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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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水井
文/王应良
没有自来水的日子,故乡50余户人家用的水全靠村山脚的那口井支撑着。
村前铺有一条错落有致的石径,曲曲折折通向村的山脚,通向那口昼夜汩汩不息的水井边。每当启明星慢慢升起,村中就会传出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叫声,使得沉睡了一夜的山村渐渐苏醒,故乡的人们开始了绚丽多彩新的一天生活。全村老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挑上水桶,有的打着手电筒,有的举着火把纷纷涌向水井边。此时,远远望去忽明忽暗的电光、火光,把山村变成了无数个"之"字形图案,黑夜中的山村显得更加美丽迷人。挑水路上,大小水桶演奏出一曲曲欢快的乐章,人们相互问候着,说笑着,那种喜悦的心情似乎不仅仅去为挑水而挑水,而是去挑回家人一天的幸福,一天的欢乐。晨光普照下的石径,一溜水渍清新闪亮。
故乡的井水是大自然恩赐给的,水从山腹中无尽地倾泄而出,四季轮回,不管是狂风暴雨时节,还是炎热干旱天气,井水总是清澈见底,汪汪的、盈盈的。水质比地底下二十七层还二十七层的纯净水、矿泉水还要格外清醇甘美得多。
人们常说,有水的地方就人杰地灵。故乡的人们依恋井水,犹如叶依恋着根,无论是久别回故里,还是终日在农田地上耕耘,回到家后,都会急匆匆掀开水缸盖,用大瓢盛满水猛喝一阵子,喝足后都会倾情地大说一声:"真过隐!".故乡的人们因为有了井水的滋润,使得全村邻里和睦、民风淳厚。恢复考试制度第一年,全村考取大学、中专的人数达12人,村民们高兴地说:"是井水给了村中读书人灵性".
现在,故乡的人们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水井已被人们渐渐陌生而疏离。井中溢出的涓涓细流总是不停地欢唱着流向远方,悦耳动听的流水声,好像在向人们娓娓倾诉她灿烂的昨天,又好像在为故乡的人们,今天富足有余的生活而低吟回唱着。
故乡的水井虽然日渐远去,但人们仍会时时忆起他许多不老的故事。
消失的故乡
文/谢冕
这座曾经长满古榕的城市是我的出生地,我在那里度过难忘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可是如今,我却在日夜思念的家乡迷了路:它变得让我辨认不出来了。通常,人们在说"认不出"某地时,总暗含着"变化真大"的那份欢喜,我不是,我只是失望和遗憾。
我认不出我们熟悉的城市了,不是因为那里盖起了许多过去没有的大楼,也不是那里出现了什么新鲜和豪华,而是,我昔时熟悉并引为骄傲的东西已经消失。
我家后面那一片梅林消失了,那迎着南国凛冽的风霜绽放的梅花消失了。那里变成了嘈杂的市集和杂沓的民居。我在由童年走向青年的熟悉的小径上迷了路。我没有喜悦,也不是悲哀,我似是随着年华的失去而一起失去了什么。
为了不迷路,那天我特意约请了一位年轻的朋友陪我走。那里有梦中时常出现的三口并排的水井,母亲总在井台边上忙碌,她洗菜或洗衣的手总是在冬天的水里冻得通红。井台上边,几棵茂密的龙眼树,春天总开着米粒般的小花,树下总卧着农家的水牛。水牛的反刍描写着漫长中午的寂静。
那里蜿蜒着长满水草的河渠,有一片碧绿的稻田。我们家坐落在一片乡村景色中。而这里又是城市,而且是一座弥漫着欧陆风情的中国海滨城市。转过龙眼树,便是一条由西式楼房组成的街巷,紫红色的三角梅从院落的墙上垂挂下来。再往前行,是一座遍植高大柠檬桉的山坡,我穿行在遮蔽了天空和阳光的树荫下,透过林间迷蒙的雾气望去,那影影绰绰的院落内植满了鲜花。
那里有一座教堂,有绘着宗教故事的彩色的窗棂,窗内传出圣洁的音乐。这一切,如今只在我的想象中活着,与我同行的年轻的同伴全然不知。失去了的一切,只属于我,而我,又似是只拥有一个依稀的梦。
我依然顽强地寻找。我记得这鲜花和丛林之中有一条路,从仓前山通往闽江边那条由数百级石阶组成的下山坡道。我记得在斜坡的高处,我可以望见闽江的帆影,以及远处传来的轮渡起航的汽笛声。那年北上求学,有人就在那渡口送我,那一声汽笛至今尚在耳畔响着,悠长而缠绵,不知是惆怅还是伤感。可是,可是,我再也找不到那通往江边的路、石阶和汽笛的声音了!
