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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文章

2022/12/10经典文章

老友文章(精选13篇)

你不是运气不好,你是没准备好

文/芦屋主人

1

我爸常对我讲起他年轻时的一件事。上个世纪70年代末,他住在贫困的农村,对未来时常感到茫然。有一天,在大城市的亲戚寄了一封信来,要爸爸和堂叔各寄去一张一寸照片,说可以帮他们找到一份工作。

爸爸赶紧去县城拍了照片,堂叔却只拿了一张底片,想直接寄给亲戚,让他帮忙冲洗。老爸劝堂叔冲洗好再寄去,免得节外生枝,堂叔就是不听,觉得一张照片能有什么事呢。

结果,当大城市的亲戚收到爸爸和堂叔回信时,刚好是报名的截止日期。他将爸爸的照片贴上工作申请表递交了,而堂叔的就来不及了。最终,爸爸在城市谋得了工作,从此改变了我家的命运。而堂叔因为一张照片没准备充分,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机会,追悔莫及。

有时候,机会来到眼前,你却跟它失之交臂,不是你运气不好,是你没准备好。

2

更令人惋惜的是,明明机会已在你手上,你却只能将它拱手让人。

有一个朋友学戏剧专业,有一次有一场大型戏剧要选女主角,她作为班里的优秀学生,有颜值,有气质,更有表演经验,理所当然获得了推荐。可排练一段时间后,她却被刷了下来。那段时间她心情低落又沮丧,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她跟我们说,她没有埋怨刷她下来的人,也没有埋怨顶替她的人,她只怨自己。

原来,这部戏中有一段独舞,要求女主角有深厚的芭蕾舞功底。她虽然从小有学舞,但没下苦功夫,而顶替她的女孩舞蹈却跳得很好。

她后悔自己没有准备好,等机会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指缝溜走。她说:“如果我没练过舞蹈也就算了,但我一直有在学,只是学的时候没当一回事,没认真去练。如果我准备充分了,就不会白白断送了这次机会。”

人们常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机会就如同是风,对能利用它的人才是动力。反之,它就只是一阵普通的风,吹过就消失了。

3

常听到很多人抱怨运气不好,好运总降不到自己的头上,却没见他们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尽力去争取。

老友的公司有一个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空缺,老友和另两位同事都是候选人,最后老友当选了。庆祝宴上,大家都觉得老友运气好,因为另外两位候选人实力很强。老友却说,事在人为。这些年来,老友常利用上班之余学习精进。这次的升迁,老友正是凭着学历更胜一筹,才赢得了这个位置。

助手小玫不禁羡慕地说:“这是您懂得未雨绸缪,不像我这种没方向的人,都不知从哪里开始做准备了。”老友回答说:“你只对了一半,人生固然要先有目标和计划,但谁都不知道机遇在什么时候来临。如果你暂时没方向,就先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尽力做好吧。”

有句话说得好,假如你希望在生活中获得机遇,就必须播种,而且最好多播种,因为你不清楚哪一粒种子会发芽。

成功也许不能复制,但成功的模式可以借鉴。这个成功的模式就是,充分做好准备,才能抓住时机。

与你共勉!

杨梅端午红

文/王尚桐

五月端午节,杨梅红似血。应老友相邀,来到杭州孤山的林逋。江南水乡五月天,夏至前后,杜鹃花盛开,满山映红,云霞流白,蝉鸣艳阳天。

杨梅林中,杨梅红了,硕果累累,绿叶烁烁,果农们挑着竹篮,背着竹篓,穿梭林中,采收杨梅。于是一坡笑声杨梅林,溢满了脸庞,染红了天空。农家的欢歌笑语中,也夹杂有诗人们的争相放歌:“江南风景美如画,不识杨梅是白丁”,“折来鹤顶红犹湿,剜破龙睛血未干。若使太真知此味,荔枝焉能到长安?”

“五月杨梅已满林,初疑一颗值千金。味胜河溯葡萄重,色比泸南荔枝深。”小小杨梅,是江南特有的时令水果。老友拎来一小竹篮杨梅,杨梅红中泛白,据称白杨梅,是杨梅中的上品,个大,汁多,酸甜适中。老友笑问:你会吃“杨梅吗?”我有点茫然,摇摇头。老友招招手,果农拎来一小罐清水,加少许食盐,老农将一枚熟透的杨梅在水中一渍,递给我,我猛然醒悟。杨梅渍盐水,这种吃法,唐代就有。李白有诗证:玉盘杨“梅为君设,吴盐如花皎白雪。”遥想当年,李白携友来越中,穿行杨梅林,手中拎有放着盐水的越瓷小罐。一手随意在树上采摘红熟的杨梅,将杨梅在罐里渍一下,边吃边走边吟唱,诗人是何等的洒脱啊。

江南习俗,端午必食“五红”,杨梅首列其中。轻轻将杨梅送入口中,酸酸甜甜,汁水四溢,鲜香无比,难怪宋代杨万里写诗赞道“梅出稽山世少双,情如风味胜他杨。玉肌半醉红生粟,墨晕微深染紫裳。火齐堆盘珠径寸,醴泉绕齿柘为浆。故人解寄吾家果,未变蓬莱阁下香。”杨梅林中,遍赏“吾家果”“,梅子流酸溅齿牙,”果香中,淡淡的相思化解梅林中。

