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泪亲情故事
倚栏轩精选6篇催泪亲情故事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催泪亲情故事(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父亲的花园
文/张佳
小区最后一户居民终于也搬走了,随着挖掘机的轰鸣,这片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小区最终成了一片瓦砾废墟。这其中,就有父亲生前曾经劳作二十多年的花园。
父亲从十几岁参军离开家乡到后来转业都一直生活工作在城里,可父亲对土地却感情很深。八十年代单位分房的时候,父亲特意选择了一楼,就是因为带个不小的院子。记得小时候搬进新家,就看见院子里父亲已种上了月季、栀子、橘子等各种花卉,架子上还栽种了葡萄。每到花开的季节,"满架蔷薇一院香",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那阵阵花香。
后来院子盖了平房,房顶是一片平地。父亲就愚公移山,一桶一桶地把院子的土拎到房顶上。这样犹嫌不足,父亲就到处引进优质土壤。有一次父亲散步回来,兴奋地说发现山西路交通银行工地挖出来的土质很好,很适合栽培。于是谈好价钱,借来一辆小推车,叫上还在读小学的我,装了满满一车土,沿着湖南路一路推回家。就这样日积月累,整个房顶上几乎都成了"空中花园".楼上的邻居熊老头看见父亲成天蹲在那么大一片地里劳作,和父亲打趣说:"你是地主。"父亲笑着说:"贫下中农。"
父亲既不打牌,也不喜欢搓麻将,就是喜欢和泥土打交道,一下班就喜欢蹲在花园里"务农",忙得不亦乐乎。累了就点燃一根烟,蹲在一边琢磨下一步的种植规划。记得当年快要高考,母亲怕父亲房上"修地球"的声响影响我读书,总是催父亲赶紧"收工".催了好几回,父亲才一边埋怨母亲几句,一边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铲子下来进屋休息。
父亲开展的是多层次立体栽培,不光种花,还种菜,种果树。父亲买了青菜、芫荽、辣椒等蔬菜回来栽下,又把柿子树、枇杷树、橘树都移了上去,还搭起了架子种了丝瓜之类。亲戚来串门,父亲总是带他们爬到房上参观,兴致勃勃地为来客介绍自己的种植成果。大舅参观后笑着夸父亲既是菜农又是果农。平日家里面烧菜缺点蒜苗芫荽什么的,母亲就叫父亲上屋顶去摘一把,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而柿子枇杷每年熟了的时候,总有一些馋嘴的鸟儿来啄,最后总是剩不下多少。父亲自己舍不得吃,但每年总是会拣几个最好的放在我桌上让我尝尝,还安慰说明年会结的多一些。年少不懂事的我啊,从来没有当面对父亲说一声"父亲,您辛苦了".没想到这竟是永远的遗憾。
后来,我上大学后长期学习生活在外地,母亲住在姐姐家带孩子,而父亲始终没有离开这片小小的园地,每天一如既往地耕作"务农",一直到突如其来的病魔夺去了他的意识知觉,他才永远地放下手中的农活。2009年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这一年,他刚刚退休。
小区拆迁前,我最后一次登上父亲的花园。这些年房价飞涨,这里拆迁补偿款已达七位数,可是再多的钱也换不来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再也见不到父亲在花园里劳作的情形。"彼黍离离,彼稷之苗",望着眼前的一片荒芜,回忆起父亲的身影,只觉得"心中如噎".
