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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年味的美文

2023/08/16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7篇关于年味的美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关于年味的美文(精选7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年味

文/沧海一粟

过年,在物质贫乏年代,是个让大人怕孩子盼的日子。

对于吃的欲望,是人之本能。过年,孩子最先想的是吃,自然无可厚非,无关乎饱,无关乎好,只因能尝到平时吃不到的零食,譬如炒红薯干、南瓜子、炒米糖,偶尔,还有少许的芝麻糖。

"过了腊八便是年"的概念着实有些偏颇,许是大集体劳动模式将农活安排的紧凑,抑或贫穷家庭原本就没什么可备置,村庄里的年总是要到腊月廿四才有动静。

腊月廿四是习俗里的小年,主妇们可以不用去队里出工,在家做私活。妈妈早早的爬上阁楼,我的眼光紧跟其后,心提到嗓子眼,果不其然,楼上喊到:这铁皮柜里的红薯干怎么少了许多,盖着的,老鼠怎么能吃到?那一刻,我提醒自己镇定,屏住呼吸,躲在堂厅角落,偷看妈妈提一簸箕红薯干下楼,瞥我一眼后,去了灶台前。伴随着一铲铲石沙和铁锅摩擦的翻炒声,醇厚的甜香越来越浓,终究抵不住诱惑,条件反射的接近灶台,伸手,锅中取物,"馋猫。"妈妈笑骂。我倒一乐:妈妈已不再追究那只"老鼠"了。

那时,没有"年货"一说,米糖是过年家里唯一甜食,倘若有少许芝麻糖,那真是奢侈。米糖好吃制作难,糖与米搅和,比例、火候掌握不好,势必影响定型和口感。方家俩兄弟是村里出名的制糖手艺人,无月的夜晚,刺骨的北风在村庄巷道里四处奔跑,催赶着方家兄弟的足迹。村子大,兄弟俩单独操作,哥哥从村东往村西,弟弟从村北往村南,方家,张家,王家……忙好一家再一家,一晚上好几家。兄弟俩热心,大年初一早上,村里每个果盒里都能看到方家兄弟手艺。孩子们最期盼的,自然是方家兄弟来自家的夜晚,且顾不上妈妈在灶下加柴添火,眼睛乃至每根神经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那双手,看他将山芋糖倒锅里,用锅铲不停搅拌,熬成稠状,又一次次用铲将糖油提起看粘状,那黄金般的丝线,一根根从锅铲滑入锅中,晶莹剔透,诱人忍不住将舌头舔了再舔,直咽口水。目不转睛,看他往锅里倒炒米,搅拌,不一会,米裹着糖,糖粘着米,便可装模定型。方家兄弟刀法是一流的,"嚓嚓嚓嚓",眨眼间,一码码厚薄均匀的长方形糖片,就出现案台上,整齐且精制。

灯光昏黄,小堂厅的空气里飘散着浓浓香甜,寒冷的夜晚,瞬间温暖起来。

穿新衣,过大年。

新衣被叠放在家里唯一的木箱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好的,也没试穿过。那个时候,不管新衣还是旧衣,合身的几乎没有。哥哥穿短了弟弟穿,姐姐穿瘦了妹妹穿,至于布料和式样,更是没讲究,一件衣,能为春夏秋冬遮体护暖,夏天为衬衫,冬天裹棉袄。这样的合理使用,衣服尺寸自然是大些更好,试穿更是多余。

大年三十下午,孩子们有些心不在焉了。张家的男孩女孩早已穿上新衣新鞋,女孩衣服上的小花比春天山上的映山红还艳,男孩的军绿服更是神气十足。张家父亲是砖匠,带有几个学徒,家境殷实,他家孩子一年几套新衣,惹得小伙伴羡慕。当然,我不会为此伤心,孩子的直觉和世俗总是惊人,即使妈妈不说,我也知道,自己家没有男劳力,家境与别人家不可比。

