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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叙事散文

2023/09/07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优秀叙事散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优秀叙事散文(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老牛的姿势

文/樊荣华

农民出身的我,最熟悉的是老牛的姿势。

农民的脊背是扁担压弯的,长年累月背驮肩扛;老牛的脊背是曲轭拽弯的,田间地头牵犁引耙。农民和老牛合力,在土地上耕耘四季,于岁岁年年的时光里,默默往复着生活的平凡和生命的真谛。

童年的我,是一位"半日生",也就是放半天牛,读半天书的学生。因此,我对家里负责放养的一条生产队里的老水牛特别有感情,老牛对我更是一往情深。一见我来,它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发出亲昵的"哞哞"声,迫不及待地把头从栏缝里伸出来,鼻子呼呼地喷出一股股暖气,伸出舌头舔我的手心。走出栏外,只要我轻轻一按它的脖颈,它就会低下头,让我踩在它的角上,缓缓将我送到背上,迈开四肢,走得四平八稳。有时,我会伸手去抚摸它脖颈上方被轭头磨掉了毛的皮肤,伤痕皲裂,鲜血渗出,我为它的善良和苦难而感动、心疼。

"力虽穷田畴,肠未饱刍菽。秋收风雪时,又向寒坡牧。"宋人梅尧臣的诗,给予了对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的牛的同情。农忙时,耕牛劳动时间之长,劳动强度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双抢"季节,它起早摸黑,与农民一起"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骨头累得散了架,却依然低头蹬腿,形似一张弯弓,拉犁前行,弹射生命,风雨阳光,阳光风雨,贫瘠和肥沃的土地,永远浸透了它血与汗的痕迹。

秋收一过,天气转凉,该歇会儿了吧,可不!它又要为村民做瓦制砖、盖房起舍而拉碾和泥;要不就得套上牛车,拖树拉石,东跑西奔。一年四季,风里来雨里去,它们不曾偷过懒,享过安逸,总是那么默默无闻、勤勤恳恳。"但愿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牛,你堪称是吃苦的符号,高尚的象征。"花有国花,人有国手,你是中国国兽,兽中泰斗。"郭沫若在他的《水牛歌》里唱出了我的心声。

下雪了,牛关进了牛棚,解开几捆稻草,这就是它一个冬天的口粮。我倚在牛的身旁,享受着老牛赐予的温暖和舒畅,帮他摘除粘在毛上的虱卵,捉掉吸附在它耳后根的虱子,它静静地躺在软绵绵的稻草上,安逸地反刍着稻草的味道,此刻我和它共享着冬天第一场雪的恩惠,温暖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天两次,我要给吃完稻草的老牛牵水,和老牛一起沉醉在通往小河的雪后小道上,抛却夏日的彻骨疲惫,心情美丽得如雪花般轻盈飘飞。喝完水的老牛,抬起头全神贯注地望向远方,它是在倾听这土地的叮咛,还是在欣赏这美丽的雪景?是在期盼春天的耕耘,还是在回味无憾的青春?我真想走上前去,问一问它,但是,我怕它不喜欢我的打扰,特别是不喜欢我干扰了它无限的遐想和憧憬,我只能在它的屁股后面呆呆地站着,与老牛一起凝望那绵亘着的山的远影,一如戴望舒的《寻梦者》所云:"于是一个梦静静地升上来了,你的梦开出花来了……"

没有耕耘的土地,就没有了生活的根基。我相信,牛是有灵性的,它想的一定和我一样:坚定信念,勤劳耕耘,唯有如此,才能春华秋实,不虚此生。

顺着老牛的目光,我终于走出了大山,走进了市衢,走得很远,也走得很累。然而,无论我走得多远,有老牛的姿势铸就的路标,前进的方向就不会迷失。

蛙声十里外

文/郝红霞

数日的连绵阴雨纷纷而至,潮湿的空间挤不进一丝阳光的柔媚,潇潇洒洒的雨何时歇歇脚。空气湿润了,土地湿润了,心情湿润了,柏油路面泛着青光,湿漉漉的被水覆盖着,无力反抗,唯有接受洗礼。