那天,我从父亲的花园小心翼翼采集了一些土带了回来,放在阳台的花盆里,种上了一些花和蔬菜。不多时,土里就冒出了新芽,生机盎然。
每次我看到这掊土,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父亲,想起父亲的花园。
母亲的电话
文/小桥流水
电话的铃声很平常地响起,习惯性看了来电显示为"father",我的心在那一刻起紧张、激动、兴奋掺杂在一起。我满怀期待地按了接听键,是母亲熟悉的声音。我在电话这头静静地听母亲在电话那头说:"你爸又随村里人进山做工去了。"这是我意料中的事儿,父亲去年底就随同村的几个农民工一起去离家很远的山里做工,带着牵挂,带着不舍。在那里米饭是吃老板的,菜都是自备的。于是母亲逢有人回村里时就做几个菜很简单的菜托人捎去。父亲年近六旬了,黝黑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条条如那交织的河流,沧桑而无奈。父亲的眼神总是迷茫的,彷徨的,那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又是对现实生活的无奈。
记事起,父亲在我的印象中就很少穿皮鞋和袜子,小时候也许是因为经济条件有限,父亲常年只穿回力布鞋,俗称"冠军鞋",军绿色的,然慢慢的形成了生活的习惯。今年过年时给父亲买了两双棉鞋,很暖和,活动也比较舒适,希望能给父亲一个温暖的冬天。可是春节回娘家时并不见得父亲穿上它,脚上穿的是一双尺码不太合脚,略显笨拙的鞋。我问父亲为啥不穿,父亲说一会还要去田里会弄脏了。我说如果这过年时候你都不穿,那更待何时穿啊?父亲说等闲的时候。闲的时候?我不知道父亲的大半辈子以来什么时候闲过。我心疼父亲,我好难受。父亲也许不会知道如果他穿上我给他买的棉鞋,我会是多么开心多么幸福啊!
由于很想很想娘亲,很牵挂很牵挂山里的父母和那个娃儿,可我不敢主动打电话问候他们,没有勇气去拨下那一串让我牵挂令我心疼的号码。我总是在期待,期待那个令人砰砰心跳的电话,因为我太牵挂他们了。
母亲一如既往的在电话里叮嘱我:"早晨那么早出门上班很冷要多穿衣服,要戴头盔,路上要慢点,冷水不要乱洗,要是下雨天那么远的路就不要天天回家。"我说现在都春天了不那么冷了,冬天时那么冷都走过来了。母亲继续说:"这么远的路,冬天冷,夏天热,真不是办法!"只言片语里都充满了对女儿的担忧和关怀,可我从来都不让她担心的。因为骨子里有种毅力在支撑着我,那就是爱。反而我对父母对那个娃儿的牵挂是与日俱增的。父亲出门做工,母亲独自在家里陪伴着那个娃儿——我的侄女。看到她,想到她,我仿佛看到我童年的影子,那么可爱,那么纯真,只是没有我童年那么快乐,她缺少许多同龄小朋友的幸福和快乐。父母是留守老人,她是留守儿童,这就是现实生活无奈的写照。
电话里不记得还提到了什么事,我对母亲很任性地发了脾气,然后彼此都很不愉快地挂了电话。那时我就懊悔了,我不应该让母亲感到落寞的,电话那头的母亲心一定很疼很疼。我才发现,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发泄内心的想法了,也许也只有爱我的母亲才会忍我这样让她独自伤心难过。这个电话让我心痛了好长一阵子,至今回味起来,内心还是难以平静的。
想念父母,曾经的点点滴滴总随着回忆清晰浮现在脑海里。他们给了我那个年代快乐的童年,陪我一路成长。生活中,总有这么一种人,无论你走到哪里,他们愿把一生无私奉献给你;有一种爱,它让你任意地索取享用,却从来不计较任何的回报,这种人叫父母,这种爱叫父母之爱。父母的爱,就像这春天里的雨,润物无声,绵长而悠远。时光流逝,逝水流年淡去了我们多少回忆,却始终淡不了这份纯朴的爱和牵挂。春去秋来,儿女在一天天长大,我也已经为人母了,父母都在一天太牛衰老,为了我们,他们尝遍了人间苦涩,饱经世间风霜。他们的爱无时无刻都在儿女的心间蔓延。
