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随笔

萨特说存在纯属偶然，人生全无意义。人类的存在和每个个体的存在纯属偶然。这种论调让人听起来浑身冰凉，仿佛生命突然一下就被剥离了肉体。也许人只是肉体上的那一点点温度？

最近天气由暖转凉了，入夜后户外、室内都很清冷，空气里弥漫着许多生命在逐渐消亡的气息。夏季时候，楼道门口摆放着一个水缸，里豢养了一株娇小的荷花，袅袅若若、美如人面。每每进进出出的时候，都不免会多看它几眼。然最近忽然发现，那只水缸已经空空荡荡了，里面的荷花不知何时已经凋蔽，被人丢弃了。那曾经娇艳欲滴的粉嫩的花苞、翠绿如碧的叶片在和风中轻轻摇曳的身姿，在我都还历历在目。而今它却已化为了烟雾，永远消失在时空之中。望着空空的缸口，我免不得有些怅然若失。这如仙子一般的造物真的已经永远不存在了吗，它的降生和离世都纯属是一个小小的偶然？它与我们的际会，纯粹是一种无意识，全无意义吗？真的不敢去多想，否则内心的寒意让我战栗，让我不能承受这生命的轻微。无论如何，它的婀娜与清艳让它在我的生命里刻画了一个小小的痕迹，想想当时没用手机或相机为它们拍些照片作为留念，有些许遗憾。尽管我知道，这么做也是一种徒劳，电子的信号留下的美丽很快也会消散在数字的汪洋里。但我愿意让它在我的生命里更久长地与我相伴，我活着就会有自己的选择，活着就要有自己的选择。

如萨特所说，你可以选择死、也可以选择生，可以选择这样生，也可以选择那样生。但必须要承受和承担选择的后果。但我想说，存在主义太过严肃、太过严厉了，貌似是一个不可挑战的巨人，拥有强健的肌体，却独独缺少了一点温度。是一个胸怀里没有爱的理性的机器。他的生活也是如此，居然用理性的解剖刀去剖析自己爱之情感。即便是准确地找到了传递爱意的神经，找到了那些生成爱意的化学物质，他也永远说明不了世界一切归于物质。诚然，岁月如流沙，一切都会无踪无迹，萨特、你、我这个世界和我们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都会归于尘、化于土，但我是一个曾经呼吸过清凉、感受过喜悦、体味过悲凉、品尝过爱意的尘埃和泥土。尽管之于宇宙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证明、没有任何痕迹，但我能想见到这样的过去与未来，我已经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