我们一步一步经受狂风骤雨,历久弥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就是新时代的中国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什么都不怕,我们一定风雨同舟、共度难关。
这可是14亿中华儿女的共同誓言。
忆儿时过大年
文/李猛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儿时,这首反映北方过年生活的儿歌在电视里一遍又一遍响起时,过年的脚步就近了,忙年的节奏也紧了,我们盼年的心情也切了。
我的老家就在北方。虽说忙年的节奏与儿歌中的不尽相同,但是那种忙碌中的喜庆是一样的。
扫房子
记忆中,腊月二十二、二十三,爸爸就开始扫房子了。他举个高高的栓了鸡毛掸子的竹竿,依次贴墙“游行”,很有趣,很滑稽,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踩高跷。我总想插上一杠子,觉得这是盛大的表演。当我终于举着竹竿表演时,才知道这是个苦差事。墙顶积了一年的灰连着墙皮哗啦啦地往下掉,蜘蛛织了一年的网飘飘乎朝下飞,飞到我头上,钻到脖颈里。几间房扫下来,五彩的鸡毛掸子变作灰毛团子,我一个小孩子也成了须发苍苍的小老头。
刷案板
大扫除工作一结束,就要准备蒸菜馍(我们那儿管“包子”叫“菜馍”)了。蒸菜馍之前,要把案板好好刷刷。妈妈老早把案板推到水井边。被水泡过的案板一下子“发酵”了,之前牢牢黏在上面的面皮松软下来,像疯了半天的孩子般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伸着舌头有气无力地喘气。我用钢丝球轻轻一刮,面皮就下来了。三下五除二,案板上爬满白色的“面虫”。井水一浇洗,案板换新颜。案板下几条白溪渐流渐淡,案板的纹路却越发清晰,横的切纹,竖的剁痕,记录着一家人的菜肴,见证了妈妈的辛劳。
蒸菜馍
大的铁盆、小的瓷盆、铝的菜盆、黑的面盆齐登场时,就意味着蒸菜馍的时刻到了。要洗的白萝卜、胚蓝疙瘩放在大铁盆里,擦碎的菜丝堆到小瓷盆里,黄的姜丝、绿的葱末搅和在铝菜盆里,发酵好的面团醒在黑面盆里。每个盆边都有我活跃的身影,压几下水,递个擦子,搅拌下馅子,撒点面粉……不这样,似乎年就过得不热闹。邻居家二妗子用小筐送来她家刚出锅的菜馍,喊我吃两个。白胖的菜馍,飘动的热气,四溢的香味,让我不顾一切地窜过去。
炸丸子
炸丸子的阵势不比蒸菜馍小。锅碗瓢盆再次在年二十七、年二十八的时候上阵,我又干起了烧火的活儿。我们会把爷爷请过来。馅儿的调配、倒油的多少、火候的把控、丸子的大小,全由他定夺。两根大葱丢进油锅,浮上来。他右手麻利地抓一把和了面的馅儿,食指拇指一挤,一个小圆球出来。他左手一捏,往锅里一顺,圆球就开始欢快地在油锅里唱歌了,唱得畅快淋漓,唱得八面玲珑。不过是往灶里添块木柴的工夫,一锅圆球开始歌唱。唱到换了金色的行头,它们就出锅了。先是满屋的丸子香,再是满院的丸子香,最后是满巷的丸子香……
贴春联
年三十早饭一过,家家户户开始都贴门对儿。不管是红铁门,还是黑木门,贴上红纸黑字儿的门对儿,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扬眉吐气,吉祥如意。我家盖新房以前,爸爸用刷锅的高粱刷蘸稠粥刷木门,盖了新房便用胶带把门对黏在银色的铁门上。我都会帮他忙。有了门对儿,古朴的木门更显典雅,有书卷气儿;有了门对儿,光滑的铁门更显精神,有吉祥劲儿。要过年了,大门旧貌换新颜,其他物件也有福气。三轮车的车头贴个“一路平安”,粮囤上贴个“五谷丰登”,门口的树上也有喜气——“抬头见喜”或“出门见喜”。
放鞭炮
年三十下午,家家户户不出门,聚在家里包饺子。姐姐妹妹也登场了。我擀皮子,姐姐学包饺子,妹妹就在旁边唱个歌给大家解闷儿。四点钟一到,外面的鞭炮声就开始响起。“这是谁家这么早就吃饺子了?”我们会异口同声地说一句。老家除夕夜的晚饭就是肉饺子,似乎单调了些,可是习俗就是如此,家家户户都这样。何况饺子吃到嘴里就流油,想想也觉得解馋。我更期待的是,饺子下锅前放鞭炮。夜幕刚刚降临,外面就弥漫着火药味儿,我战战兢兢地点着炮焾子,捂着耳朵慌不择路地跑开,看鞭炮炸出一串串金光,既害怕,又兴奋。于是,村里的火药味儿更浓了,年味儿也就更浓了。
铸乡过大年小忆
文/雷晋副
在铸乡嘉禾,春节尊称为过大年。送旧迎新,村里十分热闹喜庆。
记得解放前过大年,十二月初下湖广倒犁头的父辈都会先后回家,他们带回外地年货,还给小孩买了玩具。从此,唢呐仔和小喇叭声一天比一天响,祠堂里习武的、踢鸡毛球和打旋儿的一天比一天多。村里都是笑声和爆竹响声,天空充满火药和肉香油香的混合味。二十四过了小年,村里到处传来杀猪声和抖糍粑声。
我小时有一年十二月,别人的爸爸回来了,我爸爸没有回家。妈妈到处打听消息,我跟在一些同伴身后,看他们吹小唢呐玩。大年三十,天上下着雪,爸爸还没有回来,妈妈更着急。因为那个时代,出外倒犁头的父辈,在回家路上经常遭到土匪和官兵的抢劫,甚至被打伤打死。这天下午,大伯父和十爷爷来告诉妈妈,说爸爸他们遭遇土匪抢劫,正在赶路回家。这时各家开始放爆竹烧香敬祖,妈妈在敬祖时祈求祖先神明保佑爸爸平安回家。吃年饭了,姐姐在灶火上摆着丰盛酒席,我去请伯父们到我家来吃年饭。大伯父要我们去他家,一起团圆过年。晚上,乡亲好友们来家里团年,安慰我们。妈妈笑眯眯地拿出糖果款待客人,还摆上酒菜请他们喝上一杯。
我跟着姐姐和堂哥们贴门神对联,还在猪栏门口贴上“姜太公在此”。十爷爷来了,拿出一张“童妇之言,百无禁忌”的字条,要我们贴在显眼的地方,并交待妈妈说,若是我们说了不吉利的话,拿用来痾屎擦屁股的禾草,擦下嘴巴。这夜我们穿上新衣守岁。到了午夜,爸爸还没有回家,我们只好向妈妈叩头辞岁,妈妈给我们每人两个龙头铜板作压岁钱。午夜一过,各家各户放爆竹送旧迎新,我们也放了一挂长鞭炮。
鞭炮刚响完,爸爸裹着烂棉被走了进来。妈妈马上迎上去,接过爸爸手中的两只铁泥芯,弹掉爸爸头上的雪,给爸爸换上新衣服。爸爸说,他们在顺头岭被土匪抓去关了几天,连衣服都被剥走了。幸亏银元装在铁泥芯里,土匪以为是破烂,没有要他的。接着爸爸从烂棉被里掏出一个小喇叭,笑眯眯地吹了一下后交给我。
五更分二年,按习俗要吃消夜年饭,我们围着爸爸吃着欢聚一堂的消夜年饭,我不时地吹一下小喇叭。妈妈笑着告诉爸爸,过年时家里杀了一口大猪,给外婆送了一腿肘子辞年,给住在庙里那家叫化子送去了三斤肉,还准备了不少铜钱,打发正月里来的叫花子。
初一清早放了“开门接福”的鞭炮,在家吃了早饭后,爸爸带着我给长辈及各家拜年。这时拜年的川流不息,遇见后都要相互拱手说恭喜恭喜。十爷爷和大伯父见爸爸回来了,挽留爸爸喝几杯酒。我们本来要去外婆家拜年,只好初二才去了。
初一到初三,男人们成群结队地拜年。最风光的是习武青年,他们耍狮舞龙,到处拜年。出了初三,父辈们又要出门下湖广倒犁头了。
古商城过大年
文/孙芙蓉
天色微昏,大约四点多,和弟弟看完电影便想再去古商城看看。虽说去了好多次,大路小路都摸清了,再熟悉不过了,但当我来到这儿,和着浓浓的节日气氛,映着热情的灯笼红光的古商城,又别有一番风味。
刚进门的前几十米挂着高高的红灯笼,垂着明黄色的流苏。红褐色的进出口栏杆光洁干净,有秩序地控制着进出口的游客。春节来这里游玩的很多,一条宽窄不足二十米的大街被挤得水泄不通。要想与身后的特色小店拍个照,必须眼疾手快,抓好时机,你不晓得什么时候照片里就莫名多了几个人影。
街道的两侧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从有特色的木刻竹刻,面具泥人,到受欢迎的玩具模型,针织小包。继续往前走,会看见很多摆着小吃的摊位。弟弟拉着我来到一个小吃摊,摊子的左边煮着热气腾腾的润肺香甜的冰糖雪梨,右边是煎的焦黄的五香豆腐。我和弟弟各要了一份,女摊主小心地将豆腐铲起,放到碗里,撒上虾皮和香菜,挑了两根竹签放进去,递给我和弟弟的时候还有些烫手。雪梨汤带着温热和香甜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再吃一块煎豆腐,整个人都舒坦多了。