午后,雨过也,天却未显晴朗,浓云密布笼罩天空,我独坐在家中百无聊赖。儿子去上暑假班了,阴郁的天,沉闷的心,突然蛙声四起,掀动我家的窗棂。我倾情而动,推窗望去,探寻蛙声的源地,寻思许久,小区内并无池塘或水洼地,大约是距离小区二里地之外的小水库了。那里水草丰美,碧水潺潺,山泉、雨水汇集而成。

清朝文人查慎行有诗句:"萤火一星沿岸草,蛙声十里出山泉。"当年,老舍先生指定画家齐白石老人以"蛙声十里出山泉"为题作画,齐白石老人用了三天三夜去思量如何实现老舍先生的命题作画,把唯美的诗句变成具体的画,齐白石老人最终这样作画,那画也成为稀世珍宝。远山映衬下,山涧的乱石中倾泻出道道急流,六只蝌蚪在湍急的水流中快活地摇曳着小尾巴顺流而下,画面上见不到一只青蛙,但是可以从幼小的蝌蚪想到青蛙妈妈,人们观此画,隐隐地闻到远处蛙声正酣,奔腾的泉水哗啦啦地流淌,迎合着蛙鸣,合奏成一曲美妙的曲子。真乃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最高境界。

有水的地方必定有蛙,乡下,有水,有烟火,有寂寞,有淳朴的蛙声,淳朴到你可以充耳不闻,忘却它的存在,在老家,夏日的夜晚,顺着田埂或沟渠走,一定能惊起一片青蛙,它们胆怯地弹跳开去,快如闪电,疾如流星,纵深跳入水洼处,再也寻他不着。或者,你看见了绿色的鼓手正在酣畅淋漓地演奏,你不动,它亦不动,你对峙着它的圆鼓鼓的大眼睛,屏气凝神许久,最后,你会忍不住发笑,可爱的青蛙顿时紧张释放,又开始活跃起来,继续舞动自己的乐声。

漫天的星斗,提着灯笼四处巡逻的流萤,夏日,天地间的闲暇时光就是这样,大自然创造了寂寥,大自然成就了万物的个性。那些乡下人家的美梦拥有无尽的蛙鸣,那些摇着蒲扇,翻来覆去闷热无法入睡的老人们再次忆起童年的故事。孩子们扯块凉席席地而坐,偷听大人们东扯西扯;女人们更爱闲聊,三五成群,天南地北,东家西家,本村邻村,你家我家。天空,月光浮动,流云飘逸,没有故事不要紧,要的就是这种听取蛙声一片的意境。

我听惯了北方老家的蛙鸣,嘹亮,悦耳,抑扬顿挫,偶尔三三两两,间或断断续续,似乎含有点点的羞赧,偶尔聚众鼓噪热情。2011年的暑假,我在南方,亲临了真正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诗句的境界。朋友的家门口是大片大片的碧绿的稻田,绿油油的水稻青翠欲滴。白天,稻田很是安静,不经意间传来几声蛙鸣,然后赶紧戛然而止恰到好处。

夜阑人静时分,突然被一阵阵的喧闹声惊醒,我起身问老公怎么回事,老公一脸茫然,密集的鸣叫,铿锵有力,风雨不透,此起彼伏,忽远忽近。次日,朋友告诉我是稻田的蛙鸣。那些勇敢的蛙儿鼓目大肚,放歌开来,它们独自欣赏着黑夜的静谧。如此雄壮气势磅礴的蛙鸣,毫无畏惧感。它们在一年一度的自然循环中歌唱着大自然,用心去体现着生命的价值,而并不是挥霍短暂的生命。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中,"薄暮蛙声连晓闹,今年田稻十分秋",蛙声是丰收的象征,是农民的希望,是农人的精神渴望。

今夜,或许,附近池塘的蛙鸣依然能惊醒我的梦。我以前是单单知道那里有鱼儿的,垂钓的人居多,他们围坐在草坪旁,投饵钓鱼,悠闲自在,可是,人在此地据守,蛙在哪里呢?它们是否胆怯地把胖乎乎的身躯躲在草丛中,静等人们散去,然后,摆开架势,鼓乐手上,手风琴手上,大号手上,夜幕降临了,琴瑟无端的年华属于它们了,别去打扰它们,让他们在水草边,低洼处,潮湿水域独舞吧。

