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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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艾草
昨夜母亲打来电话,说家乡的艾草在这四月的天长得圆润起来了。这无意的提起,却又撩起了我有意的心绪。
艾草不美丽,甚至可以说长得有些许不养眼,它们也没有较好的生长环境,只糊乱地散落在路旁或乡间的荒地里,密匝匝地簇拥在一起,似要挤满脚下的土地,不辜负来人间的这一趟固定而羞涩的旅行。艾草不但长得不合人们审美的神色,甚至于连乡下的农人也不要把它们拔来扔进猪圈里,进行一次食物链的反应。艾草的命运是孤独的,不被农人所欣爱,又被造物者胡乱地丢在了尘土飞扬的路边或淤湿的烂地。然而,艾草却又是在平凡中溢出了它的作用,经过历史实践的浸润,富于经验的农人也会为这些平庸的小草而悉心。
小时候,家的屋角的过道两旁长满了艾草,刚好到我的腰间。我想许多只中意于更多新奇事物的孩童,对这路边的植物全然不屑,偶有接触也只是路过时攀摘一小段握在手里,哼一路欢歌跑去别的地方了。握着的手上,便会留着艾草微苦微苦的味道,撩拨着鼻息清淡的气流。每年的阴历五月初一,母亲会把新鲜摘来的艾草插到家里的香炉上。年少的我只以为是一种习俗,不大注意其间的内涵。很多时候,母亲在某个清朗的清晨神圣而庄重地把一注清香插进香炉时,在一旁的我从来都是不释怀的,那些隐隐暗含的牛神鬼怪的传说像一帧帧有嚼头的电影供我遐想,却又被年少有限的思维空间里把我的遐思打回小孩的模样。我是乐意去想的,可是想着就在清晨越益浓重的阴霾里恐惧起来了。似乎神都是不可触摸而只供世人膜拜的,母亲的庄重与凝神觐拜便说明了这一点。我只在一旁看着母亲在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看着像炉里淡薄上升的烟雾以及烟雾背后安静地插着的艾草,那鬼神的阴谋与秘密便在人间的田地里有了无限的拥趸,我的母亲,便是千千万万拥趸中的一个善心的妇人。母亲看到我站在香炉旁,便示意我走回屋子里,站在香炉旁是对神仙的不尊敬。大概我是懂得的,又或许不懂得,那时的我总是愿意听话的,大概我也是虔诚的罢。艾草在这一天,便被赋予了无限的神秘,在我想来是这样的,一棵小草把人间虔诚的心连到了世界的彼岸,怎么不让人足惜呢?
乡下的孩子总是勤劳的,或许是生计的原因,大人在世俗的奔波中传递了孩子这些必要的信息:活着,就得这么干。所以那时的我们总是携着簸箕在秋后收割完的稻田里拾野菜给猪吃,那些艾草被同伴们装进筐子时,我才惊奇得知这些味道怪异的植物可以做出好吃的食物。当我们排成一列,看着邻家奶奶揭开灶上的木锅盖时,滚滚的水晶气逃逸出来,氤氲了奶奶小而窄的屋子。我们吃着粘在被蒸得暗绿色芭蕉叶上的艾草糍粑时,认真的像是要阅读一棵富有内涵的小草,而我们却又不是真的阅读,只是想要熟知那些丑丑的夹着怪味的小草是如何地被物化成这美味的小吃。我记得那些粘糊糊的艾草糍粑,在牙缝里留下了碎绿的叶子,回到家里时被妈妈笑着说小馋猫。我知道了那些孤独守在屋角的艾草原是在等待人们温柔的注视,而我们却又是不理情面地错过了自己的温柔,这我无意的错过便留下了艾草孤独的守望。年少的我,又怎么懂得,艾草是孤独的?我只晓得自己无忧的年华,那些被风吹刮着的草籽在一年又一年的春天探头,等待我的无知和更多人的无知,而我们总该是学会了拾掇艾草的一番美意。等做出来的艾草糍粑占据了味蕾时,我们垂涎的意由,早已诠释了心海最柔软的地方已为艾草悉心保留。
