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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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人
文/00123丽
前几天,路过邻居家的院子的时候,看到 一个雪人立在他家门前,圆圆的身子和圆圆的头,一上一下的组合起来,约有七八岁小孩的身高,胡萝卜做鼻子,石头粒子做眼睛,还有两侧插着树枝,这便是手了。在有雪天的地方长大的人,对雪人都不陌生,甚至随随便便的就能堆出一个雪人来,对于我这样的的南方人来说,只能时时地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堆雪人,用虔诚的心来供养他们造出来的圣物。这不是夸张,只是的的确确是喜欢雪人。有时候会想,如果雪人是有生命的,他会想些什么呢?
如果他有思想,也许他会感到悲哀,因为它的寿命很短,只有一个冬天,甚至只有几天,它不是雪宝,没有艾莎女王赐予他独有的下雪天。阳光往往能给人好心情,但对于雪人来说,阳光却是致命毒药,他一出现,雪人就得融化。所以如果雪人会思考,他就会有一张乡下弯的嘴,来告诉别人他的悲哀。
但或许他会挂着一张笑脸。雪人对于情侣来说浪漫的见证,对孩子来说又是快乐的陪伴,尽管他在世的时间很短,但是有雪人的地方就有欢笑,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独特的魅力,这种魅力让他觉得骄傲,这让他短暂地存在有了价值,因此,他会开心,更会时时刻刻让别人开心。
其实,我们每个人何尝又不是雪人,我们的寿命有限,有百年的,也有几十年的,造物主让我们存在了,是完整的来到这个世界,或是带着缺陷而来,在娘胎里,他为我们决定好了,但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就由自己选择,决定。有些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精彩,交友,旅游;有些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狼狈,哀怨,颓废,到离开的时候,前者安然的离开,后者还在埋怨。但是让整个世界来看看,他们的离去就如同身上少了两根汗毛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每个人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而已。所以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自己在短短的有生之年里好受一点。我们的存在都是有自身的价值的,只有看到自己价值的人,才能让生命绽放光芒。
雪人
文/肖复兴
今年北京第一场雪,我在南方,第二场雪,正好赶上了。一清早就往天坛跑,生怕再和它失之交臂。如今的北京,一冬天难得见雪。记得诗人昌耀写过一句诗:没有雪的冬天岂不是冬之赝品!所以,才格外珍惜。
是个周一。故宫,休息;颐和园太远;皇家园林里,天坛最好。有红墙碧瓦,还有祈年殿天蓝色的圆顶,衬托着纷纷扬扬的白雪,是一幅冬日绝妙的图画。
一进东门不远,就看见草坪上一对母女在堆雪人。雪人已经堆得比小姑娘都高了,胡萝卜插的鼻子,橘子安的眼睛,苹果做的鼓嘟嘟的红嘴唇,头上顶着肯德基盛炸鸡块的大圆筒盒子做成的帽子,滑稽的小丑样,站在雪中望着小姑娘,也望着还在空中飞舞的雪花,奇怪自己怎么瞬间就魔术般变成这样子了。
小姑娘也就三岁多的样子,胖乎乎的,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小皮球似的,和雪人相映得红白色彩格外明艳。不知道她在和雪人说着什么话,妈妈走过去,和她一起往雪人身上添着雪花,好像想让雪人长得再胖一些才好。我猜想,这应该是这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的想法,小孩子的想法总会异于成人,而且分外可爱有趣。
