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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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思念如雨
文/仇士鹏
清明为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处于仲春与暮春之交。清明之前一天的寒食节,相传是春秋时期晋文公为悼念在这一天被大火烧死的功臣介子推,禁止百姓举火燃炊,只能冷食,故名"寒食节".因寒食与清明相接,后合二为一,流传至今。清明节即将到来,我们选取了4位作者的来稿,一起品读他们笔下的清明。
雨,是思念的形状。清明,眼角低垂着一抹哀伤。
妈,在你去世后,父亲在你坟旁栽了一棵松树。三年前瘦瘦小小的松树,如今却在茁壮成长,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碧绿。
儿时,父亲整日在外奔波,你因为残疾,便留在家里陪着我。
小屋外,你一瘸一拐地提着淘米水,给院子里我种下的无花果树浇水,然后摘了些葱回来;小屋里,你摇着快没气的煤气罐,用快要精疲力竭的火焰摊着饼,打上两个鸡蛋,端到赶作业的儿子身旁;阳台上,你扶了扶老花镜,小心地穿针引线,把三寸春晖密密地缝进破了的校服中,补丁上,一朵小花正缓缓地盛开。
那些平淡而温馨的日子就像是阳光下安宁的呼吸,时不时便在时光的某次低眉时响起,却又在怀念开始凝结泪滴时悄然退场,于是一切都被维持在一个美丽的位置上。
我时常想,如果没有那次脑溢血,一切又会是怎样?可惜,眼看着冬天就快要结束,在最后一场大雪落下后不久,你便匆匆地走了。
你走后,很多故事便随着你一起走了。
那所你任职打字员,见证了你的半辈子和我的童年的学校已经丢了名字,被拆掉重建;那辆矮矮的,你每天骑着上下班的自行车早已锈了,被卖掉了;那台你每天听养生讲座的收音机也哑了,灰尘落满每一个按键;那些被你冠名的家常菜,更是失去了最让我亲近的色泽和味道,它们与味蕾的关系也突然变得陌生。
但是,终还是有一些逃过了时光的洗劫,为一些苦苦流浪的回忆而积攒着。
你辛苦记满养生知识的笔记本还在,泛黄的纸页叠在一起,便有了时间的重量,闲暇时翻看,那纤瘦的字体写就的药方就像是一篇篇散文,各具芳菲,字字含情;你悉心照料的那棵无花果树已经高过了墙头,每年都结出紫红的果子,捧在叶间,似是给天堂的献礼;你为我缝补过的枕头陪伴着我,呵护着无数个雨打屋檐的梦。
妈,清明节又来了。
只见阵阵轻烟悠悠荡荡,带着这一年的呢喃细语飘往天堂。
雨,却从天堂落往人间,咸咸的,凉凉的,仿佛泪光……
岁岁清明
文/费城
岁岁清明,今又清明。对于"清明",我始终觉得它代表着过去,因为祭奠和怀念。
花木芳菲,草长莺飞的四月天。怎奈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句,使得"清明"二字,在文字深处更增添了几分烟雨凄迷的感觉。
清明是农历的二十四节气之一,又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清明时节,气候温度回升,雨量也随之增多,正是春耕春种的大好时节。但是,当清明作为中国的传统节日出现,似乎便与纯粹的节气区分开来,二者因此有了明显的不同。
