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美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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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春天
文/谭杰
以往这个时节,每到周末就会变得很忙碌,偷得浮生半日闲,呼朋唤友,置身于大自然,忙着与小草握手,与嫩芽相视凝望,与含苞待放的春花合影。而今年,我只能在家欣赏阳台上的春天,读春风捎来的花信。春天很近,只隔着一扇窗的距离。
人间四月天,春和景明,南燕归厦、柳枝泛绿、春花含苞,溪流清唱。万物复苏,人世间最美好、最柔软、最曼妙的春天,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款款而至。
入春以来,日子一天天向暖,寒冬亦愈行愈远。一直阴霾的天这几日也出现了少见的阳光,温度快速上升,窗台上的花花草草从冬日里的一蹶不振变得神清气爽,跃跃欲试,仿佛要在春天里一展风姿。栀子花的枝尖上长出了鹅黄色的嫩叶;整个冬天一直不见动静的铜钱草,从盛水的花盆里撑起了一柄柄圆溜溜的绿色小伞;从去年10月开花到现在的大蕙兰依然不慌不忙地展示着她的雍容华贵;金边吊兰长出了一圈似瀑布一样的小吊兰,妖娆如舞女翩翩的裙;映山红酝酿了一个冬天的花苞待春风一吻,便迫不及待次第盛开,一朵一朵开得热烈奔放,那炫目的红,让心尖儿就颤了。随泥土而来的三叶草也不甘寂寞,欣欣然从泥土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了细长的茎叶。
我尊重每一种生命存在的样子,给它们一个生存的空间,让它们恣意生长,并不把那些本不该出现在花盆里的三叶草拔掉。于是,花与草就有了相亲相爱、缠缠绵绵的机会。在月季、朱顶红等花卉盛开的时候,三叶草也勇敢地开出了紫色的小花朵,一朵一朵开得含蓄无畏。春回大地,三叶草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此时,谁说三叶草只是一种草呢?
从撒下金盏菊种子的那天起,每天我都驻足窗前,仔细观察泥土里的动静。等待是一种安稳的美,谁又能阻挡春意萌动呢?在我目光的抚慰下,在我急切的渴盼中,一点点绿色从黑黝黝的泥土里冒出来,金盏菊的嫩芽顶着种子的外壳颤颤巍巍地伸直了身躯,一天一天变得秀丽挺拔。我想象着春末夏初的时候,我的眼前会出现一抹耀眼的金黄色,那一抹金色在光阴的轩窗里明媚了逝水流年。
窗台上的绿植大多并不名贵,甚至很不起眼,我无来由的就是喜欢东瞅瞅西摸摸,心里的欢喜不亚于见一个想见的人。我喜欢在晨起的第一时间留恋在窗台,逐一检视那些花花草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把花盆转着圈儿看,忍不住用手摸摸茎叶,把鼻子凑近花朵深深地吸气,我留恋往返,磨磨蹭蹭不愿离去。那一刻才知,每一个清晨,生命对我足够深情。其实,住在钢筋水泥高楼里的人们并没有更多的奢求,有一点点绿色就会心满意足。
家里的花花草草以及绿植,我从来不干涉它们生长的方式,不修剪,不捆绑,不造型,它们以自由的姿态,长成它们喜欢的样子,自如开放,惜君如常,惜时如常。在我有意的放纵下,它们在我的窗台上百无顾忌地长得无拘无束,总是出其不意给我感动与惊喜。
在我家的窗台上,不仅仅有花草,还有白菜、辣椒、葱、蒜苗等蔬菜的身影。我家楼下就有一个临时菜市场,有饭烧到一半还可以下楼去买菜的便捷,可我还是喜欢在有限的空间里种上一点点蔬菜,早上吃面的时候,在窗台上摘几片小白菜,掐几根葱,看沸水中翻滚的绿色,看翠绿的葱花漂浮在汤里,心里便十分踏实与满足,十分有成就感。或许,这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吧。
俗世的花红柳绿中,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在尘世中跋山涉水寻一份心中的诗意,在春天里栽花种树,在秋天吟诗赋月,一朵花开的艳丽,一棵小草的泛绿便能绽开一个春天,大地逐渐丰盈,日子,也就鲜活起来了。
人生不就是在期盼、等待中收获希望吗?