如今,北京少雪,如此大的雪人,在天坛少见。上次在天坛见到这样大的雪人,还是二三十年前的事。那一次,在天坛转了一圈之后,看到一个大雪人已经融化,只剩下脑袋,身子坍塌成一摊脏兮兮的泥水。天太暖了。
记得俄罗斯作家普利什文写过这样的句子:"雪花仿佛是从星星上飘下来的,它们落在地上,也像星星一般闪烁。"他还说,"麻雀落在雪地上面,一会儿又飞起来的时候,它的身上便也飘下一大堆星星来。"如今,空气治理有了成效,才见得到飘飞的雪花真正晶莹剔透的白色,还能够如星星般闪烁。
在长廊边的台阶上,看见一个年轻姑娘,穿一身洁白如雪的汉服,她拿着手机蹲在那里,不知在给什么东西照相。我走过去探身一看,台阶上摆着三个雪人,雪人只有巴掌大,大概是整个天坛里最小的雪人了。用草棍做拐杖,插在雪人的身上;用落在地上干枯的松果做的眼睛和衣服上的纽扣,大概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做嘴巴,姑娘用身上带的黄色塑料胶条,弯曲了一下,做成了微笑的嘴巴。画龙点睛般让这三个袖珍的小雪人一下子活了起来,那么可爱。
最有意思的是,三个小雪人的旁边,放着一个塑料的玩偶,穿着黄、粉、蓝三色的汉服,曳地的长裙,云鬓长发,还梳着犄角般两个粉色的长鬏,憨态可掬,十分可爱。玩偶比小雪人还小,并排在一起,有种混搭的效果,仿佛在演一台童话剧。三个小雪人和玩偶比起来立刻长成巨人般,好像在俯身争先恐后地和玩偶讲话,它们可能在打探人世间的事情,也说不定在向小姑娘表达爱意呢。
姑娘照完相,要取回玩偶,我对她说:请放在那儿,让我也照张相!
在北门内坛墙前,沿墙一溜儿白雪,为灰色的墙镶嵌一圈耀眼的银边,让这一溜儿灰墙明亮了起来。远远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姑娘,揣手站在那里,看着蹲在墙边雪地上的一个小伙子堆雪人。姑娘不动手,也不动声色,小伙子一个人玩,谁也不说话,颇有一种间离效果。或者,是在各想心事;或者,是相互有着默契,雪人身上一直落有姑娘的目光。
走近一看,不是在堆雪人,说在捏雪人,可能更准确些。而且,捏出来的也不是雪人,是一条趴在雪地上的小狗。小伙子很有耐心,在手心里把松软的雪花捏紧捏实,捏成冰晶状的雪块,然后一块块地贴上去,小狗便有了层次分明的棱角,凸显出块块肌肉、骨骼。他正在做小狗的头部,耳朵已经出来了,长嘴巴和凸眼睛在渐渐显形,前腿蹲,后腿趴,尾巴居然那么长。或许,他就要这样夸张的效果。
他头也不抬,不看周围,也不看姑娘,就这样专心致志默默地捏着他的小狗。雪花不住地飘落在小狗的身上,像长出了一层绒乎乎的毛毛。雪花也不住地飘落在小伙子和姑娘的身上。我心里暗想,如果小伙子就这么一直捏着,姑娘就这么一直站着,他们自己也会变成雪人呢。
把我的雪人留下来
文/宋美雯
妈妈,我这下雪了,我堆了一个雪人,可是我好担心哦。因为我怕那个叫阳光的淘气鬼把我的雪孩子带走。可是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第二天早上我只是起的迟了一点,我的雪孩子就无影无综了。
我在路边仔细的找寻,冷风吹红了我娇嫩的面峡,我无意间被路过的小孩子们嘲笑,顿时我寻找的梦给踢碎了。我很伤心,也很失落。
妈妈,其实我知道有时候找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为你说过:美好的东西往往是瞬间的美好记忆。比如那个关于雪孩子的梦,只因为你童年的梦丢在了那里,你的灵魂也就丢在了哪里。再比如青春,你的初恋丢在了哪里,你一生的失落和向往也就同时挥之不去了。也许得不到的就是最最美好的。
妈妈,当我为人之母,为人之妻,我为什么还有一颗流浪的心默默相许?
我的灵魂真的要有一个栖息的开阔地,只为把我的雪人留下来,留在我而立的记忆里。用你的晶莹你的洁白冲刷我思想灰暗的一偶,就象当年妈妈用一颗透明的心把我们洗涤。
妈妈你为什么生长了一双温柔的手和一双透视孩子心灵的眼睛?你那柔弱的双肩为什么承受了那么多的风和雨?
