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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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烟火
文/王征桦
秋天是人间烟火味最重的时候。吃着炸秋蟹,喝着三河米酒,望着巷道里一溜磨得光滑的石板,才知道在熙熙攘攘的三河古镇,也可觅到独特的一份安静。
抛弃了烦劳的人,才感觉到尘世的好。可在身在尘世中的人,又怎么能抛却烦劳?偷个空闲,坐进明清风格的户牖里,也是暂抛烦劳的一种方式。三河古镇的古建筑,有着江南的特有的精致。头上是小巧的天井,地下是潮湿的,石阶上常生有青苔,桌子上偶尔残留油渍。趁喝茶的工夫,我从天井里望天,天蓝得深不见顶,蓝得像穿越到古代。
店主人把毛巾搭在肩上,吆喝着,伙计把大煎锅敲得当当响。有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围着桌子坐的那些人,弓着身,抱着腿,扒着脚丫子,那些千姿态百态,只有在市井中才可见着。三河茶干递上来了,三河茶干,是三河古镇的特产,"麻辣酸甜咸"竟然是五味俱全,让吃的人越嚼越有味。围坐的人吃一块茶干,喝一口三河封缸米酒,就可以在小店里消磨一个下午。
朋友们喝着米酒。酒在瓦罐里,瓦罐上贴着大红的标签。在我看来,似乎古镇上所有的东西都贴着大红的标签,古镇的本身也像一只盛酒的瓦罐,贴着大红的标签。美艳的老板娘不时地拿着她的丹凤眼,睃瞄着我的朋友,为我们斟着酒,说着玩笑话。朋友红着脸,不敢正视,只顾低着头喝酒。店主人在堂中走来走去,对老板娘的行为装聋作哑只推不知。这时,吃茶干喝米酒的那拨人哄笑了起来,摇摇手,把老板娘招了过去。
万年台是一个古戏台,有庐剧正在上演。庐剧和三河镇有不解之缘,街上的店家都会来几段庐剧,庐剧《小辞店》就取材于镇里的二龙街。说的是旧时在二龙街开客栈的胡翠莲的故事。来自外省的青年蔡鸣凤到三河镇经商,住在胡翠莲的客栈中。因丈夫吃喝嫖赌,胡翠莲对丈夫死心的同时,却和蔡鸣凤日久生情,结为露水夫妻。三年后,蔡鸣凤辞店回家,和翠莲约好来年三月再见面。却因蔡鸣凤家中有妻,在回去的当晚就被妻子和情夫杀死。没想到,胡翠莲和蔡鸣凤的这一别竟成永别。
古街民居的大门前,挂着写着姓氏的灯笼。陈家,苏家,高家,胡家等等等等。在胡家势力大的时候,讥讽胡家的庐剧《小辞店》不敢在三河上演。剧可以不演,迎新队伍却是大受欢迎的。从古鹊亭那头摇摇晃晃地坐着轿子过来的新人,大红大绿,大青大紫。那天,河边的柳阴底下,一对青年坐在石凳上,男孩抱了抱女孩,看了一回戏,又看了一回轿子里的新娘子,然后对女孩子说:"我还想抱抱你。"这是陈年的迷语,戏里戏外,情字总是烟火人间的第一。
老大楼茶馆对面的"一人巷",只有半米宽,巷子两边的垣墙却有四五米高,中间只容一个人穿过。可就是从这条狭窄的小巷中,走出了闻名中外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博士。这里家家户户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却又家家户户垣墙高筑,温馨中保持距离,那样自然,不加雕饰,浑然一体。
光线从"一人巷"上方的天缝里泻下来,洒在被脚底磨得光亮如镜的青石板上。我无需避让什么,轻快地穿过小巷,像是从人间的烟火,走向烟火的人间。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文/Gloria
有句话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什么是烟火气?