来到古商城最不能错过的就是周村烧饼博物馆了。博物馆的门上绕着喜庆的红色绒条,前面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高高的门槛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淡淡的芝麻香气夹着小麦的淳朴萦绕在整个展区,玻璃展柜里放着老时候用的油灯电话,墙壁上介绍着周村烧饼的历史概况。红色绒线围起来的那一溜,用铜人生动地介绍着烧饼的制作生产。大厅里放着可以供游客体验的磨盘、压碾子等。很多游客围着这些老时候的制作工具拍照合影,我和弟弟还去推了两把磨盘呢。最有意思的是展区还加入了本地的方言,用手一碰就能听到正宗的周村土话。走过玻璃桥,来到制作烧饼和休息的地方。蓝色和白色为主基调的休息区,干净整洁的桌面,时尚而明亮,让我小小地吃了一惊。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看到那些外地来的游客品尝着薄脆香的烧饼一脸的满足时,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春节的人还真是多,每个商铺摊位都塞着乌压压的人,老板们热情地招待着。不管是小景点还是商铺,门前面都挂着灯笼,或红色丝质花灯或莲花花灯又或绘有民间故事的彩色花灯。熙熙攘攘的人不管是逛景点的还是买特产的脸上展现着喜悦与兴奋。叫卖声、笑声、说话声充斥着整个古商城,处处洋溢着春节的喜庆与热闹。
天渐渐地黑了,灯笼陆续亮起来了,街道上的人开始少了,商贩们忙着收摊了,周围慢慢地安静了,我和弟弟也准备离开了。这条大街,这座古商城,收敛了自己的荣耀和繁华,在茫茫夜色中沉寂下来。
那些年,我们一起泡大年
那些年,我们一起泡大年
说是那些年,就是一个不必弄清楚的好多年。说是泡大年,那是因为才参加工作到了大西北,那时年轻没成家,又有规定探亲假不得超过12天,这还是对单身的规定;如果是成了家,只能四年一次,还得是父母健在,是规定四年一次只能探父母。而且,就是单身请探亲假,还得看看工作离得开否,因此,才参加工作遇到过年,因为一个萝卜顶一个坑,又加上民航系统在过年时因为需要不停航,我们无线电台也因为战备需要24小时工作,那就得和一群年轻的伙伴泡大年了,所谓泡,真是形象,挨的意思啊!也就是找乐子、找机会、找伙伴、找地方,这就不是过大年了,简直是泡时间、熬年节,不就是泡大年了么。
一群年轻人,大年三十在单位食堂一起包饺子,吃过年饭,就齐聚在一起,上世纪五十年代做单身时,每年都会这样。
在那个年代,思想单纯,其实还是很快乐的。自己找乐子么。晚上,大约有20多个单身男女齐聚在候机室,把一串串的纸花吊在候机室大厅,把候机室的壁炉填满硬煤,在候机室顶部四边安装上彩色灯泡。那时,没有市电,年三十晚上机场的发电机一宿不停电。等这些都布置完了,我们七八个爱好者拿起单位给买的铜管乐器、中国乐器,开始了疯狂的演奏。其他的男男女女就随着音乐跳起舞来。
我们机场在1957年建成了一座新的候机室,是水磨石地,在当地独一份。虽然离市区三十多公里,一到三十,白天就有很多在市里地方工作的、也是单身的原籍是外地朋友打电话来。他们知道我们的场地好,又知道了年三十在候机室办舞会,因此一定会打电话也一定会来的。慢慢的名声起来了。大概在1959年,正逢三年困难时期,为了缓解人们的精神上的困苦,毛刘周朱在中南海经常跳舞,青年团也传达这个事,作为一个任务,组织上就很支持,舞会也就扩大起来。那一年,地委书记、行署专员也要来,平时周末经常来参加舞会的那些年轻人都说要来,因此这一年的舞会特别让人难忘。
机场有旅客灶。那时,飞的飞机都是伊尔十四,一种双引擎32座位的苏式飞机,飞行速度表速只有360公里/小时,从北京或者乌鲁木齐起飞到了酒泉就是中午了,必须吃饭。那时能坐飞机的都是厅级以上人士,因此旅客灶是特供,饭菜在全国有名气。因为这年地委领导来拜年,领导特别通知给舞会准备夜点,这样一来,那夜跳到了凌晨三点才散。
因为每周舞会,地区文工团的乐队和演员们是我们的好朋友了,另外还有邮电局、医院、银行这些外地人多的单位男女朋友,都会来参加。
开场,是习惯性的“金蛇狂舞”乐曲,我们的铜管乐和文工团的民乐共同演奏。那时不叫交际舞,叫做青年舞。开场的舞曲“金蛇狂舞”是快四步,但是习惯性的没人上场,所以奏了三个来回就停下了,紧接着就是老套套的“步步高”,也是快四。这时,文工团长就会带着几位漂亮的演员到地区领导席前,等领导上了场,其余的人就会蜂拥而上。快四步很能提高舞会的热度,而且很多人会跳“点四”,旋转和有节奏的点地,煞是好看。这一场跳过后,就不再管谁是领导谁是百姓了,不分先后随便上,每场都爆场。候机室只有300平方米,来的人有二百多人,那场景能不爆满么。我们乐队也就轮流演奏轮流跳舞了。铜管乐主要演奏快三、快四舞曲,民乐演奏慢四慢三。那一年,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才出现,我们的横笛、小提琴和文工团的民乐选在第三曲合奏这首曲子,我拉小天琴,大李吹横笛。这首曲子在那个时代最受欢迎,上世纪五十年代,所谓的“封资修”理论还没有轰炸社会,所以卿卿我我的乐曲引起大家纷纷上场,在优美的慢四乐曲中,人们跳得陶醉了,一场大约有十来分钟,接下来的“彩云追月”才开个头,还没有下场的人们噢噢乱叫、胡乱鼓掌,大叫着“梁祝”“梁祝”!乐队只好再演奏“梁祝”。
那时的候机室很简单,没有安检,大厅直接上飞机,所以,除了大厅还有三个大小不等的贵宾室。文工团的男男女女来的时候穿的是一水的军大衣,到了以后,分别到小候机室里换上跳舞的衣服。我们和其他来的客人,也都这样,大都是里面换上一条棉线内裤,外面穿上一条好一点的裤子。那时很讲究。我们民航虽然都是发的毛哔叽制服,跳舞时也都换了。人家给我取名“斗咪嗖”,因为我跳舞穿的是一条很抖索的毛料藏蓝裤子。我在网上有一张拉小提琴的照片,看到的网友知道我那时很帅气。我又是工会的兼职副主席,招待客人和组织活动都是我的事,跳舞也是顶尖的高手,现在叫做白马王子吧。所以,文工团里一位谭月琴的姑娘,算是舞会上的皇后,总是我们两个人跳,一般跳到哪里都会引来别人的注视,都是看我的舞步。
舞会到了晚九点半,文工团的会去换衣服,大家都坐在一起聊天。椅子少,一些男士站在一起,眼睛不离女士群体,大概是说下一场找谁跳或者是议论女士们的魅力。文工团报节目了,旅客灶的师傅们已经给周边靠着墙摆放的桌子上满了点心和糖果、茶水。那时人们虽然生活匮乏,但是在这种场合都很绅士,一般不抢不拿,只是过去吃上一点点。实在也是给女士们看的,那叫做派。文工团演上几个小节目,地委行署的领导们开始讲话,给大家拜年,然后就走了。他们一走,舞场上少了些许的拘束,舞会更加红火了。
初二、初三继续放假,不值班的会去市里,和友好单位打篮球。可笑的是,我们篮球队员只要去比赛,都是穿大褂,统一做的,深棕色。我已经是国家二级裁判,也是穿这种棕色大褂吹哨。队员们的球服却是天蓝色,那时各地民航的球队都是这种颜色,象征着翱翔在万里蓝天。我们打球以后,就会去邮电局大礼堂,还是跳舞;文工团初一初二到公社慰问演出,初三休息一天,据说那天不能演节目,否则一年都会吵架的。所以初三他们举办小型舞会,在练功房,只邀请我们和银行的人参加。练功房也是水泥地,点四跳不成了,何况第二天他们还要去演出,我们不带乐器,又是民他们的乐队伴奏,所以慢步舞很多,只是在午夜快散了时,才来一曲“金蛇狂舞”。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可是我们单位的外号叫做大舞迷、小舞迷王耀林和老李却还是没有跳够,上班休息时会抱着椅子嘴里念着砰擦擦转悠。一般的过了春节后我们会连续在周六办舞会慢慢冷却了热度,走入正常生活。
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兴起了无产阶级思潮,跳舞的事也就少了,到了六十年代中期,跳舞成了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彻底废除了。后来过年也就没什么了。我们乐队和一些年轻人组成宣传队,春节到农村去宣传革命思想,后来是宣传毛的思想,不过,人的思想单纯,加上年轻人好动,也还是觉得有点事做还不错,不过那种泡大年的味道再也没有回来。
细水长流过大年
文/指点江山
年底来临之际,看到南来北去的车辆承载着匆匆回家过年的人们,我的心也痒痒的。
父母年轻的时候,总是希望我们能像蒲公英的种子,飞得越远,越能说明我们有出息;可当他们年事已高,体弱多病之时,他们又多么渴望我们能够像小鸟般,依偎在他们的身边。因为这种时候,他们也需要得到我们的照顾。