当地乡民喜称杨梅为相思果。当地旧俗,每当采收杨梅时,正逢吃粽子,挂菖蒲,赛龙舟,吃杨梅,欢度佳节时,也是年轻人收获爱情的甜蜜季节。小伙儿采来最甜的杨梅,献给心仪的姑娘品尝,并要不停地问:甜勿甜?”姑娘亲尝,笑靥“如花,口唇染上红红的杨梅汁,美如天仙,小伙放心地笑了。倘若姑娘说酸,并轻轻吐出杨梅,那小伙就没戏了。不由使人想起李煜描写自己娇妻娥皇时写道: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红茸指槟“榔,杨梅更比槟榔红,嚼烂杨梅,唾檀郎,又是什么情调?真让人遐思无限。

杨梅红了,也是酿制杨梅酒的最好时节。农家将熟透的梅子洗净,晾干,淘洗干净酒瓮,将手仔细洗净,不能沾半点油腥,将杨梅放入瓮中,层层摆好,按比例,加冰糖,均匀洒上酒药,装满酒瓮,用棉花胎或草盖压好瓮盖,瓮外面用稻草围住,绳子扎紧,封瓮保温,让酒药有效地发酵。经过半月的发酵,香喷喷的杨梅酒酿成了。芳香幽雅,味醇甘鲜的杨梅酒成了农家乐招待游客的佳酿。据传,贵妃醉酒中的杨贵妃,当年就喜饮杨梅酒。

翠阴初夏,端午时节,孤山下,西湖旁,水绿天蓝,树绿果红,红了杨梅,醉了游人。

至曾经

文/佚名

好久不见,你好么?这不是熟人间滴对话~这不是新朋友间滴对话,都是曾经滴曾经,曾经间曾经滴对话,至曾经

有没有那么一个时候,翻开自己的手机通讯录, 发现一下老友留着的电话,已经不知道是否更换了,哎哎,到底要不要删掉呢~他们现在在别地上学,应该已经换号码了吧,曾经,曾经的朋友,你们都去哪了?

还有没有那么一个时候,无意间打开抽屉,发现一本同学录,在留言板那栏,是不是有写着这样一句话: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曾经滴地久天长,却因为时间的流逝,变的脆弱不堪。

还有没有那么一个时候,好久没联系 的老友,突然QQ艾特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会问上一句:咋啦,有事么?……曾经间滴嘻哈,到如今这样陌生间的谈话,之间是缺乏什么啊?

还有没有那么一个时候,与老友热聊到深夜,过了许久,又不说半句话了,曾经与如今,那些都不存在了么?

坐在大学滴课堂,还记得以前的课堂么,一起在课堂传着小纸条,有那么一个时候用力太猛,把纸条扔到桌廊之间,下课后垃圾里满满滴都是纸条呢~哈哈,当然也有那么一个时候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私密纸条,至于内容就不便透露了,。

与老友在不同的地方,是否会看到并为老友的日志留言,看到好玩的网站,是否会与你的老友分享呢?

还记得那时候的我们麽,什么都可以玩,跳皮筋,弹珠,四驱车,为了筹齐水浒英雄卡片,哭着喊着要老妈买好几箱小当家方便面么?(其实纯粹是为了卡片滴~开5包,吃一包,突然感觉好浪费啊),还有那神奇宝贝卡片,家里还放着一大推呢~~~~嘿嘿

曾经的曾经,hi~我是你滴朋友啊……这些你,你们还记得么?曾经的你们在QQ上更新这TA的照片,是我不认识滴,发现我已经不了解他的生活了

但是现在也依旧有还在联系的朋友,我们的经历中一定有只在某个阶段熠熠生辉的友情……像流星一样只是在某个时刻曾经闪闪滴发光过吧~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们。

其实每次出去与朋友聚会滴时候,总会提及你们,你们是那提及之后脑海渐渐清晰浮现脸庞滴旧友啊……希望再次见到你,你们的时候,我还能自然滴对你,你们问候一句:好久不见,你,你们还好么?

--------其实我一直都想念你,你们

想念以前的时光呢

冻疮“老友”

文/居著培江苏东台

又一股寒潮来袭,人们开始“全副武装”。羽绒服、羽绒裤、皮棉鞋、帽子、围巾、手套……我除了这些还从抽屉里寻出春天收藏好的冻疮膏,搓搓我的手心手背。嘿!皮肤除了显得干燥外,一切如常。但经验告诉我,别高兴得太早,冻疮“老友”会不请自到的。

