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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随笔

2023/09/04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原创散文随笔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原创散文随笔(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匆匆,太匆匆

文/旧时月色

有过这样一个经历。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季,六月的阳光照的人懒懒倦倦的,外出办完事已是近下班时间了,昏昏沉沉地跨上横贯上海的401路车时,不禁感慨:好长的一段路呀。

幸好车还不算太挤,到处游动的视线从车窗内到车窗外,再从车窗外到车窗内。不经意地抬头,只见中门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女孩,蓦然相交的视线不禁让我一怔。那女孩正是我想象中所愿遇到的那一种类型:小巧的身材,飘扬的长发和一双大大的眼睛,那眼神是清澈纯净的,茫然中带着一丝无助、一丝伤感、一丝无奈。

视线再次相交,这次我没有移开,也连同她。就这样静静地对视。好想走过去,但我不知道这样走过去后将怎样开口,将如何面对走过去后发生的一切。

身未动,心在动。

这时我好想知道对面的女孩在想些什么,她是不是和我有着一样的期待,一样的冲动。或许,走过短短的几米,将对我一生都有所改变,或许,就这样走过去后,我们说不定就彼此牵手走过此后长长的一生。或许更多……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一怔之下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我感觉到女孩眼里也有几分期待,但身边不仅有陌生人,还有几个公司里的同事,我始终鼓不起这个勇气走过去。

在每次埋怨人情冷暖之时,我们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不知不觉中所有的真情都在几分猜疑、几分冷漠连同几分虚伪中流走。

人总有自嘲的理由,这时替自己找一个借口,这也许就是缘,缘致如此。我辈不是浪漫中人,永远按部就班地接受命运中的一次次变故。人生之旅,我们曾同车,但毕竟不同路。缘尽时,我下车,你继续你的路,你我都将走在彼此注定的方向。

流星在夜空中掠过还能留下一抹痕迹,当你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知我是否能挽留一丝模糊的记忆。所有的一切来的太突然又走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你已擦肩而过,回头再望,身影已了无踪迹了。

人生之旅中,那注定的每一次相遇相逢是否都将如此短暂;人生之旅中,那每一次相离相别又是否都将如此难舍?

记得下车时,你我都怀有一种期待的心情,哪天再相见,敢问你我是否还记得彼此最初的模样吧。

带你回留坝

文/邱静

七月初,终于要回留坝,带着雨欣一起。雨欣是我的大学好友。大一开始我们并不了解,第二学期熟悉起来。两人相见恨晚,雨欣说,开始的安静是骗人的吧,我笑,彼此彼此。后来的时光,陪伴中不差默契理解。我们一起讨论历史、文学,一起安静看书,一起喧闹旅行。"不想回去","那去长椅上坐会儿"."你看栀子花开了",她已经过去闻着香气。假期无趣,说走就走。

雨欣是一个把率真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女子。有次假期去石泉,是早上决定的,我打电话,她说鞋子都洗了,过了一会她穿着拖鞋提着包来找我,我们就出发了。极喜欢这样真性情的朋友,有纯净的精神世界,有如水的真挚感情,坦诚相待,温和深厚。穿越人群能够辨认,知心人难遇,得复何求。

对家乡的偏爱,把留坝大加赞扬一番。"夏天的紫柏山,草滩如浪,无边绿色。爬上山风就吹干汗水,幸运的话会看见云雾缭绕,恍如仙境。格桑花啊开成一片海,美一个夏天。留坝可以寻找二十二度的夏天,夜晚在广场上沿河散步,凉快极了。下雨天还会觉得冷。还有……还有太多美好,以后给你讲吧。走,带你回留坝,见爸妈。"

"好啊好啊。"从雨欣欢喜的表情,就知道她多期待美丽小城,新的故事。

由汉中转车,途经褒河,入留坝境内。褒河水碧绿如带,旖旎于群山之间。山水相映,翠屏绿影。看着熟悉山水,思念延展开来,抑制不住自己的轻松喜悦。

雨欣倒是和我聊起历史。褒河得名于那个绝世女子,在这青山绿水里怎样的倾城一笑,让高傲的王荒诞的点燃台子上的烽火,戏谑了世人。古栈道,英雄魂,如果仔细去读,这个城市的历史,就有厚厚一本。