我呢,也如父母年轻时所愿,远远地离开了那偏远而又贫穷的小山村,走进了严厉的军营,后来又迈进了繁华的大都市,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城里人。这一转眼,已二十多年了,按理说应该早已将他乡当成自己的故乡了吧。可越是临近年关,我对老家的思念便越强烈;越是临近年关,老家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越是频频出现于我深夜的梦里,频频涌现于我脑海的深处;越是临近年关,我越是感觉到大海虽深,可远不如我对家乡的思念那般深。
很多人不明白,说父母离世了,我们便是没了根的浮萍,飘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然而,也许我的骨骼里,支撑着的仍旧是农民的骨骼;我的血液里,流淌着的仍旧农村的山泉泥水吧。我的躯体游走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可我的灵魂,似乎永远离不开我的乡村。父母虽已离世,可不知家乡的亲人是否安好;我的亲兄弟虽已离乡,可我不知当年的近邻是否安康;城市的霓虹很美,可我不知当年我常去看牛打柴的山坡上,是否仍旧翻滚着绿色的波浪?
年关了,我居住的城里,有岳父母日趁缓慢而蹒跚的脚步,有妻子一贯平静的呼吸和忙碌的身影,女儿也从学校回到了家里。这港湾的确温馨而又甜蜜,我应该是知足的。可生于斯长于斯的女儿,似乎也能体察到我内心深处的那份孤寂和怅惘。那天下班回家,女儿看到我忙碌的身影,疲惫的脚步,竟借着帮我按摩的机会,悄声对我说:老爸,是不是想老家了?如果真的想老家了,那我们就陪你回老家过年吧。
听完孩子的耳语,我顿时精神焕发,欣喜地反问她:你真的愿意跟老爸回老家去过年么?
孩子高兴地点点头。这时,我有如久在监狱里的囚犯突然得到特敕令般,抚着她的小脸,哈哈大笑着说:知我者,莫若我的宝贝女儿也。
“啪”的一声,女儿伸出手与我击掌,说“一言为定”。
老婆听了女儿的提议,也欣然点头。说是有好几年没陪我回乡下老家了,这次也该趁着过年,回去看看那儿的父老乡亲了。尽管决定得很匆忙,是过年的前几天,可我们三个紧锣密鼓地一阵忙碌后,准备停当,便在过年的前一天早早出发了,心想要给家乡的亲友们一个惊喜。
回老家的那天,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同时也飘洒着白色的雪花,我们的车子放着欢快的音乐,在雨雪中稳稳地穿行着。经过几个小时的行驶,村庄近在眼前了。我们下了车,向自己曾经生活过近二十年的老家走去。
尽管我们低调回乡,但儿时的伙伴们,疼爱我的乡亲们,一个个都得到了消息。我们喘息未定,东家请西家接,早就将我们这短短几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
且不说我的乡亲们,给我们准备了哪些可口的食物;也不说我的乡亲们,对我们是如何一如既往的亲昵。单说那些争着请我们去家里坐坐的,就没有停止过。常常是东家还刚落座,西家就有人来接了。当然,我们本也是家家都不遗漏地去拜访。特别是那些长辈们,不仅仅得去拜访,还要尽量挤点时间来跟他们聊聊天,陪他们喝喝茶。有时,连已成习惯的午睡都取消了,还是感觉到时间的不够。
以前在城里过年,似乎也并不怎么繁琐,简单且快乐着;如今回到老家过年,虽算不得繁琐,但不能简单应付。不过,因为多年不曾感受这种热情与热闹,虽累却也快乐着。当然,对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热土,我毕竟不能如同走过路过般淡然,更不能吃完抹一下嘴巴走人,漠然置之。每到一处,我必定会同当家人聊聊他们现在的生活状况,听听他们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甚至会当即帮他们解决一些困难……
临回城前,他们一个个来到村口为我送行。家家户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中不少还手里提着,肩上挑着,满萝满筐的土产叫我带回城里。我们的心里暖暖的,但嘴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我哽咽着对他们说: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他们的情意我也记住了。但东西太多,我们的车太小,那就像过日子般细水长流,留待以后年年回家过大年,慢慢地吃吧。
几个老人听了,竟也异口同声地我劝那些送东西的乡亲:正是正是,过年也要细水长流,细水长流啊……
大年五更天
文/李廷贤
童年时的春节,热闹,纯粹,童趣多多。小时候在乡下熬年守岁,庄严矜重,一丝不苟。
贫穷,并不缺乏快乐和期待。我们弟兄几个,被子盖着腿,披着棉袄,坐在床头,盯着蜡烛摇曳的火苗,按捺不住心潮的涌动。只等谁家第一挂鞭炮炸响,我们就会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院子里燃放自家的鞭炮。
新年的五更,往往无雪无火苍穹堆满繁星。小孩儿不怕冷,我们放罢自家的鞭炮,就会循着别人家的鞭炮声,挑起灯笼,锣鼓紧急风一般,跑去捡拾没有炸响的哑炮。那情景,那种飚奔,真叫争分夺秒。趁着一挂鞭炮正在空中炸响,我们就像一群挤头蚂蚱,钻头不顾腚,火中取栗一般。黄金时刻,需要出手神速,因为眨眼之间,另一只小手就抢到你前边了。
把哑炮重新唤醒,等于不花钱再放炮,资源再利用,特划算。村里的小伙伴儿们,都深谙此道,吃这一路的机灵鬼可不少。有句话嘲笑慌不择路的人:慌得跟拾炮样!就是说我们的。
拾哑炮,是有风险的。哑炮会恶作剧,捡拾它的时候它不响,装口袋里再爆炸。吓一跳是小事,把口袋崩烂事儿也不算大,有些哑炮,往往是正在手里捏着,砰的一声响了,炸麻了指头,炸黑了眼睛,这可是常有的事。好在那时的鞭炮都是本地土造,威力不大,一般不会伤筋动骨的。要搁今天,大地红、旋风雷、电光炮、连珠炮摧枯拉朽,哪个还敢去捡拾哑炮往口袋里装。那时,我们的幸福感,就是在寒凝大地上钻进炮火硝烟,收获满满。
忙活了一阵,浑身热乎起来,收获不小,打道回府。这时,母亲已经把饺子煮好,我们终于能够吃上盼望已久的饺子了。但是,第一碗饺子,我们不能吃,母亲总是派我,把这碗热腾腾的饺子,送给我们家对门的老奶奶吃。
对门的老奶奶,满头白发,总是拄着拐棍,腰弯得几乎有九十度,好像怎么努力也直不起来。不过,老人眼不花耳不聋,慈祥敦厚。后来我知道,论家族血脉,老人家和我家已经出了五服,但她是我们大家族中年龄最长离我家最近的老人。母亲对她的尊崇爱戴,就表现在有好吃的东西时,先送给老人品尝,逢年过节不忘孝敬她。特别是过春节,母亲总不忘叫我们给老人家送头碗饺子,去跪拜磕头。
大年五更,声震云天的鞭炮声响过之后,大地重又沉寂下来。院子外面一片漆黑,我双手捧着饺子碗,指头勾着风烛飘摇的灯笼,推开老奶奶家虚掩的院门,走到老奶奶床前,把饺子放在她旁边的柜子上。昏黄的烛光里,只见半坐半躺在床上的老奶奶皱纹疏散,笑容灿烂。她伸出手来,说:“来,乖乖,叫奶奶摸摸你手凉不凉?”然后又说,“孩儿又长个子了。”
放下了饺子碗,想起来母亲的嘱托,得给老奶奶磕头。于是,我赶忙推开老奶奶的手,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头抵着地,说:“俺妈说了,一定得给您磕个头。”老奶奶连声说:“不磕了不磕了!起来吧起来吧!去给恁三爷磕头吧,他一个人住,你去跟他说说话。”
美好,总是在被忽略时发生的。想想,梦幻般的大年五更,夜幕沉沉,寒风刺骨,在普天同庆万家团圆之际,一个小儿郎,身着新衣裳,手捧一碗热饺子,勾着灯笼拜年忙,这锦衣夜行拒绝回报的孝道,至今让我回味无穷。
别让年味飘远
春节前,街上卖春联的又热闹起来,印刷的、手写的,纷纷出场,古老的书法行进在喜庆的红纸上,重新焕发出美的青春。
我总是提前告诉父亲,不要去买街上写好的春联。我有个私心,我要亲自用毛笔蘸墨汁书写春联。倒不是我的书法有过人之处,我只是觉得,写春联是春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把这个环节拿掉,年的味道就寡淡了一层。
喜欢在靠近大年的某天下午,喝过几杯老酒之后,浑身热流直窜,而冬日的阳光也正在鼎盛时期,这时可以泼墨挥毫写春联了。泡笔、开墨、裁纸、选联、叠格,兴趣盎然地完成这些程序,就铺展红纸,蘸饱墨汁,提笔在手,豪情满怀,仿佛自己真是书法出众、宽袍长袖的古人了,尽享颠倒时空之妙!