妈妈,我们这里下雪了,每当好冷好冷的心事荧饶着我,我就想起你。有谁能为我寒冷的心事取暖?我默默地来到你的棂前,默默地堆一个雪孩子。那个雪孩子是你当年教我堆的啊,黑黑的大眼睛是你用煤球做的,折三根树枝插在头顶就成了三毛流浪记。还有你把一颗山渣切成两半,我的雪孩子立刻穿上了"皇帝"的嫁衣。
妈妈,我来了,我是你美丽的雪孩子啊。我不怕阳光,我喜欢阳光把我融化,我等待阳光把我照射,不为别的,只为在属于你的土地上多一会等待,慢慢地陪你……
雪人
梦一样地生存了整个冬季,沉醉地忘了季节的变换,天真地以为四季都会适合我,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雪人,不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季节的生命。
多美的季节啊,漫天的白雪把一切现实的东西都掩盖住了,世界只剩下一片纯纯的白色,我好欣喜,这是属于我的季节。我就像森林里欢快的小鹿,欢笑着,跳跃着,快乐地面对着所有的挫折,因为我相信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而我的快乐、我的忧伤也只愿向你倾诉。虽然我知道这白雪掩盖下的现实是我永远都不想面对的,我以为只要我蒙上双眼它就不会出现,它就不会存在。但我错了,当冬季结束,当雪融化,当梦醒来,当所有的现实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我只是一个雪人。而我,也只能做一个雪人,让春日的骄阳把我化成一滴泪,就这样不留一丝痕迹地从你的世界消失。不要你难做,不要你背负,还你一个平静的生活。
可你是否知道你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道多深的伤口,深得今生今世都无法愈合,只是你看不见,你看不见而已。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对你的依恋,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我转身的那一瞬已心如死灰。我曾对你说过,我说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只是一直没有说,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那句话:"我知道你的担忧,你的无奈,我也知道你无法爱我,所以我不奢求,心给了你,帮我好好收藏,等来世或者是几千年后或许两颗心会重叠,到那时候就不会再有遗憾。"我不知道是否会有来生,但我知道你把我的心弄丢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几千年的等待呵,到最后只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当一切结束,我知道我该走了。
春天里的小雪人
文/海清涓
一阵春风,吹红桃花,吹红樱花、海棠、杜鹃,吹红刺桐、山茶、牡丹,也吹红母亲的铁锅、铝锅、砂锅和高压锅。
接到我要回到故乡开同学会的电话,母亲破例没有到滨江公园打腰鼓,早早坐在小区门口等我。
打开车门,母亲接过行李箱,满心欢喜地领着我快步往家里走。打开防盗门,走进饭厅,粉丝鸡杂、麻辣兔丁、水煮肉片、凉拌侧耳根、猪脚炖大豆,香喷喷地摆了大半桌。
哇,这么多好吃的菜。经过桌边,我忍不住拿起筷子夹粉丝。
涓儿,你瘦了,脸上没有血色,坐下来,慢慢吃。放好行李箱,母亲对着我看了又看。
没瘦,前几天才称了,96斤,标准着呢。坐到椅子上,我塞了一块兔丁到嘴里。
不要总是熬夜,小心长白头发。母亲看了看我的黑色长直发。