年长后,村子里的泥路被水泥厚厚地覆盖了,艾草的身影被日渐现代化的村庄所凌弱,我很难看到它们平凡而恬静的模样了,那些微苦的气味也只能被记忆所存留。去年回家,稻田里没有了它们的身影,浓密的紫云英在田间绽放出一朵朵粉紫的小花,似在炫耀多情的妩媚与靓丽的姿色,而我所想要的,并不是这些秾丽与娇媚。所攫取我心海的,是那些寂寞地甜美着的,在日光下显露着透明而忧伤心事的艾草。我这长大的游子,也借了这一株草,去怀想母亲对神的敬重以及已故亲人真实的容颜,那些伴我长大的孩童,已不是当年模样,然我们攀摘过的艾草,也仅仅在我们最年轻的年华里茂盛过那么一次。
母亲的电话里,想说的并不是艾草罢,而我明知道也只诺诺地回答着。我们,隔着遥远的时空,在夜里恍惚地彼此关怀。
故乡的艾草,大概是长得鲜绿,在这迷人的四月的天。
悠悠艾草香
文/何伟康
端午节临近,泖田中的艾草已经揺曳生姿,生机勃发。我虽久居城区,但也能闻到隐隐约约的艾香。
艾草是多年生草本菊科植物,叶子呈椭圆形,有香气,叶面是深绿色,反面生长着浓密的灰白色茸毛。每年大地回春,百草萌发时艾也跟着长苗,一簇簇一丛丛修长身子长满田野随处可见。它质朴而平凡,没有奇特的造型,没有鲜艳的花朵,也没有像其他植物那样娇滴滴的翠绿,人们所钟情的只是它乡村田野中所积蓄的浓烈的芳香,在端午盛夏来临时与菖蒲一起悬于门楣上驱邪避秽,守护平安。
"艾是个好物事",我奶奶如是说。"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此话竟出自《孟子》,地处偏僻,缺少药的乡村,当然不知道孟子是何许人也,却熟知"家中三年艾,郎中不用来".大意是艾绒放置越陈治疗保健的效果越好。记得每年端午节过后,奶奶把收割来的艾草晒干,捋下叶子。放篾箩里反复揉搓、过筛,将留下细细的艾绒装进陶瓷罐置在阴凉干燥处。只要邻舍隔壁谁家的老人皮肤瘙痒,谁家的青壮年皮开肉绽了,用艾绒泡水外清洗就会祛湿止痒康复;谁家孩子受凉惊风、女人小腹冷痛等,就用艾条熏灸。民间还流传妇人产后和婴儿用艾水洗澡的风俗,消毒杀菌。就是在夏天晚上纳凉,防止蚊虫叮咬,也点燃一根艾条袅袅婷婷,漂浮在眼前,艾绒烧红处瞬间便是一抹银色轻灰,其味细切沉稳,驱赶蚊虫,睡个好觉。待我长大了才知晓,不是农村里人对艾草的虔诚,而是李时珍《本草纲目》的科学。
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时,给生产队看鸭算得上是比较清闲的活,时间短暂,一旦肉鸭出售活就完成了。但在看鸭过程中,边赶着鸭子边可以在蚕豆菜花丛中看书,还可以收割到艾草,一天下来有两大捆,用绳捆扎后担回家放在场地上晒干,为奶奶制作艾绒派用场,这算得上是一举多得的事。
看着堆放在场地上不起眼的艾草,实乃一种很内敛的草,外柔内刚,联想到宋代文豪苏轼曾描写过艾草,说它虽不是主角,但与兰相生相伴,有兰的地方常会伴生艾,并诗云:"春兰如美人,不采羞自献。时闻风露香,蓬艾深不见。"言下之意,是艾掩盖了兰。殊不知艾在民间也是名气过人,尽人皆知。艾性味辛、苦、温,归肝脾肾三位,有温经止血的疗效。
艾草不只属于端午节,也不仅属于民间,艾草还属于《诗经》,属于《史记》,"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那采集艾草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艾草虽不名贵,也不罕见,是真正属于平民百姓的草,它的根深深扎在民间,扎在深厚的文化土壤里。
艾草青,艾草情
文/徐学平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又是一年端午节,又是一年艾草青。