或许它们比人类活得更潇洒,更无拘无束,更坦然无邪。

门前的鸡冠花

文/汪兴旺

门前的砂石地上,鸡冠花开得正欢,远看像一只抖动着红冠的公鸡,翘首张望,神采奕奕。

我家从没有种过鸡冠花,村子里也少见,也许去年装修老屋,花籽挤上砂石车,然后随砂石铺到门前;也许是园中某只多情的鸟儿见主人回家,特地衔来一枚种子,悄悄丢在门前……不管怎样,鸡冠花在鸡年的春天发芽了,从石子缝里怯生生地钻出来,不善"寻花问柳"的我,当初以为是一株杂草。

不经意间,这株草蹿至尺把高,长长的绿叶在紫红的株杆上疏散披下。夏天里,株杆顶端竟绽放出桃红色的花蕾,这才知道是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花。一天,我家的公鸡领着母鸡正在花前溜达,我和妻顿时眼睛一亮——鸡冠花!看,那扇形的红花,扁平而厚软,多像一顶红鸡冠呀!它兀自立于门前,任凭烈日曝晒,风吹雨打,如同我家引吭高歌的公鸡。为了不让它毁于轮下,我的车从此停放在场外的大树底下。

认出花名,有点小确幸的我想考考母亲,哪晓得母亲早知是鸡冠花,前些年她住天津弟弟家就认得的。母亲一生围锅台转,老了转进了大城市,总算见了回世面。想想体弱多病的母亲活过八十岁不容易!回家后,照样伺鸡养鸭,自得其乐。我突然想起鸡冠花别名"老来红",母亲的晚年不正是老来红吗!

去年刚搬回乡下,妻就急着捉鸡,春寒料峭,一时疏忽,十只鸡仅活过来一只,妻一度失去信心。母亲得知安慰说:就当拿钱买经验吧。过了年,正打算捉鸡,却赶上了"禽流感",鸡市关张。弟弟家的几只鸡被社区点了名,宰得鸡毛不剩,弟在微信上大晒杀鸡照,看得母亲心里很不平静,虽然乡下稍安,母亲仍不放心,总说等等再养。直至立夏前鸡市稳定,妻才捉回十几只土鸡。这是一群飞得上树梢、翻得了篱墙的"土匪鸡",呵呵,说"土鸡"似乎好听些,瞧,一个个红面赤耳,精神抖擞,一扫去年养鸡的晦气。母亲成天与鸡群打交道,俨然"鸡司令",只要"啄——啄——"几声,鸡们便一呼百应,围住母亲吵"开饭".

秋天一到,鸡冠花红得分外耀眼。公鸡身后妻妾成群,只见它耸着尾巴,抖动着鸡冠,大踏步地走来,昂首挺立于鸡冠花前,似是跟花儿媲美。听到母鸡下蛋咯咯直叫唤,公鸡必第一时间迎上前,有时趁兴绕鸡冠花转上一圈又一圈,是借鸡冠花大献殷勤,抑或当成同类而炫耀?鸡冠花素有"花中之禽"的美誉,其花语是"真爱永恒",莫非就是鸡们的"爱情之花"吧。

想起宋代赵企题鸡冠花那首精彩的诗:"秋光及物眼犹迷,着叶婆娑拟碧鸡。精彩十分佯欲动,五更只欠一声啼。"难怪母亲差点就把鸡冠花当成了公鸡。你听,"天津那边的鸡冠花也开着呢,小子想必又养鸡喽……"母亲捧着鸡食盆,站在鸡冠花前自言自语,又仿佛跟鸡唠上了。

窗前的母亲

文/岁月镂痕

我每次从母亲家里出来,走到楼底下的时候,只要抬头望一眼母亲的那扇窗户,就总能看见母亲在深情地望着你。如果是开着窗户,母亲一定会探出头来,微笑着冲你频频地摆手,母亲那花白的头发会随风飘动,那窗框就像恰到好处的画框……