年夜饭过后,是我最幸福时光。新衣虽没张家女孩那样亮丽,也没那么合身,但妈妈冬夜里做的那双布鞋不仅秀气,且很合脚。这让我对妈妈很是佩服,就那么一眼,竟能把我这双脚看的那么准。那之后,我总是做梦,梦见自己给妈妈做了好多双新布鞋。只是,多少年以后,我依然没学会做鞋,好在买的鞋不搁妈妈的脚,她总赞我买的合脚,穿着舒服。

妈妈没有新衣裳,她说不喜欢穿新的,只要干净就好。孩子有些时候是容易被哄的,那个时候我真的信了妈妈的话。昏黄的灯光下,妈妈穿着那件已洗得花白的蓝布衣,对着镜子,帮我梳头发,梳子轻轻地落在我的头上,一下,再一下,舒服的让我有些陶醉,妈妈轻轻地说着:今年家里又没超支,真好!像似自言自语,又像似和我说。"没超支" 意味着家里不欠债,有盈利分红,村庄里,"超支"家庭远比"没超支"的多。镜子里,妈妈在笑,我也在笑。

拥有几百户居民的村庄,因大而出名,能让邻村念叨的,还是过年唱大戏。

唱大戏是村庄过年的保持节目,从之前的现代样板戏《半篮花生》、《红灯记》,唱到改革开放后的古装戏《天仙配》、《女附马》……一年一个大戏,唱响了村庄,也唱出了村庄。

寂静夜晚,雪花飞舞,一盏电灯、一盆炭火的点亮,让礼堂从此有了生机,也让村庄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开始排戏了。"人们奔走相告。

演员是土生土长的乡邻,村团支部召集,二十多个,既是演员,也是勤杂。

有人打探排演剧目,却很少问谁演主角。不是他们不关心,只是他们更清楚,村庄里的后生太把唱戏当回事,那认真劲,摊上谁演任何角色都会尽力。导演是村小的一位年长老师,任务不轻,既要指导舞台动作,还要兼顾二胡弹奏,好在锣鼓队曾请外地师傅点拨过,鼓点力道和速度急缓把握已相当熟络。

演出是演员的事,也是村庄的事。正月初八,首场戏在礼堂戏台上演,这是村庄不变的规矩,即使周边邻村力邀,也得排在初九之后。

初八的夜比过年热闹,那是村庄引为自豪的夜。礼堂早被孩子搬来的凳子占据,长条凳,大方凳,已将角落都塞满。天还没黑,大人们就引着远来宾客挤进礼堂。此时的礼堂,早已身影攒动,人声鼎沸,台面更是被高高悬挂在戏台两侧的灯光照得通亮。

喧天动地的开场鼓声,将礼堂喧闹气氛推向高潮,随后,鼓声戛然而止 ,伴着悠悠二胡声,台上,大幕徐徐拉开,顿时,礼堂鸦雀无声。平日一起劳作的伙伴,此时粉墨浓妆,头戴凤冠金钗,身着长袍马褂,脚踏木屐款款登场。那唱腔、对白、提足、甩袖,一招一式,直叫台下看客惊叹不已。

首场结束,接下来,是走出村庄的日子,也是村庄扬眉吐气的日子。周边邻村真诚邀请,本土演员热情出演,一场,又一场,浓浓年味在西边宏村,南边杨村,东边胡村,北边汤村铺散开来,直到元宵夜。

年,戛然而止,戏,却让村庄乃至邻村的乡亲开始念叨,期望来年年的早些到来……

腊月的味道是年味

文/韩星星

腊月是有味道的,那舌尖流连、心尖忘返、魂牵梦绕的味道,也叫年味。

季羡林说:"虽然年像淡烟,又像远山的晴岚,我们握不着,也看不到,但当它走来的时候,只在我们的心头轻轻地一拂,我们就知道年来了。"如若年是那句断魂的"噢,你也在这里",那缓缓铺展的背景就是腊月,一场怦然心动的邂逅,便在舌尖芬芳了。

最先绽放在舌尖的是雪。人靠衣妆,时光也是,雪就是腊月的妆饰。风挽裙袂,雪花起舞,一树梨花落晚风,迷倒多少望穿醉眼!麦苗枕雪,溢出馒头的清香;孩童戏雪,追逐纯真的快乐;大人望雪,风起处,岁月如歌;老人尝雪,舌尖上,瑞雪丰年。