艾草不似其他草种的嫩绿和葱绿,而是一种青绿色,叶片呈椭圆形羽状,叶子的边缘有不规则粗锯齿,叶片下还有灰白色绒毛。摸上去犹如一缕金丝绒布料,闻起来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气。寻常艾草,无论小路边、田埂上、江河堤岸都能见到它的身影,我常用目光搜索于脚下的路边草丛,寻找自己最钟情的艾草,时常被那独特的、成堆成片的艾草所吸引,它和周边姹紫嫣红的植物交织在一起演绎着夏日的诗情画意。
艾草,是自然界绿色生命的代表,它不因人们不去赞美就不给大地添绿,也不因人们不去养护而失去蓬勃生机,它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不需施肥,不苛求土壤,给它一寸土地,它会还你一片绿意。它或跻身于杂草丛中不显山露水,或盖过那棕褐色堤岸、顽强挣扎在流水的拍打中,一丛丛昂首挺立。摘下一段嫩尖,飘进鼻际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在那高高的芦苇和荻草间隙中硬挤出来伸向四周的青青艾草,为我们的家园奉献着最卑微、最平凡的一生。
或许,人们不会忘记青团的美味可口,那怡人的清香就源自艾叶,吃过青团会满口余香,回味无穷。而我真正认识艾草,并不是来自儿时的美食,而是在我成家以后。婚后有段时间,妻子患上了一种皮肤病,奇痒难忍,试过多种药物都无法完全治愈。后来,听说用艾草煮水熏蒸和泡澡治疗效果比较好。到了春天,母亲便专门到河边挖来艾草根,栽种在自家菜园里,精心呵护,寄予深深的厚望。小小的艾草还真没有辜负母亲的一片苦心,妻子的病很快就痊愈了,从那以后,母亲一直保留着种艾草的习惯。
此后,每到端午时节,母亲总会赶在日出之前将带着露水的艾草全部割下,再从中挑出一些长势较好的,用红线绳由底部捆好,二、三株扎成一束。趁着天蒙蒙亮,她便骑上三轮车,带上小板凳,逐一送到子女家门口。母亲是从来不敲门的,也不吱声儿,生怕把我们吵醒。她踩着自带的板凳,把那束艾草高高举过头顶,结实地插到各家大门上,然后才安心地离开……
每年的端午,我早晨出门,一抬头总能看到门楣上插着一束新鲜的艾草。艾草青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我知道,那束艾草是母亲满满的情意,是母亲深深的祝福,是母亲对全家人平安健康的精神寄托!
艾草青青粽叶香
文/游黄河
乡下最不缺的就是花草。一到五月,艾草已经老高了,微风吹来,那叶子好像片片白帆,在水边,田埂上,荆棘丛旁,一团团,一簇簇。很远就能闻到艾叶的气味。苏轼的诗里说"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熏",其实艾草和蒿子是两种不同的植物。
乡下那些蛇和虫闻到了艾草的气味,都远远地避着走。一到五月,村子里的人就把艾草扯了,挂在门前,晒干。洗澡的时候,放一些干艾叶,蚊虫不咬,还有一身的艾香。家里人喜欢艾草,缘于母亲。母亲喜欢艾草,家门口常常挂很多的艾草,一年四季不断。有人家里孩子身上被虫子咬了,总跑到我家大门口,取了几根干艾草,泡到热水里,洗上两次,就没有事了。
还有一种野艾蒿子,但是跟艾草不一样。那种蒿子可以做蒿子粑粑。曹操有一首《蒿里行》的诗歌,其中的蒿就是艾蒿吧?
艾蒿跟艾草来比,我倒更喜欢艾蒿。艾草的作用太单纯了,只有在五月,才让人想起艾草,其他的时候,它只是自生自灭罢了。
想想,其实也是好事情,乡下艾草遍地都是,最好的生长就是不过分地关注。
母亲在六月天里,把艾草包在一条长辫子样的烟草包里,晚上乘凉的时候,把烟包点燃,烟雾里艾叶的香气飘得很远,坐在场子里的人,没有蚊虫的叮咬,远望天穹,星河灿烂,远山如黛,更有清风徐来,顿觉天地都是造物主馈赠的,天地万物都为我之所有呢!