大风起兮云飞扬,沛县的痞子,在这里,烧绝栈道,用这里的渔米,养肥了战马,铸了三尺长剑,成就一代帝王的霸业。有一位智者,挥一挥羽扇,在千军万马的斯吼里,站在那十万大山上,遥望关中帝王之都,无奈的一声叹息。张骞一匹瘦弱的老马,一抹孤独的夕阳,只为一个使命行走在西北的大漠上,他是最伟大的行者,他走过的路叫丝绸之路,他在这个城市种下的灵魂叫坚强。张良,锦世的政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在功成名就的时候,抛下功名富贵,去紫柏山野,飘然作仙。这个城市,历经战火,饱经沧桑,葬了多少忠骨,散不走的,又有多少英魂。

下车时,阳光正好,倾城明亮。久违了,恍如隔世,恍如停顿。这个城,太小,太安闲静谧。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马人流,没有大型商场、火车站。街道上行人不慌不忙,熟悉的商店、水果店、餐馆都在原处,保持着他们固有的生活节奏,一副舒缓与世无争的样子。他们一直在这里从容,只有我在平复我跳动的心。

沿河走着,雨欣一路感慨小城漂亮。留坝近几年变化很大,天然的山水和清凉,得天独厚的旅游条件,吸引着外地游客慕名而来。有格桑花海、紫柏山、漂流栈道、老街,特别是夏天,两个月的旅游节,举行各种活动:山地自行车比赛、啤酒节、美食节、登山节、漂流节、泼水节、绘画摄影展……古老而精美的小城,现代文明之风正徐徐吹来。

下午的一场雨下地突然,带走阳光,留下湿润的清凉。雨停,十七度,适合散步。我提议去看格桑花。雨欣开心极了。

一大片绿色温柔舒服,格桑花红色深浅不一,点缀其中。植物在雨后更干净清新,湖水清澈如画。四周房屋几点,远处青山相间,云雾缭绕,已经分不清是云是雾,宛若仙境。走到花海里的小路上,雨欣拍下美丽花朵。格桑,在藏语里就是祝福的意思,这是一种吉祥的花朵。"好漂亮啊!你曾经说化一身轻薄绿色。我现在觉得身心染上绿色。"她说的是我曾写过的句子。

流浪的名著

文/蒋新

眼睛与那堆枣红色书皮一碰撞,血液像被启动了加快流速的按钮,迅速鼓荡起来——什么书如此精神?在缩瑟的冬日,显得扎眼而又卓然不群?

中午的文化市场已经退去沸腾和热闹,人头攒动与淘宝捡漏的各色眼神终于渐渐收场,给这个季节的清冷腾出许多可以畅快呼吸的空间。冷风重新凝聚,换挡提速,自由鼓荡,在人们身边进行新一轮穿梭。

冷风里的阳光十分柔和,暖暖灿灿的,宛如尼采的纤细之手,移动着抚摸着地上那些还没有撤走的物品,当然还有我的感觉。面对零散杂乱,有序无序,真品赝品,模仿做旧,青铜玉器,木头纸张,阳光都不理会冷风的阻碍,毫无遗漏地去扫描和抚摸。当然,公正无私和没有物质欲的阳光,也没有因为枣红色的卓然不群,色泽鲜艳和大气庄重,而多停留半秒。那些醒目的枣红色,宛如一群被冷落被流浪的红鹤,倔强在那个杂乱的地摊上,无奈而又高贵。

蹲下。捡起。端看。眼睛一碰触精装书面上的烫金书名,周身像被灌了一瓶六十二度二锅头似的,顿时热乎起来——原来是群诺贝尔文学奖书籍悄无声息地集结在这冬季里!

封面:《诺贝尔文学奖全集·41》,主编:陈映真。获奖年度:1966年。获得者:以色列作家约瑟夫·阿格农;瑞典作家、诗人奈丽·沙克丝。从这里我才知道,那一年是两人同时获得这一世界文学最高奖项的。

再拿一本,《诺贝尔文学奖·43》,封面内容编排模式完全一样,只是年度变成了1968年,那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住是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因为读过他的名作《雪国》,于是急忙翻开书皮看,版权页之后,紧挨着一摞图片,可惜不是彩色。再翻看内文,繁体字,竖版。文字符号与数字组合起来的形体,整整齐齐跳进眼里。

