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走丢后
灵魂走丢后
当婓海走在初夏的城市傍晚时,一群的燕子在他身边不停地徘徊。身后是落日的余晖装扮好的金黄大地。微风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轻抚着灰白的建筑和建筑下无聊的人群。他想他应该是命运非凡的,因为昨天起床的时候自己竟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了一句:“你不是正常人。”在确定那句不是室友的恶作剧后,他破例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买了两个鸡蛋庆祝,要知道他平时是不怎么吃鸡蛋的,而之所以用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作为心情好时候的奖励,也是因为他的自命不凡和他自认为的不同寻常!
为了今天也可以听到那句话,他在昨天傍晚就全神贯注的模仿前天的一切行动。他希望通过一模一样的场景能再现早晨的梦幻之语。但命运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早晨,他同样听见了一句:“你不是正常人。”而且也是在自己的耳边,当他几乎兴奋地要将裸睡的身体从床上一跃而起时,室友幽灵一般地接了下句:“每天睡觉还嫌累,真他妈违反自然规律!”
这是今天最无法让婓海忍受的事,大概从早晨他就一直在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在苦思冥想了很多时间后终于灵光忽现,体悟到命运总是要比自己记性好的道理。大概是由于前天下午他说的一句:“好吃!”而昨天下午他却说了:“好吃?”想到这里不禁垂足顿胸,骂着自己怎可在这种势关自己命运的重要环节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恨之下又买了两个鸡蛋惩罚自己,想借此让自己对这样的错误有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只是可怜了鸡蛋,不禁悲叹着:“成也吃我,败也吃我!”
婓海是这个城市一所不错的高中中很平凡的一个被毁儿!而这所学校里的文科生所编的校训似乎正是最真实的学习写照,上联:入者,尽是各地精英。下联:出者,皆成各方人渣。横批:七十二变!
好像没有哪个学生没说过:“以后老子要是再在这里混,他妈的绝不让孩子上这所破学校!”当时的义愤填膺几乎能让“小男孩”俯首称臣,而一旦要有老师因为某个最微不足道的原因对他稍微亲切了一下,那么他们的态度就会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马上能喜笑颜开地做学校最感人的演讲,一下子从原子弹转移到了催泪弹,之间速度大过日本违反最新的国际条约的速度!
但婓海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最恶心那些因人而变的人,在他的称呼中这些人都不是人。而理所应当的是他在别人口中自然也不是人!所以说人类进化是把体毛给去掉了,不过,也仅仅是把体毛给去掉了!隐藏在人类最深处的自私和报复即使是到地球自然衰竭的一天也同样不可能进化多完善!这就是婓海最引以为傲的一句话,而同样也有许多人奉为圭臬!
其中自然有一个相同想法的人,比如我,坚信不移的佩服婓海,坚信他会引导人类走向自我完善。于是我们每天几乎都演绎着中国版的终结者!当然,也有许多人贱称我们是二十一世纪最有创造力的两个傻逼,但由于别人说的是“二十一世纪”,而且还加上了“创造力”。所以我们就将别人的贱称自认为是尊称!婓海也说:“我们是平等的,没有从属关系。”这让我更加认为自己找到了人类灵魂的救赎,他不仅不同而且淡泊名利!
不过好日子并不长久,骂了无数遍大学的斐海于这个五月的开头通过自主招生去了一所他骂了无数遍的大学。当他得知自己被录取而手舞足蹈时,我在一旁默默无语。
“怎么了?”他问,:“不舒服?”
“没什么!”我说着走开了,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偶像被一所世俗的大学录取而放弃了自己坚持至少一年的理想。一点都不想。只是命运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就像斐海,他变了,再没有了以前的与众不同,当然也不会再有拯救人类灵魂归属的傻逼狗屎理想,还没有改变的,仅仅只是他那被体毛遍布的人类并未进化完美的躯壳。
他退了学,住在这所租赁的房子中,每天看着我们早出晚归,偶尔还会开玩笑的讽刺我们:“看呐,我可以睡到自然醒!”因为自主招生通过后便没有了高考的资格,那所大专会直接从高中提档过去,而今年的高考应届名单中则不会再有“斐海”此人。这是一个方式,无论怎么说,大学都是赢家。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上课,无聊的复习课程和每天的考试让我十分讨厌。我受够了这种仅仅只是形式上的创新,因为这种方式不可能有一丁点的提高,甚至还会增加学生的厌考情绪,这种得不偿失的方法不知道是哪位衣冠楚楚的教育专家说的,我只知道任何一个权威者说的任何一个定理都需要数以万计的学生去实践,或者,去以身试法!