每当我看到窗前的母亲,看到她那依依不舍的神情,我总会放慢脚步,也笑着冲母亲挥挥手,可我的双眼却经常在那一瞬间湿润了,我的心底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母亲的眼神充满着期待,挥动着的手臂分明是在向你召唤,盼望着你能常回家看看,多一点时间来陪伴老人。我每次去母亲那,母亲都会兴高采烈的张罗着,拿出她所有的好东西来招待你,她要一边劝着你吃、看着你吃,还要一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她会觉得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然而,当你穿上衣服要离开的时候,母亲的表情会显得有些无奈、有些失望,话语也随之少了许多,除了不停的叮嘱之外,母亲还会站在楼道口目送着你下楼,在你走下几层楼后才会听到母亲的关门声,这时她会急忙来到窗前,看着你离开。每逢看到窗前的母亲,我会感受到母亲内心的那份依恋和孤独。

母亲从年轻时性格就很内向,加之我父亲又去世的比较早,母亲一直习惯于独自生活。说实在的,我们哥仨无论是住房条件还是经济条件都是具备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可母亲就是谁家也不去,她认为哪都不如自己的家好,她已经适应了那种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单身生活。为了改善母亲的居住环境,我们曾两次更换母亲的楼房,最后的这栋楼是当时我市最好的居住小区,面积九十平方米,母亲说大点好,等你们都回来也能住得下。后来,考虑到母亲年纪大了,怕她干活多了累着,便先后为她雇了几个保姆,结果都被母亲给辞了。母亲说她暂时还用不着保姆,而且干点活还有益于身心健康,没辙,我们也只好顺从她老人家。

别看母亲谁家也不去,但她却非常希望我们去她那。母亲是个性格比较急的人,谁要是打电话说一会去看她,她就老早的在窗前守望着;如果到时侯了还没到,她会打电话催问为什么没到,还得多久能到。每到这时,你在楼下就会看到窗前母亲那焦急的面容,当你还有好几层楼梯要爬的时侯,母亲早已打开了房门,站在楼梯口那急切的等待着你,并帮你准备好了要更换的拖鞋;当你刚刚坐好,大气还没喘匀呐,母亲就满脸笑容的、迫不及待的问你想吃什么,然后她就开始急急忙忙的准备开了;有时我原本是因为有应酬坐一会就走的,可看到母亲这般热情,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我甚至觉得我要是走了会伤了母亲的心,没办法,我只好辞了我的应酬来陪我的母亲。

平日里母亲就盼望着节假日的来到,因为那时我们会来看望她,家人会团聚在一起。母亲非常珍惜和家人欢聚的机会,尤其每年的春节、正月十五、端午节、中秋节以及母亲的生日等,这些在母亲看来都是重大的节日,全家人要一个不能少的团聚在一起,而且要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每次用餐前母亲都要说几句精心准备的祝酒词,或富有激情的朗诵一首诗(母亲退休前是语文教员);每逢周末我们都会常回去看看,或帮着干点活,或为母亲改善一下生活;每逢"五一"、"十一"长假,三弟总是能搞点名堂,亲自驾车拉着母亲外出游玩,至少我们哥仨陪着,多则十来个人,或走亲访友,或游山玩水,或兼而有之,母亲每次都玩的非常开心,甚至乐不思蜀。在三弟的资助和陪护下,母亲曾乘飞机去过山东半岛、京津冀地区、长三角地区、珠三角地区、直至天涯海角,朝拜过许多佛家圣地,去过许多名胜古迹。还是三弟说的好,我们这样做就是要给母亲一个期待,一个盼望,只要她身体健健康康的,我们就满足她的心愿,我们就陪着她出去走走,享受她应有的天伦之乐。

现如今,母亲喜欢坐在窗前,看着远处那湛蓝湛蓝的天空,享受那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看着那些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分享着孩子们的快乐;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老人们坐在二楼平台上悠闲的聊天,感受着现代老年人生活的温馨;母亲尽管听力不如从前,但还是愿意看电视,尤其爱看法制栏目,喜欢听电视里讲的那些案例,而且记忆深刻,以便等我们去的时候,告诫我们如何守法,如何防范。可能是年龄的关系,无论是看着窗前的一切,还是电视上的内容,母亲都会生发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联想。有时我去母亲那,母亲就会从眼前的事情说起,讲着讲着就回到了那些陈年往事之中,一会是住一中老宅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一会又是"文革"期间的恩恩怨怨,母亲滔滔不绝的讲着,我便静静无声地听着,任凭母亲的思绪去尽情的宣泄,直到母亲说累了为止。听着母亲对往事的回忆,让我充分的感受到了那岁月的流逝、人生的沧桑会给人留下多么深刻的烙印啊。