挂艾草的季节里,家家户户还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摘粽叶,包粽子。在一片坡地上,有一块很大的粽叶地。那里的粽叶又多又大。五月过后,我们村子里的小孩子,把那些粽叶也摘了下来,去小溪里抓一些小鱼,小鱼上糊满了泥,用粽叶包了,放到火里烧,热乎乎地拿出来,那熟了的小鱼又香又脆。
村子里的妇女,总利用中午和晚上空闲的时候,包粽子。母亲在村子里是包粽子的高手,我家门口总有很多的妇女,坐的坐,站的站,请母亲包粽子。母亲包的粽子有三角形的,也有五角形的,还有直筒的。
她先用麻绳系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将包好的粽子一个一个都系在一根绳子上,全部包好后,一提起来,一串一串的,很好看。那时候村子里都穷,粽子里面的馅只有酸菜的,白菜的,蒿子粑粑的,最好的就是砂糖粽子。
我喜欢把母亲包的粽子跟艾草挂在一起,粽子和艾草在一起,就是五月端午的标志了。远远看去,大门口好像有一串风铃,风吹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响声呢。那声音在整个村子里,整个乡野,整个华夏大地上,都响彻了起来。
五月里,母亲采了很多的艾草,包了很多粽子,送到城里亲戚家去。我小时候跟着母亲一起去县城,总要拉着母亲去书店,给我买上一两本小人书,我半年都开心起来。离开亲戚家,他们总要塞我几块钱,母亲总说不要,可是我却犹犹豫豫地接到手上。一出门,我就给了母亲,母亲就拉着我到书店里,让我挑选两本小人书。我一路走一路看,还不到家门,一本书就看完了。
吃粽子,最好喝上一点米酒。不过母亲早早地就把酒糟做好了。制作酒糟要酒曲子,母亲用蒿子把做酒的曲子做好。糯米煮熟,等到冷却后,把酒曲子洒到里面,然后用东西密封起来,放上三五天,等到满屋都是酒香,就可以揭开吃了。
我总是悄悄地用勺子舀了满满的一勺,吃了起来,又香又甜,还微微的有些醉人。不过母亲总是要把酒糟放水煮了,装在一个瓷器的脸盆里,要吃就在里面舀一碗。
现在很多地方都有酒糟或者米酒卖,但是都没有母亲做的好吃。就着米酒吃粽子,是五月天里最大的享受。
吃粽子、喝米酒的时候,母亲要用艾草把整个屋子都熏一下。这样就是把粽子米酒随便放到屋子那里,都不怕有虫子爬,有老鼠吃。睡在床上,不罩蚊帐,也没有蚊子。我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屋子里的木窗子开着,一醒过来,就能看到如水的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那些朝我眨眼的小星星,好像就是我的小伙伴,我最喜欢的就是五月。
艾草青青粽叶香,五月天里农活忙。五月里的端午,不只是纪念屈原吧?大概也是对农忙辛苦的一种安慰吧?