有首歌很给力地诠释了这种爱,满军的《懂你》——"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从此不知你心中苦和乐;多想靠近你,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多想告诉你,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在一起;……"
成全一场母爱
文/陈嘉联
自从知道母亲风雨无阻每天给哥哥送晚饭后,我很多次劝她:"妈,哥都40出头了,又不是小孩子,哪里用得着您这么辛苦送饭呢?您一把年纪,又有高血压,天天站在大马路上,太不安全。"而我的劝阻总是被母亲即刻宣布无效。她照旧在每个黄昏拎着那个蓝白相间的保温桶,执拗而骄傲地站在村后公路边,等待哥哥驾驶着公交车经过。
我责怪哥哥:"你就不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晚饭?妈都70多了,你还忍心让她天天在路边等你?"哥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懂。"然后再不吭声。
前几天,我回家看母亲,发现她床头墙壁上贴着一张纸。凑近一看,原来写的都是时间:早早班18:05,早班18:20,晚班18:35,晚晚班18:50.见我奇怪,母亲说:"这是你哥晚上经过村子的时间,每天发车时间不一样,经过的时间也不一样。"过了一会儿,她又得意地说:"这可是我观察了很久总结出来的,我提早几分钟过去送晚饭,你哥一会儿准到。"
这天,哥上早班,应该在18:20从村后经过。下午6点,我陪着母亲,母亲拎着保温桶出发了。桶里有饭,有红烧肉和炒青菜,还有丝瓜蛋汤。村后不远就是国道,大大小小的车辆川流不息,挟带一阵一阵热风,烘烤着路边的树木。西边的天空被夕阳映得通红,一团团火烧云呈现出各种古怪有趣的形状。村庄,田野,蜿蜒的小河,还有目不转睛注视着车辆的母亲,都沐浴在霞光里,一派柔和。
一辆公交车从我们面前经过,没有停下,却鸣了一声喇叭,依稀见司机侧脸对母亲笑了笑;又一辆公交车路过,放慢速度鸣响喇叭,司机对母亲点点头。母亲骄傲地挺直了身体,回以笑容,对我说:"瞧,都是你哥的同事。"
第三辆公交车终于在母亲面前停了下来,车门"吱呀"一声刚打开,母亲手里的保温桶已经递进车厢,跟着一起递进去的,还有一句话:"儿子,小心一点,慢慢开。"哥大声应道:"好嘞,放心回去吧!"
母亲微笑着对渐渐远去的公交车挥着手,直到汽车消失在来往的车流中,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家。她边走边说:"你哥的同事老羡慕你哥了,他们说山珍海味也不及自己妈妈做的饭菜。"母亲大步流星地走着,洪亮的声音惊起了河边竹林里几只晚归的麻雀。
看着母亲快乐的模样,我突然明白了哥哥那奇怪眼神的含义,谁能拒绝和阻止一位母亲热腾腾的母爱呢?我知道,公交车是不允许在路上随意停车的,可是却从没有人批评过我哥,从乘客到售票员,从同事到领导,一个都没有。
是的,在风中,在雨中,在霞光里,在暮色下……无数次,当我的母亲手拿保温桶站立在路边翘首以盼时,有那么多人一起,用目光,用鸣笛,用微笑,用默默的关注,成全了这一场母爱。
陪父母上街
文/汪春蓉
元旦这几日,久雨初霁,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格外鲜活而又温暖。久违的阳光吻在行人脸上,每个人都显出一副陶醉满足的神情,似乎喝了一点点酒。
街上熙熙攘攘的,我和父母走在人群中,简直像被人流裹挟着前行。爸爸妈妈已年逾花甲,身材依然挺拔,步履轻快,脸膛红润,一副神采奕奕的的样子。