大抵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为喜欢的人做饭,吃喜欢的人做的饭。
我看过一段话记忆深刻,"中国人总会将苦涩藏在心里,而把幸福变成食物,呈现在四季的餐桌之上。正因此,热气腾腾的餐桌,一家人团圆,笑语满堂,推杯换盏,才会成为中国人最简单也最踏实的幸福。"
很多时候,我们觉得一日三餐太过繁琐,繁忙之际随便应付即可。
却不知道,我们追求的平安喜乐,其实都在一饭一蔬里。
吃什么不重要,和谁一起吃最重要。
亲人围坐一桌,享受的是当下的美食。但沉浸在心间的,是美味背后,家人对我们的用心和珍重。
一屋四季,一日三餐,能为喜欢的人做饭,能吃喜欢的人做的饭,是福气。
日常琐碎的生活中,食物带给我们的喜悦,也潜移默化成抵抗困难的勇气。
酸甜苦辣,是食物最本能的味道,也是人生的味道。
我们当然渴望,人生永远拥有香甜和美好。但是,生活越是艰辛,我们越要坚持。
越在黑暗的谷底,我们越要保护好我们的身体。吃饱了,喝暖了,对生活的信心和爱,也就能一点点积累回来。
人生道阻且长,不管我们陷入怎样的光景,只要还有为自己好好做一顿饭的心思,就能明白,"苦味儿"也能在灵魂深处显出"回甘".
生活是一门艺术,需要用心把琐碎变成美好。而平淡三餐,最容易通过烟火,荡漾出欢喜。
即便是自己笨手笨脚做出来的一餐饭,只要铺上中意的桌布,用喜欢的碗盘盛装就会觉得开心。
我有一位朋友,特别不怕麻烦。
每到周末,她都会邀请朋友们去公园吃早餐。
也不知道她提前多久准备,只知道,她带了漂亮的桌布,精致的碗碟,还带着露珠的鲜花,美得像艺术品的各式早餐。
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叶露出斑驳的笑脸,耀眼的鲜花在美丽的桌布上熠熠生辉,喜欢的人穿着舒展的衣服,热烈地吃着聊着享受着。
我去参加过一次,早已忘了早餐的味道,可当时的氛围却一直记在心里。
甚至让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因为那顿早餐,觉得自己特别幸福,特别珍贵,特别值得被用心对待。
我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一日三餐可以让我们的心灵那么美妙。
日子似水流年,生活有时一地鸡毛。家庭琐事不断,工作令人倍感压力。
幸好,所有的伤痛和无奈,都可以在柴米油盐里得到治愈和缓解。所有的幸福和喜乐,都可以在享受美食里得到延展和延期。
生活也就在一日三餐里热情洋溢起来。
感恩岁月长,珍惜布衣暖。
人间烟火布衣菜饭
文/闫玮
虽说现在单位的食堂和外卖很普遍,但我还是愿意在工作日,挤出来时间去做一餐午饭。因为我终究不喜欢饭菜混杂在托盘或者快餐盒里的感觉,在我看来,花时间弄个两菜一汤,日子就是不敷衍,不将就的。菜的分量并不多,就是简单的一荤一素。素的,绿意浮泛,荤的,浓油赤酱,装在水墨风格的菜碟里,再配以装满米饭的花色细瓷碗,烟火味道浓郁的一餐饭便多了一种仪式感,不再琐碎麻烦,有了某种安心和暖意。
其实我的厨艺是很烂的,炒菜的最高境界就是"尚熟",至于色香味的追求,那只有"成事在天",但这丝毫不妨碍我每天为了热气腾腾的粥饭而忙活着。
做饭首先要有新鲜的食材,于是免不了经常同菜市场打交道,有时候会一天走上两次。我买蔬菜有固定的摊点,有了闲工夫就拎着购物袋直奔目标,在深深浅浅的菜色中寻找可心的那一味,享受翻翻捡捡的满足感。