我呆了,瞬间把自己雕塑在冷风里。

看不见的经验和被积淀起来的直觉,混合成强烈无形的力,遥控我去追溯不太久远的过去。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文字改革诞生的横版和简化字,逐渐替代了从遥远地方走来的竖版和繁体字,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竖版与繁体,渐渐成为稀有的版本和书种。面对漂亮优雅的这群汉字组合,瞅一眼就让眼睛发烫的颁奖词,面对早已洞穿时间隧道和辽阔空间的那些作者像,面对他们或深邃、或犀利、或温柔、或幽默的眼神,脑际荧屏不断被裹着的枣红色刷新。

版权页除了表明主编、发行人以外,还有这样的信息:《雪国》、《千羽鹤》(现在翻译叫《千只鹤》)、《古都》等川端康成着作的翻译者:李永炽;出版者:远景出版事业公司;再就是出版时间,初版:中华民国70年9月4日;再版:70年9月20日。面对这些信息,平静下来的心又把激动托上了思维高处,原来这是一群来自宝岛台湾的书。激动与吃惊酿造的混合情感,迎接着暖暖的冬阳,竟然忘记了冷。顺手翻去,看到致答词里他引用的一句"和歌":"千载相期兮人已至,于今相见兮更无思".

事情就如此巧合。与书相期、相见,还有什么语言超越这两句诗,来描写此时此地此刻的心情?

书籍之"书龄"已经超越而立之年,开始在不惑之路上行走,可书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多想知道书们这番不一样的经历。

我再一次蹲在为阳光抚摸、为冷风扫射的地摊边,迅速将散放的枣红色书一本一本收集到跟前,一共十五本。

从书的编码看,十五本只是这套诺贝尔文学全集的一部分,后边有无不敢断定,前面应该还有确凿的四十部——因为摆在面前的最小截止书目号是"41".

"那些书呢?"我抬头问那人,直言不讳。

"哪些书?没有了,就这些。"黑瘦矮的摊主似乎有些不耐烦。地上那些落满一层尘土的书已被收集在无序的纸箱里。摊主准备走,把空间让给清冷的风。

"前面应该还有四十本,为什么没有了?"我的话有些急不择词,且掺着点责怪,其意是想知道摊主为什么只有这部分书,前面四十部去哪儿了,是不是被卖掉了。

"这些书还不好卖呢。都摆两天了,人家一看竖版的,繁体的,皱皱眉头扔下就走,有的连价都不问。"摊主一边拾掇摊位上的东西,一边嘟嘟囔囔抱怨。

风一样的抱怨在继续:"别说这些又笨又沉的书不好卖,现在除了莫言、贾平凹这些大家名家的书还有人翻翻瞧瞧,其他书你看看,都不大好卖。都手机时代了,手指一划,上面啥没有?谁还拿功夫看老外写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大部头。"

摊主的抱怨里掺杂些调皮。我没有理会他那些夸张又不太符合实际的嘟囔,书们被"钱"挤兑、被"钱"冷落,是不争的事实,放眼再瞅瞅大千世界和芸芸众生,又有什么不被"钱"挤兑?尽管现在的钱币和书都是纸做的,可是几百页纸装订在一起的书们却敌不过一张百元纸币的诱惑。诱惑的力量没法拒绝。尽管这两年在书摊上淘到品相好的心仪名着已不容易,可是,面对摊主的嘟囔,敞亮的心依然在阳光里有些隐隐收紧。抚摸地摊与书籍的阳光已经撤离出一块距离,此刻感觉到今天真的有点冷。

摊主见我还在翻看,便跺着脚催问买不买。他急着要走,因为冷,因为要吃饭,因为到了散摊的正午时光。

于是询价,掏钱,打包,在柔和清冷的阳光抚摸中,我把那摞枣红色书籍带回了家。

用白菜价格买来的那排枣红色,宛如钱塘江涌出的一线潮,整齐醒目地摆在书橱中央。然而,望着捡漏得来的书籍和由它们簇成的风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文化和市场一接轨,就成为买卖文化的市场,一切与文化沾边的标识,比如青铜、陶瓷、字画、家具、钱币、刺绣、木雕等等,都贴着文化的标签,以古董的身份在不同的位置出现和交易。至于真假,新旧,年代,那就考验淘宝者的眼力、胆识和运气。书,自然是文化的,可是,在这交易文化的市场里,除了古籍和稀有版本受到收藏者淘宝者的青睐外,其他都白菜萝卜般地拥挤在地摊上。一堆一堆任人翻,任人找,任人看的书,在这里成为真正的落魄者和流浪者,既失去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和"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高贵价值,也失去了可以归属的身份证。

它们的高贵去哪儿了呢?