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年饭,是必然央求父亲炒一锅花生的。虽说现在市面上的零食花样繁多、千奇百怪,很多人家嫌麻烦把炒花生给删了,但我固执认为,任何零食也替代不了自家炒制的花生。先不论自家的花生是绿色食品,也不谈花生吃起来如何香脆可口,单就年三十炒花生的温馨氛围来看,炒花生就永远不会过时。
父亲坐在灶前,红闪闪的火光映亮他的脸庞,还是小时侯我见到的那个样子啊!我把一篮花生“哗啦”一声倒进锅里,手执锅铲开心地翻炒,那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我耳里美化成充满民俗味道的乐音。小孩子听到了这充满诱惑的声音,就撇开正闹大年的电视,被渐渐弥漫出来的香味牵引着,直奔锅台来了!
抄几个花生给馋嘴的孩子,他们又怕烫又舍不得松手,就放在手里颠来倒去,嘴里嘘嘘有声。有的迫不及待剥壳扔进嘴里一嚼,就听见“兹啦”一声,也不管了,用口水去淹没它吧!
大年初一清晨,我就鼓励孩子去给人家拜年。商品极大丰富后,越来越多的孩子不屑去拜年了。各家之间少了孩子们的穿梭来往,也是年味丧失的重要原因。过大年的各种习俗,其实都充满着童趣,成人最好都有返还童年的心境。少了孩子们的奔跑,年味就飘远了,不再浓郁和纯正!
蝴蝶兰, 红红火火过大年
文/李军
圣诞时我还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晚上从宾馆步行至圣家族大教堂,体会了不一样的异域风情。街两边都是咖啡馆和摆放得琳琅满目的圣诞年货,害我一直惦记着家里的城管。空气里,咖啡的醇香混合了圣诞松枝和烤面包炸油条圈的气味,一切都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氛围。忽然眼前一亮,在圣诞年货里偶遇一长溜花店,高低错落的架子上,天竺葵、圣诞红、仙客来、鹤望兰、铁十字酢浆草……姹紫嫣红的花色中,几株深蓝的蝴蝶兰忽映入眼帘,成功吸引了我的视线、看惯了国内春节时大红大紫的蝴蝶兰,偶见蓝色的蝴蝶兰,深深的蓝让人迷醉,梦幻得让我以为是某宝的假蓝月季蓝桂花啥。它的名字是magic blue,很好听的名字。
蝴蝶兰是我们春节前后常见的年宵花。春节没入手几盆蝴蝶兰仙客来,都不好意思过大年。蝴蝶兰花色艳丽,颜色喜庆,是春节时候偶遇率最高的花,无论是商场大堂,公司前台你我家客厅,都有蝴蝶兰俏丽欢乐的身影。中式家具上摆了是禅意,欧式装潢家里放着是格调。
两百多年前,蝴蝶兰还藏在人迹罕至、幽暗潮湿的热带原始森林。蝴蝶兰肉质粗根裸露,寄生在大树的地衣和苔藓上,进行光合作用并吸收空气里的水分。然后从叶腋里抽出花梗,在半空开出一朵朵野性美丽的蝴蝶兰。所以蝴蝶兰最怕低温,必须养在深闺,温度适应,通风,等于模仿了热带地区的气候。我们现在养在家里的蝴蝶兰是经过多次杂交选育得来的。
巴塞罗那花店的牌子上挂着名字Phalaenopsis,蝴蝶兰属,这个名字拉丁文有蛾子的意思,所以在欧美蝴蝶兰就叫“Moth Orchid”,翻译过来就是蛾子兰,怎么听都像幺蛾子兰!明明是蝴蝶,却成了幺蛾子,希望哪天改成“Butterfly Orchid”,真正的蝴蝶兰。
蝴蝶兰叶子像君子兰,花茎从叶腋里抽出,顶上往往长出一串沉甸甸的花朵和花苞,花朵的花瓣有两三层,大圆小圆,瓣膜厚实带了绒感,的确像一只只在枝头飞舞的大小蝴蝶。整个蝴蝶兰的进化都在迎合人类,亲本的特征逐渐模糊,唯有标志性的合蕊柱和唇瓣,依旧构造复杂曲线优美,体现了热带地区原有的野性,透露些许桀骜不驯。
蝴蝶兰花期漫长,在家里一般可以放两个月,很多人把蝴蝶兰当作一年生植物,花朵枯萎就直接扔掉,其实只要修剪掉花枝,平时保持适当湿度温度,适量花多多兑水施肥,还可以有一样的迷人风姿。不过种蝴蝶兰的基质不是普通营养土,而是ph值为6.5左右的水苔,复花要求有点复杂。据说国内有蝴蝶兰基地尝试使用泥炭种植,繁殖多为组织培养和无菌播种,专业技术要求太高。
镇江嶂山村就有蝴蝶兰生产基地,每年春节前成千上万朵蝴蝶兰飞到全国各地。丹徒也有个家庭农场的蝴蝶兰基地。也是,如果蝴蝶兰像月季绣球一样,普通花友也能播种繁殖,他们就没必要投巨资建设高标准繁殖基地了呀。
蝴蝶兰的浪漫花语是——幸福向你飞来!快快快,快去花市入两盆蝴蝶兰,幸福真的就会在新年向我们飞来,红红火火过大年!
忆起故乡过大年
文/雨君
小时候,特别盼过年。一进腊月,见大人们忙着准备年货,就感觉离年不远了。心红(激动)得跟炭火似的,每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出出进进。追着问:“娘,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娘说:“还有十几天。”过了两天又问:“娘,还有几天过年?”娘被问的不耐烦了,不客气地扔下一句:“这闺女一直问个甚,不看人忙死了?”