据说,冻疮这种东西如果在你年幼时和你结缘,就会伴你一辈子。这我信。记不得从小时候哪一年开始,每年我都会生冻疮。只记得小时候冬天特别寒冷,棉袄袖子永远嫌短,遮不到手背。呼呼的寒风中手上先是出现一块块红肿的硬块,又疼又痒。恨不得把手就藏到手套里别往外伸,但又没办法。吃饭时手要拿出来,写字时手要拿出来,洗脸洗脚更是没办法。眼看着冬日渐深,手上的硬块如乱坟场的坟堆一个个增多,那种烦恼会像冬日阴冷的天气一样,深入骨髓。

被冻疮烦恼得不行,整个冬天都瑟瑟缩缩的,什么都不想干。但有一次,看到母亲给猪喂食,十根指头一根根都冻得像胡萝卜。我发现生冻疮的不是我一个人。我因为生了冻疮就赖着不干活,母亲生了冻疮却不会把活推给别人。我也应该勇敢点才对。从那以后,我不再为冻疮唉声叹气,家务活也坚持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现,不管你干不干活,冻疮还是准时光顾,所以,还是别懒。

成家后,老公倒是对我很照顾。往往冬天没到,他就会调侃我又要“冬眠”了。然后,他会包揽大部分家务事,包括买菜、烧饭、洗衣服。每天关心着我的手。严防死守中,冻疮却从没缺席过。不过,每晚一起看电视,我会给他增加一个节目,要求他帮我揉揉冻疮。

这种烦恼持续一个冬天,直到第二年清明,眼看着万物萌发,冻疮才会退出历史舞台。这种变化也是渐进的,先是觉得硬块如化冻的土地变软了,然后,整块冻疮能揉动了。慢慢你会感到冻疮下血流变畅,长出新肉,最外层的皮肤就会变硬,脱落。终于,冻疮无可奈何,销声匿迹。

有人说:“手是女人第二张脸”。我的这张“脸”总不愿示人。我的双手因为年年生冻疮,所以伤痕累累,到了冬天更是难看。很羡慕那些手指修长,皮肤白嫩,能戴戒指的手。我的手不能戴戒指,因为我的手必须保持血流通畅,这常常让我很遗憾。

每年冬天与冻疮相伴,百般无奈后我只有选择接受。不过,这也让我懂得:人生中有些痛苦是没法回避的。只有拥有阳光的心态去积极面对,一切痛苦都会过去的。是的,“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又一次寒潮来袭,冻疮“老友”,你还会光临吗?

付出辛劳才懂珍惜

文/郭华悦

年少时,最羡慕的,莫过于不劳而获。那会儿,总觉得天上掉馅饼,是最美的事儿。人生中,若能有突来横财,从此安乐无忧,还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人?

可后来,经历的事多了,才发觉天上掉馅饼这事儿,美的往往只是开始,却不见得能笑到最后。

君不见,多少富二代,散尽家财,可悲可叹。有位老友,早年白手起家,创下了不凡的身家。可直至双鬓染霜,却迟迟不敢把家业交给儿子。

不是贪恋财富。若有可能,老父巴不得早点退居二线,享尽清福。可有一次,把酒言欢,这位已过花甲的老父端着酒杯,感慨着说,无苦无劳,守不住家业呀!

在场的老友之子,脸一红,低下了头。我们其他人,也顿时沉默了。直至那时,才明白了这位老友的心思。创业难,守业更难。未经稼穑,不知柴米贵。没有劳苦,怎知果实甜?不劳而获的代价,往往是不知艰辛而导致的挥霍无度,最终败了家业。

老友的儿子最后还是接管了公司。但是,却是在多年后。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知道了父辈的不易,更懂得了守业的责任。于是,在苦劳的磨练中,终于练就了宽厚的臂膀,承担起生活的重担。

无劳之果,如无根浮萍,来得快,去得更快。生活与工作,如此;感情,何尝不是?一段感情,得之容易,往往就不懂珍惜;唯有经历了付出与劳苦,得来的感情,才视如珍宝。倾注了心血,便更明白得之不易,也才懂得经营。

于是,人生走到了夕阳,更明白不劳而获不见得就是美好的。相反,劳动中的汗水,更让人明白眼前之人与物的可贵。明白了不易,也就更懂得珍惜。

与“青春”的约会

文/潘玉

“阳光,我昨天的生活是阴雨绵绵的;阳光,当你向我微笑的时候,我身上的伤痛消散如烟;沉闷的日子已经过去,阳光明媚的日子就是现在;阳光,你是如此的真诚,我爱你!”这是摘自Boney M2000年发行单曲《sunny》的歌词,歌曲旨在回忆高中时期与老铁们一起疯闹、一起哭笑的那段青葱岁月。

性格各异、爱好不同的人遇见,然后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里才有的情节。

她们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全力支持,为你撑腰的“娘家人”;是当你飘飘然得意忘形时,会冷静客观、及时鞭策的“班主任”;是你苦恼烦心一叫就到的倾诉“垃圾桶”。她们比情人更懂得倾听,她们比情人更死心塌地,与她们的相遇,是我的庆幸。

今年春节假期比往年来得晚了一些,我们这群老友也好不容易凑齐聚了一次。随着年龄增长,我们讨论的话题不知不觉从偶像剧男主角转变为老公、大娃与二娃。趁着这会儿工夫我开了个小差,想象着下一个十年之后,讨论话题的历史性跨越会不会就是“压岁钱”了……

2018年的到来对90后们来说,感觉多少是有点刺痛的,因为大军中最年轻的一批也已经步入成年,向正在逝去的青春挥手告别。莎翁曾说:“青春时代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作为朋友孩子的未来阿姨的我,看着姐妹们吐槽着发际线,不禁想问我的青春去了哪呢?