寻找被遗失被冷落的那些高贵书籍,常成为我周末的主题。

在不同城市的文化市场和相同模样的地摊书摊上,我寻找到许多高贵的书籍,如四卷本《柳宗元集》,四卷本《乐府诗集》,三卷本《白居易集》等;八十年代初影印的《详解聊斋志异图咏》让我高兴了许多个夜晚,书中那些绘于光绪十二年的上百幅精致插图,是那样惟妙惟肖,清晰可人。稀有的图画,让蒲松龄笔下的聂小倩、崂山道士、席方平都有了可以直视的生命画像。还有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标着金圆券价格的鲁迅的、巴金的、吕叔湘的书籍;还有六十年代山东师范学院研究老舍、夏衍、郭沫若的书籍,在那些跳跃着细小草根显露的纸面上,尽管造纸的师傅想用绿色黄色淡青色来掩饰,依然如劳作者的皮肤那样粗糙。凹凸不平的汉字们倔强地排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留着自然灾害年代的苦涩和艰辛。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版的鲁迅着作单行本竟也在地摊上一一买齐。这些绝对正版,品相绝对在九品以上的不同思想的高贵者,各自在书橱的上上下下站位,摇曳着厚重如山的独有风采。

坚强人格让我敬仰,倔强书格让我生出无边的敬意。

面对书橱里的这群高贵者,思想者,常萌发一丝自以为是的窃喜与高兴,毕竟是自己放出眼光淘来的,捡漏捡来的,满足着得便宜的俗心小情。更多则让我凝眉转身,伫立窗前,对着蓝色的灰色的或者雾霾的天际,发出无法抑制的低声叹息。

淘来的书群既有卓然自尊的高贵身份,又有正版合法的身份证和居住证。书中一枚枚不同模样不同规格的印章,还有不同方式的图书编码,都载着岁月痕迹与书一同存在,成为书无法分离的命运共同体。这些后来附加在书中的手写体和深深浅浅的印泥,证明这些书们曾经驻留的基地或者居住的地址。有的书中还有硬硬的或白或黄的借书卡,卡上还有借书人书写的潦草姓名和时间。这一切都成为书的正统履历。

但是,履历到书摊的经历没有任何记载和印记,唯一能够想像的线索,载思想的高贵之书从这里离家出走,开始流浪。当然是被离家出走,被开始流浪的。

好玩和好奇心曾促使我按图索骥,为书籍寻找曾经的家门,结果出奇一致,你寻找的单位不存在。

书的家没有了。

书被曾经的家丢弃了。

书的家去哪里了?破产了?改组了?拍卖了?总之书们曾经存在和居住的家,无论豪门还是柴门,一律从应该存在的地图上彻底消失了,圆圆方方不同印章刻制的单位,成为遥想和记忆,那些人来人往的学校或者创造物质财富的厂矿企业。

书大概在破产、改组、或者拍卖过程中,被迫卖掉的,或者任意让人拿走的。大概不是为了换钱,因为书是作为"废品"卖掉的,值不了多少银两。我见过无数书们被秤钩子称过以后,被塞进麻袋的狼狈和无奈。

书的高贵身份瞬间被秤钩子剥夺,从高高的书架沦为不值钱的"废品".

书是无奈的,卖书者大概也是无奈的。

书籍在无奈中开始流浪。

书籍也是有命运的。或收藏于爱书者之手,或挺脊于各式各样图书馆,亦如法国作家埃德蒙·龚古尔对书的态度,在自己不看了不藏了的时候,"必交予拍卖师,槌起槌落,自此散出,传诸于气味相投之人。"只是埃德蒙·龚古尔没有想到,书籍还有流浪在等待。

流浪对于所谓"废品书"是一条、甚至是唯一一条能够重生的途径。生存和逃生的唯一机遇,就是到地摊上去流浪。

"废品书"渴望流浪,但不是所有"废品书"能碰到这样美好的好运气。被塞进麻袋、被三轮车驮走的那些书,常常被直接送进大大小小造纸厂,化为纸浆,去进行新一轮的六道轮回。地摊上的书尽管餐风露宿,任人丢扔捡拾,品尝体验尴尬的"三毛"经历,但能够接触许多不一样的手。有感触就有继续存在的可能。存在就是活呀,书籍命运的高端与人一样,就是顽强地活着。