纵然遭个没趣,但毫不影响心中对年的盼望。于是自己搬个小板凳,站上去翻看挂在墙上的月份牌。有一次,想登上小板凳,结果一脚踩偏,摔了下来,胳膊肘着地,碰得生疼生疼,翻起袖子一看,胳膊肘,擦起一片油皮,露出鲜嫩的肉来,一触,火烧火燎地疼,眼里直冒生泪。咬咬牙,把袖子慢慢放下,没敢和娘说,怕骂。好不容易盼到了二十八。早上娘让洗头,洗脖子耳朵。顺顺当当地洗了。若是平时让洗脖子和耳朵,愁死人。每次都得娘把我的头摁到盆里,跟杀猪似地嚎叫。仿佛不是在洗污垢,而是在揭掉一层皮,如同鱼被刮鳞片似的。头发,耳朵,脖子洗过之后,又自觉搬个小凳子坐在火炉旁,腿脚伸到大铁盆热水里,洗腿,洗脚。村里条件不好,没有洗澡地方,除了夏天去河里洗涮外,其余时间很少洗涮。所以脖子耳朵脚丫子就像下了煤窑般,黑得几乎要掉黑圪痂。
待洗完这些一年之久的老黑,就如同卸掉了千斤重担般轻松起来,兴奋地跳上炕,钻进热被窝,看娘一件一件从大红柜里往出倒腾新衣服。等娘把新衣服叠得齐齐整整,放在我的枕头旁边,方安心睡了。
除夕一早,无需大人三番五次催促或者揭被,一骨碌爬起,穿新衣。吃过饺子,母亲准备炸油糕,熬烩菜,调凉菜。父亲扫院、贴对子,劈柴。挑些大碳,平稳的,午后隆旺火。大块碳都是父亲下煤窑时,背回的。隔几天背一块,都垒东房台阶上,时间一久,攒了不少,足有我高。大块碳主要用来过年垒旺火,两个旺火很费碳,一夜之间就燃掉台阶上的一多半。
大块炭垒起,似塔。底下架空,塞柴火。两个旺火,一小一大,小的傍黑时先发着,接神时再发大的。大小旺火的“塔”顶均立一小块长条炭,贴对子“旺气通天”。旺火旺火,兴旺红火。谁家旺火到初一天明还红着,意味谁家来年日子兴旺发达。垒起院里旺火,再到自家祖坟垒,祖先也过年。孩们吃饱了没事干,装把糖蛋,成伙结群,西家出,东家进,或在街上晒各自的新衣服,或在炕头打扑克。包糖蛋蛋的纸都不舍得扔,攒起来,装扮文具盒。那时候用的都是铁皮文具盒,女孩子们都喜欢把糖纸铺在文具盒的上下盒盖里,一是为了好看,也是为了防止文具盒生锈。那些年,一个文具盒要用好几年,即便是碰扁、生锈,家里也不给换新的。不像现在的人,用一半年就换新的,与过去人相比,现在的人真奢侈。
天黑以后,父亲发(点)着小旺火,哥哥放炮。母亲准备摆供的东西,腊月天蒸的馍馍,花的,“供仙”、“福手”、“仙桃”,现熬素烩菜分几小蝶,给财神,灶君,天地爷,北斗爷。
吃过晚上的饺子,孩子们撂下筷子就跑大年,一手香火一手小串炮,一路扔一路噼啪。不知谁们编的顺口溜还带押韵,“过大年,响大炮,爷爷把接奶奶尿,奶奶尿的刷刷,爷爷笑得哈哈……”心思谋,奶奶老大不小了,咋那么懒,竟让爷爷把着尿。这爷爷太惯奶奶。那一晚,我们随便选一个小朋友家,坐在她家炕头上,就着煤油灯昏黄的光“斗地主”、“拉葫芦蔓”、“滚猪”、“升级”,谁输,撕一溜纸条沾唾沫贴谁脑门。玩得乐不思蜀。等到子夜,将近接神,各路神仙回宫降吉祥的时刻,小旺火刚好烟尽,大旺火开始点着。跑大年的也得赶紧回家,不能把神仙都接别人家!于是“各回各家,狼吃尾巴”。
也有不回家接神的时候。但那是没得办法。那年腊月,姐姐得了精神分裂症,那时候外甥女还在吃奶,姐姐一个人自个都神思恍惚管不了自个,哪里懂得照顾嗷嗷待哺的外甥女。母亲就叫给乡政府开车的五舅把姐姐从她家接到我们家。可乡下讲究,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年。母亲只好去学校,找中学校长问了一个教室宿舍,让姐姐大年三十和初一住在教师宿舍,让我去陪伴姐姐,给姐姐送饭。陪姐姐,就意味着失去跑大年的红火。何况,中学在村对面的偏僻一带,周围人家稀少。虽是大过年,但是冷清寂寞。那时候,又没有电视电灯,依然点着煤油灯。那两天,有几个和我关系铁一点小伙伴们,除了吃饭,整日整夜陪着我,放炮,打牌,熬年,否则,我不知道该怎样如何陪姐姐度过两天难熬的日子。而那些贴心的小伙伴们,后来在我出外求学之际,早已嫁到他乡。此后再无音讯。
高适《除夜作》云: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而我是“今思故土越千里,不觉离情数十年”。故乡往日年味,如同一坛老酒,年限越久,越有品头。难忘故土过大年。
小镇的年
文/刘先卫
农村的年要等到大年三十才肯姗姗登门,但小镇的年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年还在路上,街上的超市、商店已里里外外装扮一新,一些广告单塞到赶集的行人手里,有的雇人挨家挨户送上门来,都是些印着猴年的大红彩印纸,写上诸如新年吉祥、恭喜发财的祝福贺辞,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和丝丝的年味。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家用电器无所不包,丰厚的打折商品物美价廉,诱惑着居民鼓鼓的钱袋子。
过了小年,街上似乎一夜间突然冒出来很多年轻人。学校放假的学子、回家过年的老乡,他(她)们穿戴一新打扮时尚,携手逛街出入成双成对,成了小镇新年一道靓丽的风景。茶楼酒肆里更是座无虚席,要么是那些荣归故里的老友相聚,但更多的是阳光帅气的年轻后生,欢聚的愉悦感人的笑脸,使古老、沉闷的小镇有了些许青春的魅力和活泼朝气。
这时,商场里大多年货爆满,超市人多拥挤,农信银行、邮政银行的取款机前排起了长队,街道上挤得水泄不通。市场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只见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这样盛大的场景,在我们湘南小镇泉湖,只有过年和农历二月八民俗庙会上才能够见到。
322国道上和新农贸市场里,时不时看见公安民警和政府干部在疏导交通、维持秩序,为节日保驾护航,确保全镇人民平平安安过春节,让百姓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心海阵阵激荡起春天般的温暖。大红灯笼高高挂,张灯结彩贺新年。一串串火红的红灯笼、中国结、对联、福字……过年的装饰品和红灯笼将小镇照耀得光彩艳丽,使小镇凭添了祥和、欢乐气氛。
年迈的父母亲住在偏僻的乡下老家,打电话过来要我们回老家过年,老人年事已高盼子女回家团聚成了最大的心愿。直到大年二十八晚上,我们夫妇俩还拿不定主意,因为我们的小小复印店就在镇政府与派出所旁边,店子代收着电信缴费,机关单位还没有放假,也就是说还有一些复印生意。虽然复印几角块把钱的生意发不了大财,但为了老乡群众办事方便,最迟也要等到大年夜关门歇业。何况儿子正在念大学,经济上有一些压力,我们没有其他收入来源,靠勤劳的双手多挣一分是一分。
快过大年了,受不了老婆的唠叨,匆匆忙忙上街去理个发。平时5元钱剪一脑头发现在要10元还得排队,过年谁都没有时间和心思去讨价计较,理完头脸上乐呵呵的步子轻快快的。辞旧迎新贺新年,烦恼忧愁也随风而逝,仿佛一下子年轻了10岁。平时口笨舌拙的我,新年来到,自己自信起来话语也多了起来,遇到老乡熟人迎上去握个手,互祝一番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祝福之类的吉利话。
走在大街小巷上,腊肉的熏香、米酒的甜香、油炸豆腐的醇香充溢鼻孔,人们在努力寻找年味的记忆,你瞧:小镇的年伴随着人们匆忙的脚步如约而至,刻印在屋檐下的红灯笼上、跳跃在孩童的欢呼声中、荡漾在老人们的笑容里。新年到来,披上了节日盛装的小镇,显得既干净又清爽。
羊年欢腾辞旧去,金猴开岁迎新春。新春佳节的大年初一,我们踩着鞭炮的碎红,离开小镇去老家拜年,今天与大年街上的拥堵相比,小镇似乎显得有些异样的安静、平和,拜年的车辆三三两两驶上了山道,农舍院内笑语不断祝福不断,和着“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喜鹊也叫得格外清脆、欢畅。
尽管人们觉着年味过的越来越淡,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但小镇的年与其他地方不同,也是极为隆重和富有地方风俗特色的。除了在腊月忙年货春节拜年走四方外,小镇的居民好客,有“拜年不歇客”要拜到二月八的传统和习俗。
衡阳自古有民谚云:“拜年不歇客,拜年拜到泉湖二月八”。农历二月初八,是民间传说中寿佛老爷(又称无量寿佛)的生日,庙会上举行农事体验、风味小吃、筑庙唱戏等原生态的非遗展演和文娱活动,在春天的潮汛中以隆重的祭祀礼仪和聚会方式开启春耕生产,那才是小镇真正的过“大年”……
欢欢喜喜过大年
文/严爱慈
寒假的一天,徜徉鹏城街头,听到充满喜庆的乐曲,心里为之一振。举目四望,看见大红灯笼高挂,街道两旁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花市。弯腰仔细端详,那些鲜花,一朵朵,一束束,一盆盆,色彩斑斓,娇艳欲滴,好像打扮好的新娘子,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嫁到千家万户。此时此刻,我感觉到天地间弥漫着强烈的节日气氛,嗅到了浓烈的年味。我知道,新春这位慈详和蔼的老人,携着祝福,捎着希望,神采奕奕,正向着我们“咚咚咚”地走过来。侧耳倾听新春老人的脚步声,我心里无比兴奋,嘴角绽放笑意,双眸流露期盼,情不自禁放飞激情,欢呼雀跃:过大年啰!过大年啰!