记忆中,这是第二次与父母一起上街。第一次还是在遥远的二十七年前。那是个刻骨铭心的的暑假,我考上师范。父母欢天喜地地带我从小镇赶到县城体检。之后,我们顶着烈日大街小巷地去走访亲友、闲逛。我们信步走进一家供销社,一进门,赫然看见玻璃柜子里工工整整地摆着一双双漂亮的凉鞋。我、父母都光脚穿着黑乎乎的拖鞋。爸爸看看我沾满灰尘的脚,又看看鞋柜,要我挑一双鞋子。我挑了一双蓝色的水晶鞋,平跟,鞋面是镂空的波浪形花纹。那是十五岁的我第一次穿上凉鞋,身体轻盈得似乎成了飞天的气球,飘飘然的,仿佛穿上那水晶鞋,我就从灰姑娘变成了公主。父母还是穿着破旧的拖鞋,而我穿着新鞋,自此踏上了离开家乡的路。
时光荏苒,那穿上新鞋喜不自禁的小姑娘已步入壮年,正是父母当年带我买鞋的年龄。这一次,是我带着他们。父母一直生活在小镇里。父亲开着一家诊所,医术远近闻名。妈妈操持家务,照顾绕膝的儿孙。父母经年累月像个快乐的陀螺转个不停。每次进城,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难得这次父母不急着返乡,整整一下午可以闲逛。我想奢侈一回,去尽情挥霍时间和金钱,去为父母买回一切他们需要的东西。
虽是冬季,广场上棵棵樟树依然亭亭如盖,金色的阳光透过树缝筛漏到大理石地板上,日影在地上悠悠地飘移。广场永远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孩子在无拘嬉戏,大人在悠闲漫步,小狗在撒开腿奔跑。各种小吃散发出香辣诱人的味道。各种流行音乐从各个角落传来。樟树沙沙作响的叶子,孩子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一切都蕴含着生命之美。如果你落寞,如果你忧伤,那就请融入其中,让自己义无反顾地堕入这烟火尘世的欢乐中。此刻,在父母身边,感觉自己又如曾经在异乡不断写信回家的孩子,在爸妈"别怕,没事"的常用语中,驱除心头的阴霾,对生活依然怀有火热的爱和无穷无尽的希望,依然觉着生有可恋,梦有期待。我们三个穿过喧哗的文化广场,走进步行街。街口正好是一家男装店。
"爸,妈,我们进去看看……"我兴致勃勃地说。
"好啊。"
"爸爸,你试试新衣服吧!"
爸爸未置可否,妈妈抢着说,"你姐姐去年买的棉袄没穿几次,你买的那件也还很新,今年就不用买新衣了。"
爸爸决断的神情告诉我他不想试,我不想勉为其难。于是退出店铺,寻找下一个目标。前面有家内衣店,琳琅满目的保暖内衣、睡袄在门口招摇。
"你们每人挑一套保暖内衣吧。"
"我们什么也不缺,你弟弟、妹妹去年买给我们的还好着呢!蓉蓉,要买,你自己买一套吧!"
眉毛纹得又粗又黑的女店员原先以十二分的殷勤招呼着我们,后来见我们不想挑选,转身去张罗其他顾客了。
那家鞋店门口竖着异常醒目的鲜黄色大招牌,标语无声地招揽顾客,"元旦特惠6.8折","要不,我们去鞋店看看。""算了,不要去看,鞋子哪穿得了那么多,保暖鞋家里还有两双。"爸妈坚持不去,我只好作罢。
爸爸似乎有点累了,我提议去鲜奶店小坐一会。爸爸有点高血压。我点了蓝莓酸奶和咸的三明治,爸妈都喜欢。妈妈想去洗手间,这里的洗手间偏在维修,于是我陪着妈妈去隔壁的奶茶店。等我回来,正欲买单,爸爸却早已默默地付帐。
时间尚早。那几年前开的超市,爸爸还没去过。我建议去超市转转。对事物保持新奇的态度,可以让人年轻。超市更呈现出一幅欢腾的画面。二楼各种各样的店铺出售着各种各样的商品,应有尽有。儿童游乐场里色彩鲜艳的各种大型玩具在旋转、滚动、摇晃,孩子们的欢笑声与打闹声汇聚成欢乐之海。
一边说着话,一边漫不经心地走进福太太专卖店。老板娘满是富态,热情有加。我给妈妈挑了件当下流行的拼色短大衣,穿上一试,爸爸说太花了。在老板娘的极力推荐下,妈妈试起了模特身上那件。