夕阳斜照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棂上攀爬的植物映射在客厅的光影很美,靠近窗台搁在木花架上的金枝玉叶、发财树、金钗石斛,枝叶的影子,斑驳杂乱,映射在客厅里泛着绿荫。时光很温柔,世界就在一瞬间静了下来,仿佛在你耳边娓娓叙述……这样的时刻,心很宁静,很放松,可以读几页闲书,可以在花下饮茶,可以在音乐里看一朵花,可以想念,可以忘却,可以任思绪缥缈,如此,光阴便是含香的。
在这个人间四月天,只有那些经历了二月风雨,三月涅槃重生的人,才能看尽春光,触摸美好,才懂得生命的重要,才明白珍惜的可贵,才理解保持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舒适。
无论是与自然还是与人,学会相处是一种能力。
待山河真的无恙了,我们再出来迎接春天吧。希望我们在四月的阳光里可以感受春暖花开,在草长莺飞的大自然里自由地呼吸,眼中皆风景,所遇皆温情。
"明珠"如此多娇
文/吴亚芹
我家住在长春明珠小区。明珠小区恰如其名,就像是长春的一颗明珠,地理位置优越,居住环境雅致,四季风景如画,让我感到非常满足和幸福。
明珠小区里有依山傍水的树林,有多处池塘,水边的亭台楼阁、曲桥吊桥拱桥等与高楼错落有致地倒映在水面,相映成趣;水边长长的柳丝轻轻拂动,荡漾起一环又一环的涟漪,波光粼粼。每年春季,桃、李、梅、杏、玫瑰、芍药争奇斗艳,可谓一步一景观,无处不风流。转侧看花花不定,移步观景景不同。花谢时,片片花瓣纷纷扬扬如雪花般飘舞,落英缤纷,馨香扑鼻,使人驻足。
进入夏天,池塘里白色的睡莲,静静地展开了柔美的笑容;粉色的荷花,田田的莲叶,幽香阵阵,使人流连忘返,心醉神迷。果树上,满枝的红樱桃如串串珊瑚珠子,压弯了枝条;还有橙黄的杏子,鹅黄的梨子,由绿变红的李子……林林总总,让人目不暇接。树上的喜鹊、山雀、麻雀等尽可饱食,嬉戏喧闹。花鼠在树干上快速攀爬,松鼠也翘着风帆似的大尾巴在树枝上、草丛里跳来跳去,偶尔用两只前爪捧着什么东西在吃,并不怕人,十分可爱。
秋雨连绵,天气转凉,园区的树叶也随之变换了颜色,逐渐由绿变黄、变红、变赭、变褐,五颜六色,宛如一片"五花山".相较于蛟河的拉法山,明珠小区可算是一处大盆景,精致得很。池塘里则芦苇摇曳,雪白的芦花随风飘扬,让人不由得想到白洋淀那无边无际的芦苇荡……
冬天,明珠小区的雪景美得令人叫绝,有时还会有雾凇出现,满树粉雕玉砌,银妆素裹,分外妖娆。特别是一夜大雪过后的清晨,满目银白,人迹全无,那种静止的美,让人震撼,让人感动。细看,不远处有几串鲜红的、如樱桃般大小的果实挂在雪压枝头的枯树上,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红得可爱,红得耀眼,让整个画面变得生动,变得丰富。
天光大亮了,人们纷纷出来拍照、扫雪。孩子们则趁此机会堆雪人玩儿,乐不可支。此情此景,我真想大声歌唱: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这样的天气,飞鸟觅食困难,但不必担心,早有爱心人士扫出一块块干净地盘,撒些碎米请鸟儿啄食。在这里,人与小动物、人与自然环境相处得就是如此和睦,如此和谐。
我们老两口住的大房子,一年四季鲜花盛开,虎尾兰、蝴蝶兰、君子兰叶子油绿肥大,花朵艳丽可人;小苍蓝洁白美丽;盆栽小叶榕树枝繁叶茂……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举目眺望,视野开阔,美丽的雕塑公园尽收眼底,现代化的楼房鳞次栉比。每当夜幕降临,市政府大楼的绿色华灯变换着美丽壮观的图案……
这个季节,每天清晨,我打开房门,走在绿叶簇拥、花木芊芊的甬路上,觉得连空气都是清甜的。小区里的名人广场上,人们身穿练功服在打太极拳;树林里,一些老人在跳广场舞;南门与东门各有一群人在跳快乐健身舞……到处都充满了朝气与活力。一轮旭日从东方升起,霞光万道,又是幸福快乐的一天!
落地生花
文/张宗涛
生在泾河北岸的北极塬上,落地时那一声豪迈的啼哭,在你,是闯入人世的宣言,于家人,则犹如指缝间挥洒出的种子,播下了眼巴巴的希望。坡陡沟深,凭的就是苦力,靠天吃饭的年代谁敢不看重人丁?彼时的乡间,决定你家气场和声威的多半是劳力的多寡,体力时代的乡村不靠人你想靠啥?