就要过大年了,我暂时放下手里的书本,推开窗户,让阳光轻盈袅娜地射进房间,喝一口香浓的茶水,细细盘算一阵,年前年后要做的事儿便鱼贯而出。
广东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年二十八,洗 la ta”,(la ta粤语又叫做“污糟”)意思是到了年二十八,就要打扫清洁房屋。作为家庭主妇的我,要做的第一件事,理所当然要系上围裙,挽起袖子,拆洗被褥,擦拭门窗,把所有房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大件小件物品全面彻底打扫干净,把所有的物品收拾整齐,清爽整洁辞旧迎新。年货采购也是过年之前的重中之重。靓鸡活鱼,猪手猪俐,发菜蚝鼓,年糕生菜,苹果柑桔……这些应节食品,寄托期盼,寓意吉祥,一个都不能少。平日里几乎拒绝甜味零食,一是怕肥胖,二是忌高糖。过年了,趁机找个借口放纵一下,意大利进口的甜蜜金沙朱古力、原装丹麦蓝罐曲奇,也要捎上几盒。家里收拾妥当,年货采购完毕,花市正值高潮。平日就爱花,常常有买花装点居室的习惯,如今绝对不会错过一年一度的花市。阳台上两大盆水仙早就泡开了,郁郁葱葱,长势喜人,除夕之夜一定能够掀开面纱,露出洁白的笑脸,喜迎玉兔闪亮登场。还有那两盆自己精心培育了一年的茶花,已经含苞欲放,粉红色的花蕾,犹抱琵琶半遮面,说不定,会与水仙花一起,羞答答地绽放。只有水仙和茶花是不够的,还要到迎春花市徜徉。去到那里,先让自己置身花的世界,花的海洋,感受祥和喜庆,饱览美丽风景,返家之时不忘搬回一盆桔子,两盆黄色大玫瑰,三枝多头的百合花,也有预想之外却爱不释手的四五个品种。想象一下,家里摆上这些桔子和鲜花,会是怎样的一种温馨喜庆景象呵!
年夜饭必须郑重其事。本来打算移风易俗,紧跟潮流,做时尚达人,一家老少轻轻松松到酒楼点上满满的一桌菜,把酒畅饮。可是家公家婆坚决反对,他们奉行故事,说酒楼的环境多么富丽堂皇,食物多么美仑美奂,也比不上端坐在家里舒服。自己动手准备年夜饭,虽然忙碌,但是开心。想想也有道理,这举足轻重的一顿饭,也就决定留在家里做,留在家里吃。家公家婆是烹调的能手,我根本不用担心年夜饭是否丰盛和美味,相信绝对是一顿超级的、散发着诱人馨香的年夜饭。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老人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的当儿,我会叫上老公和儿子,在家门口贴春联贴福字,无意间,体验、重温、延续我们古老的传统文化。饭饱酒足,按时坐到电视机前,与家人一起观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年年岁岁花相似。这台节目自从举办以来,伴随着我和家人过了一年又一年。我们对它情真意切,无论今天别人对它评价如何,我们仍然是它忠实的粉丝,仍然对它不离不弃,永远和它在一起。今年自然雷打不动,与全国人民一块,乐在其中,誓将娱乐进行到底。
大年初一,起床后遵循常规,沿袭老法,猛吃年糕。边吃边许愿——愿家人如意吉祥、愿友人平安健康、愿祖国雨顺风调;愿自己在兔年智商越来越高,收入逐月攀高,身材与去年保持一样高……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完成许愿,吃完年糕,就会和家人走出家门,到附近登高,期望新年工作生活都高瞻远瞩,脚踏实地,步步走高。下午或者晚上,会到住宅附近的京基太平洋影院,欣赏动漫电影《喜羊羊和灰太狼之兔年顶呱呱》。我是它的拥趸,之前一年一部的电影都看了,今年也不会漏掉。相信兔年顶呱呱的喜羊羊和灰太狼,同样能够令我笑得眼泪纷飞,前仰后合。
剩下的时光,我会毫不犹豫地留给自己。重新足不出户,关掉手机,放弃上网,拒绝Q聊。与书为伴。打算再次好好地读读着名儿童文学作家杨红樱创作的马小跳系列和笑猫日记。她的书买了几十本,之前是跑马观花地浏览,没有时间细细研磨,再也不要叶公好龙了。从年初一晚上开始,拧亮一盏灯,打开一本书,沏上一杯茶,再次静静地仰望这位了不起作家的风采。阅读的同时,继续写作自己的《深圳宝贝》,每天享受儿童文学创作的乐趣!
写上以上文字的时候,春节已经过去,寒假即将结束。其实,兔年新春,我就是这样欢欢喜喜过大年的!
老树着花无丑枝
文/袁占才
去的地方,村名叫大年沟,在豫西鲁山县西南20公里处,归属熊背乡。这里血桃有名。村子虽藏在大山的皱褶里,却是靠种植桃树脱去贫困,也算创造了奇迹。
支部书记王长海热情地迎接住我们,感叹说:要不是疫情,我们也准备办个桃花节,邀你们来看桃花呢。今年春暖,桃花露脸儿早,春分最灿,你们来晚了些,桃花等不及!
支书嘴巧。
近年,鲁山山里,规模种植桃树成风,动辄数千亩,称庄园的好几个,林丰庄园、凤凰山庄、张良老庄千亩桃园、下汤万亩桃园等,都是承包大户们扮主角。年年里,你方唱罢我登场,庄主们争相举办桃花节。而由村里主导,家家户户连片种植,成为山村一景的,唯有大年沟。
我关心大年沟村名的来历。鲁山文化底蕴深厚,深到远古的蚩尤,县境内,那条纵贯东西,叫滍水的河流,就源于蚩尤临水渔牧;厚到造字鼻祖仓颉,县西北隅有个乡叫仓头乡,至今还保留有古迹仓子陵、仓颉祠。全县555个村子,豆子一样撒在乡野,村名大抵都有些说道。大年沟呢?也果然根深。王长海介绍,这个村原名叫“打年沟”。“年”是一种怪兽,常伤人。先人们就驱它,把它打跑了,才安居下来。天长日久,村民们嫌“打”字不好听,就喊成了大年沟。
大年沟的山都不高,起起伏伏,海拔多二三百米,高的也不过五六百米。王长海领我们登上坡坡岭岭看。只见漫山遍野,耀眼的粉红。山下平原,春已葳蕤,但这山里,春正发生。蒲公英、紫地丁、迎春等草花弥漫,试图涂抹出春色,却太不起眼。唯桃梨花开,才树起春的大旗。大年沟座座山岭,条条石堰,接连蔓延,全是桃花在芬芳。这些桃树,虽非横竖成行,却间距相等,皆矮身屈体,伸展枝丫,呈心形叉开,为的沐浴雨露,承接阳光。一树一树,桃叶未发,疙疙瘩瘩、曲里拐弯的桃枝上,缀满了桃花,很是好看。仔细观察,分明有的是以粉为主,粉里透红,有的是以红为主,红中藏粉。一打问,原来,这是两个品种。花色殷红的是油桃,花色粉红的是血桃。油桃成熟时表面光滑,血桃成熟时,表面有一层茸毛。
开着粉里透红花儿的血桃,怎么就使一村的百姓脱了贫,过上了好日子呢?