我依旧和斐海要好,只是少了曾经的热血沸腾,看待他也仅仅觉得司空见惯。没有了崇拜,生活自然就会平静下来!只是我讨厌这种平静!我喜欢那种不计后果的疯狂,喜欢直接干脆的激烈,喜欢唱着谁比谁干脆,如果我错直接下跪!可惜现在只能用平静的几乎装逼的情绪去被现实磨灭!
斐海喜欢上了自己出去散心,他需要找到一件可以打发时间的事做,在这样的城市我们在单独的时候做的最多的总是去沿河路看看风景。说实在话,在一条淮河的二级支流上用并不充足的财政修建的沿河路的确也算得上是城市黑夜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亮点之一。而极有可能是因为市区财政总是注重“路”,就把本应重要的“河”给忽略了,才使得原本并不宽的河水上经常漂浮一层的水藻,绿油油的水生植物似乎一定要将河水全部压在身下才能罢休。不过市领导的决策不得不说是防微杜渐,早在水藻有可能蔓延的地方填河造陆了。而且对上可以说成城市规划,对下可以降低地价。真是一举两得的绝种范例!正所谓领导之所以能成为领导是一定有过人之处的!
斐海喜欢在沿河路上走来走去,虽然没有目的,但为什么一定要有目的呢?尽管自己以前是那么憎恶没有目的的人办事,但真正到了自己这步,不能不说没有目的就是最直接的目的——他总能为自己的错误找到一个合理的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尽管有许多时候他总是自己犯了自己定义的错误!偶尔他会说这是口才的抒发,不过我认为这是没有原则的实例。
现在在他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相信即使他在散步时头上落一团鸟屎,他都不会破口大骂,甚至会夸奖那只鸟懂得审美,把屎拉在自己的头上!而这一切变化的原因恰恰就是他可以直接进入别人魂牵梦萦的大学,虽然只是自主招生,不过一想到自己有五个半月的假期,他就不禁兴奋到全身颤抖,并且喜欢附带上自己正确而及时的选择!似乎这个世界上的好事全是因为自己的意志力,而那些错误的总是有人误导!像极了老师推卸责任时的嘴脸!只是没有人会在他几近入魔的情况下告诉他:“嗨,兄弟,按照你自己的逻辑,你已经不是人了!”我相信即使真有人告诉了,他也一定说:“不,兄弟,你看的仅仅是我的表面。”
我开始讨厌这个曾经疯狂的生物!而且我没有告诉他,在我的逻辑里那种不是人会永远不是下去,永远不能从中得到任何人的救赎。即使他们自己,莫说放下屠刀,即便以身谢罪,也不能让我有丝毫的动摇!我坚持的信条是:错了!留下惩罚!
对我来说,我能给他的惩罚也仅仅只是形同陌路,这是最好的结局。我想挖开他的心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善变!可惜我做不到,谁也做不到!
日子还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谁都知道高考还有多少天,可谁也没有将这当成一种激励自己学习的筹码,相反,有一大部分人当成了自己浪费时间的赌注!没有老师再苦口婆心的劝着我们这群失落者,或者可以说成是没有老师再愿意在我们身上多费口舌。老师们都懂得一个打油诗的道理:学生学不学,完全靠自觉。强求没有用,良心已泯灭!
于是,我开始加入浩浩汤汤的逃课大军,不愿再在这个闷热的教室里埋头苦睡,也不将学校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公开用一张早几年的请假条走出学校的大门,也只有那时我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扬头挺胸。做坏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做坏事还觉得天经地义!就像我们,在学校至少还有人承认我们是学生,尽管这种承认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们的学费了作用,但社会这个所谓的大家庭是不会给一个不交学费的人任何机会的,所以我们一旦出了学校门,就会被一群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和一群似乎正在安享晚年的老人怒称为“人渣”。而他们之所以有命名的权利,也仅仅因为他们比我们早投了几年的轮回胎,其实是实在不能当成什么资本来彪炳的。可能年老的发皱的皮肤就是功勋章!让我们敢怒不敢言!