雪的味道,0℃,些许辣,不醉人,但让人自醉。经过雪的抚慰和滋润,那些腌菜、腊肉,就多了温柔和缠绵,萦绕在舌尖,迷醉味蕾。喜欢那个昵称,舌乳头。当舌尖忘情地吮吸美味时,我也吮吸到时光的味道,口齿间摇曳着母亲劳作、温柔的身影。

时光流逝,母亲老去,但腌菜记得,在舌尖蓦然回首。腊月飞雪,母亲不只腌蔬菜、肉类,还腌雪。她只收集屋檐上的雪,撒些盐,埋在屋后。待夏天,挖出来,可以医痱子、瘙痒等。我曾偷喝过,那绵长彻骨的凉,让我的眼朦眬了一个夏天。

腊月,在舌尖上迈着猫步。我也是只猫,而且是馋嘴猫!我的眼神和家里那只大黄猫一样,无辜而深情地望着屋檐下的腊肉,垂涎欲滴。当腊八到来,我终于可以舞动舌尖,大快朵颐。对了,那个粥叫腊八粥。母亲宝贝着呢,还叫它八宝饭。

与腌菜不同,腊八粥不要腌,只需要阳光曝晒。所谓"八宝",都是些五谷杂粮。后来读到"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才知道腊八粥是"合聚万物,调和千灵".那些谷粮,的确都是宝贝!它们吮吸着阳光成长,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这多像我!

正因如此,在腊八,我可以肆意饕餮。年岁渐长,离家在外,五谷都分不清,也淡忘了"八宝饭"的味道。那年"春晚",有首《吉祥三宝》,听着,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原来,不只孩子是父母的宝,父母也是子女的宝,而家就是那个"聚宝盆".

腊八粥唤醒记忆,年味则牵着你,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奔回家。

"腊八祭灶,新年来到。闺女要花,儿子要炮。"年很忙,有些吵,就像墙上挂的红辣椒,要的就是这个味道和劲道。置办年货,吃的、穿的、玩的,都不能少;老的、少的、婆娘,都不能缺;杀猪宰羊,褪鸡濯鱼,蒸炸炖煮……忙年忙年,忙着过年。

年味暖暖地漫溢出。孩子燃放鞭炮,炫耀新衣,交换食物。屋顶上的炊烟,也妩媚妖娆起来,像婀娜的婆娘,交头接耳,尝尝别人家的年味,又扬长而去,去串下一家。

腊月的味道是年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那奔走在舌尖上的腊月,只为抵达年,回到家。

年味

文/方桂红

过年,在物质贫乏年代,是个让大人怕孩子盼的日子。

对于吃的欲望,是人之本能。过年,孩子最先想的是吃,自然无可厚非,无关乎饱,无关乎好,只因能尝到平时吃不到的零食,譬如炒红薯干、南瓜子、炒米糖,偶尔,还有少许的芝麻糖。

"过了腊八便是年"的概念着实有些偏颇,许是大集体劳动模式将农活安排的紧凑,抑或贫穷家庭原本就没什么可备置,村庄里的年总是要到腊月廿四才有动静。

腊月廿四是习俗里的小年,主妇们可以不用去队里出工,在家做私活。妈妈早早的爬上阁楼,我的眼光紧跟其后,心提到嗓子眼,果不其然,楼上喊到:这铁皮柜里的红薯干怎么少了许多,盖着的,老鼠怎么能吃到?那一刻,我提醒自己镇定,屏住呼吸,躲在堂厅角落,偷看妈妈提一簸箕红薯干下楼,瞥我一眼后,去了灶台前。伴随着一铲铲石沙和铁锅摩擦的翻炒声,醇厚的甜香越来越浓,终究抵不住诱惑,条件反射的接近灶台,伸手,锅中取物,"馋猫。"妈妈笑骂。我倒一乐:妈妈已不再追究那只"老鼠"了。