看到母亲在窗前目送我们时的那种神情和举止,会让人深刻地领悟到家的份量、亲情的温暖、母爱的珍贵和生活的希望。在窗框之间,母亲那慈祥的面孔,那飘动的银发,那舞动的双手,这一切在我看来就像是一幅最美丽、最动人的画。

记忆中的狗

文/周启平

曾经让我记住的狗有两条:一条身形硕大,毛色乌黑;另一条身形娇小,毛色雪白。它们不属名犬之列,不过是地道的乡下土狗。城里人养狗喜欢给狗叫个昵称,乡下人少有那份闲情逸致,所以乡下的狗大多无名。为了示以区别,我权且把黑毛色的叫大黑,白毛色的叫小白吧。

大黑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威风凛凛的样子。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它抬头挺胸蹲坐在叔叔的屋檐下双耳机警的竖着,注视来往的路人。稍有风吹草动,便发出刚猛有力的吠声,令人不寒而栗。虽说大黑只是叔叔家养的一条狗,却并不把我视作外人,这或许是因为我时常拿些鸡骨头、鱼骨头贿赂它的缘故吧。大黑在村子里算是大块头的狗,除了看家护院是把好手外,还有一手似乎与它的外形极不相称的细腻活儿——捕鼠。尽管顶着"多管闲事"之嫌,但大黑竟是乐此不疲的。难怪婶子经常叨念:这狗,比一只猫都好使唤呢。

可是,在一个料峭的早春,叔叔决定要把大黑卖给一个收狗的贩子。原因竟是嚣张的的大黑用它锋利的牙齿咬断三只母鸡和一只鹅的脖子。叔叔与狗贩子论好价钱。那人就趁大黑熟睡之时,攥一把大铁钳去夹大黑的脖子。谁知大黑机智得很,大铁钳刚触着大黑的皮毛,它就跳了起来,扭头在狗贩子的腿上咬了一口便跑。狗贩子"嗷"的一声惨叫,裤子上立刻殷红一片。叔叔见状,举着一柄锄头去追夺路而逃的大黑。兜了几个圈子后,大黑躲进了卧房里那张雕花大床的底下,并在最里边的一角蜷缩着。叔叔用锄头去够,无奈锄柄太短,够不着。他又寻思着从厨房抓来几个熟红薯,试图来个"鸿门宴",大黑却不为所动。没辙了的他便唤堂弟盯着大黑,自己跑去与狗贩子商量办法。堂弟与大黑感情深厚,他曾囔着不许卖掉大黑,但终归人微言轻。这一次,机会来了。他敞开一道门缝,唤大黑数声。大黑也好似心知肚明,猛窜出来,挤过那道窄窄的门缝,撒腿奔向野外。大黑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堂弟说他曾看见大黑绕着屋子丢了魂似的转来转去。去唤它,也不进来。后来,有人在后山的林子里发现一具狗的尸骸。骨架那么大,都说是大黑的。

我要说的另一条狗是自家的小白。断奶没几天,它就被母亲捉了来养。小白天生一身雪白雪白的皮毛,样子娇小,跑起来像一团滚动的小绒球,可爱极了!在与我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渐渐发现它有着与大黑截然不同的的个性:大黑凶悍,暴虐,像个将军;小白温顺,恬静,不肆张扬,像个矜持的小姐。大黑吠起来刚猛有力,气吞山河;小白常常静默,偶尔也叫几声,听起来也是绵软无力,羞羞答答。冬天,我在院子里晒太阳。小白也不声不响地躺在我的身边,不时地用头蹭蹭我的脚,叫人酥酥的痒痒的。在我的身边,它就这么躺着,真像一个乖极了的孩子!在我的记忆深处,它没有真正的长大过,永远的弱不禁风,永远把我作为它的依靠。而我对它却有着一辈子的愧疚!