紫红色的中长羊绒大衣,镶着柔软的紫色毛领,显得优雅华贵。妈妈穿上,果然气度不凡。身材苗条的妈妈年轻时被同村人称为高山岽顶的云杉树。如今,还是瓜子脸、好看的双眼皮,眼神很清澈。爸爸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我有点儿激动,"妈,就是这件了!"老板娘啧啧夸赞,"很好看,非常漂亮!"我掏出钱包,与老板娘讨价还价。"能少点吗?""5折,600元。没有少,元旦特价。明天这个价就买不到了。"我正想还个价,爸爸却把600元递了过去。"爸爸,不要,我来付。"我推开爸爸的手。老板娘却把钱稳稳捏在手里,她乐得多赚点,眉开眼笑地说:"一家人,谁付都成。穿了身体健康哈!"我失落地把钱放回包里,逛了一下午,居然分文未花。如果不是怕我花钱,妈妈肯定不会让爸爸买下这件新衣吧。
走出超市,夕阳的余晖斜照在街道上。整个世界好像涂抹了一层蛋黄,行人、建筑物全都包裹在明亮淡黄的光亮中。我们往前走着,突然发觉,爸爸妈妈的脸虽然被岁月雕刻出些许细细的皱褶,可是淡然和从容掩盖了一切沧桑。不慕虚荣,勤俭节约,坚韧乐观,一直都是他们的人生哲学。"蓉蓉,你回去吧。我们也回去,你弟媳已经做好了饭等我们。"爸妈的口味一向清淡,嫌外面吃油多又不好。我只好回家去了。
第二天中午,爸妈要回镇里去,我去弟弟家道别。妈妈从盒子里取出一双皮鞋,给我看。"我今天上午买的,60元。你看,这里是不是脱胶了?"我仔细一看,鞋帮子的确有一点点开裂。"等会儿去换,哎,买东西时总忘记细心检查。"妈妈像个犯错的孩子自我检讨着。
是哥哥送爸妈回去,妈妈摇下车窗,笑吟吟与我挥手道别。望着远去的车子,我的心里却如翻腾着各种滋味,不舍,依恋,难过……
妈妈呀,妈妈,你明明是需要一双保暖皮鞋的。我愿意看着你试鞋,愿意为你买一双鞋,看你穿着我买的鞋快活地忙忙碌碌。可是,你……
祈盼下一次与父母一起逛街,能顺利买到父母称心合意的东西,让带着念想的衣物深深嵌入女儿的爱与陪伴。但愿所有的父母与子女心相连、爱相通。但愿子女的爱如活泼的小溪欢畅地流向父母,而父母的心如宽广的大海欢欣地悦纳!
初冬的阳光
文/许顺居
季节沿着轮回的轨迹,进入冬季,天空只是飘了零星的雪花,算是给立冬送上吝啬的贺礼,以后的每一天,天气非常的晴朗,明媚的太阳像温柔的淑女,在湛蓝的地毯上姗姗而来,没有夏日的炎热,更没有深冬的凛冽,柔和的阳光从天空倾泻而下,轻轻地披在苍茫的远山上,远山像一部古老的传说,只是静默着,已无人提起它神奇的章节,近处的树,举着受伤的枝桠,接受阳光的爱抚,我似乎听到了树们幸福的言语,满地荒草,不再凄凉的呻吟,而是静卧在阳光的臂弯,细品岁月的美好,桃树的叶子还很多,或绯红,或浅红,或殷红,阳光缓缓地从叶子上滑过,照的每一枚叶子更加的艳丽,像少女绯红的脸颊,生动可人,我也自然不例外,漫步在阳光中,举起双手,掬着一缕缕温馨的阳光,像掬着一捧甜甜的幸福,那种喜悦,那种惬意,是难以名状的。温馨的阳光把我引入童年的记忆里,有一件事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在我很小的时候,许多事情已经模糊不清,就连我此时有没有上学也记不清了,唯独这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我只记得那年冬天,天气非常的寒冷,气温往往是零下十几度,有时甚至是零下二十多度,路面被冻得绽开歪歪扭扭的缝子,村边的小河早已失去欢快的笑声,只见冰一层又一层的在加厚,特别是夜晚,寒风像魔鬼在吼叫,在发飙,院子里的东西被吹得凌乱不堪,寒风又从门缝里飕飕地直入,冻得我们只是把头往烂被子钻,此时的母亲和父亲正在忙碌着,昏黄的灯光在吹进来的寒风中摇曳,母亲和父亲的身影在斑驳的墙上晃动,我和弟弟趴在被筒筒里,一边看着母亲和父亲忙碌,一边高兴地说:"有新棉衣穿了。"