于是,你呱呱落地的那个早晨,娘的心多半是悬在嗓子眼的。
要还是个女孩儿,娘不会不高兴,无论男女都是娘的心头肉!但娘百分之百要失落,即刻低下眉顺了眼,预备好了接受上上下下的撇嘴和斜眼——都满心指望男丁呢,哪承想……奶奶的嘴噘得会比鼻梁高,碗筷掼得叮当响。莫怪奶奶,她并非"死脑筋",而是别一番疼爱。世上哪有养爷的孙子?奶奶盼孙子,一半怕她的儿子儿媳光景惨淡、晚况凄凉,一半当然也为香火!
倘是个男孩,你灰头土脸的娘这才张扬出她平生最最灿烂的笑脸。娘顾不得疼痛、血、脐带、女人的羞丑、拍打着窗户纸的老北风,极不放心地确认了你两腿之间的那个小"茶壶嘴儿",这才挪到炕头隔板后的那摊干土上,安安心心坐起了月子。土是爹弓着腰身从沟口那孔废弃的老窑洞挖来的,泛黄的观音土,敲碎溜细了,筛子一过,光炕席上铺厚厚一层,刚好容一个身子。那些年月,北极塬上的可怜女人们产后,大都坐到这样的一摊观音土上,把她们用来培育生命的血水,一点点让泥土吮吸干净。土被土炕洞里的柴草煨得热乎乎烫,散发着大地的气息,和娘身上的血、汗、乳汁、头油、吃糠咽菜消化不良导致的胃气,以及窑洞里泥皮的腥、烟油的苦、柴草的涩、大铁锅上的锈、抹布里的馊、醋缸里的酸、腌菜坛子里萝卜白菜的苦咸味儿……混合成一股相当复杂的困苦味道。娘是这些困苦味道里的坚韧土地,你就是这坚韧土地上冒出的一朵花蕾。
门窗关得严严实实。院外风过枯枝的凌厉幽咽,应和着窑洞内仓鼠争食的尖叫。土炕洞里煨火的细柴火也耐不住寂寞,偶尔发一两声哔剥的闪爆,便有一缕细烟从炕洞门上方的缝隙里袅袅飘出来。爹扯一截儿草绳当腰带,把粗布棉袄拦腰扎紧,地轱辘车推了冒尖的红柿子,连夜去南山偷偷换粮。只是因为有了你,爹的力气一下子鼓得满满的,浑身是劲。
接连好几年灾荒,家家缺吃少穿,人人面黄肌瘦,可生息繁衍的步子却迈得格外高远。北极塬上那些个敞门敞院的小村落里,谁家要有孩子呱呱落地,就不再是一家一户的喜悦了。当月婆子的窑门上挂出一截儿红布条,喜讯立马会传遍全村。
"谁谁家的生了!"
"啥?"
"儿子!"
"阿弥陀佛,老天开眼了!"
阖村口口相传,喜讯霎时间绽放成了皱皱巴巴的笑脸,一干子女眷便各有各的忙头了。家境较好关系亲近的,会宰一只老母鸡,拾掇拾掇干净,鸡脖子系根长长的红头绳,颠儿颠儿送过去。即便日子紧巴,也一定要烙几个石子馍,或舀一半碗细谷米,再或者瓦罐里抓几枚攒起来要换油盐钱的白皮鸡蛋,怀里一揣去探望。
进院不能直接去看月月娃的,必得先去婆婆窑里坐一坐,恭喜,道贺,亲热话说得箩满筐满。若人家没其他女眷,便要去别的屋子先转一圈,意思要把生身子暖暖熟,别冲撞了月月娃,然后才隔着门窗喊一嗓子,等窑里面答了声,这才门帘一挑走进去。
炕头一坐,指定要撩起被角先看小人儿的,拨着腿间的小茶壶嘴儿一声声喃喃:"乖哩!乖哩!"眉里眼里全是笑。昏暗窑洞里娘的脸被心照得亮堂堂的,笑得格外灿烂。为等你这个茶壶嘴儿,娘已经快要绝望了,人前人后短着精神,这下她该扬眉吐气了,再不怕身后没顶梁柱,再不怕老来无人养,再不怕死后没人给她摔纸盆!
若是女孩儿呢?同病相怜者会执手相看泪眼,互相抚慰。那时候的乡间,没有男孩子的爹娘是要矮人三分的,乡场上吵架都能成为别人的口实,句句戳心。
生死路上经历过太多无常的年老女人,自然带来了桃木条儿,新折的,还散发着苦苦的草木味儿,门上拴一枝,窗台架一条,还有一截就郑重地放在你的头顶,避邪!完了头一伸,凑近娘神秘兮兮问:"糵埋好了?"