这城市被闽江所切割,闽江流过城市的中心。闽都古城的三坊七巷弥漫着浓郁的传统氛围,那里诞生过林则徐和严复,也诞生过林琴南和谢冰心。在遍植古榕的街巷深处,埋藏着飘着书香墨韵的深宅大院。而在城市的另一边,闽江深情地拍打着南台岛,那是一座放大了的鼓浪屿,那里荡漾着内地罕见的异域情调。那里有伴我度过童年的并不幸福,却又深深萦念怀想的如今已经消失在苍茫风烟中的家。
我的家乡是开放的沿海名城,也是重要的港口之一。基督教文化曾以新潮的姿态加入并融汇进原有的佛、儒文化传统中,经历近百年的共生并存,造成了这城市有异于内地的文化形态,也构造了我童年的梦境。然而,那梦境消失在另一种文化改造中。人们按照习惯,清除花园和草坪,用水泥封糊了过去种植花卉和街树的地面。把所有的西式建筑物加以千篇一律的改装,草坪和树林腾出的地方,耸起了那些刻板的房屋。人们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他们所不适应的文化形态,留给我此刻面对的无边的消失。
我在我熟悉的故乡迷了路,我迷失了我早年的梦幻,包括我至亲至爱的故乡。我拥有的怅惘和哀伤是说不清的。
青瓦上的故乡
文/王琪
我常常凝视那些乡村屋顶上的青瓦。光阴的水中,一间间覆盖着青瓦的老屋,犹如一条条长满鱼鳞的游鱼,静静地漂浮在时光的河流中;又如一册册摊开的线装古书,写满故乡的心事,默默地铺展在蓝天白云之下。诗意而古雅,宁静又闲适。然而,这种青瓦黄泥墙,绿树村边合的盛景,现在却渐渐地淡出了我的视线,只化作一团浓得化也化不开的乡愁,萦绕于胸,挥之不去。
青瓦是历史中一张发黄的名片,时光中一瓶陈年的老酒。据说它从西周开始零星出现,至东周广为使用。从帝王将相的豪华府邸,到平民百姓的简陋屋舍,从气度庄严的宫殿寺庙,到繁华绮丽的茶楼酒肆,都有它的身影出没,俨然古代建筑中一位不可或缺的谦谦君子。我的家乡甘谷,地处渭北黄土高原,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素有华夏第一县之称。自从人文始祖伏羲在这里点燃了文明的薪火后,就一直没有熄灭过。一方水土,孕育了优秀的儿女,也创造了灿烂的文明。"秦砖汉瓦"作为我国传统建筑文化的一个缩影,在甘谷同样有着悠久而光荣的历史。尤以新兴镇土桥村生产的砖瓦脊兽最为出名,自古就有"砖瓦名三陇,脊兽誉九州"的口碑。
我从小对青瓦情有独钟。不是因为它的美丽,而是因为耳鬓厮磨,日久生情。那时乡下的世界,就是一片瓦的世界。住的是瓦屋,用的是瓦灶,吃饭用瓦碗,盛水用瓦盆,提饭用瓦罐,玩得最多的也还是瓦渣。儿时的我们没什么玩具,村子里最多的是石头瓦渣。于是就地取材,四五个小伙伴凑一起,在地上画一个形似单元楼似的方格子,玩一种叫"跳房子"的游戏。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有一种叫"泥哨子"的瓦制小玩具,我们叫它泥响响儿,有小人形,也有小动物形,造型奇特,吹起来,响彻云霄。空旷的童年里,也便有了音乐的装点。
犹记得,在老家庄背后的堡坡下,有一处烧瓦的瓦窑,至今遗骸犹存。若干年前,就在这个瓦窑前,一个少年,曾经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泥土如何在熊熊的炉火里,一天一天变成青瓦。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泥土在火中的呐喊和嘶鸣,就像听到乡亲们收割麦子时,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大声吼唱秦腔的声音。火里淬过,水里浸过,泥土转世成了青瓦。之后,这些青瓦,被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或以肩挑,或以车拉,运到新修的院子里或寺庙里,一片一片地盖上房顶,成为新房或寺庙。从此,坚守就成了它的职责,守望就成了它的使命。瓦在寺庙里的青瓦,梵音冲洗,香火熏染,自有一种隔世的寡淡,世人只能报以仰望的姿态和朝拜的心怀。而瓦在农家小屋上的青瓦,瓦楞间长着纤细的小草,蹿着幽微的炊烟,瓦脊上走过鸡,也跑过猫,有一种尘世的烟火气息,也让人觉得温馨和亲切。但不管是寺庙上的青瓦,还是农舍屋顶上的青瓦,日子久了,就都脱离了一般意义上的建筑点缀,成了一种文化抑或精神上的指向,指向古典,指向旧梦,最终幻化成游子心中的一片乡愁。