书的生命意义在经历了流浪之后,又产生了不一样的伟大和吸引人的故事,就像《双城记》里的马奈特医生,十八年的牢狱生活换来无法比拟的尊重。凤凰涅盘后的书的崭新生命,也有了书店之书没有的厚重,有了不一样的生命刻度,现实的,曾经的,自己无法言说的。当这一切演变成未来的历史,又成为书们的一次辉煌。

面对流浪的名着,我想起了已故的伟大爱国者,我深深尊敬着的南非曼德拉。

我多次想在这些淘来或者捡漏捡来的书上刻下这曾经的一笔,但是,最终放弃了这有些残忍的念头。

名着,尽管流浪过,也是流浪者中的高贵者。

家破产,书亡命,毕竟是书们很难过的一页和无可奈何的一劫。

每次抚摸,阅读这些血统正宗、出身名门的流浪书,感觉面对的似乎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书本,而是一位位经过生命体验的长者。当手指划过,眼光走过,书籍也默默收藏起你的体温、感知和眼神,就像收藏每天的阳光那样,把发生的一切悄悄地融注在经过岁月沧桑洗礼的纸面里,成为你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候出现的最好朋友与知己。狄更斯在《双城记》里对世界这样诉说:

任何一个人,对别的人来说,都是深不可测的奥秘和难解之谜。每当我在夜间进入一座大城市时,就会有一种一本正经的想法,那些黑压压的鳞次栉比的房子,都藏着各自的秘密;每幢房子的每间屋子里,也都藏着它自己的秘密;而各间屋子里无数胸膛中跳动着的每一颗心,就它自己的某些心绪来说,即使对最亲近的另一颗心,也是一桩秘密!

每一部书,特别是那些经过书摊地摊流浪后的书,都会成为一座有秘密有故事的房子,无论横版竖版精装简装简体繁体。书的一个钤印,一个刻本,一个年份,一行字迹,都在文化字面的脊梁上,留下烧不掉、丢不了、碾不碎、化不去的文化记忆。

情感之馨

文/风君子

雨季,是我在三月的水榭触碰得最多的既概念又形式的东西,大概这跟我出生在这一月份也有关吧。尤其早些时候,在被誉为贵似油一样的逝去的春雨里,平淡而又惆怅的青春步履几乎总是被多愁的雾霭所笼罩。三月的雨,给年少时向往前行的意向,递交过太多烦心的作业,以致偶尔见到艳阳,已不知道该如何好好去消费它了。

今天是春分后一个阳光起得很早的三月天,晨晖迈过窗帘,将我从床榻提起。睡眼惺忪的我,将窗帘拉开,居然猛被丽阳撼醒、记起了昨日盘问天气预报,且在憧憬之际邀请自己计划做的事——梳理近时心情,捋一捋新情感千秋在熙风荡漾的时光里,怎样来叙述好未来这个悠然凝爱的守望故事。

如若生命的春天一定会消失,那么,馨情是可以永被装帧于生活之画框的。我初次将人类情感的味道以"馨"谓之,应该算是造化给我的指引吧。当现实让人们离别不属于自己的琴房时,追寻,一定会将新的方向,虔诚地布置在你的眼前。只要你不放弃馨情之寻觅,总有一种乐器,会舒畅你弹奏之时的飘然心绪。

走进新的琴房后,我的弹奏没有任何烦累的成分。距离虽说挟持了我们日日相守的机会,但也奉献给了彼此一份馨情所须拥有的宁静空间;尽管期盼聚首似三月细雨纷至心田,但理解与坦然,最终却将这一切,缀成了相思树上一叶叶至情的问候。

现在,一个人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文字中已不再透露那些因追恋过往而繁衍出的凄婉情绪了。我不清楚哪一类的文字,能够特色一个喜欢文字的人遁入自然之轨。假如我现在码出的文字,算是一种"背叛"的话,我会祈求上苍,千万别批评我如此自然而又柔和的"背叛".