那时,没有"年货"一说,米糖是过年家里唯一甜食,倘若有少许芝麻糖,那真是奢侈。米糖好吃制作难,糖与米搅和,比例、火候掌握不好,势必影响定型和口感。方家俩兄弟是村里出名的制糖手艺人,无月的夜晚,刺骨的北风在村庄巷道里四处奔跑,催赶着方家兄弟的足迹。村子大,兄弟俩单独操作,哥哥从村东往村西,弟弟从村北往村南,方家,张家,王家……忙好一家再一家,一晚上好几家。兄弟俩热心,大年初一早上,村里每个果盒里都能看到方家兄弟手艺。孩子们最期盼的,自然是方家兄弟来自家的夜晚,且顾不上妈妈在灶下加柴添火,眼睛乃至每根神经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那双手,看他将山芋糖倒锅里,用锅铲不停搅拌,熬成稠状,又一次次用铲将糖油提起看粘状,那黄金般的丝线,一根根从锅铲滑入锅中,晶莹剔透,诱人忍不住将舌头舔了再舔,直咽口水。目不转睛,看他往锅里倒炒米,搅拌,不一会,米裹着糖,糖粘着米,便可装模定型。方家兄弟刀法是一流的,"嚓嚓嚓嚓",眨眼间,一码码厚薄均匀的长方形糖片,就出现案台上,整齐且精制。

灯光昏黄,小堂厅的空气里飘散着浓浓香甜,寒冷的夜晚,瞬间温暖起来。

穿新衣,过大年。

新衣被叠放在家里唯一的木箱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好的,也没试穿过。那个时候,不管新衣还是旧衣,合身的几乎没有。哥哥穿短了弟弟穿,姐姐穿瘦了妹妹穿,至于布料和式样,更是没讲究,一件衣,能为春夏秋冬遮体护暖,夏天为衬衫,冬天裹棉袄。这样的合理使用,衣服尺寸自然是大些更好,试穿更是多余。

大年三十下午,孩子们有些心不在焉了。张家的男孩女孩早已穿上新衣新鞋,女孩衣服上的小花比春天山上的映山红还艳,男孩的军绿服更是神气十足。张家父亲是砖匠,带有几个学徒,家境殷实,他家孩子一年几套新衣,惹得小伙伴羡慕。当然,我不会为此伤心,孩子的直觉和世俗总是惊人,即使妈妈不说,我也知道,自己家没有男劳力,家境与别人家不可比。

年夜饭过后,是我最幸福时光。新衣虽没张家女孩那样亮丽,也没那么合身,但妈妈冬夜里做的那双布鞋不仅秀气,且很合脚。这让我对妈妈很是佩服,就那么一眼,竟能把我这双脚看的那么准。那之后,我总是做梦,梦见自己给妈妈做了好多双新布鞋。只是,多少年以后,我依然没学会做鞋,好在买的鞋不搁妈妈的脚,她总赞我买的合脚,穿着舒服。

妈妈没有新衣裳,她说不喜欢穿新的,只要干净就好。孩子有些时候是容易被哄的,那个时候我真的信了妈妈的话。昏黄的灯光下,妈妈穿着那件已洗得花白的蓝布衣,对着镜子,帮我梳头发,梳子轻轻地落在我的头上,一下,再一下,舒服的让我有些陶醉,妈妈轻轻地说着:今年家里又没超支,真好!像似自言自语,又像似和我说。"没超支" 意味着家里不欠债,有盈利分红,村庄里,"超支"家庭远比"没超支"的多。镜子里,妈妈在笑,我也在笑。

拥有几百户居民的村庄,因大而出名,能让邻村念叨的,还是过年唱大戏。

唱大戏是村庄过年的保持节目,从之前的现代样板戏《半篮花生》、《红灯记》,唱到改革开放后的古装戏《天仙配》、《女附马》……一年一个大戏,唱响了村庄,也唱出了村庄。

寂静夜晚,雪花飞舞,一盏电灯、一盆炭火的点亮,让礼堂从此有了生机,也让村庄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开始排戏了。"人们奔走相告。

演员是土生土长的乡邻,村团支部召集,二十多个,既是演员,也是勤杂。

有人打探排演剧目,却很少问谁演主角。不是他们不关心,只是他们更清楚,村庄里的后生太把唱戏当回事,那认真劲,摊上谁演任何角色都会尽力。导演是村小的一位年长老师,任务不轻,既要指导舞台动作,还要兼顾二胡弹奏,好在锣鼓队曾请外地师傅点拨过,鼓点力道和速度急缓把握已相当熟络。

