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好句子
倚栏轩 > 散文精选 > 散文随笔 > 正文

西域情怀

作者: 儒子牛2013/08/07散文随笔

西域情怀

一觉醒来,北京西开往乌鲁木齐的T69次特快列车呼呼拉拉地把我从浑浑浊浊的黄土高原摔到了广袤无垦的戈壁滩上。这种梦幻般的环境反差让我这个自诩为"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多多少少有点发窘。

其实,我对戈壁滩并不陌生。二十年前到兰州公出的途中就曾经领略过这神奇的西部风情,但只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片旷野竟然这么辽阔无际、这么粗犷壮观、这么令人震撼。这时才想起笑自己这么孤陋寡闻,这么容易满足,竟然没有想到"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简单哲理。这时才明白,和去过庐山而不识庐山真面目是一样的道理。

列车在旷野上飞速奔驰,但总也甩不掉那些茫茫戈壁。车窗外一程又一程、一段又一段的乱石沙丘无休止地向前延伸着,几公里、几十公里、几百公里过去了,看不到一个人影,看不到一叶绿荫,看不到一幢建筑物,能看到的只是微微闪着亮点的两条铁轨,像一条墨黑色的巨龙一样横亘在沙丘乱石间,显的那么瘦弱,那么孤单,那么无助。能听到的也只是列车的咣当声和汽笛声,还有那吱吱呜呜的风声,这大约是给人们以一种生命气息的暗示罢。

车过嘉峪关尤其跨过玉门关,一种莫名其妙的怅然隐隐袭上心头,说不清是悲凉还是悲壮,一种不很舒服的感觉。继而,情不自禁地低吟起了古人名言"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那种身临其境的感知才叫真真切切,实实在在。但此时此刻,我顾不得去抒发儿女情长的感怀,而脑海里浮现出更多的是许许多多有关西域故事的历史画卷。汉武帝情牵西域、霍卫青远征匈奴、张骞不辱使命、昭君出塞和亲、洪皓潜居二十载、苏武牧羊十八年。康熙大帝金戈铁马,挥师阿勒泰,亲征葛尔单等等。几千年来。在先人张骞千里戈壁开拓的丝绸之路上,有多少仁人志士在奋进拚搏,有多少动人的西域故事在歌咏传唱,已无法确计。就近代而言,革命先辈们为了寻求真理,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他们前赴后继不畏艰辛,把这条古丝绸之路作为政治大通道,到欧洲索求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革命也因此而赢得了巨大成功。

茫茫戈壁作为古丝绸之路的载体,以她那博大的胸襟,宽厚的臂膀承载了几千年的经济、文化、军事、政治,承载了几千年的古国大文明、民族大融合、经济大繁荣。千年沧桑,世界在大分化、大变革、大踏步的前进,而戈壁滩依然是戈壁滩,依然静静地卧躺在那里,任凭时代车轮的碾压,永恒地闪现自身的光茫。这就是伟大的戈壁情怀,这就是伟大的西域情怀。

血红的晚霞直射车窗。放眼望去,星星点点的建筑物或隐或现,偶尔还能看到几处零零散散的绿荫,还有那远山深处的皑皑白雪。明显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

我的对铺是个地地道道的新疆小伙子,他很热情也很健谈。他对我说,再过半小时列车就会到达新疆的东大门--哈密。酒泉卫星导弹发射基地就在不远的地方,而且还特别自豪地告诉我,1964年第一颗原子弹就在南面不远的地方炸响、第一朵蘑菇云就在南面不远地方升起。历次的神州号飞船也是从这里升起的。我是曾经的军人,有着军人的情结,且又酷爱于现代军史。上述世事,虽属老调重弹,但这些淡淡的描述,却依然勾起了我浓浓的兴致,那波澜壮阔的创业场景瞬间在我的脑海升腾。此刻,我多少显的有点激动,情不自禁地举起右手,向过去的、现在的、依然守候在这里的战友们、英雄们敬了个凝重的军礼。默默祝福他们顺达、如意、好运、健康。