在一些浅淡平常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把青瓦当做一部旧书来读,书中有故乡的人事,故乡的风情。四季在转换,昼夜在交替,而青瓦也在晦明变化中呈现着不同的色彩和精神。春天里,万物都是新生的,连青瓦也显得新鲜生动,像一排排刚打捞上来的鲢鱼,摆放在屋顶展览;夏日炎炎,青瓦沉沉,它们固执地匍匐在烈日下,守望晚归的亲人,放学的孩童;秋风徐来,秋阳高照,乡村的屋顶也会成为晒场,青色的瓦片上,晒着红色的辣椒,黄色的柿饼,一幅绚丽多姿的"晒秋图",煞是好看。冬日里,风雪交加,寒气袭人。那些屋顶的青瓦,更像我的亲人和邻居。一片青瓦抱着一片青瓦,相互取暖;一排青瓦挽着一排青瓦,迎风傲雪,让人心生感动。
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看雨中的青瓦。下雨的日子里,坐在一间瓦屋的屋檐下,看另一间瓦屋的屋面,别有韵味。这样的天气里,我可以在雨中细细地品味故乡的味道,静静地聆听雨水的故事。雨从天空来,拍打着青瓦,溅起的水花,犹如一树树白色的花朵,又如一朵朵童年的梦想,盛开在眼前;雨水顺着瓦楞流淌,在檐下挂起了一条条银亮银亮的雨线,打在院中的滴檐水窝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好似奏响了一曲故乡的山歌;透过朦胧的雨雾,我看到了青瓦上的青苔和瓦楞间的瓦松,我也看到了青砖黑瓦的家和宁静安详的故乡。这样的时刻,让我的内心充满幸福和快乐。我相信很多人心中的家园,就是一处青瓦覆盖着的老房子,以及屋檐下的木格子的窗棂,木门边的农具和草帽,墙壁上挂着的辣椒,堂屋里摆放的神主,这些朴实的记忆,不但沉淀成了家的温馨亲切,也沉淀成了一个地方的丰厚底蕴,融入每一个游子的血液中。
青瓦上的故乡,是童年的梦想,是母亲的叮咛,是袅袅的炊烟,是婉转的鸟鸣,是一片醇美的乡情,更是一杯浓浓的乡愁。然而,如今,老家村子里的青瓦房只剩下几家,都是老年人住着。小楼多了起来,个个楼高院深,摒弃了古老遗风,已找不到一丝故乡古村落的优雅和平实。那些青瓦覆盖着的土屋,低头不语,静默不言,闲看人间风雨。但在我的眼里,青瓦上的故乡,是一张永恒的怀旧面孔,是一首不变的思乡恋曲,是最柔软的乡情,也是最硬朗的风骨。
故乡的雨
文/细雨微凉夜正浓
我的故乡在西部的一个小乡村,紫外线强烈,家乡的人皮肤晒得黝黑,少雨。
读高中以前我算是半走读生,吃饭要回家,小学四年级之后开始有晚自习,晚上就被要求住在学生宿舍,离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都要步行。遇见大雨,小伙伴都不愿回家,而我要是某一天因事不能回家吃饭,总觉得那一天听老师讲课都会心不在焉,难过至极。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三五个人结伴而行,一路上欢声笑语,乐趣多多。最常见的情况就是放学后买一根一毛钱的冰棒或者拿着一毛钱一根的辣条,听村里某个年长一些的伙伴讲着天马行空故事,或者追追打打,从不觉得路途遥远。以至于对于我的童年生活,最多的记忆是在我的家到我的学校这一段并不算很长的路上。