遇见艾草
文/曾烟
艾草又叫艾蒿,别名:香艾、艾、灸草、蓬蒿、黄草等等,似乎是植物界里别称最多的一个,可见它分布之广,被人民喜爱的程度之深。
艾是多年生草本或略成半灌木状,主根明显,略粗长,茎单生,叶厚如纸,上面披灰白色短柔毛,并有白色腺点与小凹点。植株有浓烈香气,小时候总是不能识出它,但它叶子背面的灰白柔毛和手上留下的香味,让人觉得亲切,遂认出它。艾叶晒干捣碎得"艾绒",制成艾条供艾灸用。它是自然界中唯一一株纯阳的植物,被中医称为"百草之王".万物都有阴阳两面,但大自然垂爱,单单赋予艾草一身阳气。
我也喜欢艾草。端午时节,艾蒿成熟了,母亲踩着露水去田野里采回一把香气四溢的艾蒿,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摘了新鲜的艾叶煮了一大锅水,舀出一脸盆,把我们叫起来洗脸。艾叶绿茵茵的在水中飘浮着,母亲说用艾叶水洗脸,一年不生病。然后把前一日包好的粽子,连同一小筐鸡蛋放进锅里,添火加柴,不出半个时辰,艾香混着粽子的香气,溢满房间。
后来,整个村庄都被成熟的艾蒿散发的香气包围着。母亲打了长长的艾草绳,挂在西山墙上。天刚擦黑,蚊子聚在一处,嗡嗡得人心烦,于是抽出一条草绳点燃,艾草尚未晒干,水气和香烟一同升腾、缭绕,宛如仙境。蚊子是不喜欢仙境的,一溜烟飞走了。外婆还在的时候,她用艾草编过蒲团,放到墙头晒干后,盘上小脚稳稳地坐在上面,外婆跟艾融为一体,像菩萨坐在莲花上。
艾在我小时候,温暖过我的心灵,在我人到中年时,拯救了我的身体。
三十岁之前,从来不知病痛是什么。下地锄草,挥镰割豆,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又元气满满。我的身体像启动的机器,轰鸣作响,不知疲倦。但是三十岁之后,腰椎开始变得僵硬,病痛像一枚一枚硬币掉进去,随着轮子日夜旋转,硬币越积越多,迫使轮子一点点慢下来,以至于不堪重负停了下来。慢慢的硬币生锈卡了,卡在某一处,整个人了变得迟钝起来。后来我的腰痛得直不起来,连端一碗水的重量也承受不住。不能劳作,不能走动,直挺挺躺在床上,屏住呼吸和眼泪,最轻微的声音都会产生一万斤的重量。我们总是强迫一些事物旋转起来,仿佛只有那样才会留住飞逝的时间,还有爱!可是结果就是以停摆作为代价,无限期静止下来。
一生中,我们极少谈及爱的破损,也不愿意修复伤痕,眼见黑洞越来越深,深不可测,漏下去更多的新鲜的硬币。
但是艾拯救了我。当燃烧的艾条,一寸一寸地移动,从大椎到命门,从足三里到解溪,从阳陵泉到足临泣,这些有着奇怪名字的穴位像关卡守护着日渐疲倦的身体,而之前因为我的疏忽让风寒郁结在某一处,久了,它就会痛,它痛一下,就在提醒你要好好爱生活,爱家人,更重要的是爱自己。艾像疏通堵塞的河道一样,一条条温暖着我,病痛一泻而下。
贾平凹老师说,当你觉察到你的身体疼痛了,那么灵魂就在慢慢离开了你,当你上到第八个台阶时,灵魂已经到了第十个台阶,或者坐到屋子里椅子上,看着气喘如牛的你。那么似乎艾在挽留着我的灵魂,一点一点把我衰老的身体拉起来。
我的身体像坚冰一样融化了,因为艾的存在。
风情艾草
文/章铜胜
我总认为,艾草被标注上端午的印记,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一株植物和一个节日有着如此紧密的关系,本就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就像清明与柳,中秋与茱萸、桂花。可是,没有一种植物能如艾草,如艾草和端午的关系般亲密,亲密得令人羡慕和嫉妒。
艾草,无疑是属于端午的,而艾草又不只属于端午。就像艾草的香气,浓郁、清苦,有人喜欢,也有人避之唯恐不及。而在我身边的人,却都是喜欢艾草的,我的祖母、母亲、妻子,我的婆婶、姑嫂们,她们无一例外地,都视艾草如宝贝。也许艾草也是属于乡村和女人的。
我也是极其喜欢艾草的,我喜欢艾草的迷人风情。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将艾草比喻为乡村的行吟诗人,那是潇洒的乡野泽畔的行吟,也是仰望星空、渴望心灵抵达的行吟,这可能是我对艾草一厢情愿的偏爱,这种偏爱源于我童年时期的乡村生活经历。