沿河路上的风景的确要比市区内美妙的多,尤其是空气,看来连自然都知道了“便宜无好货”的道理,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将之诠释的淋漓尽致!斐海在一处台阶上坐了下来,他留长了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以上的部位,在刘海的空隙中,修长的睫毛下那双深沉的瞳孔里,有两颗珍珠一般的泪滴!
“怎么了,我得大学生!”我试着调侃他。
“你真的认为我会对那所大学感兴趣吗?”他头也不抬的回答。
“难道不是吗?”我惊讶地说:“你不是都要羽化升仙了吗?”
“呵!升仙?呵呵!不如入地!”他将身体从台阶上站起,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失望的表情看着我。
“听过烟味吗?陈奕迅的!”
我摇了摇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颓废,混杂着烟味,我满脸胡茬,再自得其乐的世界。 颓废,我微熏的嘴,对镜子傻笑,脸上的快乐很直接。颓废,在最深的夜,一个人独处,我竟然会爱上那种感觉。安静的 很绝对。”他唱着。神情是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感伤。
“怎么?这是要在大学颓废还是打算混个虚名再沦落至死?”我继续讽刺他。因为与改变相比我更加厌恶撒谎、欺骗!而且如果让我主宰这个肮脏的星球我一定让那些人万劫不复,所以我很喜欢张晓风女士的《幸亏我不是上帝》。
“我不骗你,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去大学,那我只能走向打工的路,那样更加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只是在我的路上加上了大学的中转站!”他似解释似辩解的说。
我无言以对,我不是上帝,不能左右任何人的思想,更何况他是对的。我们的傻逼可笑的理想即使在地球灭亡的一天也不会有丝毫的实现。自欺欺人可以。但不能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被自己欺骗。更不能被别人欺骗,那样我们会更加恼怒!
从河中央刮来一阵凉风,令人不解的是,这来自水藻的风竟可以让人感到舒适,竟如此像来自自然森林的微风,我不禁想:难道我被麻木了?
“我们都不会死亡,也不会被这世界排斥。我们会活下去,只是需要放下理想,尽管这理想是那么可笑,但如果一天有人提起一定不会忘记我们。只是现在,呵,没有了!日子会平静下来,不用担心彗星会撞上地球,因为他们不再一个轨道。我们也一样,不在一个空间没法将对方全部看透。”他淡淡地说,似乎以前的日子全他妈是和空气过的!
“为什么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不是不愿意吗?你是自虐狂还是变态了?”我又问,字里行间都是讽刺,讽刺他的虚伪面具,想撕裂开来将那里面的肮脏污秽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下,无处可逃!
“开心?不,你不会了解我,不过如果有一天你也可以这样,我相信你会比我更加疯狂的!”
“我期待这天真他妈像期待过年一样!”我愤怒了,不会再听一个神经病在那梦呓。心想你不如直接跳河去死,将这片水域给污染了,弄不好市政府又多了一块廉价的地产,以后老子有钱了,就在这给你修庙建寺,年年烧香。
斐海还是走了,悄无声息。我们本来是打算给他开一个小的送别会,可惜注定悲剧的人生即使是享尽奢华结果同样会不尽人意!就像他,理应悲剧!
高考没有什么大风浪,我们没有看到期待了几年的作弊,更没有看到在期待作弊后立即就会期待被抓着的事。不错,我们都盼望监考老师将高考竞争力驱逐出场,因为在任何的年代,看笑话,永远是不会过时的娱乐方式。也因为我们在别人的生命轨迹中仅仅扮演着过客,而至于是带着伪善面具还是原本就将真面目示人,那就完全是别人的定义,我们无法篡改。尽管有时我们是被误解的,不过没人承认!
我们没有再联系,他有我的联系方式,而我对他仅存的观念就是:那些年,我们一起傻逼过的疯子。我曾想着有天他打来电话说他因为生活不得不将仅存的良知卖掉,而我也一定会告诉他可以将面具拿去七号当铺换点别人的狼心!这是我能意淫出的最好结局,不过他没有给我机会。我想他是怕,怕我又再次触碰到他的伤口,再将那刚生长出稚嫩的皮肉的伤疤血淋淋的撕下。
或许他会说:“碰上,就会受伤。”
我想过将这些感受说给我的朋友们,不过我怕他们会认为如此狗血的剧情却被两个男人践踏而骂我变态。所以我只好将他记下来,等到分别后,等到他们即使想骂也必须考虑一下手机费的时候再公布天下!我看到了自己的怯弱,我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无畏。只是现在想到,仅能将我自己虚伪的外衣打得遍体空洞,再用欲盖弥彰的姿态讽刺我:傻逼!