演出是演员的事,也是村庄的事。正月初八,首场戏在礼堂戏台上演,这是村庄不变的规矩,即使周边邻村力邀,也得排在初九之后。

初八的夜比过年热闹,那是村庄引为自豪的夜。礼堂早被孩子搬来的凳子占据,长条凳,大方凳,已将角落都塞满。天还没黑,大人们就引着远来宾客挤进礼堂。此时的礼堂,早已身影攒动,人声鼎沸,台面更是被高高悬挂在戏台两侧的灯光照得通亮。

喧天动地的开场鼓声,将礼堂喧闹气氛推向高潮,随后,鼓声戛然而止 ,伴着悠悠二胡声,台上,大幕徐徐拉开,顿时,礼堂鸦雀无声。平日一起劳作的伙伴,此时粉墨浓妆,头戴凤冠金钗,身着长袍马褂,脚踏木屐款款登场。那唱腔、对白、提足、甩袖,一招一式,直叫台下看客惊叹不已。

首场结束,接下来,是走出村庄的日子,也是村庄扬眉吐气的日子。周边邻村真诚邀请,本土演员热情出演,一场,又一场,浓浓年味在西边宏村,南边杨村,东边胡村,北边汤村铺散开来,直到元宵夜。

年,戛然而止,戏,却让村庄乃至邻村的乡亲开始念叨,期望来年年的早些到来……

年味儿

文/周养俊

我的老家在长安白鹿原下、浐河边上,走进农历十二月,腊八粥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按照老习俗,腊月初八就是春节的前奏,是准备过年的日子,于是,人们开始打扫屋里院外、碾米磨面、赶集买菜、置办年货。

说着、忙着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个晚上无论贫富贵贱,家家户户都要烙饦饦馍。这种馍比一般的饼子体积小,手巧的女人还会在边上捏皱纹、面上做花纹,有甜的有咸的也有什么调味料都不放的,用来祭祀灶王爷。于是,那诱人的麦香味就伴随着袅袅炊烟在乡村上空弥漫。祭灶日过后,各家主妇就开始发面做招待客人的蛋蛋馍、花花馍、羔子馍和走亲戚、访朋友时带的礼馍了。这是乡下妇女展现自己本领的时候,一个主妇的心灵手巧都要表现在馍的内容和形式上。于是,切菜声、风箱声响了起来,开水在灶头的锅里咕嘟嘟地翻滚着,捂不住的热气从锅盖边缘不断升腾、消散,把屋子烘得暖融融的。这时间,村头的大喇叭里秦腔也吼将起来,乡村的年味儿就愈发的浓了。

腊月三十,人们习惯称之为年三十儿,这个夜晚很重要,家家户户的灯火把大街小巷照得亮堂堂的。老人和儿孙们团聚在一起吃晚饭,还要把老祖先的牌位、遗像供在厅堂的桌子上,点上蜡烛和香,献上水果、糕点和饭菜。一家人一边吃一边拉话,直等到零点放了辞旧迎新的鞭炮,这才去休息,有的多喝几杯酒,兴奋得一夜都不睡。用乡下人的话说,这就是守岁。

这顿晚饭叫年夜饭,是一年一次的团圆饭。无论相隔多远,工作多忙,人们总希望回到自己家中,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有时实在不能回家,家人们也要为他留一个位子、留一副碗筷,表示与他团聚。