北极塬上把胎衣称之为糵——酿酒的曲,这倒是非常诗意的,那么,孩子就是娘用她的生命精华酿出的醴了?真的是清凌凌的佳醴呢,娘已经醉得满脸酡红,眼睛贼亮贼亮一闪一闪的,指指窑门内的墙脚——乡家叫门旮旯,小声说:"埋好了!"
糵埋在门旮旯,叫门神、灶神、仓神守着看着,就能平平安安长大、开花、结果子。
经历了太多生死别离因此格外谨小慎微的老奶奶,凑近娘的耳朵,一龇嘴里面仅剩下的三两颗黄灿灿板牙,唇一张一翕地叮嘱:"金蛋蛋呢,赶紧给碰个干亲!"说完,皮松肉弛的小眼睛盯紧了娘。那样浑黄无光的眼珠子,深邃、神秘,看上去相当遥远,很具有威慑力,娘的心里面扑通扑通一阵狂跳,慌忙答应,头点得像饿急了的鸡偷啄谷米。
在那些已经泛黄的年月里头,谁家没有开败过几朵黄花?娘已经夭折了三个孩子呢,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六个月。落地明明是个花骨朵儿,粉嘟嘟的鲜,可是长着长着,扑沓一下就落了,只在娘心上留一个疤,一辈子都好不了的,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流血。
娘提心吊胆地守着你这个粉嘟嘟的花骨朵,眼巴巴等爹回来。
爹昼伏夜行了将近十天才从南山换回麦子。月子里吃饱吃好了,奶水才足,才能把你这个花骨朵养好养胖,不闹病灾,好绽一朵明艳的花,结成一个硕大的果。进屋顾不上满脚底血泡的钻心疼痛,连忙要去磨子上磨面,却被娘一声唤住,悄悄商量:"他爹,得赶紧给花拜个干爹!"北极塬讲究,月子娃是不能唤名字的,恐被孤魂野鬼听到妨害了,所以盛行狗娃、兔娃、牛娃的小名。娘可能觉着那些都土得掉渣,不能和她心目中的你相配;但也许,娘本来就把你看作了她生命中的一朵花。
爹是喝过三两瓶墨水的,本不信这些邪。可探头看看娘身边用灰耙、扫把、桃树枝儿护着的皱皮婴孩,嫩得跟水似的,心里登时漾开了涟漪。命运不能把握时,神仙也信鬼神的,爹满口答应了。四只水汪汪的眼睛同时呵护到那个花骨朵上时,爹娘的心里一定在暗暗发誓:再苦再难,便是豁上老命,也得让这朵花开艳了!天下哪一对爹娘不是在日月的磨盘里榨出血汗,来哺育他们的生命之花?娘为哺乳,把瘪瘪的乳房硬是挤出了一碗血水;爹为喂养,用糠菜在自己嘴里节余,省出来粮食饱你口腹。
花儿在爹娘的血汗里一天天开艳!
那么若干年后,当爹娘的花骨朵终于长成了一颗茁壮大树,你是否真的落地生花,装点了爹娘的岁月,让他们一世芬芳,以无妄他们对你落地生花的那份喜悦和期望?
水杉
文/陈俊
窗外有一棵水杉,正对着四楼的窗户。好像专为我长的,起先并没注意它。你长你的,我长我的。你有你的天地我有我的世界。
去年六月的那场暴雨,彻底把它拉进了我的生活。那天暴雨未至时,我的窗户没关,我在隔壁同事屋里聊天,突然天暗下来,乌云压顶,狂风大作,同事说要下暴雨了。他起身关窗户,我想起我的窗户也开着,赶紧回屋关窗。关窗之时看到它在窗外拼命的摇晃。它的身子高出院中所有的树木甚至高出视野里所有的楼层,那么葱绿,那么卓绝,那千斤重的天空似乎就压在它头顶,那乌云就似冲着它而来,如果它放弃,那天空会掉下来,那乌云会直奔我的,那狂风会更加肆无忌惮。那时我就想到它那么高大那么正直,会不会被风吹折。关了窗户,雨轰轰烈烈地打着窗玻璃,我立在窗前,看着窗玻璃外一棵高大正直的水杉被雨水模糊的拼命摇晃的身影。那一刻我感觉它是替我在窗外站着。
常常暴雨后我在街上走,就看到满地吹倒的大树,吹折的断枝,电视里也常看到一场风暴之后连根拔起的大树。我开始为它担忧,心里老想着那句: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的古语。