已经习惯了晚睡晚起,放心,到目前为止,还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发现过。兔丁又麻又辣,吐了吐舌头,我夹起一颗白生生的大豆。
高中同学玲子生了二胎,赵二妹前年离了婚还没找到男朋友,张三姐得了乳腺癌在住院,吴乡长过年喝酒醉死了……
我吃了多久的菜,母亲就在一边说了多久的话。母亲一边说话,还一边不停地给我夹菜。我知道,我独自在一座不是故乡的城市生活,母亲对我的牵挂要比对姐姐和弟弟多。其实,我和母亲只有两个月没见面,腊月中间我回过一次故乡,腊月底我把母亲接到重庆过的年。
妈妈,别光顾着说话,你也吃点菜。我拉母亲坐下。
中午吃的汤圆,还没饿。母亲递给我一张湿巾纸。
太好吃了,吃了好多菜,打破纪录了。接过湿巾纸,喂了一勺猪脚大豆汤给母亲喝,我放下筷子,意犹未尽地站起来。
再吃点,多吃点。母亲把一个猪蹄尖放到我碗里。
吃饱了,吃不下了。坐到沙发上,连上wifi,我进同学微群发了两个红包。在线的人多,两个取名为回故乡红包,都是在几秒内速度抢光。
涓儿,快来拍照。母亲端来一个亮灰色的不锈钢盆子。
雪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
一个通体纯白的小雪人,怯生生羞答答地站在不锈钢盆子里。那透明的纽扣眼睛,那尖尖的松枝鼻子,那夸张的鹅卵石嘴巴,那玲珑精巧的模样,可爱可人还似曾相识。
妈妈,这雪人是假的,是小弟给冉冉网购的玩具吧?我小声问了一句。
不是假的,不是玩具,是真雪人。母亲将不锈钢盆子放到我手上。
真雪人?我半信半疑地伸出手,轻轻一碰。一股凉凉的滑滑的柔柔的雪意,瞬时浸透了我的手指、眉梢和心尖。
雪人,千真万确的雪人。我无比惊喜地捧起小雪人。阳光明媚的大春天里,哪来的雪堆雪人呢。
看你,年纪轻轻,什么记性,去年不是下了一场大……
哦,我想起来了。
去年农历的腊月十四,准确地说,是六十六天前,西南喜飘大雪。我们大西南,一年难得见到城市里雪花飘飞,这种盛况空前的飘雪美景,算起来是二十年一遇。毫不夸张地说,下雪比过节更热闹,为此,我专程回故乡陪母亲看雪景。
雪后,全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和母亲就近去了笔架山公园。当时,男女老少都兴奋得不知所措,不约而同地在公园里看雪景打雪仗堆雪人。雪人一个比一个堆得大,一个比一个堆得高,唯有我,在一树粉色山茶边堆了个小小巧巧的小雪人。给小雪人戴上小帽子围上小围巾,正要和小雪人拍照,一个突然出现的发小把我从塔下拉到了江边。江边的雪景,又是另一番景致,我几乎迷失,几乎分不清天上人间。
妈妈,你把小雪人带回了家?
是呀,你那么喜欢拍照,看你还没和小雪人拍照,我觉得不带回家可惜了。
整整六十六天,妈妈,你是怎么保管小雪人的?我感激又好奇地问。
这个简单,我一直把小雪人放在冰箱里。母亲笑逐颜开地说。
小雪人……小雪人……我重新给小雪人戴上小帽子围上小围巾,还在帽沿上插了一枝红妍妍的桃花,然后用手机对准母亲和小雪人自拍了一张合影,直接发到了朋友圈。
赞赞赞赞赞赞赞……
乖乖,小雪人白,小桃花红。
春天晒雪人,宝宝服你了。
光点赞是不够的,玉洁又冰清,美到骨子里的小雪人。
春天里的雪人,也许是世上最美的雪人。
……
77个赞,22个评,伴着感动和幸福,在我的脸上,开出了一串晶亮亮的花朵。
丑丑的雪人
文/春之飞燕
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过年了,麦芽怎么也找不到过年的感觉。擦玻璃,玻璃不太脏,其实是不想擦,收拾柜子吧,柜子里太多的不用的东西,扔了可惜,拿回老家吧,老家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给谁都不好意思。夏天拿了一大袋子衣服给老家的姑姑,给姑姑和姑父每人又买了一件新的短袖。给人家旧衣服总是有点不好意思。