俗话说得好,打一千,骂一万,三十晚上吃顿饭。家人的团聚往往令"一家之主"在精神上得到安慰与满足,老人家看到儿孙满堂、一家大小共叙天伦,过去的关怀与付出没有白费,这是何等的幸福,而年轻一辈也借此机会向父母表达感激之情。过去,我们老家的年夜饭主要是吃饺子,也有吃馄饨、臊子面的。吃主食之前,喝酒是必须的。下酒菜多是家乡的产出,红白萝卜丝、炝莲菜、土豆丝、猪头肉、冻肉、油炸花生米、炒鸡蛋、腊牛羊肉。而新年里吃馄饨取其开初之意。传说盘古氏开天辟地,使"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结束了混沌状态,才有了宇宙四方。再则"馄饨"与"浑囤"谐音,意思是粮食满囤。而臊子面也叫长寿面,新年吃是预祝寿长百年。近些年,大多数家庭吃饺子。除夕夜,十二点钟声一敲响,就开始吃饺子,因此时正是子时,取其新旧交替、子时来临之意。

乡下人大年初一不出门,一家人吃吃喝喝,三顿饭不离桌,要是遇到大雪天,老人们就都在土炕上不下来。大年初二,是走岳父家的日子,男人们携妻带子,拿上准备好的礼品出发了,这一天就在岳父家过。正月初三,大家就分散行动了,先走姑家、姨家和舅家这些主要亲戚,往后再走关系远一点的亲戚和朋友。

自个家里也要选个日子待客,来的客人多是女儿、女婿、外甥、侄女这些晚辈。早饭比较简单,一般家庭多吃臊子面,中午饭普遍讲究,八碗、十全或十二件子,素菜讲究颜色、肉菜讲究实惠,红烧肉、粉蒸肉、四喜丸子、条子肉是必备的。

我们村方圆一带过年一直到正月十五,走了亲戚朋友、待了客,还要扭秧歌、耍社火、走高跷、唱大戏,这村耍了那村耍,这村停了那村起,每天都有新内容,把个年味儿弄得越来越浓。

其实,年味儿是人营造的,是情感营造的,而更多的则是传统文化所致,它是先人留下来的,不能丢,也丢不了。

年味儿

文/魏世君

年味儿像风一样,它不喜欢总是一个样子。它会变的,有时候变得让你琢磨不透,有时候变得让你回味无穷。

每当春节即将到来的时候,年味儿也就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弥漫着。风里都带着年味儿的香醇,让每个离家在外的游子感到惬意,但是更多的还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味道。城市里的年味儿带着些许的洋气儿,而乡村的年味还是那样淳朴、厚实。

当年我还是孩童的时候,深秋过后,下了第一场雪就开始盼着过年。因为那时候孩子盼过年是有盼头的——穿新衣服,吃好吃的。但是那时候过年往往都不遂人愿——男孩子要的新鞋子没钱买,女孩子要的花衣服没上身。还是奶奶有办法,把男孩子们穿旧了的衣服毁掉,翻过来做成棉花包鞋子,这也能把男孩子哄得乐呵呵的,直捧着奶奶的老腮帮亲个没完;女孩子不太好哄,但是奶奶还有办法,她把女孩子穿旧了的花格子衣服洗了又洗,然后翻过来又做成了一件花衣服,女孩子穿上翻新的花衣服也格外高兴。提到好吃的,奶奶就会说她年年不变的老话:"孩子孩子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几句话就把孩子们逗乐了,于是孩子们就日日盼望新年的到来。

那时候,家里虽然贫穷,但年味儿总是浓浓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饺子,真是其乐融融。吃完饺子,男孩子就到小河边去滚雪印子,看看谁的雪印滚得最实诚。每当这时候,大一点的孩子就对着雪印评论一番:狗子的雪印太宽,像狗熊的印子;愣子的雪印子很深,将来有出息;柱子的雪印子太瘦。大家闹哄一阵子,就该到吃年夜饭的时候了,于是就各回各家,热闹的小河也就很快安静下来。但是吃年夜饭之前还有个灯笼会呢,小孩子们会把自己的灯笼都拿出来燃上蜡烛,来到孩子们事先约好的地点,互相炫耀自己的灯笼的美丽。显摆完了,就有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还有孩子蔫头耷脑的,更有孩子悻悻地离开了聚会的地点。然后孩子们都一哄而散,各回各家了。接着就是吃年夜饭前的最后一个活动:放鞭炮。