不管未来怎样,我们还是做了离别,清楚地记得当时女生痛哭流涕,班主任甚至开始了歇斯底里。没有人再计较这似虚伪似真实的泪水,它只属于那一节的自习课,不会再有人因为在某个地方体验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会潸然泪下,即使会,即使再在以后的同学聚会中讲到这而仅想借此得到点无不足道多愁善感的赞赏时,我相信大多的人不会顺着他的意思而怅然若失,相反,他们会因为这个人的自述而更加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一种脑部患有残废的病症,而这种病,在广大学生中统称为:脑残!
斐海没有参加这次毕业典礼,也没有人想起他,正如他所说的,这个社会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突然消失就稍微有一点点的改变。当我们在的时候,似乎还可以呼风唤雨,甚至一呼百应。而当我们消失,不会有人记得,即使有也不会提起,因为我们不懂怀念,我们只在乎在身边的。记得当时他说时我还建议他听一下陈奕迅的白玫瑰。
“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香槟早挥发得彻底。白如白蛾潜回红尘俗世,俯瞰过灵位。但是爱骤变芥蒂后,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沉默带笑玫瑰,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得不到的从来矜贵,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即使恶梦却仍然绮丽,甘心垫底衬你的高贵,一撮玫瑰模拟心的丧礼,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下一世。”
依旧的夏天,艳阳高照还是一直占据着天气系统的主动,原本就不热闹的小城被阳光施舍的有些过分,大地被水泥覆盖才没有露出本应的干裂。当然,我们已经习惯了在劣质的物体上覆盖一层强物质用来迷惑其他,对人习惯,对自然,亦已习惯!我们不会再因为反人类的贪得无厌而去编撰神话以恐吓人类,历史反复的用血肉之躯告诉我们:感动不能在现实中起到任何作用。就像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名言一样:人生往往是复杂的,使复杂的人生简单化除了暴力就别无他法!
时间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显似箭。当我们说着高考倒计时时,还为漫长的日子苦恼,而现在,当我们举起酒杯相互祝福时,每个人脸上都书写着不同的表情。也许这次的见面就是永别。我们开始真正的安静下来,仔细的回想,三年前,我们从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齐聚在一起,三年中,我们过着骂老师、骂同学、骂制度的生活。浑浑噩噩,毫无理想,认为谁说的90后是垮掉的一代简直是真理。而今天,我们开始怀念曾经的漫长时光,开始为以后的艰难碰面而心痛。就像《同桌的你》中一句:你总说毕业寥寥无已,转眼就各奔东西。我想起斐海,我想告诉他:“人生是会怀念的。只是你的固执才让人类显得比较顽固。”是的,任何人的思想直接决定他的世界观!就像一句名言:自己是蛆,就说世界是厕所!
我没有贬低斐海的意思,我也知道自己同样会被部分人说成阴险的附属品,可我还想狡辩,所谓:人死则已!既已消失,何苦一定要对自己的一厢情愿非得逼到我们走投无路。也所谓:穷寇莫追!望所有的“大人们”可以网开一面,给“小人”一些退路。而若一定要对输赢给出定义,我只能说:“亲爱的,我们都是失败者!”
被大家期待的暑假终于到了,而更加令人兴奋的是,暑假后是大家更加期待的大学生活。早已有难耐寂寞者提前预订了“最伤女生心的”门票,现在都快按耐不住开学的激动,想着终于可以在我们的恐龙堆里走出来。不过我奉劝这些人:“你肯定走出了恐龙堆,不过,你也有可能进入了恐龙部落,等待你的是茹毛饮血的时代。”
斐海不知如何,而我已开始厌倦!
耳机中是陈奕迅歇斯底里的歌唱:那年十八母校舞会,站着如喽罗,那时候我含泪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在世间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屋村你住哪一座。情爱中工作中受过的忽视太多,自尊已饱经跌堕。重视能治肚饿,末曾获得过便知我为何,大动作很多犯下这些错,搏人们看看我算病态麽!你叫我作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