我不是美食家,日常选择的菜式老派且中规中矩。譬如爆炒肉丝,那就选青芹菜、绿莴笋、紫洋葱好了;譬如炖锅鸡汤,香菇和木耳便少不了;至于清炒的笋瓜、芦笋和瓠子,糖醋的藕片和茄子,可选择的就更多了。每次花上十几分钟,在菜摊前左右挑选,这个季节里最应时、最新鲜的食材便可落袋拎走;左称右算,也不过几十元的花费,家里的一日三餐便齐整了。那些草本性质的清香实打实地入口入胃,厨房也变得火爆爆、喷喷香了。
买菜很简便,菜品出锅也很快,期间必须要经历的繁杂过程是挑择和案切,一个需要耐心,一个则要细致。韭菜、豆苗需要一根根地掐头去尾,葱、姜、蒜要去皮,蚕豆、毛豆要剥壳……每一步都不能大写意地左右开弓,必须细致地描摹润色,清洗控干,这番整理后的食材才有了光鲜的模样。这时,便可以拉开架势切丝,切块,切条了,至于入锅翻炒大干一场,则可任意发挥,火爆,敦厚,柔和,每一种风格都足以让柴米油盐浸满星辰大海,锅碗瓢勺盛满诗与远方。
居家做饭,虽然忙碌,但也甘心。男人或女人把时蔬的水嫩、瓜果的新鲜带回家,加以烹炒煎炸,或简或繁的吃食便维系了一家人的情怀。饭菜上桌,大家齐整整地坐在餐桌边,或是呷酒,或是举筷,一同分享菜肴的热气腾腾和家里的温暖气息。
人间烟火,布衣菜饭。无论是疫情严重期间的宅家生活,还是后疫情时期的少聚集,我们每天要面对的都是和家人共食的一碗烟火味。有了烟火便有了日子,有了一个家,有了一座城市。烟火不绝,希望不灭,让家升起烟火,也请珍惜那个愿意为你做每餐饭的人。
西甸子,另一片人间烟火
文/大庆李广生
三站向西约一公里,是一片盐碱地,平坦,辽阔,老家人叫它西甸子。西甸子没有庄稼,连草也长不高,荒芜了几十年,或者更久。每次回老家,渐近三站,都要从西甸子的边上擦肩而过,近乡情更怯的目光便久久地在那里停留着。
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去西甸子玩。雨过天晴,西甸子上成片的碱草顿时抖擞起来,绿绿的、尖尖的叶子闪着璀璨的光,一个个刀剑般径直逼向晴朗朗的天空。其间,一些黄色、白色、紫色的花朵,恣意地怒放着,吸引着成群结队的蝴蝶,嘤嘤嗡嗡地把火热的夏天一步步引向深入。西甸子上四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马蹄坑、牛蹄坑,脏兮兮的水洼里欢快地游弋着一只只笨头笨脑的马蹄子,后来才知道它的真名叫恐龙虾,比恐龙出道还早,距今已经两亿多年了。此外,还有一种又红又小的蚌壳虫,在水里若隐若现着,其实这小东西还有一个妩媚至极的名字——仙女虾。只可惜那个时候,淘得上房揭瓦的我们还不了解这些,只知道吭哧瘪肚地蹲在水洼边,一天天卖力地捞着,然后将那些落网的马蹄子和蚌壳虫拿回家去喂鸡鸭。
除了水里的小动物,西甸子上还有许多昆虫,蝈蝈、蝗虫、蚂蚱、扁担钩,稍有风吹草动,便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蝈蝈灵巧,不太好逮,蝗虫、蚂蚱腿脚不算利索,好捉一些。最笨的就是扁担钩了,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一抓一个准儿。