在我的记忆力里,故乡的雨还是很多,我小一点的时候,某个清晨起床,屋外面大雾弥漫,下着绵绵密密的小雨,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容易判断失误,醒来以为还早,一路上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去上学的人呢,怀着争当第一不愿喊小伙伴的小心思来到学校,才发现早已经开始上课,而自己却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人了。现在回想,总是觉得好笑。而这种小雨的天气,大家自然都是要回家的,雨天也有雨天的乐趣。在我的家乡,有一种长着长长的翅膀,长得肥白的飞虫,在特定的季节,晚上下过雨后,第二天路上就会有很多这样的小虫子,翅膀一捏就掉,一路捉着回去,乐此不疲。这样的故事,总是说不完的。
长大后我在离家遥远的城市,工作以后一年就在在国庆和春节的时候能回家两次。每次回家所有人都是热情相迎,可是却总会有物是人非的感觉,走在街上融入不进去的肤色,昔日的伙伴大多已经结婚,嘴里都是养家养孩子的事,再也不像小时候可以天马行空,听着他们说家长里短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孤独感。
现在对于故乡的雨,听到的多是母亲的唠叨,播种的季节雨水太少,种子没有发芽,等下雨了还得要重新播种一次。每每听到这些,心里就会莫名的惆怅起来,似乎在我们都回不去的那个小时候,家乡雨水充足,大家都没有烦恼。
雨夜·故乡
文/杜伏钊
躺在学校宿舍的床上,我习惯让思绪飘在一片夜晚独有的风景里。我的床位很特殊:窗外金黄的路灯透过随风摇曳的树影,如同夕阳下的水纹般,正好洒在我的头顶。每晚,我都会枕着这片摇曳的金黄缓缓睡去。但今天,一场久违的雨带来了些许不同。
与雪的安静相比,雨的降临可谓热闹。闭上眼睛,一阵和谐的声调在耳边响起:雨点淅淅沥沥地拍打着窗台,水潭不断发出"啪嗒"和"咕噜"的响声;偶尔一辆飞驰的汽车呼啸而过;树叶在雨滴的拍打和长风的吹动中也有"沙沙"的和声;再搭配上室友时而高昂时而低沉的鼾声……我索性睁开眼睛,望着窗外被雨划开的光晕,想要独自欣赏这难言的晚景。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这样的雨,长春不常有,但在我的家乡却极为常见。所以,在这样的雨夜,我能透过时空感受到一丝熟悉。
我想起,幼年时在老家的山路上,和姥爷也是在这样的雨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赶着在别人家做工的老牛回家。我一手吃力地撑着小伞,一手在姥爷的怀中歪歪斜斜地摇晃,眼神呆呆地望向前面那头"呼哧呼哧"的大伙伴儿。姥爷是个话不多的人,这让山谷中的雨声更显清晰。夏天有雨的傍晚黑得很早,在山腰就能看见山顶家的方向透出的点点灯光。这段长长的山路对一个孩子来说太长了,我便问姥爷:"姥爷,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啊?"姥爷一边帮我扶正伞,一边慢慢地说:"快啦快啦!"问得勤了,姥爷就佯装要把我放在牛背上,我便抗拒地向他怀里钻去,乖乖地不再发问。姥爷若是见我沉默得太久,也会挠挠我的肚子,引得我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小时候的我,总能划破这片雨夜山谷中的宁静。
我又想起,童年时在家门口的竹筏上,姥爷总爱向我传授一些他独有的捕鱼技巧,我虽已忘记多数,但雨天里他时常重复的那句"鱼被雨点吓到了"的喃喃自语,我却仍能清晰地回忆起来。爷孙二人穿着油布制成的斗篷,穿梭在一条被雨点激起阵阵涟漪的小河里。姥爷划动船桨,在这片水域寻觅着,我则坐在姥姥制作的马扎上,抱紧手中装鱼的筐,甚至连雨水拍打在脸上,也不敢松开这个仅有几条小鱼的"宝盒".姥爷压低声音告诉我,捕鱼时如果大声说话,鱼儿就会偷偷溜走,我便紧闭双唇,盼望着自己也能和这位老到的捕鱼人比肩,看穿这阵阵涟漪下,何处才是鱼儿隐蔽的地方。