这个新疆小伙子很真诚,似乎受到了我的情绪的感染,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下边的故事。他说,再往前走100多公里就是鄯善,这里是东疆和南疆的交汇点,是离古楼兰遗址和罗布泊盆地最近的地方(相对距离),三十多年前中国科考队的彭加木先生就失踪在这里。古楼兰、罗布泊、彭加木多么熟悉的名字和故事啊,这些和"死亡之舟"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生命进禁区,令人心悸、令人恐惧。但站在这里,听人讲述曾经发生在这里,且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故事,依然感觉到很亲切、很刺激、很神往。东疆、南疆、北疆依次讲述,小伙子讲的累了,我也听的累了,我们相约稍息片刻。

"旅客们"列车播音员甜美清脆的播音声把我从睡熟中敲醒"这里是东疆重镇吐鲁番,是大西部著名的旅游胜地,这里有葡萄沟、坎儿井、火焰山,还有极具民族风情的维族部落。"又是一串熟悉的地名,《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新疆是个好地方》塔里木的歌声又回响在我的脑际。这一切,听到了、看到了、也体味到了,我由衷的感慨:新疆的确是个好地方。

三十个小时的颠簸,列车终于平缓地停驶在乌鲁木齐车站的月台上。虽然,夕阳下的这个"戈壁明珠"--乌鲁木齐显的很优雅、很漂亮,但并没有引起我多大兴趣。现代大都市,人流、马路、汽车、高楼、广告牌、霓红灯,大同小异、千篇一律。而我所感兴趣的是这里的地理地貌、自然生态、民俗民风、人文景观。

新疆小伙子告诉我,北疆的石河子、克拉玛依值的一看。尤其是石河子这个军垦城,自然生态极好。他调侃地说,折一根树枝,尿一泡尿,一插,几十年后便是参天大树。是被联合国公认了的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于是,我观光的第一站就选定在乌鲁木齐以西150公里处的石河子市。按照约定,负责接待我的朋友从克拉玛依东返,我从乌鲁木齐西进(石河子位于这两个城市的中间)。中午时分,我们如约在这个百花竞艳的美丽季节会合于石河子这座美丽的城市。

我不大喜欢都市,尤其不喜欢吵吵杂杂、拥拥挤挤的都市。喜欢在幽幽雅雅、静静谧谧的境况中安安然然地去做一些比如看看名著、读读书法、吟吟诗句、忆忆往昔之类的事情。石河子这座城市正是我理想中的"绿洲".朋友告诉我,这是一座年轻的城市,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叶,国民党高级将领张中汉先生(后为起义人员)亲自率领军人选址、设计、施工,欲将这座新城修筑成"戈壁滩上的小上海".1949年西北野战军解放大西北,王震将军主政新疆,又给这座初生的城市注入了新的活力,得以飞速发展。60多年了,历代的军人们、内地的支边青年们、还有那成千上万来自内地军嫂们,不离不弃、无怨无侮,以汗水和鲜血浇铸着这座边城,以忠诚和生命守护着这座边城,这是一座真正的军城,凝聚着浓郁的军人情结。

漫步街头,那规范的布局、敞亮的视野、宽展的马路、整洁的楼宇、如茵的绿洲、适宜的气候,给人以风清气爽、耳目一新之快感,真是惬意极了。街头巷尾、公园内外端坐着许多满头银发的老人,显的逍遥自在、悠闲自得。一问,几乎全是清一色的军垦老战士。是啊,他们才真正是这座边城的拓荒功臣,他们才真正是这座边城的脊梁骨。

在政府广场王震将军的雕像前,几十位老者神色庄重地仰视着将军,他们或行注目礼、或行举手礼,眼里充斥着泪花。解说员告诉我,这是来自南疆的军垦老兵,是专门来祭拜将军的。将军是他们心目中的尊神。是啊,这位叱咤风云的将军对新疆的贡献将永载史册,彪炳千秋。

按计划,下一站游程将是克拉玛依和吐鲁番,但事与愿违,收拾行囊时不慎将腰部肌肉严重拉伤,只得取消行程。有人说,不到南疆等于没有到过新疆,我却不这样认为。那戈壁雄姿、西域风情,我看到了,也领略到了。够了,这就足够了,西域之行硕果累累、心满意足,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在此,由衷的感谢那位同车的小伙子,更感谢真诚接待我的新疆朋友。

2012年5月于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