那时我们家很穷,一家八口人,六个孩子,吃饭穿衣就成了很大的问题,家里没有钱和布票买新布,做新棉袄,父亲就买了最便宜的老白布,再买几包蓝色的染料,回到家中,父亲就开始染老白布。
父亲先烧开一大锅开水,打开染料包,把染料倒入开水中,赶紧用小木棍搅拌开水,把染料全化开,赶紧把老白布放在开水中,不停地搅拌老白布,才能把每一处布染好,不然白的白,蓝的蓝,怎么做衣服,为了染匀称,父亲就不怕水烫,用手搅拌布,直到颜色上好后,才把染的布捞出来,晾在早已准备好的木棍上,慢慢地晾干,但绝不能拿出去,如果一冻,颜色就被冻的不均匀了。
这时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撕棉花团,只记得一包很旧的棉花团,颜色是枯黄的,像一堆烂树叶,最大的也就鸡蛋那么大,还有的像杏核那么大,母亲就要把每一个棉花团撕开,弹匀,神奇的是棉花团在母亲粗糙的手中,被撕得很薄很薄,像一朵朵白云,一层一层的压在母亲的膝盖上,我和弟弟高兴地看着,想着明天有新棉衣穿,兴奋地睡不着,在被筒筒里打闹,烂被子被掀开了,母亲拉过被子给我们盖上说:"高兴啥,还得几天才能穿上。"我俩失望地睡下,渐渐地进入梦乡。
一大早,母亲收拾好房里,就去扫院,如果扫不干净,挂起风,尘土就把染的布吹脏了,母亲把院扫得很干净,然后等太阳一出来,母亲把染的布晾在院子避风的地方,耀眼的太阳,照在崭新的蓝布上,淡蓝色的水滴在阳光中灿烂夺目,煞是好看,像我们幸福的微笑,水滴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浪花,浪花慢慢地落下,地渐渐地湿了一大团,布也慢慢地干着,我和弟弟只盼望太阳停在空中,永远地照在布上,让我们能够很快地穿上新衣服,不再让母亲为了给我们暖手,敞开自己破烂的衣襟,我们冰冷的手冰得母亲只打颤。
也许是上苍可怜我们,也许是母亲伟大的母爱感动了上苍,反正那几天天气非常的晴朗,每天都是笑嘻嘻的太阳,照着刚染的蓝布,母亲也高兴地笑了,这是我们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刻,渐渐地蓝布干了,母亲在晚上给我们裁剪,缝制新棉衣,又过了几个晚上,新棉衣终于在我们焦急的等待中缝成了,我和弟弟恨不得在晚上穿上新衣服,站在寒风中感受新衣服的暖和,感受母爱的温馨。
第二天天气依旧很晴朗,阳光依旧很明媚,甚至连寒风也不见影儿,我俩心里很不乐意,如果天气变了,下大雪,刮大风,那该多好啊,我们穿着新棉衣,站在风雪里,那是多么的自豪。
我们穿上新棉衣,母亲在我们的新棉衣上这儿拽几下,那儿扯几下,让我们把衣服穿得整齐点,母亲看着我们的新棉衣很合身,就幸福的笑了,这是母亲最幸福的时刻,因为她的孩子不再受动。
我们穿好新棉衣,飞一般地奔出门,只听见母亲叹了一口长气,可怜了孩子,几年才穿一件新衣服,就高兴成这样,我很清楚,我和弟弟还很小,几年还能穿一件新衣服,可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三个姐姐几年连一件新衣服也没有,那时候的穷,真的让人感到害怕,可在那个大家庭里,有父亲母亲和大哥姐姐的关爱,我只觉得很幸福,而且这种幸福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感觉愈加珍贵。
我和弟弟穿着新棉衣,就和同村的孩子玩耍,许多孩子只是围着我们转,那羡慕的眼神像雪花落在我们的身上,那赞叹的语气如风在我们的耳边回响,我们心里只是感觉很甜很甜,就像甜甜的阳关披在我们的身上,荡漾在我们的心里。
