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除夕
鞭炮声此起彼伏,想不听都不行,再怎么不想过年都没有用,都来不及,新年?是的,新年!新年真的来了,措手不及,新年在我们所有人的期待或不期待中如期而至。三十多岁的人居然对新年有这样的想法,是太天真?是怕老?亦或有什么情结……呵呵,早过了天真的年龄,三十多岁的人如果说再天真感觉对不起年轮;怕老?自古美人迟暮令人惜,我等怕啥惜啥?一边和十五年未见的儿时伙伴聊天,一边感慨,那时我家条件特别不好,“没妈的孩子象根草”特别形象的描述了我当年的情景,爸爸终年有没完没了的干活,因为他要靠他的一双手撑起一个家,纯双手,因为爸爸没有文化,所以爸爸只能靠双手,所以和爸爸没什么语言上的交流,所以儿时的记忆里最多是爸爸的呼噜声,呼噜声有时是在稻田里,有时在打谷场的草堆里,也有时是我在煤油灯下写作业,而呼噜在床上传来,就那样伴着我无数个挑灯苦读的夜晚……
渐渐的我长大了,住校了,听爸爸的呼噜声也是越来越少,但依然过年能回家,依然可以安心地和爸爸说话,东扯扯,西扯扯,一会儿的功夫等我再说话爸爸就会用的呼噜声回答我,每每此时,我便收拾起所有想说但还没说的话……
后来以为自己长大了,那年过年只身一人在广州,以为工作了,以为经济独立了,就真的长大了,那一年我没有回家过年,一半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半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年三十的傍晚,我用一张电话卡打电话,说了什么内容已经彻底忘了,只记得泪水真是的决堤的海,电话不是我挂的,而是卡里没钱直接断线了。那一年的除夕我没有听到爸爸的呼噜声,没有那声音伴着我,那个除夕吃的什么,心情怎么样似乎都很难记住,只是那个除夕的那个我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爸爸对我真的太重要了,那个呼噜声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可以超越所有语言的交流,可以让你心安,可以让你踏实……
接下来的一年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大年三十的中午才带着一身的疲倦与欣喜到家,而家里的一切让我泪流满面……姐姐们相继出嫁了,弟弟因为工作那一年没有回家,所以只有爸爸一个人在家,我满以为到家了,我爸爸一定会在路上等我,或者烧了好多菜在家等我……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家里大门紧锁,似乎在无声惩罚我的一年未归,我凭着感觉爬屋里后面的窗子,用手伸进去拿到了打开家门的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泪水夺眶而出,这里冷锅冷灶,条台上满是灰尘,我强迫自己用好一段时间调整心情,强压自己赶紧打扫卫生,到邻居家问,才知道爸爸身体不好去吊水了……那天天好冷,水好寒……
又是除夕了,我让女儿打电话问候外公,电话里父亲对我女儿说,曹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外公想你呢,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我听着听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时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对我如此讲过,甚至一句体贴的话都没有,父亲没有文化,更不善于表达,父亲有的只是严厉,甚至在我和弟弟调皮时的痛打,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记得当年和弟弟在那里冬日里因为在河上走冰块,被父亲的痛打,那痛刻在骨子里……
又是除夕了,弟弟不回家,弟弟的全家都不回家,家里只有父亲,年近七旬的爸爸。亲爱的爸爸,女儿遗传你,女儿和你一样不善表达,只是女儿比你自私点,女儿只想多听听您的呼噜声,因为女儿能读懂您的呼噜声,因为拥有您的呼噜声里,女儿的内心便会多一份平静与踏实,从容与淡定……
又是除夕了,此刻鞭炮声不绝于耳,而呼噜声还没有来。亲爱的爸爸,此刻,您呼噜了吗?女儿的心声您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