一介绍,大年沟人果然棋高一着。
大年沟有种植血桃的历史。这里属浅山丘陵区,房前屋后,山野沟畔,多自生毛桃。有人家在自个儿的责任田里,嫁接上二三十棵,桃味儿不错,但都不为卖,而是为了自家尝鲜;吃不完了,再拿出去,或送亲戚,或走村串户,三分不值二分的贱卖。全村3个村民组,216户,860口人,贫困户占了一半。是啊,靠了人均的4分耕地,指种粮食,根本富不起来,够吃就不错了。荒山林地倒不少,有6200亩呢,却都是石质土、粗骨土,长歪脖子树都困难,种上庄稼,常常连种子都收不够。劳力们除了外出务工,大部分村民守在家里,干瞪眼。
脱贫攻坚的号角吹响了,县里急,乡里急,老百姓也急。归根结底,缺带头人。
2014年村支部选举,党员们看中的是在外打拼,盖了新房,买了轿车的王长海,选他当了支部书记。
王长海年富力强,上世纪90年代,就外出做生意,也算发了点小财。一人富不算富,老家顶一只贫困的帽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正为父老们的贫困愁,也正想为乡亲们出把力呢。王长海有经营头脑。这穷山沟,交通不便,办工厂不现实,外出打工也挣不了仨核桃俩枣。靠山吃山,还得打山的主意。
盯上了血桃。他请来了省市的林果专家来评估。专家们过来一看,大加赞赏:这里昼夜温差大,光照充足,粗骨麻石土质,含铁量高,通透性好,最宜种桃。本地的血桃品种,口感不错,再进一步改良,肯定更好。
王长海喜出望外。他估摸着这事能中,前景也一定广阔。但是,再怎么号召,村民们还是下不了决心。王长海征求大家的意见,最后,和驻村干部以及村两委同志们商议决定:党员干部要干给群众看,带着群众干。硬性任务,每人带头种桃20亩,分包一个贫困户。贫困户缺资金,帮助争取小额贷款。
为使大家掌握种植技术,村两委请来了林果专家,手把手教授嫁接剪枝、施肥整形、疏花疏果等。
两年光景,种植户突破120户,种植面积达2000亩。三四年后,桃子陆续挂果,亩产达4000斤,亩收入过万元。盛果期,一棵树能结百十斤果,有的竟结二百来斤。果子太稠太重,为防压折树枝,得用棍子撑着。
群众尝到了甜头。
围绕“大年沟”血桃,村两委绞尽脑汁,进行品牌经营,大做产业文章。他们成立起种植合作社,从种植改良、技术培训,到商标注册、包装销售,一条龙服务。接着产品认证。2017年底,通过原农业部国家产品地理标志认证;2018年,获原省农业厅无公害农产品认证。这可是价值砝码。别的品种的桃,卖到两三块钱一斤就不错了,大年沟的血桃,一下子跃到5块钱一斤。
为搭上时代的快车,大年沟人充分利用新兴的互联网技术。他们建起网站,创办了微信公众号,随时令发布信息,全景式展现血桃风采。桃子一熟,网上铺天盖地这么一宣传,城里人开着车都来了,自己摘好了带走。再不然网购,走物流。大年沟车水马龙,桃子供不应求,喜坏了村人。
呼啦啦,大年沟血桃,发展到3800亩。血桃成了支柱产业,人均增收2500多元。
大年沟一举脱贫。
周边村子眼红,也跟风种植,又带动出数千亩。
这东西不耐储存,王长海他们又争取扶贫资金百万元,在路边建起一座冷库,可容300吨的鲜桃。
化蛹成蝶,大年沟成了香饽饽。2018年,该村获得农业农村部“全国一村一品示范村”荣誉;2019年,又被鲁山县授予“特色产业红旗村”称号。
如今的大年沟,已少有人再外出打工。有外出的,春节回来一两个月,对桃树施肥修剪,然后不耽误出门。3月桃红,6月桃熟。桃子的生长期一般在90天左右。眨眨眼,摇曳的花山,就成了累累的果海。
如今的大年沟,宜居宜业宜游,摘了贫困的帽子,成了美丽乡村。春天,姹紫嫣红的桃花,使大年沟成了桃花源,扭扭脸,它又使这里变作了花果山。3个月后,这里该又是一番收获的繁忙景象。
我有幸年年吃大年沟的血桃。味儿的确纯正。那桃个儿不大,艳若丹霞,手指约略一捏,果肉就离脱了硬核儿,成了两瓣儿。那果肉殷红如血,口感爽脆酸甜,有种奶香,回味悠长。
归来,我在想,大年沟的桃花,年年诗意地开放。今年来这里赏桃花,却深层次了解了这“幸福树”是怎么栽培的。诗曰:老树着花无丑枝。在春风的吹拂下,古村新貌,老树着花,所有的山村,都会美丽得如大年沟一样,变作桃花源、花果山的。
养盆水仙过大年
文/焦水奇
离过春节还有四十多天,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上网淘几棵水仙花来养,增添过年的喜庆气氛,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
一番选择,终于目光落在江苏省宿迁的一家花卉店。倒不是,这家的花有多大名气,若要说名气,广西桂林的水仙是最出名的,福建漳州的花也很好。可这家便宜实惠,去年我就买过。12厘米的球茎才2元一个,还送个塑料花盆。今年我又选择了这家,不过去年种的是银杯金盏,今年我则看中了皇妃和粉红佳人两个品种。这两种水仙是传统品种的改进型,那花冠的金盏颜色衍化成了金黄和粉红,素雅中更多了层妩媚。
水仙花是极好养的花,只需要放上点水,用鹅卵石将它的球茎固定住就可以了。隔一周换一次水,它就会按时令茁壮成长。这对于一个不大会打理花草,而又喜欢花意盎然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了。我曾经也养过金桔、吊兰,但都是被我弄得夭折或无疾而终,悔恨莫及又留下许多遗憾。水仙花从我第一次试种,便给我惊喜:花的功夫极少,却能郁郁葱葱花香袭人,而且开放在春节喜庆的日子里,怎不叫人喜欢呢?
我把花养在书房里,每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落下斑斑驳驳的倩影,一间斗室就都明亮了起来。和水仙花静静相对,凝望着它的笑脸,眼睛生动起来,心也在它清雅空灵的幽香中变得沉静。水仙花的茎是浅浅的,淡淡的白,叶是带状的水绿,不张狂,也不卑亢,就像一汪清浅的水,就像一个暖黄的梦。静静的,和水仙花相对,外面世界的喧嚣和嘈杂似乎都远遁了,只有宁静的时光,静好的岁月。这样的亲切温馨,就像和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在用心交流,无牵无绊,亲密无间。
数九寒天,风雪重重至。在万木萧疏的季节,水仙花没有因为寒冷凄清而踯躅彷徨、自怨自艾,而是把寒冬当作自己的表演的舞台。几个星期后,它已努力地拔节。那叶由水绿而翠绿,从叶鞘中生长开来,从稀疏的几片,到十几片,继而茂腾腾地长出一大丛,将花盆都遮的满满当当。密密的根须,从水中尽情饱吸着甘露,把植株滋养成华彩的乐章。这时,从利剑样的叶鞘中抽出细长的花穗来,上面挂着一串铃铛样的花苞,像碧绿的天幕上挂着几颗星星,带着笑,发着光呢。
两天后,花苞像是睡在襁褓中的婴儿睁开惺忪的睡眼,白的小花,在温暖的房间里尽情展示着她那修长、苗条和妩媚的身姿,散发出一阵阵扑鼻的清香,好闻和舒服极了。在寒冷萧条的冬季,水仙花是不怯严寒的,它没有气馁,没有彷徨,以顽强的毅力和独特的个性,创造着春天。正如宋代大文豪黄庭坚所写“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暗香已压酴醿倒,只比寒梅无好枝”。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水仙花是素雅,飘逸的花。单瓣的已够陆离。每一朵花都是从内外翻银白,是那么的冰清玉洁,“金盏银台”,名字就绰约不凡。重瓣者更为华贵,名为粉红佳人,贵皇妃。每朵花的六个花瓣色白似玉,托着围成一圈金黄色的花蕊,仿佛就是一个个金盏放在白玉盘上,又像是一位粉色佳人簇拥在胭脂粉黛之间,显得特别剔透玲珑。几层花瓣簇拥在一起,裹着金色的花蕊,花香似乎更浓郁,在空气中经久不散,显得高洁又不失热情。
我也学过画国画水仙,国画老师说,水仙最难的是画出它的气定神闲,素雅从容。我用淡墨行笔画球状的茎,用中锋骨法勾勒带状叶,翻转中力求变化,平行中衍化疏影横斜。用浓墨将六瓣的花冠从正面、侧面塑型,花冠中再用焦墨点出花蕊。富于生动的水仙构图,还可以加几杆晴竹,用参差的竹叶显衬水仙的灵动。一纸芳华,是可以令满室的暗香浮动的。白衣绿裙,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形象真只有凌波仙子、白雪公主才配得上那份冰清玉洁的美丽。
过去的2017年,父母老了,事业也有太多的不顺意。人在遇到挫折时,总是不开怀的。 “乱拥红云可奈何,不知人世有春波。凡心洗尽留香影,娇小冰肌玉一梭。” 读着有关水仙的诗词,看着那因为干净而美丽,因为抗寒而勇敢,因为喜欢阳光而正能量,因为清香而惹人喜欢的水仙。我又振作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一时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水仙,它只有一掬清水啊,不需要肥沃土壤,不靠阳光雨露,就繁花绽放,留香人间。在素雅的花香中,我的内心在花香中强大了。
朋友,春节就快到了,清供一盆如何?