那场雨一连下了十多天,然后山洪暴发,泥石流冲毁道路,河流缺堤。那场大雨五十年一遇,洪水肆掠,几个万亩大圩都破了圩,那几天汇集到我这儿的都是暴力的气息。记者都冲到抗洪救灾一线,我在家里也坐不住,每天编辑记者从一线发回的报道。把抗洪抢险救灾中的与风雨相抗的正能量播撒出去。我几乎忘了那一刻让我顿生感慨的窗外水杉,伏案埋头,等到雨过天晴我打开窗外透透久积的阴霾,阳光已朗朗地照着。水杉并没有断折,它毫发无损,这让我心特别安慰。所有的担忧一扫而空。雨后天晴,大地安康,风和日丽,世界回复到它温和的面孔。雨水冲走了所有的尘埃,洗濯出一个崭新的明丽的天地。空气清新,水杉那么那安静,那么挺直,依然那么一树正气,它没有向狂风低头,它没有向雷雨弯腰。它静静享受着风雨之后的平和安宁,它一外绿装看上去比前更透亮了,在阳光下枝叶闪动着小小的光斑,小小的骄傲。仿佛经历战场,凯旋而归,它满怀胜利的喜悦,笑意盈盈,我立即拿起手机拍下了它一身绒装的照片,并在电脑中为它建立了专门的档案。我要时时拍回它的身影,一则看它四时变化,成功的秘密;一则鼓励自己:就那么直着,直着直冲云霄,直着每天都想纠正自己。
脑子里冒出龚自珍的《病梅馆记》,龚自珍在《病梅馆记》表达了对一种现象的忧郁和愤慨,这种病态的现象是那些文人画士以曲为美,就纵容利欲熏心的人斫其正,让天下之梅皆病。一种审美一旦形成定势便是那洪流,抵挡不住就会被洪流连根拔走,随波逐流,甚至成为帮凶。龚自珍发誓治疗天下之病梅。而我对挺直端正也有了更多自信。
一场洪流之中那些不被裹胁不肯退让不愿低头的坚守就显现出它们的强大,让洪流之后的人们瞩目。
因而,我更加地喜欢窗外的水杉。
【柿柿】如意
文/刘云燕
喜欢在初冬去看田野里的柿子树。几枚柿子星星点点地挂在枝头,暗暗的,旧旧的,像幅怀旧的画儿。
郁达夫先生曾说:"山上的红柿,远处的烟树人家,郊野里的芦苇黍稷,以及在驴背上驮着生果进城来卖的农户佃家,包管你看一个月也不会看厌。"格外喜欢柿子的形状,扁扁的,圆圆的,刚摘下来的柿子略带干枯的柿蒂,似乎是在竭力地留住生命的绿意,而因为干枯,柿子更显得朴拙可爱。
喜欢山野中的柿子,初冬时,有些荒凉而落寞。只有柿树上的柿子,依然用最热烈的橘色装点着黛色的山野。如果突遇小雪,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天地间一片雪白,唯有橘红色的柿子,顶着一小朵雪花,像是幸福的雪娃娃。如果在北方皇家的朱红色墙壁外,有一株柿子树,朱红与金色间,那星星点点的小灯笼柿子,让古典中更增加一份亲切感人。如果你恰在初冬,行走在江南水乡,那白墙黑瓦的水墨画中,突然有了一份柿子红,那么抢眼,那么惹人喜爱。
村落人家,更喜欢柿子,因为柿子代表了"事事如意".他们在房前屋后、村边小路都种满了柿子树。古老的庭院间,青瓦旁,粗壮的柿子树夏天绿荫遍布,冬来成花。房前屋后的柿子红透了天,那一个个又大又红的柿子,仿佛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们。当柿子熟了的时候,他们把柿子摘下来,一排溜儿摆在窗台上,软一个,吃一个,格外惬意。
尝一个熟透了的柿子,轻轻地掰开,橘红色的柿肉里,竟然有好几个软软滑滑的"小舌头",软软糯糯,入口香甜爽滑,凉爽甜蜜,真是甜到了心底。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一种水果可以与之媲美。吃柿子的时候,不必优雅,要真实爽快地吃。不管是否弄了个大花脸,美美吃柿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地人手极巧,拣个艳阳天,就开始做柿饼。人们把这些红彤彤的大柿子去了皮,放在簸箕里。巧手的女人把柿子一个挨一个的串在绳子上,一串一串地挂起来。整个村子里,到处像是过节一般,热热闹闹地挂满了柿饼。那柿子像是算盘珠子般,圆圆润润的。晾晒了几天,人们就要用手把柿子捏扁。很奇妙的是晒干的柿子,表面有一层薄薄的霜,白花花的一层。这时节,你吃一个,既不干硬,又多了熟柿的嚼头,甜得恰到好处。