我已很少有思路回忆跟情分有关的过往,更不想将偶尔失足的回忆形成文字,在新的洁净路面制造任何情绪的车祸,从而使馨情陷入迷惘之中。馨情不是用来考验而是需要珍惜的。若实在拗不过练笔的执着,我可以用小说的形式,来演绎一些允许虚构的过往故事。

诚然,我应该永远都不会拒绝那一直以来已习惯了的散漫的作文方式,因为那类文字可以较好地记录下我每个时期的心情——那是一种跟自然的交流,那是一种遗世独立的执着。那样的心情,也是能与馨情肝胆相照的。

记忆中的三月,我的思绪里总有太多被春雨打湿的抑郁。那时的我,不知道在庄稼的祈盼里有着干涸的生存之泪,只冥想着夏池中那似玉荷莲靠近我时的沉醉感受。今天,三月的阳光,灿烂如斯;即使独踱静榭,但在那份馨情的笼罩下,我感觉周身煦暖。我,享受着一份宁静,并在春光铺泄的琴房,将曲曲永恒,弹拨指间……

酣睡的校园

文/芰荷

秋意甚浓,夜色萧萧。教室中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向窗外望去,夜色煞是好看。我竟不曾安然地注目于这样安谧的校园!

一阵寒意涌来,在我的心中敲开,接着泛起一裙涟漪。我还是不觉走出了教室。走廊里空荡荡的,白色的清冷灯光让我觉着有种不可捉摸的恐惧。走到了空无一人的操场,打篮球的孩子,都走了,我看不到什么人了。

校园被环抱住了,她的身外也是静悄悄的、冷凄凄的,星星点点的路灯在暗黑色的背景下绽放,渲染出令人肃然起敬的庄严氛围。

走在枣红色的跑道上,银杏叶,一地的银杏叶,说不出是什么颜色,只觉得很安静、很温暖,不是明黄,也不是金黄,说不定是芥末黄,不对,比那再淡一些、软一些,看上很舒服。银杏叶会唱歌,空灵纯净的声音在操场寂静的上空盘旋、萦绕。我猜她一定是天生的歌唱家,孤傲不俗、孤芳自赏,她的声音你若是不用心听,也绝不会听得出她的美妙来。

坦然,还是坦然。除了坦然,漫步在这校园中,还会有什么感觉呢?是恐惧?是静谧?还是别的什么说不出来、也估摸不出来的感觉?

蓦然,风卷起她的衣袖,扯起了校园,扯得校园东倒西歪,校园说不出来,好像是被吹了口冷气,又好像变得愈发地小了。树叶子硬生生地契合着这风、这夜,绝不柔美地晃动起来。他似乎很不情愿地似的,只好把身子拗过去、再拗过去,好像正埋怨着,是风强要他扭动起来的,是他极不想做的。

风好像嘟哝着嘴离开了,校园渐渐也耐不住嬉闹后的疲劳,渐渐好像撑不住眼皮了,眼皮儿差点要合起来了,她用她的眸子再次看了看,就昏昏沉沉睡了。

校园睡了么?又抑或是她在假寐?她有没有在梦呓?我刚想问她,却又生怕吵醒了她。她均匀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似乎想把整个世界都吸进去,这又是为什么呢?有何人能告诉我呢?我又为何要知道呢?知道又能有何用呢?

校园一动也不动的,就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但有时,她便站不住了,顽皮的本性显露了,她于是自己想想,我该怎么捉弄那些高大的树木、散落的叶子、迷离的灯光呢?她就晃动几下身子,舒活舒活筋骨,于是,树木、叶子、灯光就一起晃动、翻腾,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了。

你瞧,刚才一会儿,她还得意地晃动着呢,现在她一定是玩得极累极累了,只想歇息会儿,于是她睡着了。不知她睡得如何,想必也不会不舒服。到处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甚至连被她戏弄过的树木、叶子和灯光都不敢打扰她的美梦。

灯光安然地凝视着酣睡着的校园,他也从未发现过酣睡的校园竟是如此好看、如此可爱、如此亲切。远远的、高高的羽毛球场还弥漫着梨花白的灯光,教学楼里到处是象牙白的,街道上有橙黄色的暖光,马路上到处洋溢着汽车的赤红色灯光所折射出的倒影,所有的颜色交融在一起。那么多重,密密的、亮亮的,令人觉得空荡荡的校园并不是没有意思。

校园也不安静了,她好像在梦呓,她在说什么呢?即使是最聪明的法官也判定不出她是否在梦呓,即使是最优秀的作家也描述不出她的想法,即使是最高超的画家也描绘不出此时校园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美丽。那么,让我猜一猜罢了,她一定是在懊悔呢,她懊悔自己不该这么捉弄自己的伙伴们,但她也只是想想罢了。

说实在的,校园睡着了的确是件好事,那么她睡着了就不会是一件坏事吗?