我查阅了关于"清明"的一些资料,了解到清明是我国物候变化、时令顺序的标志,清明节则包含着一定的风俗活动和纪念意义。我国的传统节日中,清明是重要的祭祀节日,是扫墓踏青的好时节。而在二十四节气里,似乎没有哪一个节气能像清明节这样,蕴含着如此浓郁的感情色彩。
"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标志天地清朗、寰宇澄净。而清明又是充满忧思的,在这个日子里,生者从喧嚣繁忙的现实生活中静下心来,在心中腾出一块地儿来怀念先人。而长埋地下的亲人,也能透过香炉间袅袅的青烟和燃烧的纸钱,感受到那份追思与不舍。最后,这青烟和纸钱萦绕、消散,化成烟雨,润湿了人们足下的青草。
清明表现了中国人的复杂情感。大约自春秋以来,清明节就作为中国人对逝者表达哀思的传统祭祀节日。人们在这个节日里,集体追怀、祭奠先人,每家每户都会把拜祭活动当作一件大事对待,漂泊在外的人也会在清明来临的日子重返故乡。扫墓的人们挎着盛满祭祀物品的竹篮,有些还会带去镰刀和铁铲,锄去坟头上旧年长出的野草,修葺土坟,垒实墓基。因为与泥土和青草有关,于是,又有了"踏青"的另一层含义。
岁岁清明,今又清明。出现在中国诸多古诗词中的清明,多有一种无法言道的寂寥落寞,更有一种撩拨心弦的感动。仿佛一缕淡愁在烟雨迷漫的山岚间飞升,是在嗟叹岁月的不易,更是感叹人生苦短,生命流转如飞花易逝,开落之间,转瞬又是一年春来到。
在清明时节,在一片萦绕的惆怅哀思中,我们更能够体悟活着的美丽,于是便理解了逝者如春花秋草的寂寞轮回的释然。无论闲情逸致也好,愁绪满肠也罢,我想,这就是人生的经历与体验,无法绕开。
清明雨,汇成一条思念的河
文/塞外飞烟
清明时节,心里总是慌慌的、凄凄的、寂寂的,一种惶恐怅惘的忧伤。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浸湿了我的眼眶,浸透了我的衣衫,一滴滴雨水,穿过我寒战的躯体,汇集在我的心房,波涛汹涌,洋洋洒洒,汇成了一条思念的河。把我带到了生离死别的现场,那一幕幕一桩桩的往事,像风铃般,在我耳畔回响。难忘,铭记的殇。
微寒薄凉的北风从我耳旁掠过,呼啸摇曳,像是在呜咽,像是在咏唱:清明时节桃李笑,野地荒冢话凄凉。乌啼鹊噪昏乔木,阴阳两隔谁断肠。一声声哀嚎,一声声低泣,仿佛来自苍穹,仿佛在耳边回响。
我遥望天籁,夜幕,笼罩了一片有生机的气象,黑丝绒般的夜空中悬挂着颗颗闪烁的星星,像是一滴滴晶莹的泪滴,颗颗璀璨,滴滴欲坠下。像是在诉说一个个遥远哀婉的故事,声泪俱下,痛不可抑。
我仿佛看见千里之外,荒凉的枯山峻岭旁,百坟拱起,千碑林立,烟雨笼罩了万家冢院,荆棘杂草凄迷在肃穆的墓碑旁,断魂哭泣的人们,跪倒在祖先旁,燃起一炷香,点燃心中无限的哀思和惆怅,许上一个个心愿,让天地永存,让死者安息,让活着的人们,背起行囊,不辜负前人的重望。
妈妈,女儿不孝,到不了你的身旁,就在这十字路口,能够通往天堂的方向,点燃心中的思念,把我心里滚滚的思念之水向你流淌。
风潇潇,飘荡着浓浓哀思,雨绵绵,淋漓着靡靡悲情,我划亮手中的火柴,幽兰的火苗,迅速在寄托中蔓延,冥币飞舞,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我心中滴落的泪滴,重重地敲打着我的心房。
祭拜的香火在半空中袅袅升起,直达我遥望的方向,妈妈,你在天堂,还好吗?是不是一样在把我们牵挂,妈妈,在凄寒霜冻的夜里,别忘了把棉衣穿上,妈妈,有爸爸的陪伴,你们的家园,是不是阳光明媚,灿烂辉煌。