我是最胆小的一个,别的孩子敢用手拿着小洋鞭燃放,我得离着好远看。有一次燃放陀螺花,都把我吓得坐在了地上。燃放鞭炮的时候,孩子们还是要出来显摆一番,夸耀自己的鞭炮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响亮,能把树上的积雪震落下来。当然像我就不敢炫耀了,因为家里困难买不起更好的,只是象征性地买几个不很入流的鞭炮。奶奶总说这就叫哄孩子,我们也就在奶奶的"摇篮曲"中慢慢长大了。

长大后的我们来到了大都市,风一样的年味就在大都市里生长着。品尝了乡村的年味再品尝都市的年味,同样是年味,但是味道确实不一样。乡村的年味,朴实之中带着泥土的芳香,醇厚之中带着些许的野性;城市的年味,甜味之中带着洋气,迷离之中带着时尚。可是无论我走多远,故乡的年味儿总是萦绕于心,挥之不去,因为孩提时的年味儿才是我的根啊!

这些年,生活在城市,觉得年味越来越淡了。究其原因还是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过年吃的东西,平时都在吃。只不过是过年的时候,把平时吃的东西集中到一起来吃而已。至于过年放鞭炮嘛,那还是别有一番情趣的。同楼的邻居,单元的好友都把鞭炮拿出来,轮着班地燃放。然后就是等待新年祈福的钟声,家家户户乐亦无穷,年味就在大街小巷随风飘荡着。

不管乡村的年味,还是城市的年味,这两种年味的根总是血脉相连的,因为两种年味越来越相像了,你不觉得吗?

乡村的年味

文/鲁先圣

当岁月的脚步踩着冰冷的黄土地迈进寒冬腊月,一种喜庆的氛围就渐渐浓厚起来了。

同样是过年,城市和乡村是截然不同的。我在乡村出生,在那里长到19岁。然后在城市里读书工作已经几十年了,时间的长度早已经超过乡村了。但是,每当腊月临近了,自己却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朋友,自己要回故乡过年,然后就开始留心要带回家的东西。给老人的点心,给大哥的烟酒,给孩子们的新衣服和书籍,给儿时同伴的纪念品等等,统统买回家,放在一起,担心走得匆忙忘记了哪一件。

在城市生活二十多年,我只在城市了过了两次年。第一个年是爱人怀了孩子不方便坐长途车,第二次是次年因为孩子太小,后来就再也没有在城市里过年。但就是因为过了这两次,我就再也不愿意过城市里的年了。就像平日一样起床看电视,朋友们互相打个电话问候,吃一顿平时常吃的水饺,同平时的生活哪里有什么两样呢?

可是,在乡村里,那是怎样的情景啊!进了腊月,附近几个集镇上的大集就热闹起来了。几个集镇的时间会错开,大集几乎天天有。每个集镇上都会有说书的唱戏的,鞭炮市里鞭炮声响个不停,牛羊市里公羊捉对抵架。女人们都会聚集在服装市里选过年的新衣服,青年人和孩子们都在牛羊市和鞭炮市里凑热闹。孩子会买下一挂一挂的鞭炮回家。下午集散的时候,从集镇到一个个村子的小路上,无数的鞭炮声就炸响在半空里,传扬到一个个村庄,村庄里的人们就会说:有年味了。

除夕夜,村庄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每家的孩子都打着灯笼到街上来了。大街上,胡同里,院子里,到处是晃动的灯笼,孩子们追逐着,看看谁的灯笼最亮,谁的灯笼最漂亮。

大年初一是男人的世界。凌晨两三点钟,成串的鞭炮声在各个家庭的院子里响起来了,这是吃水饺前必须的项目。然后,家里的男性长辈就会率领着子孙走出家门,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

从初二开始,就是走亲访友的时间了。乡村所有的道路上,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这个项目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飘荡在乡村里的浓浓的年味才渐渐飘散。