懒懒的,放假快一个礼拜了,(麦芽是一所小学的老师)每天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没放假时想着放假有许多活要干,有许多书要看,可放假了却整天看电视连续剧,明明知道连续剧都是在骗傻子呢,让你高兴让你紧张,没看完就后悔,可是还得看,就跟抽大烟上瘾一样。上高中的女儿在学校住校,还没放假,所以饭也不好好做,有一顿没一顿,总之,不知道为什么,无聊,无趣,无奈。老公也不理她,随她吧,有饭吃一口,没饭买着吃。男人嘛,总有自己的世界,中午下班忙着看股票,跌跌停停,赚赚赔赔快乐都在那不大不小的风险里。晚上跟哥们打打牌吃吃喝喝总有家庭之外的若干快乐。麦芽一连几天过着这样的生活,头发乱着,脸胡乱地洗洗,更别说做面膜好好护理了。四十多岁的女人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失去生活的热情和激情吗?给两个闺蜜打电话,怎么都跟自己一样,一个感冒了,天天在家睡觉,一个好着呢也是在家窝着,都还没过年的迹象呢。跟两个闺蜜打完电话,麦芽心里好受了些,不那么自责了,生活嘛,就是这么过呗!但还心虚,闺蜜芳可是会生活的人,她会把儿子小时候的脚印、手印自己做成彩色的沙画,让老公做个相框挂起来,她会做葡萄酒,会用钩针钩各种杯套,家里沙发布一年换四个颜色,春夏秋冬不同花色……另一个闺蜜香也是会生活的人,什么时候都是静静的,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你,蒸包子、包饺子、摊煎饼,成天给孩子老公变着花样做饭。记得几年前一次在街上,老公骑自行车带着香,正好麦芽在他们后面。只听香的老公对香说:"香,快看,那匹马是双眼皮,多好看呐!"麦芽就"扑哧"一声笑了。这就是会生活的人嘛!那匹马拉着主人和车子走远了,但"那匹马是双眼皮"这句话却深深地印在麦芽的心里。
今天早上一起床,老公梁子就拉开窗帘大喊着:"啊-哈-哈,下雪了,老婆,快起床!"麦芽懒懒地在床上躺着,其实已经醒了,她佩服老公的乐观,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她们两人的性格其实是有很大差别的,有些方面真是天壤之别。比如大小粗细两个字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就和黑白一样分明,麦芽大大咧咧,梁子细致细心,拆调料时,麦芽一剪刀"咔嚓"拆个大口子,梁子细心地拆个一厘米的小口子,某一天麦芽做饭,一着急,"咔嚓"又是个大口子,又某一天,麦芽收拾厨房,平时用夹子夹住的调料袋的口子不知怎么忘夹了,哗啦全倒在案板上了。没关系,再收拾呗,这时梁子该嘟囔了:"老婆呀,你啥时又把口子撕那么大,洒了吧!"心情好时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微笑着相互表达着对对方的不满意,但都没想改,就过去了。这样的情节经常上演,相互习惯了,谁也没想改变谁,但也没有认同对方。心情不好时这就是个导火索,你一句我一句就吵开了,往往以其中一个人恼恨地说一句:"别说了!"结束。这两个人,大吵大闹是从来没有过的,两人都是中专毕业,后又各自进修本科文凭,自己把自己当个文化人,骂人爆粗口都不会,就是闹到要离婚也会是和和气气,当然现在,日子平平淡淡地过,谁也没想着离婚。可就是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总让麦芽有沉向深渊的感觉。