小时候,最喜欢深秋去摘柿子。有人会心急地爬上树上摘柿子,有的制作一个网兜套柿子,人们小心翼翼地摘下柿子,高高长在枝头的柿子,需要用长长的杆用力地打。这时候,柿子就会像落雨一般"叭"地落下来。如果柿子是硬的,还会蹦蹦跳跳、三滚两滚地躲到草丛里去,仿佛在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我们仰脸看着,等柿子划着漂亮的曲线落下来时,眼疾手快地去捡起来。
有的柿子已经成熟了,"叭"地打下来后,就变成一个被摔扁的烂柿子,我们就长长地叹息着,一边说:"真可惜啊,这个大一个柿子。"可是,不久我们又惊喜地发现,美味的柿子成了鸟儿的美餐。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柿子因为谐音,代表了"事事如意".我凝望着窗外田野里,几株寒冬中的柿子,几枚落柿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冬天来了,一切会"柿柿"如意……
跟着黄河走
文/刘瑞祥
一
小时候读着黄河,听着老人的故事,好像听着神话,是天上来的神曲。长大后读着黄河,是雪山上那朵雪莲下的圣泉。当我鼓足勇气走进黄河源头那座亘古的源,颇大的雪线上,拥抱着一百多个大海子,成喷涌状,突起的山头好像母亲的乳汁,雪白得让人就想喝一口。头顶的云彩还会变幻着洒下雨露。好像刚刚出生的孩子,也想亲吻起来。荒原上还有放牧的人,用洁白的哈达表达,用虔诚的经筒转动,用自己的方式叩拜。
黄河是一条龙,我们是龙的传人。岁月风吹过历史的车轮,吹过天际那片圣洁的草滩。驻足在天堂里的鹰,把一滴水含在嘴里,发出奇特的呼唤。小草接纳了,那一注沸腾的泉,喷涌出力量的湖,蕴藏着、流放着、积累着、功成名就着、流动着,黄河是一座山,我们是山上的草。一年四季蕴藏的芽,盛开在高高的山梁。牦牛踩过了,咀嚼出草原的空旷,嚼出鲜明的雄性的个性。高原人踩过了,练就出男人一派阳刚。一座座大山连成河岸的风景,草原盛开了朵朵鲜花。
狂野的山风吹拂着大山,约古宗列曲,那一注注、一团团、一圏圈草叶堆扎成的湖,在日月变幻的高原上,连成无数星星的海。白天的阳光照射过来,闪耀着无限光芒,夜晚的星星,拉过黑色的帐,睡吧,是母亲对儿的安慰,等待太阳的晨露,每天都是新鲜的草,让成群的牛羊牧放吧!
有两个湖,一个是白色的长湖,一个是蓝色的长湖,藏族人说,是刚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姐妹。她们两个已经在高原上创造了英雄之美,用生活的手纺织成一部成熟的经典。那就是崇拜。无论你来自大山哪个角落,都有崇敬山水的理由。只有"六字真言"才能让你的心灵净化了,完美了。
太阳在脚下升起来,阿尼玛卿山,一直延伸到太阳升起的地方,黄河就跨过这座雪山,正往前奔腾着。一声闪电,一声狂风,一声喊叫,黄河又折回阿尼玛卿山。雪花风月,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积攒雄厚的水塔。当地人用特殊的方式,把色彩鲜艳的经幡挂在山顶,并在岁月的音频里,以节日的名义弹奏、朝拜、雕刻成经文,撒向黄河流动的地方。
当我千里之外沿着黄河行走,从玛多那片云彩里钻出来时,河曲就像一条丝绸,被少女摔成袖筒状,丢给山那边的神父,能够战胜困难的民族汉子都是他的儿子。一群群牛羊也从云彩里出来,寻找最好的草滩。三江源就是最好的放牧之圣地。我把自己当作一匹骏马,奔跑着,一路不断欣赏大好河山。我看见的风景,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展开,就像一幅唐卡,色彩斑斓,佛一样的大山,都保存在心的境界。吉祥、平安是所有人的祈愿。
二
达日,是高原宝贵的精神财富。一粒种子飞过江河源,文成公主嘱托神山,把他种在河源拐弯的地方,于是达日就成了养育牛羊的牧场。主人都是黄教信徒,在放牧途中收到一个美梦,有一条龙在群山上空飞过,建造的龙宫就成了格萨尔王的经典纪录。