今天,阳光还是很温馨,还是很甜,可我的心里总是酸酸的,涩涩的,总是找不到那种最初的幸福,不是我没有新衣服穿,不是我天天受冻,而是我身体很疲惫,心里很冰冷,即使阳光很温暖,也难以融化心中的寒冰,其实真正的幸福不是来自物质,来自金钱,而是来自亲人的关爱,亲人的呵护,亲人的理解,哥哥姐姐们,我多想坐在你们的中间,听你们讲老掉牙的故事,母亲,我多想再一次穿上你亲手缝制的衣服,父亲,如果你还健在,我多想依偎在你的身边,诉说我心中的苦啊。
严苛的父亲
文/陈德琴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严重的哮喘病去世了。迄今为止,我没有写过一篇有关父亲的文章,因为他留给我的记忆实在太少了。在仅有的记忆中,父亲严苛的教育和对"品行"的严格要求让我记忆深刻。
父亲通笔墨,还跟祖辈习过医,在左邻右舍中算是一个"秀才".他那用纯正小楷誊写的竖式药书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书法,村中有文化的长辈们都为父亲的一手毛笔小楷叫好。为此,乡亲们都叫父亲为陈先生。
我们兄妹四人,哥哥是长子。在我稍有记忆的70年代末期,哥哥就已离家到很远的中学去上学了。全家只有哥哥一个儿子,他的成绩又好,母亲很是宠他,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即使家里没有,母亲也会想方设法满足哥哥。每逢寒暑假哥哥回家,母亲也从不叫哥哥干活,还经常跟我们说,哥哥是家里的"独苗",以后是要考大学的。因此,我们姐妹仨就自觉打猪草、放牛、做饭,也习以为常地认为那些活就该我们女孩子干。为此,父亲常常跟母亲争吵,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一根柴要烧,一个儿要教".可惜,不识字的母亲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不知道这个"教"不仅是教育孩子读书考大学,更重要的是要教会孩子学会做人做事。
哥哥在母亲的偏爱下"茁壮成长".终于有一天,哥哥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了。父亲问哥哥是不是在学校犯了错误被学校开除了(七八十年代,学生被学校开除,学生和家长都会觉得是一种羞辱),哥哥死活不肯说。第二天一早,父亲就步行四小时到学校去问了个究竟。
原来,哥哥小小年纪竟在学校学会了抽烟,还经常凭借自己的小聪明不听课;更严重的是,他在班上用另一种笔迹编了一封堂兄从县城师范学校寄来的信,说是县城书店有一种极好的学习资料,可帮忙购买。于是,他就收了好几个同学买资料的钱。可是,同学们左等右等不见资料来,问他,他竟然说是堂兄骗了他的钱。同学们告到老师那里,一查,才知道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场骗局。学校觉得他品行不端,于是把他"请"回了家。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本就有哮喘病的父亲咳得更厉害、喘得更凶了。
从学校回到家的父亲,在堂屋的神龛前铺上炭渣,叫哥哥跪在上面反省。母亲知道哥哥犯了大错,也不敢明着袒护哥哥,她看着哥哥膝盖上渗出的丝丝血迹就坐在父亲面前抹眼泪。父亲坚持要罚哥哥跪三天三夜,并且不准他吃饭。
母亲就端着饭一边佯装骂哥哥,一边数落父亲:"小孩子不懂事犯点儿错,用得着跪炭渣三天三夜,还不让吃饭吗?"于是一边偷偷斜着眼观察父亲的态度,一边用手拉哥哥起来吃饭。气喘吁吁的父亲青筋暴露,颤抖着手指着母亲说:"你要害死我,还要害死你儿!"不识字的母亲也许至今都不明白,把儿子从炭渣上拉起来吃饭怎么就会害死儿子呢?这不明明是在救儿子吗?