想想那时互借参考的作业本、挤在厕所隔间的悄悄话、排练节日表演、凑钱共享的冷饮零食、夕阳洒在排排自行车座上的余温……种种种种,这之中的唯一不变量,居然就是我这些朋友们。要问我的青春在哪里?而老友你们,就是我的青春。

涓涓流水不因石而阻,真挚情谊不因远而疏。生活在网络社交时代的我们,难免容易流于形式问候,人们隔着电子屏幕相处,冰冷空洞。当放下手中机器,真诚去交流感受,你会发现原来空间距离远不及心的靠拢。幸福没有捷径,只有经营。当你的目光多多放在了你关心爱护的人身上,这就会是在冬日里突破云层照耀着她们的一缕暖阳。

感谢老友,我离不开达令,更离不开你。

享清福的代价

文/崔维雨

去年秋收结束之后,我和老伴儿商量着把牛卖了,忙忙碌碌这些年,该好好享个清福了。往年冬天,虽然闲着,却还要侍弄牛,一天喂好几次。隔三岔五,还要赶着牛车到山里拉趟烧柴什么的。这下把一切繁琐全免了,安安心心地享了一个冬天的清福。

不知不觉中,漫长的冬季过去了,农村就开始忙起来。这时,不能再享福了,该到田里劳动了。谁知,一冬的清福竟然让我变得非常慵懒。

俗话说,“越吃越馋,越耍越懒”,可真是这么回事儿。闲了一冬,初到地里干活,身子沉沉的,每干一样活计,就感到像搬泰山一样沉重。

每个人就像一部机器,不断地运转,虽然有磨损,但在运转中磨练了机器的性能。一旦停下来,不再运转,时日一久,机器就会因“享福”而坏死部件。十几年前,为了给稻田送水,我家买了一部新柴油机,只用了一年,第二年水田改旱田,机器就闲下来,放在棚子里,风吹日晒,经过了十几个春秋,去年夏天,有人想买,结果抬出来一看,一部原本崭新的机器,经过长时间的“享清福”,大部分部件已经锈死,成了一堆废铁。

其实,人一旦闲下来不运动,同样也和闲置的机器一样,逐渐失去了机能。生命在于运动。我们不要总是抱怨自己太忙碌,正是忙碌使我们的生命富有意义。一旦我们不再忙碌,享起了清福,生命也就逐渐失去意义。

生活中,每个人都盼望着享清福,殊不知享清福是要付出代价的。春耕之前,我去了一趟县城,顺便去看望一位老友。老友前年退休,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忙忙碌碌地上下班了,他觉得自己该好好歇歇了。谁知,这一歇竟把自己歇出很多毛病来,偶尔下楼一趟,再上楼时,也气喘吁吁,没有了以前上下班时那种轻松感。老友得出结论:“人不能闲着享清福,享清福要付出代价。”从去年冬天开始,老友不断进行户外运动,以恢复身体机能。老友听我讲了一冬享清福变懒惰的事,很感慨:“过去忙碌,认为是吃苦,现在才明白,忙碌也是一种福分……”

懒惰是人的天性,这种天性每时每刻都在腐蚀着人的意志。前一段时间儿子放假回来,对我和老伴儿说:“爸妈,你们别种地了,把地承包出去,我现在能养活你们。你们操劳一辈子,该享享清福了……”“享清福?拉倒吧!还是让我们适当劳动,身体棒棒的,才是你们姐弟真正的福分……”儿子竖起拇指“嘿嘿”一笑,说:“老爸锐气不减当年……”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不想见

文/林若安

老友电话来,曾经的老友,现在还算不算朋友,我不知道。

在我的住的小城,最奢华的酒店,邀请了据他说是当地我有麻烦需要用得着的那些某局某局的人。他还点了个人名,初中同学,现在这人是某家上市公司的副总,这人特意想见见初中被老师捧得高高的,却很少言语的我。

接了电话,说先生去市里参加教研活动,我一个人怕冷怕跑。

老友说,你坐车来,要喝酒的,我和他们说了,你是才女,结束后,派人送你回去。你先生没时间不来,不为难他,要请的人是你。

我于是,立即就决定不去了。不管那在场的是谁,这样的场合,我委实不想应付。不要说喝酒了,单就那陌生人之间的客套以及彼此捧场的话,就够我受的了。而那个初中同学,我压根儿记不得他长的什么样,见了,与不见,没有不同。

