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粽香

初夏的风吹来麦子的清香和艾草的气息，香气扑鼻的栀子花伴着端午携粽而至。一个个尖三角形的粽子，像一个个牛角青里透亮，清香扑鼻。

小时候，每到端午节这天，母亲天未亮就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匆匆忙忙地出门去后山。晨曦初露时，母亲满载而归，篮子里装满带着露水的艾草和菖蒲，和她一起回来的是背上的汗水和湿透的裤脚。

顾不上喝口水，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来。她先把艾草一把把扎紧，系在窗格上，然后打来井水，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粽叶，直到粽叶干净透亮为止。做完这些后，便开始包粽子。糯米是头天晚上就浸泡好的新鲜糯米。淘干洗净的糯米，洁白无瑕，粒粒圆润饱满。这是半个月前母亲精挑细选出来的糯米，特地为端午节而准备。母亲戴着老花眼镜，不慌不忙地坐在门前的水井旁忙碌着。

首先准备粽绳，母亲别出心裁，把那些细长的粽叶撕成一条一条的，像线一样，用来做粽绳。准备好粽绳后，再用剪刀剪去粽叶的两头，在粽叶上涂上色拉油，接着开始包粽子。取粽叶的光面朝里，折成漏斗状放入材料，直至填满漏斗，用勺压紧，手捏实，最后把粽叶折好，用粽绳捆好。这样包出来的粽子结结实实，有棱有角。

制作粽子的材料有糯米、馅料和粽叶。粽子的馅料品种很多，有绿豆馅、蜜枣馅、豆沙馅、猪肉馅等。母亲总是包豆沙、蜜枣和红糖三种馅的粽子，这是我们最爱吃的。粽子包好后，便放入锅内煮。水是母亲清晨打来的第一桶井水，清澈甘甜。灶膛里是去年冬天就准备好的柴火，火势很旺。粽子在锅里咕咚咕咚地煮，半个小时后就能闻到香味。将煮好的粽子捞起来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待自然泄气后就可以吃了。母亲心地善良，总会把包好的粽子送给邻居和村里的孤寡老人。她极其大方，这家送几个，那家送几个，毫不吝啬。

母亲是包粽子的行家里手，远近闻名，她带了好几个徒弟。奇怪的是，同样是按照母亲说的方法去做，但不知道为什么，徒弟们包出来的粽子就是没有母亲包的好吃，涩涩的。母亲包的粽子，散发着一股清香，咬一口甜而不腻，唇齿留香，回味悠长。徒弟们曾无数次地问母亲原因，母亲总是微笑着说，熟能生巧，功到自然成，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相信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母亲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认认真真生活，从来不走形式。来到城里后，每逢端午节，她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去超市买几个粽子应付一下，而是像在乡下那样身体力行，亲自动手包粽子。母亲说，食物是否好吃，食材是关键。从最初食材的采购到最后的包粽子，母亲一个人亲力亲为。她也会像在农村那样，热心地把包好的粽子送给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尝尝。吃过母亲包的粽子，邻居们都赞不绝口。他们说，母亲做的粽子好吃，不奇怪，那是手艺问题，功到自然成。可是有一点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可以打破常规，不用线做粽绳，而是别具一格地用粽叶做粽绳，给人浑然天成之感。因为包得一手好粽子，母亲在城里认识了一群志趣相投的老姐妹，带上了徒弟，过起了开心愉快的晚年生活。

在城里生活多年，每逢端午节，我们兄弟姊妹都会吃到母亲亲手包的粽子，轻轻地咬上一口，甜而不腻，香甜软糯，让人爱不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