我还想起,少年时离家的校车上,第一次要长时间离开家的我既兴奋又忐忑,那天的雨更为这情绪蒙上了一层伤感。父母把我送上车后,我无法透过密集的雨珠去辨别他们的位置。雨夜里送别的人群熙熙攘攘,我托着腮看着窗外忙碌的影子,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突然,我被一阵敲窗声拉回现实,拉开窗户,父亲打着黑色的雨伞递过来两张湿漉漉的钞票:"多拿点现金,别乱花。"那天的雨下得很大,这句话听起来却异常清晰。少年时的我扭捏害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父亲见我迟迟不语,也不伸出手来接,便踮起脚,把钱扔到了我的腿上。这时,母亲出现在窗户的一角:"拿着吧,到了给我们来个电话。雨太大了,不说了,关上别淋湿了。"说罢摇摇手,重新拉起了我与他俩之间的屏障。我拿起这两张钞票,视线一片模糊。
想得太多、太久了。转眼我已是青年,今晚在这异地求学的宿舍里,这些声音却仍像昨天一样,萦绕在我的耳边。我曾在书里瞥见过德国思想家赫尔德的一句话:乡愁是一种最高贵的痛苦。在阵阵雨声中,我更加读懂了这句话。
没错,故乡是思念的痛苦,是回忆的甜蜜,也是今天的雨夜。
月光如洗思故乡
文/耿庆鲁
月光如洗的晚上,我在思念故乡,洗涤心灵。回忆我的故乡,我恍惚又回到儿时模样,有着月亮一般的纯真,有着月亮一般的思想。
每个人都有一个月光如洗的故乡,既圣洁又亲切,既清澈又明亮。不管离家有多远,不管离家有多久,游子的心中总有一个角落,安放着故乡。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不管夜晚如何漆黑,不管前路多么坎坷,在游子看来,故乡,总是处在一片光明之中。似乎,晴天里的彩虹,雨天里的泥泞,陈年里的旧事,孩子们间的关系,都洁净如新,如一副纤尘不染的画。月光把故乡画在每个人的心中,那是最动人、最亲切的场景,成了那个永远的故乡。
唐代诗人王建的《十五夜望月》"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在家乡的人思念远离的亲人,离乡之人遥望家乡亲人,普天之下有多少人在望月思亲。
故乡有亲人,故乡有旧物,故乡有熟悉的往事,故乡有难以舍弃的情感,对月思乡,让流浪四海的游子,找到心灵的慰籍。
宋代王安石的《泊船瓜洲》"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温柔的春风吹绿了大江南岸之时,诗人思念故乡,仰望天上的明月,似乎在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够照着我回家呢?月光普照的夜晚,人们在思念故乡,故乡也在思念着远在千里外的乡人。每个人的故乡不一样,但每个人对故乡都亲切无比,人们可以失去前行的目标,却丢不掉身后的故乡。
唐代李白的《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诗人借明月以抒发思念家乡怀念朋友的感情,真是匠心独运和技巧娴熟。
月亮是每个人的精神寄托,是每个人的情感纽带。如果没有月光,很多人将再也忆不起远方的故乡,再也找不回心中的往事,少了一份情感的归属感。
"忽起故园想,泠然归梦长。"傍晚,独自站在阳台上,思乡的惆怅袭上心头,故乡的一切历历在目,什么都让我深深怀念,此时,我仿佛听到故乡的召唤。
故乡,是一份信仰。叶圣陶说:"所念在哪里,故乡就在哪里。"我蓦然懂得,在这思念面前,故乡已失去字面上的定义,不再是地理上方位的坐标。我们心中守护的故乡,是心里牵念的亲人所存在的地方,也是我们思念的珍贵情感,和久久难忘的美好时光。