妈妈,我思念你,我把思念的苦水,汇成了涓涓的河流,在夜色里发光,我把思念的甜蜜,酿成醇厚的米酒,散发着醉人的芳香,我把思念的旋律,谱写成一首歌谣,在寂静的深夜为你歌唱。
月光下,清明的细雨,像是串成窜的珍珠,纷至杳来,远远望去,像是密密麻麻的银线,在天际闪耀,犹如积蓄在我心头,无限的想往。剪不断,丝丝缠绕,悱恻心田。
雨缠绵,风哀泣,任凭狂风暴雨,妈妈,我也跪拜在你幽魂的面前,任眼泪滂沱流成河,依然向你诉说着我无尽的缅怀和思念。看着冥币一点点化为灰烬,我不忍离去,不忍离开你的身旁。
清明回故乡
文/凌 亮
又是一年清明节,每当这个时候,我便格外伤怀。因为,我的双亲已经离开了我们。想起他们,我便感到孤独。我的老家虽在,但物是人非。可人是有记忆的,每次回到故乡,走进老屋,看着那些积存了感情记忆的家什还是父母健在时的样子,一时感觉父母还住在家里,母亲只是抽空到菜园里挖地种菜去了,父亲说不定又去哪家串门了。先前每次回家,他们不在家里,我总能在菜园里找到母亲,在舅婆或是邻居家里找到父亲。如今,我上哪找到他们呢?他们已经永久地离开了这个家,后山上一小块土地藏着我们无尽的思念。一年一到两次去后山祭拜他们,我们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去。
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每年清明节,都是他带着我和哥哥去上坟。清明节的头一天,父亲便买来上好的草纸和鞭炮,下午他在家里剪挂钱和冥衣,晚上习惯性地嘱咐母亲第二日早上要准备哪些菜肴。第二日吃过早饭,我和哥哥提着装着箸菜和草纸鞭炮的篮子跟在父亲后面要去五六个地方祭拜祖宗。父亲教我们怎样摆祭品和怎样行礼,跟我们说某某地方埋着哪位先人,有时在路途当中还说说某个先人的一点掌故。那时,我不懂得悲伤,那些先人在我的意识里只是一些陌生的长辈而已。那些都带着"公"的长辈,我也是在今年正月期间详细读了《凌氏宗谱》才知晓一个大概的。从凌氏何公于宋至道年间(995——997)由浙江余姚迁新安祁门西乡金山殿下首店头算起,我们这一支凌姓是由第二十一世仕槐公大约在540年前迁居赤岭口繁衍下来的。到我已是第四十二代了。父亲若在世,一定有兴趣和我谈起家谱的话题,遗憾他老人家走得太早。他熟稔的家谱之外的凌村历史也随他一同消逝了。
父亲走后,每年的清明节我便和二哥侄子去上坟祭祖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不再像以前跑那么好几个地方,就给后山的父亲、祖父母、曾祖父母等一些亲人上坟。剩余时间我便用来陪陪年迈的母亲。此时,我已经懂得了悲伤,但我在母亲面前不敢言更不敢哭。可我回到城里的无数个夜晚,却又是那么疼痛地思念着老家年迈的母亲。
后来,母亲也走了。老家在我心中成了一个永远的记忆。她老人家带走了我所有的牵挂。渐渐的,我回老家的次数减少了,一年难得几次回去。但清明这一天,我是必须要赶回老家,和哥哥姐姐们到后山给我们的双亲上坟。感谢他们给了我们血肉之躯,感谢他们教会我们生活和做人的道理。我们至今感到遗憾的是,就是在他们生前没有很好地孝敬他们。
子欲养而亲不待,遗憾永远留在了我们的心中。所以一年一年的清明节,我们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及时来到亲人的坟前,烧香磕头,虔诚地送上我们的祝福。父母若地下有知,那就请接受我们的忏悔吧。