谁还记得乡村的风景

文/李晓虹

都市轰轰烈烈地发展着,占据了越来越多的空间,向它的四围疯狂地蔓延。越来越多的乡里人带着渴望,带着憧憬到都市里寻找他们的梦,那是在电视里看到、在广播里听到的实实在在的现代生活的梦,多彩的梦。那梦里的生活比起自己的日子热闹得多,精彩得多,花哨得多。在他们进城的时候,丢了土地,丢了乡下留给他们的一切。只是,在年节时,可能会回家看看;只是,在梦里,可能浮出一点乡间的记忆。

巨大的城乡差别也是文明的差别。怀着强烈的求知渴望和改变命运的愿望的乡村青年拼命读书,增长知识,最终,获得了高学历,彻底改变了身份,离开了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同时,也获得了和父辈完全不同的精神空间,改换了内心的生活。乡村有时还在他们的心中,在他们的笔下,但隔着时间的长路看过去,沉淀下来的要么是一些美好的亲情、友情,或者是那些童年时期的梦。农村只不过是他们儿时生活的一点记忆,一点点缀。

尽管,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一片连一片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还是乡野,还是农田,但是,曾几何时,那些地头上已少见青年后生的影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乡村留给了妇女和老人,和那些由他们带着的还不能出走的孩子。

生活在变,人心在变,眼光在变。都市生活已经强占了生存空间,更占据了心灵的天地。乡村正在一天天逝去,一天天被抛弃。文化也在乡村中一天天黯然失色。

近年来,农村题材的作品有不少力作,但是,它们的着眼点往往不在当下,或者是从久远的生活中挖掘过去的原始根性的东西,或者是进城后的农家子弟对家乡亲人的感恩和留恋。但很少再有人实实在在地把笔、把心扑在那片正在行进着的土地上了。

我不是社会学家,不知道应当怎样看待正在发生着的一切。但是,既然作为中国人生存方式的重要部分,农村还大片大片地存在着,既然那里还有很多人在生活着,痛苦着,快乐着,那么,他们的生存状态,他们的喜怒哀乐就是一些生动的存在,就应当被关注、被尊重、被书写。

这个时候,我读到了周伟的散文集《乡村女人的风景》《乡间词韵》《乡村书》。

周伟在乡间长大,尽管后来他也到了镇上,但是,他忘不下那片托起他的土地,和土地上那些普普通通的人,那"一个个平凡而负重的人生".这些普通的人,和他们经历的生活,已经化作了周伟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于是,在他的笔端,流淌着那些融进他血液之中的平凡的却又使身躯和灵魂震颤的日子。

他用心地在乡间的旮旮旯旯里行走和思索,关注那些沉默的灵魂,用他的笔留住这些平凡而朴实的人生。在山地田野上,在那些似乎是文明的角落的地方,其实,也有爱,有恨,有抱负,有理想,也曾经轰轰烈烈,也曾经有生命的起伏跌宕,这平常的生,平常的死,平常的消失的人,构成了人生的长卷。

这些农民的快乐与悲伤,沉重与豪迈,生与死都自自然然地发生着,随时光演进,若逝水源远流长。周伟用如歌的文字记住他们,用洗练、干净的笔墨把他们的贫困和战胜贫困的努力,把他们的各不相同的命运和对命运的抗争,把他们内心美好的本质写出来,执拗地把笔聚焦在这些已经少有人关注的地方。

假如没有进入文字,这里的生活就在沉默中行进,在沉默中逝去。一些人在这里无声无息地生长、壮大,直至死亡。但是,这里有记忆,也有心灵的鸣响。所以,我常说,这种时候,那些还在关注着底层,关注着沉默的大多数,关注着正在消失的乡村,和乡村中不幸的人生,关注着普通人身上表现出的美好品质的作家与作品,理应得到我们格外的尊重。因为在这些作品的背后,可以感受到一种情怀,一种由爱而生的拳拳之忱。

这些年,周伟正是用年轻的心用诗意的眼光充满感情地写着父老乡亲,同时,也将文化的根须扎在乡下。诚望他继续在这条路上跋涉和思考,用审美的眼光留住那些曾经拥有的和即将离去的,在新的精神高度上展开现实和内心的世界。从乡村的昨天写到今天,更向未来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