书香氤氲过大年
文/梁永刚
今年春节我是在乡下老家度过的。其实,回老家过年的想法一直在我心头萦绕,除了渴望回到父母的身边感受浓浓的年味和亲情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借此躲避亲朋好友的觥筹交错和麻将牌局的盛情邀请,在喧嚣热闹的节日氛围中寻求一个宁静的空间,让疲惫了一年的身心得以休闲。春节是人生的一个驿站,忙忙碌碌在外面奔波了一年,我不想整天被酒精麻醉得浑浑噩噩,更不想和亲友们在牌桌上挥霍宝贵的时光,只想趁这难得的闲暇读几本心仪已久的好书,沉醉在书香的温馨和久违的幸福中。为了过好这个读书年,我提前好几天就跑书店精心挑选了几本我一直想读却没有时间静下心读的书籍,放进鼓囊囊的包中,只盼着回家过年时过一把读书瘾。
在老家过年的几天时间里,我除了陪父母聊天看春晚、串亲戚外,把其余时间都用在了潜心读书上。夜深了,在那间曾经陪伴我十几年的老房子里,妻子和儿子都睡着了,窗外除了偶尔响起几声犬吠,再无别的声响。我搬来一把藤椅,独坐在斑驳的旧书桌前,泛黄的台灯散发出温暖的光亮,我泡了一杯淡淡的清茶,捧一卷散发清雅墨香的书本,用心去体会和品味读书的快乐。读着读着,我浮躁的心绪开始渐渐平静,心里莫名涌起一阵阵感动。看书看倦了累了,我轻轻合上,饮了一口散发着清香的热茶,回想起这些年经历的风雨坎坷,联想到书中人物跌宕起伏的人生命运,我不禁潸然泪下,在泪眼朦胧中恣意宣泄着心中的压抑苦闷和失落惆怅,顿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人生的孤独寂寞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啊,在这个繁忙而浮躁的社会里,我总想为自己的心找一个温暖的港湾,这个港湾其实一直都在,那就是百读不厌的好书。在书香里品年味,更能够体会人生的不易和生活的美好。
大年初四那天,我和妻子带着儿子去附近的山上玩。在城里长大的儿子对一切都感到新奇,拉着妈妈的手在田野里尽情玩耍。我闲暇无事,随手掏出背包里的一本书,找了一处向阳的田埂坐下,偎依在蓝天白云的怀抱,呼吸着沁人心脾的麦苗气息,徜徉在醉人的书香里,别有一番滋味和情趣。其实,在我的学生时代,这样温馨宜人的读书场景每天都要上演。那时候,每天从学校放学回来,我便夹着一本书来到离家不远的田野里,如饥似渴地苦读着,有时甚至忘了吃饭,直到母亲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在村子里想起,我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本。此时此刻,在温暖的阳光下,我坐在那条再熟悉不过的田埂上,重温着年少时的勤奋和执着,与书中的主人公贴心地对话和交流着,渐渐地我与手中捧读的书籍融为了一体,与周围的村落原野融为了一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和惬意盈满了我荒芜的心田,整个年也变得温暖起来。
过年有书香相伴真好,我如痴如醉地汲取着精神食粮的营养,彻底摆脱了各种酒局和牌局的无奈,再也不会被妻子嘲笑为“酒囊饭袋”了,有的只是无比惬意的放松和精神食粮的滋养。欣慰之余我暗下决心,明年春节我还要过个读书年!
年俗的“升级换代”
文/黄桂元
过春节,俗称“过大年”。此一“大”字,表征的是“年比天大”的意涵。
过去年代,有限的节假日屈指可数,“过大年”,能调动和释放芸芸众生的无尽快乐。这个过程,并不意味着人人可随心所欲,口无遮拦——相反,却生出种种讲究和禁忌,密布于烟火人间深处的细枝末节。
在北方民间,正月伊始,便有一系列“不”字横在面前,提示人们规行矩步,谨小慎微,诸如不剃头、不买鞋、不提亲、不看病、不动针线、不说不吉利的话,等等,人们也自觉形成了高度默契。虽无官方的明文规定,却相当于老祖宗留下的“非遗宝典”,谁都不敢轻慢。
通常,凡俗百姓“过大年”,不怕热闹,不嫌事多,就怕清冷和孤单——当鞭炮在窗边噼啪响起,那种落差会被放大,外面有多繁华,多喧闹,自己就有多孤单,多寂寞。毕竟,像董桥说的,能将寂寞与繁华看作没有两样的人,这个世界,凤毛麟角。
我儿时的年俗记忆,主要集中于吃年饭、穿新衣、放爆竹,还有前庭后院络绎不绝的亲戚走动。家家食谱总是大体相似,可以细化到从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的每一天,最诱人的是初一饺子初二面,天经地义,堂而皇之。今天看来,此食谱也只能算是家常便饭。小女儿跟我说,自己最没胃口的,就是饺子和面条。我耐心对她讲,对于老百姓,过去吃饺子可是件大事,老爸小时候,也只有在大年初一才有此口福,绝对美味无比。小女儿的结论是,你们好可怜!我的说词也成了笑柄。其实我也是图省事,总买些速冻饺子放在冰箱,食欲早已打了折扣。昔日大年夜的饺子,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气氛中诞生的,如今早已变调。而穿新衣,看似与吃年饭相提并论,其实含另一层微妙寓意。新衣穿在身,可看出各家的经济条件,兴高采烈地串亲戚,还能炫耀,显摆,大人、孩子都有面子。
我家不是老天津人,过年自然无亲戚可串。父母是一对老红军夫妇,风尘仆仆进城到天津,并没有学会入乡随俗。父亲去世时,我只有6岁。那段日子,母亲陷入悲伤,难以自拔。很多次,我半夜醒来,懵懂间发现身边的母亲还没有睡,披衣倚床,独自垂泪,如同剪影,我爬起来说,你不睡我也不睡!母亲用浓浓川音哄我,要得,要得……过年了,母亲让孩子出去玩,却把自己关在屋里,卧床蒙头,不吃不喝,邻居阿姨看不过去了,端热饺子敲开门,好言规劝,这是干什么?你不过年,也不能不管孩子呀!母亲这才抹泪起身,道句感谢,烧水弄饭。三年后,母亲终于追随父亲,撒手人寰,此后我家过年就更冷清了。
这都是陈年往事。近些年,民间年俗的各种讲究逐渐式微,上上下下对春节的重视程度却并未减轻。往往岁尾冒头,就觉出春节脚步的不断临近。管理部门的各类通知,各路媒体的推波助澜,大小商铺的让利惠民,熟人之间的相互提醒,预热,升温,终于在除夕夜,随着央视春晚的如期直播,山山水水同频共振,过大年的沸点达到峰值。
有句哲语说得好:一切皆流,无物永驻。进入21世纪,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中国的乡土本色渐行渐远。城市化进程快马加鞭,雨后春笋般孵化出无数“新移民”,新的邻里模式颠覆了费孝通说的那种“差序格局”,各种人际关系得到简化,多亲戚家庭亦成了遥远传说。关起单元房门过自己的日子,无论远亲还是近邻,都不再重要。新冠病毒的出现,改变了人类的生存秩序,也普遍降低了中国民众对春节的期望值和兴奋度,松动了板结的年俗美学,使其升级换代势在必行,且不断提速。
大年之际,立足当下,尊重科学,防范病毒丝毫不能松懈。若只为吃顿年饭而长途奔波,多处辗转,密接人群,变数着实难料。所幸发达的网络信息,可使视频通话如临其境,将“天涯若比邻”变成现实。人们可以通过网络视频表达祝福,放飞欢乐,以简约的形式体验新旧交替的仪式感,尽享年味的融融快意。如此,对许多讲究和禁忌,皆可一笑置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