我知道我是永远也放不下乡村的年了。我的孩子尽管出生在都市,但在回老家过了几个年以后,也对于乡村的年一往情深,还没有进腊月,就开始搬着指头数着返乡过年的日子了。

小村的年味儿

文/张宝玉

碾房里的年味儿

童年生活过的小村,年味儿极富特色,至今记忆深刻。

刚进腊月,小村的年味儿便在人们忙年的氛围中"酿"出来了。村东头和村西头仅有的两座碾房,昼夜不停地传出隆隆地声响,人们把在生产队分得的小麦、大黄黍、黄豆,在那里磨成面粉,磨成豆浆,准备过年蒸年糕,做豆腐。为了完成这项任务,人们贪黑起早地去碾房里占碾子排队,占碾子的东西很随意,破笤帚疙瘩或旧铲子都可以。村里的人很自觉,谁家占碾子的家什在前面,谁家就排在前面。前面的人磨完了米面,排在后面的人若还没到,哪怕是在夜里,前面的人也会去家里叫。小村人的谦让与厚道,与这碾房里的年味儿,融成暖心的人情味儿。

我曾经问过父亲,为啥村里人过年的时候家家都做豆腐、蒸年糕?父亲说:"干了一年了,过年要庆祝一下,吃好一点,图个吉利,年糕年糕,年年高,努力奋斗,总会有福运。"这美好的愿望是小村人往前奔的动力。

尽管当时小村人的日子艰辛,但人们都相信明年会更好,便一直不懈地努力着。因为有了这个念头,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小村人还是浸润在自己酿造的充满希望的年味儿里,日子有滋有味地过着。

春联上的年味儿

小村人不管日子穷富,过年的时候,家家都会买几张大红纸,请人写了春联,年三十早上早早地贴好。"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满村人家屋里屋外都是吉祥语。已经空了的猪圈也要贴上"肥猪满圈",连那已经不能为主人出力,靠墙站的废旧车轮上,也美美地贴着"车行千里路,人马保平安"的对联。那里有人们向上的心气儿和美好的愿望。

现在春节回家,还可以看到小村人家那已经成了"古董"的木质车轮,尽管已经没啥用处,小村人还是为它上送上"车行千里路,人马保平安"的祝福。让人看了心生敬意。它的主人一定还记得它当年的奉献。小村人的善良可见一斑,这善良也是小村年味儿的一种。

小村的年味儿,在小村家家都供着的灶王爷像两边的对联上,更具特色。那对联内容,全村人家都一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人们对灶王爷都很敬畏,过年那天,好吃的都得先摆在灶王爷像前。父亲说灶王是不能得罪的,过年那天他要上天去给玉皇大帝汇报,得说好话,人们才能纳福免灾。村里流传着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原本人们是衣食无忧的,年年风调雨顺,冬天闲暇的时候天上不下雪,下的是白面。有一年玉皇大帝派钦差化妆成乞丐,走村入户,了解民情。那钦差来到一户人家,想讨口饭吃,那家的主人正把白面饼放在小孩子的屁股下当尿褯子,却不肯给那化妆成乞丐的钦差一口饭吃……钦差返回天宫,说下界的人良心坏了,很不善良。玉帝很生气,后来就改下白面为下雪了。

我上小学的时候还坚信这传说是真的,对灶王爷既敬畏又崇拜。记得一次小学的作文课上,老师让我们说说长大了想干什么。同学们都说得很好。轮到我了,我说要当灶王爷。同学们哄堂大笑,我很不服气,我就是要当灶王爷,为我们的爹妈说好话;为我们的村里人说好话,让上天知道我们村里的人都善良厚道;让我们不再过苦日子,让大家都有福……

崩穷里的年味儿

过年那天二踢脚(两个响的爆竹,又叫双响)是一定要买的。那年代,村里人的日子都紧巴巴地。在生产队里干一年,年末分红的时候,很少有人家能分到钱。记得当时我们家有三个大劳力,每年每人在生产队要劳动三百多天,有一年年末分红,分到了六十元钱,全家人都很开心。过年的时候,父亲拿出几元钱,买了二踢脚。他说,别的不买,这个一定要买!过年鞭炮要放得响,崩崩穷气!过年那天,父亲亲自点燃了可以崩掉穷气的二踢脚。在那腾空而起的二踢脚的爆响中,年味儿更浓了,穷气仿佛真的渐飘渐远。小村人也愈加地坚信明年的年味儿会更温馨,年景会更好,人们也会更加努力。正如托尔斯泰所说:人们为了希望而活,因为有了希望,人才有生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