西甸子上有一条羊肠小道儿,呈Y形,从三站出来,向西,通往迷伦屯、牛毛屯、赵家洼子,向北,通往沟口,小时候这几个屯子我都去过,串亲戚,看露天电影。沿途是一米多高的蒿草,还有大片大片茂密的庄稼,夜风拂过,满世界沙沙地响,黑暗处似乎藏匿着无数个红眼睛绿下巴一走一嘎巴的妖魔鬼怪,随时都会在你心揪到嗓子眼的一刹那,"噌"地一下子跳将出来。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空旷的西甸子突然隆起了许多坟包。坟包上疯长着野草,一浪浪掀着,像故去的人新长出的头发。野草之中还零星着一些洞穴,裸露着打造的痕迹,听大人说那是狐狸或者黄鼠狼的窝,对此我们更是恐惧,生怕一愣神的工夫,从里面"唰"地蹿出一只黑嘴巴能迷人的千年狐仙,或者钻出一只贼眉鼠眼的黄鼠狼来。有时更怕自己一失足,踩踏进去,生生地被里面的鬼捉了去。种种恐怖的想象,使我们不得不一次次远离了西甸子,远离了儿时的那片世外桃源。
如今,西甸子上的坟包越来越多了,旧坟新坟摩肩接踵,远远望去,仿佛一片丘陵。
我家最先在那里安歇的是爷爷,一晃,都六十多年了,如果爷爷现在还活着,应该有一百一十岁了,那将是三站镇,乃至肇源县、大庆市最长寿的老人了。后来奶奶和妈妈也先后在那里落了脚,同在一个屋檐下,朝晖夕阴地过着寡淡的日子。东北方向不远处,则是姥姥、二舅和二舅妈的地盘,他们和爷爷奶奶显然早已经成了邻居,和生前一样,前街后巷地鸡犬相闻着。
每年进了农历腊月,我们都要去西甸子给先人们送些纸钱,叨咕一下活着的人现在的境况,并企求他们保佑我们健康平安升官发财。元宵节的晚上,我们则要去那里送灯,用心点亮另一个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候,伫立在三站街头,向西眺望,灯火辉煌的西甸子,正沉浸在一片无边的灿烂中,俨然另一片繁茂的人间烟火。
人间烟火……
文/黄开林
人老了,就要想一些事情,想这大半辈了的荣辱得失,想记忆深处的物是人非,想刻骨铭心的见识口福。我说我好想老家屋顶上的炊烟。有人大惑不解,炊烟有什么好想的?捉摸不透,飘忽不定,不能吃也不能喝。其实,有炊烟的地方就有宁静的生活,就有从精神到物质的满足。炊烟下有悠闲的鸡鸭,昼伏夜出的花猫,尽职尽责的看家狗。还有婆的慈祥目光,母亲亲切的呼唤,父亲垮山般的声音。对炊烟的怀念,是一个人深藏不露的私人日记,是经风见雨之后的人生感悟,是风光无限之后的平静淡定。
我的老家草鞋垭盖房很有特点,筑墙搧壁光鲜如磨,石板作瓦层次分明。阳坡的肖老八是远近闻名的瓦匠,石板在他手中就像面团儿,可以任意切割揉捏组合,块分大小,石看厚薄,条纹清晰,美观整齐,有的呈"八"字型,有的摆成"人"字路,有的错落成五朵梅,像绣花女精心纳出来的鞋底袜垫,里外透出一种大雅大俗来。疏而不漏,密而透气,冬暖夏凉。雨打石板,似木琴独奏,音韵悦耳,如听天籁。雨过天晴,阳光斜照,筛下缕缕光柱,如天女散花,满眼霓虹。最绝的还是从石板缝隙里冒出来的袅袅炊烟,一点一滴地浸润,一片一块地漫洇,似在烧制着远古的瓦当。石硬,烟软,光柔,刚柔相济,柔弱有骨。
没有风的时候,炊烟是一棵树,从家里的灶房里生长起来,然后与全村的树聚合成一片树林。有风的时候就不同了,炊烟就成了会行走的树,摇曳着,舞蹈着,变幻莫测,婀娜多姿,悬浮到村庄的上空,最后成为一抹仙气,消失到我家斜对门小地名叫仙人脚的地方。其实,不论是有风还是无风,乡村上空的炊烟都是一幅动人的画卷。可是炊烟与画卷又有所不同,因为炊烟里有饭菜的香味,有柴米油盐的馋相,更有娘老子的掂念。
对于有着乡村生活经历的人们来说,童年的时候,炊烟是口福之乐。我们结伴在田野里疯跑,去小河里游泳,到树林里捉蝉,学稻草人吓唬小鸟。兴致上来,一切皆忘,家早丢到爪哇国去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一声,我家房顶上冒烟了,娘在做饭了。一会儿又有人咽着唾沫说,我家房上的烟息了,大家立刻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村里,纷纷搜寻自家的房顶。大家自然都收了心,赶快追逐着跑回自己的家里,锅可口的饭菜等着啊。即使未等住,灶头上也会焐一老碗热饭。