达日街道上已经被跳动的锅庄舞所覆盖,一首首激情的音乐是藏民族的最爱。她们用牛粪做饭,她们用酥油做茶,一碗青稞酒举起来,献给远方来的贵客,还有那洁白的哈达一同献给你。太阳沿着达日从东向西,一直在黄河两岸宣泄妩媚,妩媚的姑娘们梳洗打扮后,好像蝴蝶飞一样,跟随大人一同朝山去了。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风霜雪雨,对面那座已经神化了的山,用五彩经幡装点成心中的图腾,无论男女老少,只保佑平安,都会主动朝拜。一路上,摇动的经筒都朝一个方向转动。如果所有的山、水、草地都是崇拜的对象,最终的修成正果,好像自己也成了神的化身。河有多长,经幡就有多长,那一首首经过文化沉淀的藏族文字,被印在风马旗上,自然而然在山风的吹拂下,如同一首牧歌,流放在挤奶姑娘的笑声里。
浪那山飞来的雄鹰,马背上传来的消息,一年一度的乡浪节、望果节、沐浴节、雪顿节开始了。还有亮宝节、插箭节。晒大佛是藏族人最崇拜最看好最喜欢的节日。好像释迦牟尼从唐卡上走下来,如何普度众生?佛说:心若静,可纳万千悲喜,可容宇宙万物。仰望无边深邃的天空,寻找她的芳踪。她的心跳,在山间,她的呼吸在草木中,她的心绪在云烟里飘渺,她的温柔在无边的天际。
在贴近泥土,倾听草原成熟的季节,我看见老阿妈摇动着经筒,磕着长头,匍匐在崎岖的山路上。地上泥土芬芳,仿佛是她身体的温暖,今生为超度而生,亦为行走而活着。
一个轮回,不是一年,而是生命的延续。你转山转水转佛塔,牵着时光的手,跨过万水千山,升起风马,任真言随风飘荡,只为祈福,只为等待。
三
我在路上听着陌生而熟悉的歌声,那是接受神山灵气的洗礼,歌声把人心串起来了,牛羊把草滩串起来,心串的草滩就是天地的境界。
人生有千百次难忘的回忆,旅途可以有无数次心灵的对白。歇息、观望,留存。高原是古老的、文明的、深藏着绚丽的想象。山峰和湖泊的变迁在佛塔和宫殿里的壁画上隐藏着。我看见了"五美峰"飘动的哈达,经幡不是彩色的天外之物。雪山、白云、大地、黄土、草地、构成民族之魂,编织成崇拜的信念。
行走是为了追求梦想,追求一种境界。
行走是为了锤炼,锤炼一种意志。
行走是为了渴望,渴望一种美好的新生活。
在玛曲县城西南的阿万仓,是贡曲、赛道霞曲、东面的道吉,是黄河汇合处为中心的盆地草原区。贡赛尔喀木道历史悠久,自古就有"欲得河曲,先占贡赛"之说。古代为西羌以白鹿为图腾的董氏卿所属部落栖息之地。党项、吐浑谷、吐蕃、蒙古等民族先后在这里生息并建立游牧部落,黄河两岸先后发展起了新的民族游牧村落。
远看贡木赛道,河流回环,千山竞秀,拉日峰、沃特峰隔河相望,犹如两尊雄壮的金刚武士,守护着贡木赛道的门户。木西合下游的七仙女峰,是巴颜喀拉山、昆仑山脉的延续。民间相传,七仙女勇斗水魔,保护生灵,为保一方平安甘愿变为七座山峰。
七仙女峰巍峨、挺拔、峻峭、粗犷、豪放、剽悍、充满坚强的张力。万马沟是横亘在草原上突然断裂而形成的一个巨大峡谷。它的南部连接绵延广阔的大草原,黄河从草原上奔腾而过。茫茫雪峰,依次相连,蜿蜒曲折,深锁天色。身穿长袍的藏族人采集水母雪莲、冬虫夏草和蕨麻时也会哼着运气歌。
首曲采日玛,迷人的景观大道。当晨曦露出第一缕光亮,草原悄然苏醒。藏族少女的歌声清亮地在黎明唱着,叫醒整个草原。远远望去,好一幅黄河之水天上来的静态景观,只见黄河一会儿银光闪闪,一会儿变成橘黄色,大红色。第一弯的黄河,在这里九曲回旋,两岸崎岖,河水飘逸,平静地向前流淌,在鲜花与绿草之间,水天交融,映现出深远的诗情画卷。
幽幽长夜,我们在草滩上燃起了篝火,飘荡的火苗娓娓追述一个故事,轻风从上游刮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欢乐的笑容。草滩是阿万仓最大的湿地,以篝火为圆心,所有藏族汉族兄弟围成一个车轱辘圈,脸,朝着光明,背,朝着黑暗,红与黑撞击黎明的火花,每双手都捏着一个潮湿的憧憬,一个充满希望的梦。谁又说现在我们多少次走过玛曲,静静的河在唐克来了个九曲十八弯,还亲密地吸纳了白河,又缓缓地流,于礁石险沟处,于采日玛,于七仙女峰打出一个漂亮的回旋,从而激发了雪白的波浪,从而生长出五颜六色的野花,从而编织了丝绸一样的草原。