故乡有家,有亲人、有牵挂。见月思乡,说不上是苦是乐,有追忆,有惆怅,有留恋,有惋惜。凭窗远望,视线仿佛乘了月光,穿越时空,重回故乡的怀抱,享受故乡的温情。我忽然顿悟,乡愁不过是因为思念被打上了距离和时间的烙印,是一种无法抛却的如同落叶归根的情愫。
对月怅望,思念的心已飞向故里。月是故乡明,好想回家,再看到我故乡的月亮。
故乡的豆皮
文/李汉超
从懂事的时候起,我就对豆皮颇有好感,以至后来情有独钟,越吃越想吃,越吃越爱吃。
豆皮是故乡特有的一种时令风味食品,一般在深秋至次年的初春这段时节食用,大约可以吃五至六个月。想吃的时候,先把水舀进锅里烧开,再把适量的豆皮下进锅里煮上四、五分钟,然后再放进小白菜,再煮四、五分钟,此时陆续放进盐、猪油、味精、大蒜等佐料,用锅铲再顺着锅底搅和几下就可以盛得吃了,十分方便。豆皮吃起来十分爽口,不糙不腻,热气腾腾,吃在口里,顺着喉咙一直温润到心里,那感觉在冬天特别温暖。如果煮的时候能调点瘦肉进去,那就更好吃了。准确地说,豆皮属于故乡的冬天,冬天食用最为合宜,早了吃在口里像树皮,晚了吃在口里像豆渣,是难以吃出真正的豆皮味来的。
每当晚稻收割以后,故乡就进入农闲时节,乡亲们就忙于烫豆皮了。豆皮的制作工艺比较简单,先把米浸好淘好,再用石磨磨成米浆,然后用瓢舀着当锅一转,用锅盖闭上分把钟,就可以起锅了,再摊冷一卷切成丝状晒干,随时都可食用了。不过制作中还有一些讲究,浆要不时搅动以免沉淀,火工要恰 到好处以免炕糊,豆皮摊冷再卷以免粘连,刀法要一致以免粗细不均,等等。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帮忙大人磨米浆的情景:点着一盏小油灯,祖母和母亲交换喂磨,我和弟妹帮父亲推磨;父亲怕我们困倦,不停地给我们讲一些好听的故事,如薛仁贵征东、梁山伯与祝英台、水浒一百零八将等之类,父亲讲完一个,我们总是不等他喘息又"逼"着他讲下一个故事,祖母和母亲常常略带笑意地望着我们;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过去了,米浆也磨完了。现在故乡都用电动机磨浆,再也不用石磨了,当然也就无法体验一家人聚在一起磨浆听故事的那种温馨和谐的氛围了。
父亲烫豆皮的手艺在湾里是有名的,不仅动作麻利,而且烫得均匀,锅台上也干净清爽,不像有的乡亲糊得一塌糊涂。看着父亲得心应手有条不紊环环相扣的熟稔自如,我心里痒痒的也想试试;在父亲打岔的间隙,我总要抢着烫上几个,但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个豆皮烫不团圆不说,还揭不起来,常常要破成好几个惹得父亲笑着摆头。烫豆皮中途或末尾,可以做热豆皮。把起锅的豆皮翻过来铺在锅里,洒上些许以盐菜为主的馅子,酌油炕好,用铲子叠成正方形——这就是热豆皮。那时我一次可以吃上三、四个,把肚皮撑得鼓鼓的。除了自家人吃以外,常常还要做一些送给本家和邻居,每家四至五个不等。要是谁家没人,就只好叠几个白豆皮再送去,让他家炒得吃。在乡下,烫豆皮是农家一年当中的喜事之一,送热豆皮便是送喜气,这是乡邻们质朴情感的一种表达,其情切切,其意融融。这也是烫豆皮中的高潮部分,欢声笑语不断,一种幸福祥和的氛围就像池塘中的涟漪,从内向外弥漫开来。
近年来,父亲年岁已高,身体也不大好,再加上缺少帮手,没有烫豆皮了。而乡亲们却烫得十分红火,不光烫得自家吃,还拖到城里去卖个好价钱。有的干脆办起了豆皮加工厂,成了豆皮专业户,产销一条龙,豆皮畅销武汉等地,三结豆皮成了品牌,享誉省内外。
我爱吃豆皮,一进冬天,我巴不得餐餐吃豆皮。早晨过早,吃上一盘炒豆皮或者两三个热豆皮,喝上一杯豆奶;中午或者晚上下豆皮吃,多放点白菜,拣两块霉豆腐,就可以吃上两大碗,那感觉热烘烘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