父亲严厉地斥责着母亲和哥哥,他气急败坏地打碎了母亲端给哥哥的饭碗,自己也不吃饭,搬张凳子坐在哥哥面前守着他。一天一夜间,父子俩粒米未进,哥哥气呼呼、雄赳赳地坚持着;两天两夜时,哥哥坚持不住了,向母亲发出低沉的求叫。母亲向父亲求饶,父亲厉声喝斥母亲:"如果你再敢求饶,我就打死他!"看着父亲决绝的样子,哥哥终于知道自己错了,他跪在地上,哀求父亲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母亲也乘机求情。终于,父亲拿了纸笔,叫哥哥写下保证书才得以起来。
几天后,父亲把哥哥又送到了学校,说了无数的好话后,父亲用他纯正的毛笔小楷给学校写下了保证书。哥哥站在旁边虽然一言未语,但他一定是受到了教育,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在学校犯过错了。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看到父亲咳得厉害的时候,我就乖乖地倒开水给他喝。他喝了水,气息稍稍平复一些后总对我说:"做人,品行最重要,一辈子都要记住!"我不知道"品行"是什么,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对"品行"那么看重,他自己身体明明那么不好,还执拗着要对我们严加看管。
三姐妹中,我与大姐关系比较亲近,因为我悄悄观察认为,父亲和母亲都比较偏爱二姐。一个夏天的中午,天气很热,二姐躺在堂屋的凉床上扇着扇子午睡。二姐手里的扇子是父亲刚用竹篾编的新扇子,我请求二姐跟我换一把,二姐死活不肯。我趁二姐不注意时一把把扇子抢了过来。许是午睡被打扰的缘故,二姐大声地喝斥着要我把扇子还给她,我偏偏不给。于是二姐就来抢。抢夺之中扇子被扯烂了,二姐气愤着要打我,我拔腿便跑。二姐围着屋子追了我好几圈也没追着,就呜呜地哭着回去了。
父亲用他虚弱的声音扯着嗓子叫我回去,可我怎么也不肯回去。父亲说:"你只要回来给你二姐道个歉,我就饶了你;如果你不回来道歉,我今天就要打你。"我大声地回应着:"你们不是说大的要让着小的吗?为什么二姐就不能让着我把扇子给我呢?"父亲说:"她没让你,她有错;可是你不该硬抢;如果到了社会上,你想要什么,别人不给你,你是不是也要去抢呀?"我没有理会父亲的大道理,也委屈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屋后的墙根边站了一会儿,我想着事情应该过去了,就回屋去。没想到刚进屋,父亲就叫住我,看架势,是要挨打了。我伶牙利齿地大声问道:"为什么我要挨打?就因为你们偏爱她?"父亲说:"我刚才叫你回来给你二姐道歉,你就是不回来。为什么挨打?第一,抢扇子有错;第二,知错还跑。跑就跑得脱吗?"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狠狠地盯了父亲和二姐一眼后,又跑了出去。只听父亲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你跑得再远,只要回来,这打就必须挨。"傍晚时分,我估摸着父亲已经忘了打我这件事,就跟着母亲、大姐一起回家。可是,一进家门,父亲就厉声地对我说:"过来!"然后关上门,左手拉着我的手板,右手拿着竹条狠狠地打我的手。打完后,依然不忘说:"一个人没有好的品行还是人吗?"
父亲的竹条就那样简单、直接、粗暴地打在了我的手板上,同时也深深地烙入了我的脑海。尽管我对"品行"的真正含义不甚明白,但我知道,父亲肯定是很生气了,我肯定也是做错了!
父亲的病日渐加重,在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后来,我也离开家到外面很远的学校去求学了。渐渐地,我知道了"品行"是什么。如今,我身为人母,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也常常跟他们说:"做人一定要有好的品行,要能明辨是非、知道对错,要诚实守信、善待他人,要心存敬畏、知恩图报。"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父亲近乎"家暴"的教育方式里,蕴藏着他严苛的父爱;那些不近人情的话语,实则是他短暂人生中的大智慧;他用残酷的教育方式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一个有"品行"的人。这是父亲留给我们的巨大财富,深深地感谢他——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