我懒得走动,外界再精彩,也诱惑不了我了。只想安顿在自己的小院里,稳稳妥妥过自己有花有草的平民小生活。

老友间隔打了四五个电话,最后有点意见了,大致说我不给面子,聚餐的人都是有头有脸人,我去了只会给我带来好处。

我起先是婉拒,后来还是婉拒。

我已经选择了过清减素朴的生活,简简单单,清清静静,安安稳稳,守着我的孩子,先生,父母,终老到最后。其余的任何念想也没有。

而我那曾经的老友,四年前闻讯我病后,在一次同学聚餐上,手拍胸脯,但凡有难,他全力承担。然后呢,就再也杳无音讯。

或者是我的命好,或者我做什么事都喜欢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最佳状态,总之,我现在康复的极好。现在除了体内安插了两根塑料管之外,我更平添了一份坦然面对一切,舍得放下的勇气与能力。在最坏的境遇里,从来都是欢欢喜喜,体体面面,逍遥自在的生活。

在我的身上,你看不到半点重病患者的影子,我确信。我是个优秀的病患,当然现在我已经极其健康。

对于再次冒在眼前的老友,没有任何感觉,他亢奋的语气里说的那么多有用的人,与我真的无关了。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我不需要去和他们一起喝酒,散席,就谁也记不得谁。

我知道自己要对哪些人好,哪些人我可以视若不见。

我给先生炖了锅白菜豆腐,熬了小米粥,做了玉米豆渣饼,两个人一起吃了简单的晚餐,提也没提那个老友邀约的事。

听雨

文/齐国故都庭草斋

我是被一阵窸窣的雨声从梦中唤醒的,手机显示屏上的日历已翻到了正月十四,新的一天开始了。春夜得雨,似是人间一桩大喜事。我的卧室兼书房并不直接临街,书房前是阳台——跟雨声究竟有些“隔”——为尽可能消除空间上的距离,我把窗子略开一条缝,雨声听得真切一些了,就这样让雨声送我重回梦乡吧。

春雨也是诗和远方,它不知从几许万里外的地场儿赶来,我自然不肯敷衍,更怕敢与它相违。没有风,雨显得冷静、落寞,怪沉得住气唻!雨是需要寻找依托的,比如农家的瓦舍草屋、柴垛,千条线万条线,雨在屋坡上汇成檐溜,在草垛苫檐织成雨帘,在地上发出或急切或缓和的声音。我家住小城一隅,这里只有楼房,没有瓦房草舍,而这时候,除了杨柳等对早春敏感的树木,大多数的树头还是荒的。春雨只好托梦于窗棂,以及楼下的砖墁地和行车路,发出略显单调的声音。这里离通宵行车的北过境路不过百十米的距离,通常情况扰我睡眠的车声,这会儿被春雨一下“闸”住了,恬静成为我歆享的最大福利。没有掺杂使假的雨声,洗濯我耳和我的内心——仿佛,它从远古走来,又要匆匆上路,不知是重回洪荒,还是一直往前走,不回头。于不经意间,就会与它失之交臂。我珍惜这相逢的一瞬,很愿意端起杯来痛饮酒,熟读离骚,然后学做名士。醉我的是春雨而非酒浆,醉的是我而非春雨。

“有日子没好好下雨雪了。”“可不是,两月前那场大雪管了顿饱,以后就没来一场像样的。”这个冬天,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肯定了冬天的立场,但是以后呢,彤云万里,做张做势,就是干打雷不下雨。似乎是,老天有意跟人们开起了玩笑,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此言不谬。

干燥的冬天是特别让人难挨的冬天。人们急切地盼望一场雪或雨的到来,就像远在天边的恋人一朝相逢,互诉衷肠和渴念。这种迫切的心情,不光反映在人们言语上,还通过微信、抖音、微博等图文折射出来,辐散开去,原始的渴望与信息化高速公路一旦接轨,无疑是一场天作之合。

悄悄降临的春雨,为辛丑新正“补白”,也让我忍不住要浮一大白了。这是万物都在生长的季节。“绝胜烟柳满皇都”,烟柳,不仅皇都如此,天下的杨柳,对春风都是一样的敏感。惠风和畅,最早唤醒的,不仅有田头的荠菜,田间的麦苗,还有杏树和玉兰的花苞、柳树的嫩芽、杨花的怒放。我听到了它们的碎语和呼唤,集中起来大概就是对于甘霖的渴望。春风唤醒了沉睡的河山,从南向北摆下一桌盛宴——以绿色为主调的盛宴,欢迎人们大快朵颐。此刻现在,从远方赶来的春雨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以自己的率真和热情,让人间变得更为温暖,融洽,和谐。

春雨是化育万物的尤物,这在诗圣笔下有很温婉和美好的表现:“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诗人的一颗心是敏感而细腻的,发生在成都平原上的那场春雨,遇到了真正的恋人。杜甫以自己的诗,深入与浅出达到了天造地设,让千年前的这场喜雨载入了史册也写进诗册。同样是诗圣的诗笔,写与老友卫八处士重逢与《春夜喜雨》不同:多年不见的老友,好容易相见,那种友情不改、相交无悔的心情跃然纸上。物换星移,世事沧桑,改变的是人的容颜,不变的是倾心相交的老友。“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相见时难,相别又是容易且不可免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民间讲究春天吃“头刀韭菜”,两个老友春雨中的这次欢聚,也许是短暂的,潇潇春雨却成为他们友谊的滋润,带雨的春韭作佐酒的佳肴,让他们齿颊留香。