又是清明
文/唐象阳
清明又是逐雨来临,尘世的空间立即紧缩为墓园,最后筑成属于故人在阴世存在的居所。想起年少时读得口舌麻木的杏花村和酒幌下的纷纷清明雨,以及那些游吟之人的旅程对四月绵长的怨恨和失散于灵魂之外的香烛纸钱而总是怠慢了清明。
父亲逝世后,在每个对于我是如此短暂的夜晚和见到父亲始终活着的梦里,我才真正解读了清明,并使我的感受得到了升华。势必永远要纠缠清明的雨,使我明白了,这清明雨是我的父亲和无数离世者共同流淌的泪水,集中在这一天不约而同地、用不同于生者哭泣的方式,向人间撒下寒冷、孤寂和依恋。
跪在父亲的坟前供香焚纸,抚摸因风雨侵蚀而斑驳的墓碑,仿佛在摩挲着父亲饱经沧桑的额头。念及如山峦般沉重的父爱,不禁泪眼婆娑,悲从中来。
父亲童年丧父,一个旧时的大家庭树倒猢狲散。身为小房的母亲被大房太太们逼得走投无路改嫁了,留下几岁的父亲跟了大房的哥哥们。可他跟着他的大哥不是做八少爷,才七岁就放两头牛,无论酷暑严寒,成天割草喂养,和家里的长工一样饥不饱肚。每天都是由大哥给他一天的大米,自己拿着一只小砂锅去柴房煮饭,只有一个二房生的姐姐常偷偷在自己家里抓一二把米放到我父亲的砂锅里尽量让他吃饱。从此,父亲的童年一路悲歌。
15岁那年不得不跟着别人去在一个国民党军官家当勤务兵,好在18岁当上了连长,之后成为一名起义军官,并作为志愿军一员,枪林弹雨,抗美援朝。再后来文化大革命,在农村接受再教育十年。再后来平反昭雪,恢复工作,却已风烛残年。70年风风雨雨,父亲忍辱负重,最终归宿于黄土深处。插在坟头上用白纸剪成长长细条的纸钱,在春天的风雨中簌簌抖动,像是当年我们承欢膝下时舞动的小手,在不时滑过亲人布满皱纹的额头。
人到中年,对亲人的怀念之情与日俱增。
父亲的坟茔坐落在大山的怀抱中。冬去春来,黄土无言,只有两棵苍松默默守护在周围。这是父亲生前看中的地方,也许他看中的就是这两棵劲松,一如他生前的耿直性格,在低调沉稳的行事风格中,始终带着傲然的尊严和坚定的信念。父亲的这种秉性传承,是我受用一生的财富。
抚摸着斑驳的墓碑,凝视着字迹有些模糊的碑文,心里有点隐隐作痛。想起了沈从文先生的一句话"生命如泡沤,如露亦如电".生命的确如此,许多灿烂美好的时光,犹如子夜昙花,花开刹那,如梦如幻,花不知自己在盛开,梦中人更不知自己在幻梦。惟有梦醒花谢,方知前尘过往皆是过眼云烟。
那衰草荒冢之下,一堆黄土之中,竟是我的挚爱亲人。每念至此,不禁悲从中来,怀念愈深。
父亲活过了在世的卑微和悲苦、也活过了幸福的奢望和愚昧的嘲弄,它们互为玩笑,互为仇视,却无以确立因果关系。父亲熬过了阴间无人相伴阳世两袖清风的日月,显影于清明,到达了自我完美的终点。
生者肯在这一天想起您来,而您最终收获到的,也只是点滴的烧酒、黑暗的灰烬、竹棍凝固着的红烛和无数永不能照彻生死和爱恨的词句。可您已经满足,如同在这一天您再次莅临在世的芳华和那间老屋。其实您只看一眼,您只要看一眼,您就明白了您永别在世时的那些尘埃和脸孔,是多么值得。
今天,我更深切地怀念我的父亲。
对于哺育之恩舐犊之情的回报,已经因亲人的逝去而无法完成。如今也只能在清明时节,携春风一缕,纸钱一叠,在父亲的坟前依偎片刻。
刻骨铭心的怀念交织着爱和感恩,虔诚而广博。于我而言,是跪乳之恩,是反哺之义。它那么的尘世,伴着血液运行不息。它是在自己灵魂中植的一方净土,培育圣洁而美丽的花朵,花朵的名字叫"感恩".