艾草是我幼年时最早就能明确辩认出来的植物之一,无论是长在地里的青青艾草,还是一株株被祖母砍下来晒干之后的艾草。那些艾草已经折断,用稻草捆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艾草把子。干艾草那种枯黄泛白的样子,我是无比熟悉的。
青青的艾草,长在田间地头的空地上,挤挤挨挨地在一起。彼时,走近它们,我总觉得它们比我长得快、长得高,还那样香。这也是母亲见到艾草时,常用来调侃我的话。
母亲为什么会拿我同艾草比呢?彼时,我是不能理解的。今天,我也依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也许只是母亲的随口一说,却困扰了我这么些年。我也因此而觉得自己是特别幸运的,在幼小的心灵里,早早就有了一株可爱的植物,作为自己成长的参照和陪伴。尽管它一岁一枯荣,尽管它并不高大,但艾草还是让我感觉到自己是远离孤单的那个人。
艾草的香味是浓郁的,即使是馨香如兰的君子之德,恐怕也是不能与之相比的。母亲会为难我这样一个小毛孩吗?当然不会,因为我知道,母亲调侃我时的神情总是微笑着的。她大概是欣赏艾草的品格,希望我也能如一株乡野里的艾草般,快快长大,散发出自己浓郁的人性之香吧。
艾草的风情,在乡村的四季里摇曳。春天,艾草的萌发是寂寞的,没有多少人会在万紫千红的春天注意到一丛艾草的努力生长。人们在端午时节刈割艾草,在五月的骄阳里晒干、收藏。艾草的风情,在春天的默默生长里,淡然。
夏天的傍晚,祖母在弄堂口,点燃一把艾草,袅袅而又浓香的艾烟,丝丝缕缕地穿过弄堂,熏走了蚊虫。我们在晚饭后抬着竹床来到弄堂里,在淡淡的艾香里享受过堂风的清凉。此时,艾草的风情,在那股淡淡的艾烟里,一夜清香。
秋冬时节,偶感风寒,母亲为我泡上一碗浓浓的艾叶水,让我喝下,然后蒙头睡上一大觉,醒来就浑身轻松了许多。有时风寒重些,母亲也会泡上一桶艾水,让我泡脚,直泡得额上微微冒汗。艾草的风情,也在滚烫的艾水里,微苦而又温暖。
悠悠艾草情
文/李拥军
离家愈远,故乡的一切在心里愈近。在高楼林立的缝隙里,我忽地看到有人高举艾草叫卖的身影,泪腺顿时被那嫩绿刺破,父亲的坟冢上一定又是艾草萋萋,思绪在泪眼迷蒙中放飞。
在故乡的田野,艾草被几场温柔的春雨唤醒后,便你催我我挤你的探出头来。此时的父亲也开始在犁耙水响中忙碌。
在记忆里,到了割艾草的日子,我与村里的孩子就拿着一弯银镰在雾霭里奔跑呐喊。山岗上,河堤边到处是我们的身影,吆喝声、呼唤声、山歌声、鸟叫声、牛铃声、鸡鸣声回荡在山前岗后。
那时,我把收割的艾草晒干后,与村里的大人们送到收购部去卖。然后去百货门市部换几个本子、几支铅笔,有时也换几块薄荷糖带回家给奶奶吃。此时的父亲便用他粗糙的大手在我后脑勺上抚摸着,我心里那个美啊,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记得有回端午节,父亲带我去山坡的旱地里锄芝麻,他对我说:"不要看前面有多少没有锄,你只看你锄了多少,世上只有懒人,没有懒土,只要有付出,就有回报。"累了,父亲教我用桐树叶包"土粽子",用金黄的细沙做主料,艾草叶做馅,思茅草包扎,那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粽子"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父亲还教我用掉在地上毛茸茸的黄栗花,把扯来的艾草编织成一条条黄绿相间的艾草辫子,带回家晾干熏蚊子。
端午节的晚上,我们一定能吃上母亲用糯米和红豆做的糯米饭,父亲总是叫我给邻居大爹送去一个香喷喷的糯米团。夜里,邻居们聚在一起乘凉,一家燃起一根艾草辫子放在四周驱蚊,听我父亲侃天南海北的故事。困了,我便躺在父亲的怀抱里看着眨眼的星星,嗅着艾香甜甜地睡去。
如今,父亲离开我已经八年了。今年的端午节,我要回家陪母亲去父亲的坟头采摘艾草,吃母亲为我做的糯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