天亮了,我急切地下楼,走进春雨里去,试图设身处地强化对这场春雨的感恩。我的脚印告诉我:我是第一个走上这条田间小路的人,雨下的大小无计测算,黏脚的泥泞,却传递出春雨的力量。

田间是一片透湿的世界,麦叶经雨的冲洗更新了,杏树树身是黑的,花苞却被撑得鼓起来,杏花像小兔一样随时要蹦出来。就连树上的鸟儿的歌喉也像洗过,声音清越婉转。偶然低头,我还有了新的发现:路边凌乱的杂草上披着一层薄霜一样的雪,到底是春雨还是冬雪,我很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也许雪没来得及落下就化了,而有些触地即化。反正,雨雪霏霏的夜晚我不得见,这个小雨迷蒙的早晨却总是可以让我记住的。

静候老友

文/王冰

在我家里,最珍贵的东西是一瓶十六年前买的茅台。不只因为酒好,更因为情深。

2001年,从淄博师专毕业后,年轻的我不顾父母的反对,抱着“闯荡江湖”的决心,只身来到了江苏省无锡市。可没想到,找工作竟比找女朋友还难!我四处碰壁,好不容易在一家配货公司落下了脚。为了工作方便,老板把我们几个小伙子安排在停车场住宿。

这家公司主要给淄博货车配货,我的工作倒也简单:一是把司机带到工厂装货;二是当装卸工,搬运货物。第一项工作初中毕业就能干了,第二项工作更是只需体力。我在公司算高学历,可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动更是让我备受煎熬。继续干,没意思;想回家,又怕丢脸。日渐消沉之时,幸亏有一位淄博老乡帮我挺了过来。

他叫孙纪荣,桓台人,只比我大几岁,却是“老江湖”了。个子虽然不高,却墩壮结实。平时话不多,可干起活来没人比他卖力,听说他跟着老板干了多年,是公司里资历最老的员工。不过,他在我面前从来不倚老卖老,倒是对我十分关照。由于我刚毕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小鲜肉一枚”,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上都惹了不少麻烦,多亏孙哥这个“老司机”帮我解围。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停车场这个鱼龙混杂的“花花世界”,正是有了孙哥的指点、提醒,我才没有吃亏上当,没有迷失自我。

后来我辞了职。回家时间不长,就接到孙哥的电话,他也因为家里有事辞职了。我赶紧邀请他来我家玩,他爽快地答应了。听说孙哥对我很照顾,父母赶忙去买菜做准备,我也狠了狠心,用半个月工资买了一瓶茅台酒。

约定的日子到了,孙哥却没有来,只是来了个电话,告诉我有事来不了。我不禁有些怅然,索性将茅台酒藏了起来。再往后,因为搬家、换手机等种种原因,和孙哥断了联系。

如今,十六年过去了,又是喝酒看世界杯的时节。这十六年,我享受了结婚、生女的喜悦;也体会了失业、丧父的痛楚。在看遍世事百态,尝尽人间冷暖之际,更觉得孙哥当年对我的无私照顾弥足珍贵,更让我无比想念孙哥。如今,“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落寞时刻萦绕在我身边,空有茅台,却无人与我对饮。

思来想去,我决定从今年开始,每年备下一瓶茅台,不为收藏,只为把酒言欢。我憧憬着有一天能与孙哥重逢,与他畅饮茅台之醇,岂不快哉!

老友依旧

文/徐佳佳

二十六七岁的我们,用“老友”来形容,未免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牵强意味,可我固执地认为,你们之于我,即是不折不扣的老友。

提起老友,不知该从何说起,或许,是因为太过熟悉,又或许,是因为好久不见。

不经意间,我们相识已七年有余,可我还是会时常恍惚,仿佛就在昨日,我们才刚刚邂逅,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画面异常清晰:阳光照耀下镶着金边的小靖,笑容清甜;因为吃不到极品香饺子而大发雷霆的阿芬,逗趣可爱;军训时站我旁边露着整齐洁白牙齿的丁丁,温婉可人;济南之行中泉城广场上各种搞怪的我们,旁若无人……

你们给我的印象如此之深,以至于时过境迁,我依然会在阳光清丽的午后,于不经意间想起你们,想起我们一起经历的匆匆那年。

是的,早就该写点东西,纪念一下并不辉煌的大学四年和印象中“辉煌”的我们。

大学,应该是每一个读过大学的人一生当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这不仅仅是因为大学时期的我们,刚刚熬过了高中生活的压抑拘束,也不仅仅是因为那时的我们还未来得及品尝混社会的心酸苦辣,更多的是因为,二十郎当岁的我们,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了彼此,在那被唤作青春的时光里,一起恣意飞扬,一起跌跌撞撞的成长。

或许,那时的我们也会有无限烦恼,也会有自己世界里的天崩地裂,可我们无法否认,彼时邂逅的每一个人,在一起做的每一件傻事,至今日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与珍贵。