那是一个闷热的晌午,我遍寻不着我的小白。通常这个时候,它会摇着尾巴,跟屁虫似的跟着我。这天却没有!我跑到村口,见一大帮子人围着那棵歪脖的枣树聒噪。枣树下,一个壮汉正用一根结实的麻绳吊起一条狗,而这条狗就是我家的小白!此时,它圆睁双目,目光中有哀怨,也有不甘。嘴角淌血,地下已是汪汪的一片。我的头脑中立刻闪现着这个凶神般的壮汉用怎样的重物击打着小白柔弱的身躯!这样想着,我的身体便簌簌地抖。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倏忽之间小白就平白的遭了厄运,这是我难以接受的。我想到了父母,他们也许早就有这种心思,这种预谋。我含着泪折回家找他们理论。理论的结果自然是他们装着十分的无辜和无奈。但几乎同时,我又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为什么要放弃小白呢?假如先救小白,说不定它还能够活过来。当我再次来到枣树下,小白已经不见了。它已被那人塞入麻袋装走了。我,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等待和苍白无力的祈祷。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大黑和小白,有着凄惨一生的两条狗!若干年后,父亲向我解释那会之所以那样对待小白,是因为上边有那样的运动,再舍不得你也必须服从。小白不在了,这样的解释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再后来,城里的朋友一再劝我何不养条狗玩玩?我拒绝了。拒绝的原因自然和这两个命运多舛的"朋友"有关。它们的结局终是萦绕在我心间挥之不去的疼痛。如今,把形形色色的狗作为宠物已然成了一种时尚。那些光怪陆离的狗宛若主人的心肝肺儿,受到精心的呵护和百般的恩宠。同样是狗,命运却如此的迥异,这是大黑和小白永远也想不到的。世间的万物生灵恐怕也大抵如此,各自有各自的命运定数,有些无常,又有些无奈罢了。我只是希望大黑小白在天堂能有更多的安全感,若是也没有,下辈子就不要再做一条狗了,做个人吧。这样,或许才能获得足够的尊严和自在。

小镇岁月

文/汪龙珠

每天的周而复始,让人有些窒息的错觉。早晨,总是在7点之后爬下床,带着那丝丝的倦意。收拾洗漱用品走向食堂旁的公用卫生间,倘若有人,便得在洗衣池边凑合。

院子里,葱郁的广玉兰,除了花开的季节,没有什么两样的景色。上两周还让我们意外的开出的几朵兰花,现在也不知去向,或许是被扫地阿姨的大扫帚压坏,抑或是让来院子里玩的小孩摘走。几个昨晚在镇上值班的老干部,总是聚集在院子里靠近大门的地方谈论着,具体说些什么,无非是国家和自己身边的新闻。

对面街上的超市早就开始响起了重复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歌曲。还有那早上固有的"豆浆、面包、土鸡蛋"的吆喝。

我不习惯早起,正如我总是晚睡。下午5点半左右,那些本地的同事都回到县城。本来就很安静的政府小院,此刻更显得寂静。对于我们这群异地的孩子,家早不是早出晚归的地方,那个上世纪80年代建的两层宿舍楼里的单间是属于我们真正的私人空间。没有装潢、没有卫生间,独享一间是我们最大的满足。

夜幕落下,我们吃罢晚饭。去街上散步成了唯一的娱乐活动。这条不太长的街道,传出一段段不同的音乐。这是广场舞的美好时刻。在路灯下、在广场上、在小店前,一簇簇、一群群的中年妇女扭动着腰身,享受着音乐旋律和舞步交相辉映的快乐和喜悦。古角水库是我们散步的终点。青山环绕下的一弯碧色,倒映出月的倩影。我们有时嬉笑,连水库边这久立的石牛也熟悉了我们的面庞,此刻亦温和了许多。

没有霓虹的夜晚,没有车水马龙的街道,也没有喝茶、唱K的各种派对的我们,是这山区小镇的最真实的写照。我们不愿在麻将桌上挥霍这年轻的岁月。宁静的夜,我们在台灯下书写着自己的心事。城市的夜生活从来没有在我们的岁月里留下痕迹,我们从农村中来,又回到了农村中。我们羡慕外面大千世界的繁华与多彩,我们亦想坚持自己心中的梦想。一群人,一个梦,同一种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