我会让我的灵魂皈依我的怀念,我会持续我自己,让越来越淡漠去的怀念变得温暖舒适,变得血脉相连,不止在清明,不止在每个短暂的梦里,而是在所有想您的时日能见到您,我的父亲。
纸钱会在风雨中凋零,但沁入骨血的怀念却长留于人间。
清明时节寄哀思
文/王敏
又是春雨潇潇,又是清明时节,看着窗外绵绵的雨丝,不知何时,泪水已流了满心满脸。"雨天是我放声哭泣的时间,因为没人能看见我心里的思念,所有的感觉已变成孤单的路面……"听着MP4里这首伤感的歌曲,在这个雨天里,她的心再也晴朗不起来,思绪又飘出很远,很远……
十年前的那个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她俩的爱情也即将开出幸福之花。他,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一个脚手架上的墙绘师;她,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一个小鸟依人般的女子。他对她许诺说:"宝贝,我要用我的双手给你绘出一个五彩斑斓的未来,创造属于我们俩的幸福明天。等结婚时,咱们自己设计婚房,一面墙是你喜欢的湛蓝的天空,一面是希望的原野,一面是粉红的回忆,……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她偎在他的怀里,一边低语: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一边憧憬着那个梦幻般的安乐窝,那个令她神往心动的时刻!
那天早上,他跑来兴奋地对她说:"宝贝,今天你哪也别去,乖乖地在家等着我,下班后我就拿着戒指来向你求婚,你马上就要成为我幸福的新娘子啦!"两人吻别后,他便吹着轻快的口哨上班了。
她在家精心地打扮自己,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归来,时间怎么过得这样慢,时钟好象停滞不前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他下班的时间,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直到天黑下来,她等来的却是他的噩耗……
那天,他一直在脚手架上画那幅即将竣工的墙绘,他画得很认真,动作也很潇洒,画着画着,可能是他觉得系在身上的保安绳束缚了他的腰身,影响了他的发挥,也或者是他想让自己的动作再快点,好早点完工早点去见她,他竟然解下了身上的保安绳。可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来,他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就是这一步,让他的身体偏离了脚手架的重心,他从高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十年了,亲爱的,难道你承诺给我的幸福就是每日里这不尽的思念与泪水?流年中这一个人的孤单与寂寞?那一根保安绳系着的何止是你的身体与生命,它是我的一颗心,更是我一生的幸福!你怎么就如此狠心松开了它,如此狠心毁掉了我的青春与爱情!
"曾语时光静,相拥渡流年。繁华随风去,独立寒江边。"凄冷如斯雨的她,捧一束黄菊,寄一片哀思!