河流、湖泊、高山、丘陵、岛屿、灌丛、沼泽、湿地纵横交错,形成绮丽多彩、风光迷人、天人合一的自然景观。
水是清绿色的,像在梦里。大拐弯是月牙形的,像是少女的发卡。因为有了碧水蓝天、牧帐炊烟、绿草如茵、雪山似银,才成为"格萨尔王的发祥地"、"亚州第一天然草场"今天,所有天地的风景,汇入澎湃的浪头,如闪电、如巨龙、奔涌着,沿着太阳初升的里程碑,驶向民族尊严的渡口,浇灌东方高傲的图腾之林。玛曲黄河旅游是永远的圣地。
四
当太阳还在远山的时候,老牛湾不知有多少日出日落。
我从黄土地上走过。鱼肚白、橘黄、红晕、赤色、血红,太阳终于圆了我的梦。山风轻轻吹过,好似黄土地上的唢呐,跃动、向前、旋转、跨越、腾飞。腰鼓瞬间变成了皮影戏,好长时间在脑海躁动。这老牛湾的灵动被黄土渲染了、描绘了,被城墙点缀了、延伸了。大河奔流,荡气回肠的转弯,流出千层赤色的黄土,裸露出绝壁断层,牵扯出几多豪迈与壮阔。农民说都是老黄牛的微笑。蓝天如洗,淡月初升,空气清透,阳光中仿佛不含一丝杂质,就连此时的黄河水,也清澈有如天湖一般。一大片波斯菊就在栈道边摇摆,玫瑰红互相渲染勾勒的花瓣,带着黄土地特有的艳丽。我下决心在这里扎下了帐篷,支起角架,等待落日的到来,等待星星的出现,等待银河的升起,山村里的土豆熟了,老牛已经进了窝棚,土坑已经烧好了,等我去享受,可这黄河的弯度却深深吸引着我,我倾注一夜豪情。
五
陕北的黄土,盖过民间的传说。那唢呐吹得地动山摇。一队队赶集的乡亲,笑声里流露出家乡的味道,只要站在山坡上一望,不时还有迎亲的队伍,小孩拿着糖葫芦,婆娘、媳妇们笑着,指着流动的红男绿女,熟悉的村庄被扭成了秧歌。
有一年,我帮朋友家娶媳妇,新嫁娘是从窑洞里领出来的。刚开始新娘子的脸都笑成了高粱花,但是要用大红盖头包着,喜悦被深深隐藏着。枕套、鞋垫、香包、摆满了院子,娘一年的光阴绣成的希望,亲朋好友送来的赠品,整个院子喷香而又热烈。都是大红枣串起来的村庄,马莲河欢笑了,九龙河岸的锣鼓敲响后,窑洞与窑洞之间,人头攒动。长寿面是新娘子的拿手好戏。里三层、外三层,财源滚滚全进门。认亲的乡俗没有结束,一直到夜色满月时,大喜还在持续。
六
乾坤湾的弯度、风度、宽度都是从北方塬上而来。来到乾坤湾圣览山巅,极目远望,眼前山峦起伏,沟壑纵横,黄河犹如一条巨龙在黄土高原丘陵沟壑间奔腾不息。位于S型的黄河古道边上的"河怀村"和"伏义河村",天幕拉开了,延川,是远古先民生息繁衍的地方。秦晋峡谷上的天然景观。160万年的大河,流过西北高原,流经延川大程村、小程村、伏义河村一带时,母亲说回头看,一个"S"型大转弯。母亲又说:"远古时,太昊伏羲氏在这里"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犹如黄河巨龙怀抱其间的"阴阳鱼".这段黄河古道就是乾坤湾。她令人遐想,发人深思。她如同神话传说中玉皇大帝在天廷丢落在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的"河图"和"洛书",她酷似天地造化的天然太极图。
千里迢迢走过黄土高坡,西北风热烈而又慈祥,两千年窑洞里有说不完的故事,就是要看一看黄河拐弯的风采?看过壶口瀑布那轰鸣的波涛,我当时就站在崖壁上,河水拐弯后,好像舒展开来,奔放开来,一路上看到的山峰也奔放开来。一下子被上帝收入到宝壶中。算是千里黄河一壶收,奔流到海不回头。黄河在这里奔流而下,一种雄浑博大的声音,一种强悍向上的激情,一种鼓舞人心的喜悦,一种建设美好家园的期盼。让人们慢慢品尝黄河的滋味。这里好像注入了一种新生活的力量。轰鸣着,咆哮着深入峡谷,沿途记忆着一直美好的回忆。