会干活了,家境反而拮据,老是吃不饱,老是盼那长四间的石板房上冒烟。在生产队干活有时要走十几里地,爬很高的山,但不管多高多远,总能发现自家房上冒出来的炊烟,准确地分辨出家中是在做饭还是在烤火,或是来了客人要烧水泡茶,甚至知道哪一缕是婆的功夫,哪一缕是妈的杰作。因为婆年岁大了,中气不足,常常吹不燃火,往往一处点火八处冒烟,整个房屋都成了雾中世界烟里乾坤。妈就非常简捷,大刀阔斧,张驰有度,像书法家留下的一在段飞白,收束得恰到好处。当我们从野外打猪草弄柴回到家里,当我们放下锄头我们喊婆叫娘的时候,她们的身影正在炊烟里忙碌。我们不嫌,也不怕烟,总爱往灶门口钻,或是朝锅洞里添把干柴,或是朝红锅里舀半瓢冷水,竹筒做的吹风器像一把长箫,虽然吹不出优美的小调,却能将火苗吹得哈哈大笑。
现在每每想起那种天人合一的情景,丝丝片片的炊烟仿佛变成了丝绸手绢,拂掉我镜片上的尘埃,让我看清一个明丽的世界,千丝万缕也好,梦绕魂牵也罢,像母亲的手掌在轻轻抚摸,一种甜蜜的感觉流遍全身,将鸡鸣狗吠轻烟曼舞连带大地贮存的气息席卷而来,心灵的沐浴让人不得不脱胎换骨自省三分。烟雾蒸腾,有时青紫,有时乳白,有时密不透风,有时疏可走马,阳光之下,烟霞千斛,细雨之中,雅诗万行,月白风轻隐约得见海市蜃楼,星光灿烂似遇蓬莱仙阁,那播撒出去的饭菜油烟味儿,更让人牵肠挂肚满口生津,惹遇花花太阳花花雨,花花月亮花花云,你就分不清哪是云雾哪是炊烟哪是天上哪是人间了。那些写在房屋之上的蓝天之下的风景小诗,曾鲜活过乡村田园的图腾,生动过劳作之余的闲情逸致,丰富过随意道来的俚语谣曲。像浓墨一点滴入清池,由稠而稀,从浓转淡,渐渐模糊,最后消失散尽,隐入心灵深处。老家有句土话:饿狗记得千年屎。虽然不雅,道理质朴。我就没望那首描写柴禾冒烟的儿歌:"烟子烟,烟上天。莫烟我,烟河那边的抱鸡母。上天去,雷打你。下地来,火烧你。钻洞洞,蛇咬你。你出来,我保你".
人生在世,几十年光景,如果没有让炊烟濡染过,那才叫遗憾,至少人生是不完整的,生命的历程就少了一些根须,生活的情趣就打了折扣,怀旧的话题就索然无味。再忙也应当停下一会儿人生的脚步,公务再缠身也该驻足回望一眼,应酬再多也要平和一下浮躁的心态,只有当心灵归于一份平淡和安静的时候,那袅袅的炊烟才会从久远的记忆中升起来,瞬间就会弥漫你整个的心灵。人说回忆就是心理老化,心理老化也要怀想困难时期的那一束有味的希望之云霓。一闭上眼睛,那些经柴薪燃烧过的情愫扑面而来,甩也甩不脱,丢也丢不掉,扯也扯不断,理也理不清。那一番指望,那一份暖意,朦胧而清晰,遥远而亲近,犹如家乡父老期盼的目光。我时常内疚,自责:是人间烟火气熏染了我,是故乡的炊烟喂大了我,我们究竟又能为故乡做些什么呢?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哟,这也不是过眼烟云啊!再厉害的人也不敢说他不食人间烟火。忘不了那些用炊烟熏陶出来的纯情岁月,离不开那些用淡墨写出来的飘香日子,弥漫飘洒,缭绕萦回,传宗接代,瓜迭繁衍。是啊,一丝一缕民之脂膏,一束一片衣食父母,一股一网薪火相传!
那是母亲的呼唤,是母亲挥动着的印花头巾,故乡的炊烟哟,永远忘不掉哺育我长大成人的烟火之气,从石罅瓦砾中冒出来掺合着五谷盐茶的人气——人生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