转眼间,大学毕业三年有余,现在的我们,在各自的城市,过着各自的生活,联系也慢慢变少,彼此的喜怒哀乐,都因距离而变得遥不可及。

当我们接到阿芬要结婚的喜讯时,毫不犹豫地相约一起去参加婚礼,因为我们曾约定,在彼此人生的重要时刻,一定不能缺席。临行前,我也曾担心,许久未曾见面的我们,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

可是,当我们在人群中看到彼此,兴奋尖叫着冲向对方的时候,我知道,之前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知道,时间和距离并没有冲淡我们之间的友情,反而让它沉淀发酵出更加醇香的滋味。

婚礼中,舞台边上的我们,望着舞台中央的阿芬,身着洁白的婚纱,在音乐声中与她的他缓缓走向婚姻的殿堂,仍不忘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们一眼,眼神中满满的安心与幸福。

不曾想,那时疯疯癫癫的我们,转眼间已到了为人妻的年纪,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已然开始,姑娘们,一定要幸福!

新一年又来到,惟愿时光常驻,此去经年,老友依旧……

叙旧

文/岩中花树

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日子口儿,几次朋友聚会,见面的都是好老好老的朋友。交往的年龄最远可以追溯到没有发育的时候,交往的时间最多可以达到三十年,而彼此不见面的时间最多也可以有五六年,彼此没有通电话,没有见面。

我的一个初中时代就认识的好友,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很多,我第一句话就说,你怎么细脖大脑壳的啦?这种话,绝对不是五六年不见面应该有的寒暄,但是在我们之间就很正常。我的另一个好友说他,你懒死了吧昨一天打你电话都在睡觉!他们其实也有几年没有联系了,然而也都不觉得这话是如何不合适的开场白。

坐在一起吃喝聊天到一定时候,有人会说,我要去某处买什么什么一起去不?于是相陪,变成了另一种方式的继续相聚,直到各自回家。

这种聚会,就是为了叙旧。话题从来没有“南海香港亚投行”这类国家大事,也没有“高考招生明星离婚电视节目”这类市井话题,总是很快就会从现在我们自己的衣食住行家人情况转换到过去的生活中去了,然后笑声就覆盖了整个聚会的过程。

过去的绰号,过去的经典笑柄,过去大家对某人某事的共同记忆……等等,然后说说现在回头看的感觉,反思或者结论,不涉身份职业,无关股市行情。

纯粹叙旧。一点新鲜没有。叙的都是彼此愿意再回忆的“旧”。

其实叙旧式的聚会,在我的生活里很少,因为很多我都不愿意参加。

据说有人召集老同学聚会,包了酒店,用自己的豪车一个个接大家,一个个送大家,签到就有礼金拿。

这种叙旧,我是不去的,因为摆明了不是去叙旧的,他当年的旧——迟到,不及格,被起外号,一起淘气,失恋或者单恋——大约都是不想被当着他的秘书、他的司机、他的员工、他的太太再提起的,所以,上来先给你礼金——封口费。

还有的人十几句话一两杯酒之后,就会掏出一些名片资料宣传单递过来。这种叙旧,我也是不去的。因为摆明了也不是去叙旧的,那些名片资料宣传单都是一个意思:你是我潜在的客户或者投资人。“潜在”,与旧无关。

第三种叙旧,我自己亲自看见过:往事历历在目,现实如此不堪,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昔日可否重现?

这种叙旧对彼此都是一种新的诱惑而已,是否会有幸福的下一集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如果真的如此刻骨铭心不曾忘怀,这么多年,为什么直到聚会叙旧时才殷勤道来?

这不过是周公馆柜子上的老照片,教无情的人幻梦中爱着痴情的自己罢了。

这些叙旧如此不堪,确是生活中狗血剧情,24小时循环放映。

比这些略好一点的,是通常年节的邀约。

这种叙旧我也不去,且不说年节自己愿意在家陪伴父母,就是叙旧的话题,也让人觉得无趣。

某某老友离婚了,某某同学升官了,某某的孩子怎样了,某某介绍一下某着名事件的内幕或某行业的潜规则,哪些权贵的落马怎么影响到某某从事的行业……等等。

人是旧的,叙的却不是旧。

别人是不是比我过的好,我不是太关心;别人是不是越过越糟,我也无能为力。又不喜欢茶余饭后谈论别人隐私或议论名人是非,老相识们带来的“新”话题,不会令我感到繁琐人生的乐趣。对我来说,年完了节过了,我还要面对该上的课该写的稿该处理的杂务,和我打交道的无非是父母家人同事学生,这种“旧”人说出来的“新鲜事”与我的生活毫无关系,徒然在年节的喜庆里带给我一些并不见得愉快、绝对没有用处的讯息,我不感兴趣。

我于是偶尔想,我们为什么需要见到老朋友呢?

如果我们不想去成为别人功成名就的观众,不想去成为别人痴情幻想的道具,也不想去成为是非流言的听众,那么我们为什么还是需要见到老友呢?

