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在灵魂深处的声音
在我灵魂深处,至今还回荡着一种古老的声响,它不时地敲打着记忆,让我牢牢记住了那段人生最难忘的经历。
一九九一年,我大学毕业后,凭着一腔热血和对西部的好奇,我报名来到了xx县最偏远的山区任教。
在县领导组织了欢迎会后,我被前来接我的几位老乡领上大山的脊梁。山高路窄,天低谷深。我的激情,我的西部梦想,被嗖嗖的山风一吹而光了。说真的,高高的山崖,陡立的山路,把我这个从城市中长的学生娃,吓的魄散魂飞。
我真的后悔了。
伴随我一起的老乡似乎看到了我的情绪,他们说:老师我们轮回背你走吧。“老师”!我一位刚毕业的学生娃,听着这个词不免有些脸红。然而,从他们憨厚诚恳的称呼中,我体会到了老师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我咬牙坚持着,胆战心惊地攀登着……
爬过一座大山,抬头一望,又一座腰缠白云的山峰挡在面前。几位老乡见我一脸苍白,大汗淋淋的样子,非要轮流背我走不可。无论他们是怎样地诚恳和劝说,我还是坚持自己走。
因为有老乡扶着我走,山路也稍稍宽了些,心中便稳了一点。我们边走边聊起来,从他们的语言中我知道,我是今年来此地的第九位老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村庄已换了八位老师了,有几位老师甚至没能坚持一个礼拜,就抹着眼泪走人。
我能坚持多久?
走了整整半天的工夫,终于走进山窝窝里。我定神望见了七零八落的村庄,心中又凉了半截。这是一个怎样的村庄呀?石房矮矮,零零散散的石房,像一块块散落在各自山坡上的石头,毫无生机,又显得有些神密。村子里的人知道今天有新老师来,所以都聚在村头。在村支书用激动言语介绍完毕后,几百村民都眼含泪水围拢我说:老师,我们可把您朌来了。
我被他们感动了。
我奇怪地发现,在场的都是些大人,没有看到一个孩子。我好奇地问道:孩子们哪?支书一抺红眼圈说:都在学校呢。我心想,一定有代课老师。
顾不上劳累,我要到学校看看……
在支书和村民的引导下,我来到了所谓的学校。说是是一座学校,其实只有两间石房。石房窄窄小小的,还不如城里的一间办公室大。走进一看,一群身穿破烂衣服的孩子们,整整齐齐地坐在石头上,双手背在后面,每个孩子的脸都洗得很干净,石板上的书已经很破了。在我一点准备还没有时,孩子们齐刷刷地站起来:老师好!我的泪水滚滚而下。多可爱的孩子呀!他们为了等我这位老师,已经自发地按时来学校等了一个星期了。
就这样我成了校长,也成了两个年级的教师。
一晃半年过去了,我慢慢地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同时也被山里人的纯朴善良所感动。特别是吃百家饭,更让我懂得山里人的清贫。他们不仅仅需求富裕,更渴望知识。
永远也忘不了那年的深秋。在一个寒风吹落叶的旁晚,我突然接到母亲病危的电报,思母的我除了泪水外,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回家。此时,我正在一个老乡家里吃晚饭,老乡知道后马上对他屋里(就是他的爱人)人说;快拿出我的梆枪(是一种木制的东西,里面掏空了,用木棒敲打就会发出声音。因为山里的住户很零乱,距离又远。只好用这种原始的东西来传递所遇到紧急情况)来。临出门,孩子忙向我衣兜里塞了一把红枣。
天很黑了,在一阵阵低沉的梆枪响划破了夜空后,不一会儿,远处就会有回声,并且还有一盏提灯在黑暗中闪亮。就这样,梆枪敲着梆枪,灯光点亮了灯光,在大山深处延续着……
还是那几位接我进山的老乡提着提灯送我,他们背上背着个小包。他们不说我也知道,每个小包中,都装着山里的土特产,装着一颗颗心。
那一夜虽然很冷,可我感到很温暖。那一夜很黑,我却看到了一颗颗闪亮的心,把黑夜照的通明。
岁月如流,我虽然因考研还是离开了他们。但是,两年相处,他们朴实善良的性格深深地刻在我心灵深处。那声声梆枪响,永远击打着我的良知。那盏盏灯光,永远照亮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