清明 追思
文/杨光新
父母去世早,每年清明节,在外地工作的大哥三哥两家人都要回凯里挂青,这也成为我们兄弟团聚的节气。我家兄弟四人两个在凯里工作,两个在平坝县工作。
父亲是镇远人,母亲是平坝县人。民国时期,父亲在平坝结识母亲,并带回镇远成了家。此后几十年,由于交通不方便,家境贫寒,母亲一直没有回过平坝老家。后来经过在平坝工作的大哥的努力,母亲终于回到平坝老家,与久别的姐姐重逢,到我早已去世的外公外婆坟前烧香叩头哭泣,了却了几十年对故乡和家人的思念之情。
父母在世时,每逢春节,在平坝工作的大哥三哥两家人都要回凯里与父母团聚。父母去世后,我们兄弟四人每年就改在清明节团聚了,大哥三哥工作再忙,也要赶回凯里挂青。
母亲离开我们四十年了,父亲也去世二十七年了,然而我依然时不时地与父母在梦里相见。父亲出生于辛亥革命的1911年,一生经历坎坷,童年在氵舞 阳河学打鱼,青年走南闯北学厨艺,在平坝县学厨艺时认识我母亲。解放后,父亲被安排到镇远行署师范学校工作,在食堂做厨师。1956年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成立,不久州府从镇远搬迁到凯里,父亲也调到凯里师范学校担任厨师长,我们一家也从镇远县城搬来凯里居住。
父亲是凯里有名的厨师,一生热爱厨艺,崇敬厨艺,把厨师职业当作一生追求的事业来做,精益求精,仅豆腐就可以做成几十种美味佳肴。父亲曾经向我大哥说过他的一段鲜为人知的传奇故事:红军长征攻占遵义时,父亲在贵阳一个军阀家做厨师,同厨中有一个是中共地下党员,他接到地下党组织的指示,为红军秘密筹集粮食。他看我父亲为人正直,讲义气,就动员我父亲帮助他一起为红军秘密筹集粮食。后来,那位地下党员跟随红军北上抗日。新中国成立后,父亲才知道那位同厨是地下党员。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凡是州里召开大型会议,都要抽调父亲去主厨。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做菜的品种较少,然而,无论什么菜料,经过父亲的加工烹制,都能色香味俱佳,客人吃了后,往往赞不绝口,纷纷打听是哪个厨师做的。在那个劳动人民很光荣的年代,父亲备受人们的尊敬,无论是校长还是教师、学生遇见我父亲,都很客气地招呼:"杨师傅,你手艺高,做的菜真好吃。"
解放后,母亲被安排在镇远城关的集体豆腐社工作。父亲调到凯里工作后,母亲为了照顾我们四兄弟,辞去工作来凯里做家庭主妇。由于父亲工资低,母亲就在家里给别人带小孩,换一点报酬补贴家庭生活。后来,凯里师范成立托儿所,母亲就到托儿所做临时工。
记得我小时候,有两件事情给我的印象很深,对我一生的行为习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有一次放学后我跑到学校食堂,父亲的一个同事看见我饿得可怜,就随手拿起一个刚出笼香喷喷又白又大的馒头给我吃。我欣喜地刚一接手就被父亲看见了,一巴掌打过来,一边夺走我手里的馒头,一边训斥道:"你这不懂事的孩子,公家的馒头不能随便吃。"我又痛又委屈。那位同事解释说:"我看孩子饿得太可怜了,回头算在我的账上。"父亲说:"谢谢你的好意!但孩子不能惯坏。他这次得了,下次又来。"从此以后,我就不敢去学校食堂,也懂得公家的东西是不能拿的。
另一次,父亲结拜的两个兄弟从老家镇远来,父亲做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好久没有闻到猪肉的香味了,馋得我直吞口水,等不及父亲宣布开饭,我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夹起肉来吃,被父亲把肉从我的碗里夹回去,还被拍了一巴掌:"你这不懂规矩的孩子,客人都还没有吃,你怎么就先动筷子了。"我委屈得眼泪直淌。客人劝道:"孩子小,不怪他,随他去。"父亲说:"这可不行,惯坏了,长大就更不懂规矩了。"这以后,我就知道家里有客人,必须等客人先吃,小孩才能动筷子。
不敢说我的家教有多好,但是我们兄弟四家人都本分做人做事,个个平凡而健康快乐。这与父亲平时对我们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
父母的坟墓埋在凯里城郊不远的山坡松树林里。每年清明节,我们兄弟四家人在大哥的带领下,拿着锄头、镰刀、铁铲来到父母坟前扫墓,把坟头和周围茂密的杂草割掉,整理排水边沟,将坟墓周围打扫干净,用帕子把墓碑擦洗干净;砍来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把兄弟四家买的四挂白飘纸系在树枝头,插在坟头上,然后依照习俗惯例,兄弟四家人一一在父母墓碑前跪拜叩首,寄托我们的思亲之情。
挂青结束后,兄弟四家人在一起聚餐,也是亲情温馨交流的美好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