麦芽迅速起床了,早上起来总有那么一点想改变自己的劲头,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早上在身体里升腾起的火焰随着吃早饭,打扫屋子又熄灭了。梁子嚷嚷着非要让麦芽和自己一起去买菜:"一起去买菜,再吃点早饭,顺便看看雪景。"已经几天没出门的麦芽不想出门。但是看着窗外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心里的小火苗开始有复燃的迹象。于是穿上那件韩版的黑色的长羽绒服,梁子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款羽绒服出门了,麦芽的黑羽绒服袖口、帽子边,领子都带着紫红的小碎花和黑色的蕾丝花边,黑得洋气。梁子的羽绒服简单、大方,去年买的时候麦芽反对,总觉得那颜色、那款式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的。可是梁子说:"为什么四十岁要穿得像四十岁?为什么男人老要穿灰色、黑色?"麦芽就无语了,好像循规蹈矩的自己真得有点那个,便不作声,高高兴兴让梁子买了,梁子便天天穿着去上班,穿着穿着也看顺眼了。她便感叹,他们这些70后的农村娃是没有童年和青年的,从童年起便背上生活沉沉的担子,从记忆起便是中年。经济的压力一直伴随着他们的童年和青年,上中专时看见家在城里的女同学床上摆个毛绒玩具,麦芽羡慕不已,可是自己的生活费吃饱肚子还不够,哪有闲钱买那些。人到中年才稍稍挺直了一下腰板,终于吃早点不计较多一块钱少一块钱了。两人买完菜,手拉手走在街上,街道两边的雪没化,白白的,街道上的雪却成了灰黑色,看上去脏极了。吃完早饭回到楼下,梁子看见自家车上一层厚厚的雪,对麦芽说:"你回去吧,我把车上的雪弄干净,昨天晚上把车衣套上就好了,我要把车上的雪铲下来堆个雪人,你去给雪人编两个辫子,再戴个红领巾,背个书包,书包上写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麦芽提着菜回到家,心里的火苗被什么东西点燃了,看见扔在客厅垃圾桶里的一节毛衣的底边,黑色带着黄色的横道道,毛衣早拿回老家送人了,毛衣太长,刚买回来就把底下一节缝上去的底边拆了,一直觉得说不上哪儿能用上,但其实就一直占着地方,哪儿也用不上。现在正好,上面一节剪下来给雪人当帽子,下面的一分为二,再一分剪成三股正好编辫子。红领巾,哦,还要找点红色硬纸剪个红嘴唇,用硬纸壳剪两个圆,用黑墨汁画个眼睛,麦芽是个笨人,什么画画、唱歌一窍不通,还是在百度里搜索图片照着画的。下楼打扮雪人,梁子说:"你画的眼睛不像人的眼睛,像狗的眼睛。"麦芽觉得也是,但是人眼睛狗眼睛都不打紧,关键是心里的火苗一点点燃起来。回家开始把柜子打开,所有的衣服床单全翻开扔到床上,一点点地收拾。梁子把车擦干净了,却在家里捣鼓个没完,先是给雪人用硬纸壳剪个书包的形状,用红色绳子做书包带子,书包上写着"好好学习,早谈恋爱。"在八个字的中间又画了个桃心,桃心上写了个"麦",麦芽就笑了,那是写给自己的,麦芽从窗子看着梁子一遍遍调整雪人的书包带子,还给自己和雪人拍照,麦芽就想起梁子的许多好来,虽然爱唠叨,人挺勤快,还细心。就说早上吧,麦芽收拾屋子,在柜子里发现那头玉石牛枕头,但是牛角断了,梁子一听乐呵呵地来一句:"老婆,小事一桩。"然后找出"哥俩好",用牙签细心地把枕头粘好了。麦芽还是第一次知道"哥俩好"是把两种胶按一比一的比例配好粘的,哎,自己真是个粗心的女人!
人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不会抱怨,生活就像一条河流,平庸、世俗总是在撕扯你,让你觉得自己在给谁较劲,跟谁呢?跟自己,跟生活的河流?生活打击你,你得热爱,生活总是给你泼凉水,你还得热爱。雪人丑丑的站在那儿,从卧室的窗子就能看见,但生活总是美的。麦芽心里想着,床上没收拾干净就又把冰箱打开,把前些天梁子买的羊肉拿出来在水池里化着,今天中午吃羊肉泡馍。明天姑娘放假了,管孩子考得好不好都要给孩子包饺子犒劳犒劳。
麦芽心里的火就这样慢慢点燃了,火苗细细的,底下是红的,上面就蓝莹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