试想,假如一个人什么记忆、什么生命体验、什么成长感受都没有人分享,别人永远用看陌生新鲜事物的眼光看着我们,那是一个什么状态?

我们将永远需要通过解释、证明、说服来获得别人的友善和肯定,将永远不那么容易被信任、被理解、被允许……心底将永远不能放松。

也许总是充满可能,但也是那么令我们感到疲惫而缺少温暖。

所以,我们需要老朋友。需要那些不经解释就可以得到的理解,那些不需要证明就可以确认的信任,那些不需要理由就给予的支持和肯定。

当家庭成员之间被法律赋予了一些经济上的权利和关系之后,其实,最单纯的放松和温暖就来自老友了。

一个老友家庭富有,他说,起码你说我胖,不是想在我妈面前暗示我身体不好不适合接管家族企业。

另一个老友兄弟姐妹众多,她说,咱们一起吃饭AA制,我肯定知道你不会回家去说“大姐越有钱越抠门舍不得请客”。

当我们周围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混沌、复杂、纷繁,我们总是怀念最纯粹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的无忧无虑,曾经的充满希望,甚至,曾经的叛逆无知,都是我们生命的初始状态。我们多么希望我们彼此的关系能让自己重新回到那种初始状态里,哪怕只有那么短短的几个小时。

这就是我们需要老友的理由,也是我们需要真正的叙旧的理由。

老友如瓜

文/王太生

上辈子,我可能是个蓑衣农耕人,有几个瓜果朋友。

我认识多年的老孙像南瓜。老孙不善言辞,他的世界是安静的,又是任性的。不会与谁争辩,俯仰横卧,活得恣肆。一棵藤蔓牵着他,就像南瓜俯伏在老宅旁,在这个小城不曾走远。

老孙本来是可以走远的,当年有几个朋友南下,邀老孙同行,老孙是个恋旧的人,舍不得挪窝,也舍不得辞了工作,他就像南瓜那样安静地守着老地方,后来离开家乡的朋友中,有几个人当了大老板,朋友们都觉得,老孙当年如果走出去,情形和现在会完全不一样。

我有空,就找老孙说说话。我对老孙说,孙兄啊,那次我请你买东西,多了一块二毛,你还找给我,你厚道得像南瓜。

第一次认识老孙,是在十九岁,那时我迷恋写诗,有个人跟我提起老孙,说可以请他看看。老孙坐在那儿,我推门进去,就这样认识了。

南瓜朋友是那样安静地守着老地方,老相不离,有空儿就絮絮叨叨,说几句家长里短、天气冷暖的朴实话。

张大个是属于那种心智成熟较晚的人,神似地瓜,面色温碧,性情清香。多年前,张大个在乡下办厂,一不小心当了老板,张大个有一次对我说,兜里有了钱,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回事。夏天,张大个买衣褥、凉席送给老人,也不声张,他说,做人还是要像一只地瓜,低调为好。

王小二是我的一个萝卜朋友。那年,王小二在地里被一只十一斤重的大萝卜绊倒,我问王小二摔疼了没有?王小二揉着膝盖说,这样幸福地摔倒,一年应该多摔几次。萝卜朋友率真,性情。有时候,王小二就是个空心大萝卜,没有多少心眼,也没心没肺,高兴时,请朋友吃一顿红烧萝卜;浪漫时,想寄几只萤火虫给你。

在这个呈水波纹逐渐扩大的城市,陈老大是我的黄瓜朋友,也是我的新鲜维生素。黄瓜,我都不知道怎样描述他。从前他先是一朵小黄花,然后是一根瓜。一个散淡人,在城市菜园,像黄瓜一样,生根、开花、结果,过着布衣简食的平淡生活。如果他是一根大黄瓜,他的儿子就是一根小黄瓜。他曾经有大志向,现在只想做一根黄瓜,想着油盐酱醋事,散散步,也不和谁去争名夺利,过着新鲜妥帖的日子。

还有一些西瓜朋友、丝瓜朋友……

西瓜朋友,是给你降温解渴的,在外旅行可以一起睡在野地里。丝瓜朋友,纹路清晰,条陈缕析,从不跟你借钱,有困难自己扛着,朋友之间一旦与钱沾着、黏着,就很难再是朋友了。

好友如瓜果,平时各忙各的,忽然想起了,就会坐到一起,坐在季节里。

冬瓜,最是平民的蔬菜。夏天我喝冬瓜海带汤,冬瓜皮切成丝,可以伴红辣椒或青辣椒,清炒。清炒装在一只青花瓷盘里的冬瓜皮,清、脆,可以降火。

人到中年以后,有淡出江湖的意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果选某种瓜果做对应,我觉得应该是冬瓜。冬瓜内敛,不张狂,四平八稳,像一个隐士,它能够长这么大,必定是经历过风和雨。一个人,年龄越大越安静,安静得就像一只冬瓜。寂寂时,自己跟自己交朋友,我宛若冬瓜,到了秋冬,坐在瓜果朋友中间,安静老熟,表皮粗糙,有特殊的香气。

老友如瓜,面色红润,被接上了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